凤舞火-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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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华头疼地揉着额头两侧,心中如一团乱麻,不知该从何处解开。
没多久,太尉沈淮接到圣旨,被宣入宫。
“皇上深夜宣微臣入宫,不知所为何事?”即便是深夜入宫,沈淮却仍衣着华美,一身墨紫的暗云纹锦袍,配上精美的白玉紫鹿皮腰带,优雅华贵,有几分慵懒,却不露一丝疲态。
“沈太尉,有一件事,有人说,只有你能帮朕想到办法。”崇华开口道。
“微臣领君俸禄,理当为君解忧。请皇上明示。”沈淮的言语,永远都是滴水不漏。
“朕想征集一笔军饷,但不想动用国库,可有办法?”崇华问。
沈淮笑而不答,忽然顾左右而言他,“方才禁卫军有人向微臣禀报,说就在今晚,天牢里关进一名重犯,罪名是谋反作乱,不知是何人如此大胆?”
“这与你无关。”崇华微微变了脸色。
“皇上忘了吗,目前微臣还在执掌麒麟阁,昊天城的安危也在臣职责范围之内。”
“这昊天城还有你不知道的事情吗?”崇华反问,“你又何故假装不知那人是谁呢?”
恐怕崇恩一脚刚踏进昊天城,沈淮就已经知道了吧。
“那么,皇上要征军饷,也是为了天牢里的那人了?”沈淮饶有兴致地问,也不担心会触及皇帝的逆鳞。
“这些不需要你问,朕只是问你,是否有办法?”
“办法,自然是有的。”沈淮说道:“只是,微臣并不想帮他。”
崇华长叹口气,道:“不是帮他,而是帮朕。如果是他的愿望,即使倾尽所有,朕也想帮他实现。”
“哪怕明知他走的是一条不归路?”沈淮问。
崇华闭上眼,重重点了头:“对,哪怕明知他的决定是错误的,哪怕明知他走的是不归路,但是,只要看到他失望而决绝的眼神,朕就没办法拒绝,没办法看他伤心难过......”如果真要有一人承受痛苦失落,承担千古骂名,那就让我一个人来承担吧。
沈淮没有说话,只是望着崇华,目光深邃而复杂,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良久,他才开口道:“微臣明白了。军饷的事,就交给微臣吧。”
昊天城最贵的酒楼,且留亭,举办了一场隆重而奢华的盛宴。
那日,且留亭所在的南郊,被禁卫军重兵把守,除了且留亭,南郊所有酒楼酒肆歇业一天,除了酒宴邀请的宾客,所有平头百姓和来往路人,都不得入内。如此神秘且尊贵的酒宴,几乎是皇家盛宴的等级了。原因只有一个,此次盛宴邀请的宾客,是五十位中元最富的顶尖商人。
商人的地位本来不如士族,但在真金白银面前,哪个士族官僚能抵抗?所以在中元,富有的商人,仍是地位崇高,不输于官员。这次的五十位顶尖商人,有盐商、米商、酒商......来自天南地北,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任何一个人的家底,都富可敌国。
且留亭的老板解语,巧笑倩兮,罗裙翩翩,周到地招呼每一位贵客入座。她一年前刚嫁作人妇,丈夫是一员朝中的大臣,虽品级不高,但为人谦厚正直,对她万般呵护,也算有了一个极好的归宿。
解语见宾客已到齐,便道:“各位老板今日都肯赏脸前来,实在令小女子感激万分,不过,今日邀请诸位的真正主人,并非解语,而是另有其人。”
“解语姑娘,别卖关子了,到底是谁请我们来啊?”虽然知道解语已经嫁人,但仍有不少人习惯性地称呼她解语姑娘。
“是啊是啊,你总要告诉我们,是所为何事吧?”
解语轻笑,“诸位老板,请少安毋躁。先饮些酒水,吃些佳肴,很快就会知道了。”
不知所以然的宾客闻言,也不管那么多了,各自举筷动杯,他们中,有些互相认识,有些只闻其名未见过面,毕竟在座的都是名门望族,平日里要见面还难呢,难得趁这样的机会,互相攀个交情,也许将来对自己有利呢。何况,且留亭是昊天最出名的酒楼,经常有皇孙贵族光临,总不可能行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吧。所以,放下心来,互相敬酒聊天,俨然把这场盛宴当做一次各行商贾的聚会了。
酒过三巡,醉意正酣时,忽然,门被重重踢开,几列士兵气势汹汹地冲入,整齐地站在一侧,将众人包围住。那些士兵个个身形高大,年轻俊挺,身穿黑色蟒服,腰系藏青鸾带,佩黑金弯刀,腰上的青玉麒麟佩甚为惹眼。
有眼尖的叫了起来,“禁卫军!是禁卫军!”
众人炸开了锅,纷纷不安骚动起来,有些胆小的想退席,可所有的出路,都被禁卫军封死了,谁都出不去。
正在此时,一名身穿黑色朝服的男子信步进入,他身形颀长,气质华贵,俊美魅惑的脸上带着些许邪气,冷冷扫视了一圈在席的宾客,大大方方地在正前方的太师椅上坐下。跟在他身侧的,正是解语,见他坐下后,递上一杯香茶,那茶盏竟是难得一见的黑瓷所制。
宾客们小声地议论起来,谁都不认识这个男人,看他的气质风度,尊贵至极,难道是皇族之人?但他身穿朝服,又应该是朝中大员才对!是何人,能让且留亭老板对他卑躬屈膝?又是何人,能让禁卫军对他毕恭毕敬?
男人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然后,抬起头,淡淡地道:“在下沈淮。”
沈淮!众人哗然,谁都没有想到,会请他们来的人,竟是沈淮。那位传说中的太尉大人,不仅掌管中元军事,同时还坐镇麒麟阁,统领了一支被人称为修罗军的军队。听说他阴险狠毒,杀人不见血,而且性情多变,反复无常,是中元最不能惹的人。
果然是宴无好宴!已有人哭丧着脸,暗自懊悔自己为什么会来出席这个酒宴。
沈淮将他们的反应一一看在眼里,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诸位老板怎么停杯了?难道是酒菜不好吗?解语,你是怎么招待客人的?”
解语掩嘴笑道:“是解语怠慢了!”说着,走入席间,举起酒杯,“各位老板大驾光临,小女子敬大家一杯。”随之一饮而尽。
可所有人都举着杯,竟没人敢喝。
沈淮敛了笑容,“各位是不给解语面子呢?还是不给沈某面子?”他的话中带着浓浓的危险之气,让人不寒而栗。
“给,给......”沈淮一发话,有谁敢忤逆,都举起杯喝了个底朝天,只是,这芳香醇酿,在此刻竟比砒霜毒药还难喝。
沈淮满意一笑,“各位一定很想知道,今日沈某请大家来,是所为何事。”
众人当然想知道,不过谁也不敢问啊!想也知道,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沈淮一眼便看出他们心里的想法,开口道:“各位都是明理之人,那在下就直说了,如今朝廷在和雅尔丹作战,军饷告急,希望在座的诸位都能慷慨解囊,为国分忧。”
那些宾客都是有名的商人,无利不商,一听到要银子,立马胆子大了起来,纷纷抗争。
“军饷一向是用国库的银子,怎么能问我们要?”
“就是!我们平日交的税还不够吗?”
“如今生意难做,我们也不容易啊,只是勉强度日。”
“是啊是啊,平日修桥补路,都是我们自己出银子,也为百姓做了不少好事了。”
......
沈淮不吭一声,听他们七嘴八舌地说,眼神却是越来越冷。
突然,“啪”一声,沈淮手一紧,手中的黑瓷茶盏竟被生生捏碎,昂贵的黑瓷碎成了粉末,从他手指缝中飘落。
席下,鸦雀无声。
31
31、第三十章 还如一梦中(三) 。。。
“你们都说完了吗?”沈淮笑着问,笑容冰冷没有温度。
无一人敢言。
“秦老板!”沈淮突然望向席中一人,说:“我记得令弟是在工部当差吧,似乎官位还不低!不知五年前在为先皇修建夏宫时,余下的一百八十万两银子,他是作为何用了?”
“这.......小的不知。”秦老板一头冷汗,谁都知道工部是为皇家修建宫殿的,也是最能捞油水的衙门,工部大小官吏,有哪一个没贪过?没捞过?只是区区一百八十万两,而且还是五年前,这沈淮,是想秋后算账吗?
“你不知?”沈淮勾嘴一笑:“但令弟一定知道吧。不如请令弟到麒麟阁来做客,好好谈一谈。”
“不,不要啊!”秦老板“扑通”跪倒在地,这麒麟阁的大牢被称为黑狱,比天牢还可怕百倍,进的去就出不来了。
“沈大人饶命,沈大人饶命!”秦老板接连不断地磕头。
沈淮起身走到他面前,食指挑起他下巴,看着他额头磕出的血迹,啧啧叹道:“秦老板兄弟情深,实在令人感动啊!”作势想了想,又道:“在下也不是无情之人,这样吧,如果秦老板不想令弟去麒麟阁做客,就替他把那一百八十万两还出来,那就可以一笔勾销了。”
“是!是!小的立刻还!立刻还!谢沈大人饶命!”秦老板忙不迭地答应。
沈淮满意地点头,又转对另一人说:“傅老板,令郎可好?”
那个傅老板吓得直哆嗦,支支吾吾道:“托,托大人福,还好......”
“可三年前被令郎打伤腿的那个年轻人并不好!”沈淮直视着他,目光锐利。
傅老板当即跪了下来,“沈大人明鉴,三年前小的已经赔他银子了,他也答应不再计较了。”当年他那个不孝子在青楼与人争风吃醋,打斗中不慎将那人脚打伤,不过也只是皮外伤。后来为了息事宁人,他可是赔了整整一万两银子啊!
“沈某也是刚得知,那个年轻人有个儿时兄弟,如今正在沈某的禁卫军中当差。本来这件事已过去三年了,沈某也不想追究。可是,禁卫军的兄弟们却觉得不平,所以,于情于理,也请傅老板表示一下吧。”沈淮耸耸肩,状似无奈。
傅老板望了一眼周遭的禁卫军,只见他们个个冷着个脸,宛如修罗,吓得大气也不敢喘,“那,那位兄弟是谁,最多,最多小的也补偿给他一万两......”
“哦?只补偿给他一人吗?”沈淮蹙眉,“禁卫军同袍情深,现在可是人人都为他抱不平哦!要补偿的话,每一人都要补偿!”
傅老板快哭了,“那......禁卫军大人有多少啊?”
沈淮招来一名士兵问:“回答傅老板,禁卫军一共多少人?”
那士兵面无表情地答道:“禁卫军共二十三万五千八百人。”
傅老板一下瘫坐在地。
“听见了吗?”沈淮拍拍傅老板的肩膀,“才二十多万,傅老板,你不会拿不出吧?”
傅老板欲哭无泪,“拿得出,拿得出......”毕竟只是银子,总没自己的命值钱吧。
沈淮微微笑着,从一旁士兵的手中,拿过厚厚一本册子,对众人道:“沈某一向对各位老板敬重有加,所以将各位老板和贵府家人每日做了些什么,见了些什么人,事无巨细,都一一记录在册。闲来细细品读一番,实令沈某豁然开朗,收获良多。各位可有兴趣听沈某一一道来?”
所有人都有怒不敢言,谁都看的出来,沈淮是拿着那些陈年旧事来要挟他们,目的就是为了银子。每人心中都在暗骂:这个沈淮,简直阴险卑鄙至极!
不过,也并非所有人都那么胆小,还是有正义之士敢发出声音的。
座席间,一个相貌平平,目露精光的男人站出来高声道:“沈大人,你不就是想要我们出钱吗?何必言语威胁?肖某人行得正,做得正,不怕你查!”
这人如此胆大,敢当面顶撞沈淮!其他人都为他捏了把汗,但又暗中称快。
沈淮半眯起眼,冷冷道:“我当是谁,原来是肖远肖老板。”这个肖远是岭南的米商,平日乐善好施,被百姓称为肖大善人,口碑极好。每次南方有灾,他都是第一个站出来开仓放米,而且对自身及家人严格之极,从未做出过任何落人口舌的事情。
“肖老板美名在外,久仰了。”沈淮说:“不知肖老板可否记得,七年前曾在关外买过一名女奴?”
“哼,当然!”肖远挺直了腰杆,大声道:“不过我虽买了她,却不是奴役她,而是娶她做了我的二夫人!对她关怀疼爱,从不曾苛刻。”肖远早年死了原配夫人,后来在关外经商时,见到这名落难女奴,对她一见钟情,于是将人买了下来。这些年来,两人相敬如宾,恩爱无比,虽说是二夫人,其实也是他唯一的夫人了。更何况,两年前,两人还喜得一子,羡煞旁人。
“尊夫人出生关外,是异族女子,肖老板可知她来历?”沈淮挑眉问。
肖远想了想,说:“她是孤儿,从小四处漂泊,辗转于役主之手,并不知道自己所属何族。”
“若是别族,那也罢了。只是,若是雅尔丹人......”
“沈淮,你别含血喷人!”肖远激动地叫道:“你有何证据,凭什么说我夫人是雅尔丹人?”
沈淮轻笑:“我没有证据,不过尊夫人到底是不是雅尔丹人,恐怕需要仔细查一查。肖老板请放心,沈某是怜香惜玉之人,一定会好好招呼尊夫人的。”沈淮特意加重了“好好”两字,意味深长。
“你.......”肖远气结:“你要多少银子就直说!肖某倾家荡产也会给你!不要折磨我夫人!她只是一名弱女子!”
“好,好!既然肖老板那么痛快,那沈某就直说了。肖老板是岭南最大的米商,沈某不要你一分银子,但是,希望你无条件地提供军队所需粮草,直接从岭南送往燕台关。”
“我答应你!”肖远虽不甘心,但也只得低头。
“那其余老板呢?”沈淮看了看众人。
那些人哪里还敢说个不字,要知道,就算没有把柄被抓在沈淮手里,可这且留亭,这南郊,已被禁卫军重重包围,若不答应,恐怕要沉尸南郊湖底了。他们都是有儿有女之人,家底丰厚,吃穿不愁,下半辈子还等着享福呢!谁也不愿为了几十万几百万两银子,就提前去见阎王啊!
“我们一切都凭沈大人做主.......”
沈淮开怀笑道:“各位老板,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