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喉诀作者:陈陌(完结)-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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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深躬身一揖,转身便走。他走的很慢,拖着右腿一瘸一拐。我看着他可怜兮兮的背影,不禁有点不忍,不如好人做到底。我上前叫道:“你要到哪去?我送你去算啦。”
他有点惊讶的回过头来,便微笑了,伸手比划了半天,我才看懂他大概是想到附近镇上的客栈,离得倒也不远,我们乘车的时候刚好路过。
“行了,我扶你走吧。”我拉过他的手臂绕在自己肩上,他犹豫了一下便没反抗,算是同意了。我一手握着他的手,一手扶住他的腰——他的体内没有一丝真气迹象,完全是个毫无武功之人。
“你怎么会被当成魔教的人抓起来的?”我难得助人为乐一次,嘴上自然不停歇,“你不懂武功,就别乱跑乱惹事,你知不知道江湖是很危险的。”
他是哑巴,我自然不指望他回答,只是他一个劲的向前走着,一脸满不在乎的表情,好像压根没把刚才的危险当作一回事。
“刚才那个对你拔剑的人,他武功很厉害的,要是我出来的晚一点,他手一动就能把你脑袋削下来。”
见他无所谓的样子,我故意这样说想吓唬他一下,但我发现我是对牛弹琴,他半点没害怕,还回头来冲我笑了一下。
“你怎么事不关己似的,下次再这样遇到有人欺负你,可就不会有人来救你了。”我有点不高兴的说。
他低下头去。正在这时,后面一个人声说道:“魔教的奸徒,你们还想逃到哪里!”
我回头一看,十名青城派弟子从林中跃出,其中便有那四个刚才被我打走的,原来却是去搬来了援兵。我将那丑陋男子扶到树下坐好,说道:“什么魔教奸徒,那么难听!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是魔教了?”
一名高大的青城弟子越众而出,指了指那丑脸男子说道:“如果你不是魔教的人,就把他留下来。”
“那就抱歉了,你们摆明了是要他的命,我自然不能看着不管。”我一边说,一边挡在他身前,暗自庆幸亏好刚才夺下的长剑到现在还没扔。
“多说无益,出手罢!”
刷的一声长剑出鞘,那人一声呼啸之下,其余九人团团围了上来。十柄长剑闪闪生光,一步步向我逼近。
我适才刚对打过一场,之所以能胜过那四个青城弟子,全仗自己看准了他们的招式路数,之后凭功力占了先机。但现在十人同上,所使的诸般不同的招数,同时攻来,我哪能一下子一一看清,在这十名好手的分进合击之下突围而出?惶急之下,只能不停舞出剑花护住全身,至于如何破敌,更是无暇无想。
突然之间,眼前的人影少了三个,我一怔之下明白过来,向树下看去,三名青城弟子已经挺剑刺向那丑脸男子。我大惊之下,乱了方寸,再顾不得恋战,长剑斜劈直斫,手腕抖动,嗤嗤嗤嗤四声轻响,四名弟子左臂、右臂、左腿、右腿上分别中剑,大叫一声摔倒在地。
树下的那三名弟子听到同门的惊呼,动作一窒,我这才想起“流风回雪”的招数,飞身上前,直纵横跃,电光火石般一瞬之间,劈手便把剩下六人的兵刃全都夺了下来,啷啷锵锵的全部扔在地上。
我眼光望向那丑脸男子,这次不同之前,他挺直了腰,一双眼睛凝视着我,眼光中流露出十分焦虑关切之情。我对着他哈哈一笑:“别怕,这种程度对我来说是小菜一碟。”
“请少侠留步。”适才年长的那个青城弟子高声说道,“你的武功内力纯正,招数精妙,显然是我武林正道一途,并非邪魔外道,却为何要如此袒护魔教妖孽,同流合污?”
我回头说道:“我说了,他不是魔教中人,他半点武功不会,半分内力没有,不过就是一介平民。”
“少侠此言差矣。魔教人诡计多端,心怀叵测,把武功内力隐藏起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有人会隐藏自己的武功故意被你们抓来杀么?”
那弟子一时语塞,半晌才说道:“少侠有所不知。我们当时在城中遇见他,他的身上竟带着这个物事。我们便将他抓了起来,不管问什么,他都不开口。”一边说,一边从怀里取出一个火焰状的镶金黑玉。
“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天重门令牌。”
“魔教令牌?”我大吃一惊,看了那丑脸男子一眼,他脸上露出茫然无措的委屈表情。
“这令牌在他身上,想必此人不但身出魔教,还是教中数一数二的重要人物。”
“他,他是重要人物?!开什么玩笑?!”我看了他那一身土里土气的粗布衫和坐在地上的委顿之态,说什么都觉得不可思议,“你是说一个半点内力武功都没有的人会在魔教里身当大任?”我看是他无意中捡到这玩意,觉得值钱所以留下来准备拿去卖还比较可信一些。
“你说的有理,但既然他身携令牌,那我们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自称名门正派,原来就是这样草菅人命,滥杀无辜吗?”我气愤的大声说道。
“正邪不两立,维护武林正道,自是免不了牺牲。正义至上,大义灭亲。大是大非,邪魔外道,纵是自己的亲人都不可偏袒。”
“够了!”我倏然举起长剑,“人我是绝对不会交给你们的,你们打得过我就上,打不过我就别啰嗦!”我冷冷瞥了他们一眼,扶起那丑脸男子:“我们走。”
青城弟子顿时僵住,眼睁睁的看着我们离开,却无一人敢上来阻拦。
我走的甚快,他这次也毫不耽搁紧紧跟着,两人行得片刻即到镇中。
“这里是是非之地,我也不能多留,”我对他说,“本来想一直把你送到客栈,但我师哥还在等我呢,我要回去了。”
他望着我,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好的,那我走了,”我说,“你也小心点,别让他们再撞上。以后别贪小便宜,乱捡东西了。”
他又点点头。我转过身的时候,他忽然拉住了我的袖子。
“怎么了?”我问。
他拉过我的手,在上面用手指一笔一划的写道:“名字。”
我哈哈一笑:“我的名字不好听,你就不用知道啦。再说对我来讲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身后忽传来喧嚣:“让开让开,别妨碍我们找人!”声音甚是耳熟。
我连忙拉住那男子躲在一家店铺之后,看见竟然又是青城派弟子——这次足足来了数十人之多,白色头带,青衫长剑,在街上横冲直撞的追查,场景颇为壮观。
“爷爷的,他们有完没完了!”我怒道。“竟然来了这么多人!”心下暗想,青城派出现在这一带绝非偶然,必也是来追查魔教容止危的,看这么多弟子,竟似是倾巢而出,我对付不了也就罢了,万一被辨认出身份,那是大大的不妙。绝对不能再出手了。
想到这里,我拉起那丑脸男子便往人群中逃跑,哪里人多就往哪里钻。不知道穿过第几条巷子,看见熙熙攘攘的一大群人挤在楼宇之前,里面传来“天九王,通吃”的吆喝声,我立时想也不想,快步走进,伸手推门。一名四十来岁的汉子歪戴帽子,走了出来,斜眼看我,问道:“干什么的?”
我从怀中取出一锭银子,一边往里挤,一边急急回答:“手发痒,来赌几两银子。”那汉子一把拦住:“赌什么赌,这里又不是赌场,是堂子。”
我茫然四顾,心道原来是店堂一家,可不知是卖什么的。听见几个年轻男子的大笑声,吆喝声从房内不断传来,便道:“那有没有男子的衣服?拿几件出来,我买你们的。”
那汉子皱了皱眉:“这里只有姑娘,没有相公。你要找男人,该当去对面的问菊院,到我们醉情楼来做什么。”
我瞠目结舌,这才知道原来自己闯进了一家妓院。那汉子是个龟奴。眼下不管三七二十一,避难要紧,当下笑道:“姑娘也好,快让我进来,只要人多,银子我大大的有!”
到这里来玩的人一般首先要求姑娘相貌好,而我开口则是只要人多就成,那龟奴上上下下的奇怪的打量着我,似在怀疑我是天赋异秉之人,进去叫来了老鸨。老鸨见我们一个衣衫褴褛相貌丑陋,一个浑身是灰满脸是泥,开口说道:“要叫姑娘须得先给赏钱,你们给的起银子吗?”
我急道:“你把院子里的姑娘通通叫来,少爷每个打赏一两银子。”
那老鸨登时满脸堆欢,喜形于色:“哎呀,两位少爷快点请坐,咱们这儿的姑娘要多少有多少,管保两位少爷玩个够!”
当即传话下去,随着厅堂里一阵阵浓香扑鼻,挤满了涂脂抹粉的莺莺燕燕,将楼下挤的水泄不通。
我心中一阵高兴,虽然这小地方的妓院之中,实在找不出什么美女,众妓或浓眉高颧,或血盆大口,或粗手粗脚,比我身边的那丑脸男子还着实难看几分,但我自小就听说妓院是男人最爱去的地方,生平第一次来妓院,也算是开了眼界。
我得意的清清嗓子,大声说道:“少爷我今天把这里包下了。已经在此的客人不必赶走,但其他外面的人一律别放进来。”老鸨连连应声,众妓拍手称好。
我们走入二楼的上房,门帘开处,扑鼻一股脂粉香气。房中放着一张大床,床上铺着绣花的锦被和枕头,锦被上还绣着一对戏水鸳鸯。茶桌上置着一对红烛,地下两对绣花拖鞋,一对男的,一对女的,并排而置。
我将一干女子挡在门外,扶着那男子走进房内。舒了一口气,笑道:“你说他们能不能找到这里?我看他们多半想不到。”
那男子摇了摇头,脸上又变回了平淡的神色。两个人安安静静的坐在这样香艳的房内,气氛说不出的怪异。
我低头看他,这才发现他的裤子膝盖处渗出血迹。我原先以为他是腿麻所以走不动路,现下看来竟是受了伤。我立刻伸手去解他的裤子,他拉住腰带一个劲的摇头。
“你怕什么,我们都是男人。”我这么一说,他才放下手,但仍显得很不情愿。我将他身上的粗布长裤脱下,笔直修长的双腿露了出来,白皙的右侧膝盖上有一处颇深的伤口,似乎是摔倒时被石头磕破的,而粗布不吸水,所以开始我没瞧出异状,刚才走了半天的路,一路裤子磨着伤口,这才渗出血迹来。
我走到床前,撕下一块床单,俯下身为他裹伤。他将两腿略略分开了一些,我的眼光无意的扫过他的腿间,忽然觉得……就算是两个男人……也似乎有点不妥。
“你就在这慢慢呆着,没事做无聊了就叫姑娘进来陪你,”我说,“等过了今晚你再走……”
他不说话也不点头,只是看着我。
突然间门帷掀开,老鸨慌慌张张的跑了来,说道:“小……那个少爷,门外来了一帮人,几十个呢,都是凶霸霸的样子,说要找人,要搜我们醉情院,这个,可非得放进来不可了哪……”
我跳起来:“是不是头绑白巾身穿青衫,还背着剑的?”
那老鸨一拍腿:“一点不错!你怎么知道?”
我咬牙切齿道:“这还有没有王法了?!这年头娶了老婆,连嫖院都不许了吗?”
“这话怎么说?”
“实不相瞒,我上个月刚成亲,没想到老婆如此泼辣,不准我出来嫖院。我偷偷出来嫖一次,她竟找来这么多人搜查我……”
老鸨顿时了然:“原来如此!”
第九章
老鸨身后众妓议论纷纷:“如此蛮不讲理的女人,少爷不妨将她休了,天天来这里玩个痛快!”
我苦着脸说道:“眼下还休不得,若是事情闹大,我爹非打死我不可。大家不要惊慌,每个人再给二两银子,人人都有,决不落空。”我从怀里又摸出十两银子,交给老鸨,吩咐:“快去给我备一匹马,等在后门口,再拿两件男人的衣服过来。”
那老鸨赶紧接了银子出去,回来说道:“前门都快被他们打散啦!后门口暂时还没人,你们赶紧些!”我大派银子,骂道:“这个泼妇,尽坏老子好事,连玩都玩不尽兴,还不如休了干净。众位姐姐,要是他们硬闯进来,千万好歹拦住他们,别让他们上来。”当下把身上的银两都拿了出来。
众妓群情激愤,无不雀跃,说道:“少爷放心,悍妇上门闹事我们见得多了,哪天不遇上个一遭两遭的?要是这点人都拦不下来,还做什么生意?”
我拿着两件男人的衣服回到房间,那衣服是供通宵宿欢的嫖客换洗之用,镶着白底青花的花边,做的甚是考究,还薰了浓香。我对那男子说:“快点换上衣服,后门有马,赶紧逃走吧,这里我暂且先拖着。”那男子拿着衣服,犹豫了一下,当即换上了。
前门口那老鸨已在破口大骂:“大白天的撞门闹事,难道想打劫么?醉情楼是你们说查就查的?臭婆娘别以为人多就能算老几了,自己没本事,老公才会到院子里来寻欢作乐!惹毛了老娘……啊哟……竟然想动刀子么?青天白日还有没有王法了?杀人啦!!杀人啦!有人杀人啦!!”
我一听,知道青城派弟子必已将门撞破,当即将那男子推向后门:“快走!快走!不然来不及了。”
那男子回过头,深深望了我一眼,又是揖了一下,轻挥衣袖转身便出门上马。衣襟飞扬之处,长发翩然,策马飞驰,惊鸿一瞥,背影竟是说不出的潇洒风流。这身妓院长衫设计的倒是不错,要是他一路上遮住脸,说不定还能迷倒一片姑娘。
我转身回房,慌慌张张叫龟奴给我打水洗脸,将脸上污泥擦了个干净,恢复了本来的面貌,再换上一身男装。正系腰带,只听得楼下兵刃相交之声大作。青城派弟子竟在妓院动起手来,将拦在门口的老鸨和龟奴推得左右摔倒,众妓正联合一致阻住他们。一时之间,妓院中呼声震天,骂声动地。
青城派弟子毕竟不可对女人出手,转而砍起妓院的物什,犁木桌椅,红木床榻,乒乓咯喇之声不绝。老鸨冲上楼梯,惊叫:“小少爷……拦住不啦,他们在砸东西!!”脸上肥肉直抖,口中念佛,心痛无已,猛然一惊,“咦,小少爷,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将梳理整齐的头发匆匆绑好,说道:“赶快叫两个模样好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