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骑桃花来 完结-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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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你,没受伤!”窒息的本能让袁晨景清醒过来,立刻试图挣扎,却被虞王孙牢牢控扼,淡淡的一扫窗沿:“别动,不信的话可以试试看,是阁下的刀快,还是本公子的刃薄!”
吞吐间,隐约有寒芒,在口齿间闪过,若有若无的触及袁晨景鼓动的颈侧,不离左右。
几不可闻的声音在他耳边嗤笑:“本公子若是不伤着,借你个狗胆,敢动手么?”
边说边小心的往唐桃儿身边退。
一步,又一步。
堪堪与之并肩,他的目光扫了眼,猛然放开手拉着唐桃儿迅速后退。
与之同时一片寒光破窗夺入,漫天冰凌,激射而来。
公子抬起腿对着前头袁晨景就是一脚,迎着寒芒而上。
惨叫声中,他已经拉着唐桃儿退入甬道深处。
破窗而入的黑影如影随形般飘然而入,却听得咣当一声巨响,一道精钢栅栏轰然砸下,拦住了去路。
黑影身形一顿,揉身再起时,却听见外屋有声如洪钟乍起:“此乃玄铁门,百炼淬火,过不去的,罢了!”
黑影晃了下,退出暗道,迎着光亮处龙行虎步而来的身影拱手肃立。
来人八尺丈高,英姿伟岸,紫金雕双龙戏珠冠上一品夜明珠熠熠生辉,十二章暗纹犬牙交错绣于通体袍服,随行走间叱咤风云。
乌皮靴踱近倒地正捂着脸惨叫不止的袁晨景,看到一缕污血顺着指尖渗出,一挑卧蚕英眉:“可惜了好端端张公子脸皮,啧啧。”
有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带着顶乌纱方形帽,垂着长及肚腹的两条帽缨,面无表情的踏过袁晨景,手脚利落的提过一把靠背椅子往来人身后一递。
一撩袍子大马金刀坐下,老者方才问:“爷,如何处置?”
嗓音尖细,面白无须。
来人挥挥手:“好歹是老丞相家的独苗,听说还没找闺女呢?治治看吧,不能平白冷了办事的人心,日后谁敢替朕办事去?”
讷讷称是:“不知该如何交代?”
一瞪眼:“照实说呗,那小王八蛋身上的虱子多得很,再多一个丞相么,也不屈。”
身为内侍省总管,大周朝内廷第一老红人,李检风淡云轻的忽略过皇帝大人不太文雅的用词,点头表示明了圣意。
拍手唤人,利落赶紧的抬着袁晨景准备出去。
袁晨景猛然扑过来抱住皇帝的腿,哀嚎:“陛下,您可算是来了,您都看到了吧,琅邪公子果然有异心,恳请陛下一定要诛灭此等恶贼,以正国威。”
大周皇帝沉默的看了眼下摆血淋淋的一片,面皮冷不丁抽了抽,掠过脸,又是一阵抖动,喟叹:“爱卿,……确实,受苦了。”
略带不忍的移开眼,望天:“爱卿衷心体国朕甚欣慰,卿,放心的去吧……”
“去吧?……”略带迟疑的愣了下,还是感恩戴德的磕头:“臣谢陛下隆恩,谢陛下隆恩……”
瞅瞅那一脸血糊,皇帝错开眼挥手:“行了行了,下去养伤吧!”
总算是大内侍卫见机快,拖着依然感恩不已的袁晨景迅速闪人以免污龙眼,远远的,依然还在传来他执着的谢恩:“臣谢陛下隆恩……”
皇帝长吁一口气,覆额:“兔崽子这回给朕留了什么?”
李检眉梢一跳,瞥了眼一旁跟个木桩子一样的黑衣人,上前:“禀圣上,琅邪阁五色堂精英全数失踪,九幽十二境无人看守,斩马侯通敌卖国之数封亲笔书函与符印,还有丰陵三府南路军调兵符被盗。”
啪!铁掌往案几上狠狠一拍,顿时将案面拍开几条裂纹:“混账东西,果然长胆了,很好很好,好得很!”
犀利刚毅的面容扭曲了下,狰狞出一股暴怒:“朕倒要看看,琅邪公子究竟有几条小命可以玩!”
雷霆暴怒,谁都不敢开口。
一时静默,却听外头尖声谩骂:“放开,让你放开老娘听到没,放屁,老娘你也敢碰,信不信让你生儿子没□下辈子投胎做畜生!”
李检保养良好的面皮,不可见的颤抖了下。
皇帝古铜色的脸顿时铁青,怒喝:“给朕丢进来!”
李检一个箭步冲出去,不一刻,将怒气腾腾的女人半推半搀的拽进来。
林曼妙挣扎:“你个老阉鬼,谁准你碰老娘的,拿开你脏手,死阉鬼,没种就别欺负女人!”
李检苦笑连连:“姑奶奶,您消停下行不?”
“要你管!”怒瞪!
“他不管,朕能管不?”隐忍的语气山雨欲来的低沉,林曼妙赫然回头。
李检背后推了推,小声道:“自求多福吧!”
看了看黑衣人,极有默契的同时退出门外。
静默许久后,皇帝冷冷道:“胆大了?翅膀硬了?敢和朕玩手段了?”
……“不敢!”底气明显不足。
啪!“你还有什么不敢的?一嘴巴的臭话,谁教你的啊?说!是不是那个王八羔子?这小子自个闹还不够,长辈也敢带坏?你也是,放着好端端公主不做去做什么狗屁谷主?跟个小辈联合起来对付朕,很好玩是不是?连谋逆的事都敢做,说啊,怎么不放屁了?”
咳咳,说太溜了,貌似皇帝陛下也说了句脏话。
腹诽不已,却是一个字不敢顶。
从小到大,她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一个人。
躲天躲地躲到天涯海角,却是终究躲不了。
想想委屈,不由破罐子破摔,一屁股坐下来:“我就翻了天了怎么滴吧,要杀要挂随你!”
“你以为朕不敢么!”
“怎么会?你是大周皇帝,是天下至尊有什么不敢的?”
一股子酸涩,冲破咽喉,如决堤的洪流,抬起泪眼婆娑的美目,哽咽:“你有不敢的?即便我是你的长辈,你还不是一样杀了我全家?”
“我一家子都是叛逆,如今我也是叛逆了,干脆现在连我一块解决吧,等什么呢!”
瞧着赖在地上哭得涕泪横流的某人,皇帝的面色反而渐渐平淡,最终融入一丝不舍,默默任由她发泄:“听着蛮恨朕的,这种谋逆的事,你做不了,要不,回来给朕生一个继承人?把这江山夺回去,如何?”
“鬼才跟你生!”
皇帝陛下开始谆谆善诱:“朕听说你欠了一屁股债?”
不提还好,一提熊熊烈火:“都是你吃的喝的凭什么要老娘付钱!他奶奶的小王八羔子敢讹老娘钱,回头可别让老娘逮着阉了他个鸟!”
……你说谁那么缺德,说这女人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美人?
整个一泼妇!
也就他皇帝肯勉强收着,还收得那么辛苦,他容易么?
“如果你肯和朕回去,那笔债就一笔勾销了,如今琅邪阁都是朕的,回头你被搜刮的,连本带利都可以算你的!”
林曼妙瞬间鸡血:“此话当真?”
“君无戏言!”
“好!”
所以说江湖传言不可信,所谓集智慧美貌于一体的第一美人,其实都是浮云。
皇帝满意的揽美在怀,忽悠的甚是满意。
女人猛然一惊:“哎呀,不好,他,他,公子他还中了透骨香呢,怎么办?”
那可是威猛非凡的□啊,本来想和他开玩笑的。
这小子平时不是挺机灵么?
皇帝皱眉:“你一时不想别的男人不行是不是?”
“说什么呢!”好歹是她小辈,万一整个不能人道可罪过大发了。
皇帝忿忿然:“他贼着呢,死不了的。”
“可是……”
“你没见他和谁在一起么?”
“啊,难道……”愣了愣,嗫喏:“那,那丫头岂不倒霉?”
“哼,倒霉?指不定谁倒霉呢!”
?听不懂。
“放心,天下人都死了,朕也会让他活着,朕,还有几十条罪,要和他探讨探讨呢。”
通敌谋逆,包庇钦犯,偷龙转凤,最要紧的是,连朕,都敢骗,朕的女人,都敢偷渡,哪一条,不够他灭九族的?
解春…药的法子
不得不说,面对此刻这种状况,唐桃儿颇觉先前那一脚,踢得太冲动。
究竟是要怎样?
“娘子若是不愿,自去便是。”
说得轻巧,我倒是想走,走得了么?
如今这算是怎么一个状况?
瞧着面前的一幅景致,平心而论,还是相当养眼的。
就她在胭脂楼听过一首酸诗怎么说的?
媚态横陈美人画,秀色可餐和尚贪。
撇开旁的不说,虞王孙此刻喘着粗气瘫软在地,面酣如醉,眸淌眼波,唇色鲜活如血,好一副活色生香的美人图。
偏生还露出一种强忍的痛苦,神情似泣如诉,望之令人不忍。
若撇得下人去,她就是铁石心肠了。
“你,还好吧,要不要帮忙?”
刚才拉着她跑了一阵后,偌大个个头冷不丁压下来。
生生把她吓一跳,却看他咬着牙指挥自己扶着他拐进甬道的岔道,推开一扇暗门,进入一个相对封闭的空间。
倒像是个简陋的住所。
一进入,再坚持不住瘫软在地,整个人汗出如浆,抖得跟打摆子一样。
有些害怕,也有些于心不忍。
虞王孙眯着眼看了看她,弯了下嘴角:“娘子不必怕,为夫不会强人所难,不过是春…药,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你这么忍着,会不会伤身?”看上去好痛苦的样子。
“娘子可是在担心为夫?”瞬间双目炯炯,犹如星火。
……要不要一瞬间表情变化那么大,你真中了春…药么?
面对如此殷切的眼神,也不好表示否认,略微点了下头。
一双眼灿烂如辰:“那,娘子刚才不走,可是真不舍得为夫?”
望天,要说舍不得……有点过,究竟怎么会没走,其实她也没搞清楚。
要紧的是结果,她没走不好么?
“俺,哦,妾身要是碍着了你,那,俺现在走?”
一把被拽住手臂,眼神越发热切,带着晴空万里的璀璨:“不,别,娘子刚才没走,可是日后都不走了?”
这个,她抿住唇,有些犹豫该怎么回答。
虞王孙眼神黯了黯,松开手,“娘子若是不愿,自去便是。”
又没说什么,至于这般黯然落寂的样子么?
关键是觉得有什么东西啃咬了下心,挠着痒痒,有些不适。
她为何就有种万分愧疚的感觉?
想不明白,就像其实她完全可以趁机就这么走的,心心念念不就是有一日能摆脱这个古怪的琅邪阁,可是临了,却没走成。
又莫名其妙的和公子纠结在了一块。
“俺要是走了,你怎么办?”还是不忍心啊,不管怎么说,就冲着这哀怨低沉的眼神,跟当年二宝多么的相似,她也不忍心走。
顺便说一句,二宝是桃花师太两年前捡回庵堂的野猫,还别说,这一对凉玉般的黑眼仁跟二宝有的一拼。
越瞧越想象,二宝最大能耐就是能装,刚认得那会唐桃儿以为是一只乖巧可爱的猫仔,每回送吃的,看着那一双水汪汪瞧着你的眼珠忍不住就多给些,可是有回她瞧见二宝恶狠狠和一只比她大了两倍的大狗夺一块鱼肉,那狠辣劲,与乖巧分毫不沾边。
那时候她才知道,小样的这小家伙整个一欺善怕恶的霸王。
可是知道归知道,每回瞧见那双巴巴看着你老实蹲着冲着你轻巧的喵一声的小家伙,还是依旧会心软。
公子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么几日处下来有个根本认知,天下没人比他会装。
可是,她还是没忍心不管。
就好像在瞧见他被袁晨景强迫的刹那,心头涌上的不忍。
虞王孙闻言眼神一闪:“娘子肯帮忙?”
……说后悔行不行?
和这个人在一起,情绪变化,是以刹那来计算单位的。
公子却神情一震,露出几分期待:“为夫好难过。”
看着略带委屈巴巴望着的眼神,默默开始想象二宝当初的行经。
它常常会露出这种亟盼的小眼神将肚皮朝天摊着,希冀她用手,给它揉肚子。
将公子想象成放大版的二宝,别说,那迷醉诱惑的眼神,还挺是那么一回事。
“你要我帮你么?”不是很确定这位的意思,弱弱得问。
公子微愣,随即眼中晶晶发亮:“可以么?”
揉肚子也不是啥大事,给你换药这种体力活都干过有什么大不了的?
点头,对方易发焕然,不过一瞬,却又黯淡:“还是不要了,为夫虽然欣慰,可是不想这样委屈娘子,更不想伤着你,还是算了。”
怪了,揉个肚子哪来那么多问题?委屈?至于么?伤着?太离谱了。
“其实……”唐桃儿摸了摸鼻梁,略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你也可以不用忍的,不是没别的法子解决的是吧。”
虽然说她没什么记忆,但是春…药,这一档子事,还不至于完全无知。
这种东西,作为一个胭脂楼的短工,没少干过买药这事,楼里头买的药,其中一种,就是这个。
她甚至还知道这玩意分三六九等,楼里头不论男女,没少用过。
“这个不是忍一忍就过的,我可以帮你。”听说忍着,对身体不好。
怎么个不好法,不好说。
不是没好奇的问过,一起干活的大姐当时的表情很玩味,“姑娘家家你问这个干什么?可别也动什么歪脑子,这可不是好东西,作孽哟。”
问师太,师太一脸震惊拉着她念叨了三天三夜阿弥陀佛清心咒,焚香沐浴诅咒发誓不许她再去胭脂楼干活。
总之总结经验得出结论,□这个东西,十恶不赦伤身伤神。
也不知那林曼妙怎么缺德怎么恨了,要下这玩意。
想想又同情起面前这位,不是被美人下药,就是被男人用强,也实在是不容易的。
公子面露诧然,随即紫涨彤红的脸,星眸闪耀夺目光彩:“娘子愿意?!这,这太委屈娘子了,这可怎么是好?”
……能不能不要用遗憾的口吻却整着一张炯炯有神的神情?这两者,能放在一起的么?
委实不能理解公子如此兴奋为哪般,可是依然道:“是啊,你不是说这里一直走能出去?我这就赶紧出去,你告诉我哪有青楼,我给你找个女人来,这不就解决了?”
一拍掌,这法子怎么这才想到呢,早点多好。
越发觉得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