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伤旧痕-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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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间看到花啄春的眼睛和厉羽悠的嘴脸,都预示着那两家从今天起就要穿一条裤子了,而庆家,依然未卜。江湖的三心终于变成两意,没有人知道世事以后到底会做如何变化。
作者有话要说:恢复速度……其实以前也很快嘛。
☆、夏时事(一)
花家和厉家的亲事赶在了春尾巴上,这为那一年的春天营造了一个不好的结尾。
但是一年之计在于春,而且春去之后必会夏来,所以仍然要认真对待自己的生活,不愿管谁成了谁的老婆。因为夏天本身就很难过,所以人们总要也必须要想些事情让它好过才行。
比如说太子殿下选择的一项愉悦身心的活动,便是和连中三元的新科状元、四品的“宫中行走”、庆衣绯大人一起……
——泡温泉。
那水还是活水药泉,原本也没个名字,就是太子殿下自己泡泡洗洗的一个大水坑罢了,没什么可值得在意的。
但是自打泡澡的人换成了两个之后,水池子的主人便觉得,既然是双凤呈祥共浴,得给这里一个名分,大水坑虽然大,但还是修在了室内以求尊严的隐蔽,所以太子殿下为那间巨大的有泉的屋子写了一个名字,“霜满居”。
太子殿下刚听到这名字的时候想了想,觉得不难理解。
这名字是另一位在此洗浴的人所取的,理由是,“进这屋子的时候,见得地上白堆堆的一片,沫沫渣渣就跟草叶儿上霜似的。”
这形容恰当与否暂且不论,反正太子殿下是很高兴的——因为他还亲自题了匾额的。
之后便是这水池的名字,起名的还是同一个人,“我觉得叫它‘西窗涌’就可以吧?”
这次听完后太子殿下想了很久也没明白这个名字的弯弯绕绕是在说什么,所以就学而不知则问的虚心求教,对着命名者不耻下问,“呃……这个……衣绯啊,‘西窗涌’这个名字可有什么深义?”
起名的那位挑挑眼睛,语气不是很乐意解答,一点儿也不好为人师,“怎么——不好听还是不喜欢?那就不要用了就是。反正是您的地方,殿下还是金口玉言的赐它个名字的好,不要找我了。”
这下可糟糕了,惹到了水池的另一位使用者——万一人家拒绝再继续用可怎么办?趁狠话还没放下来,太子殿下连忙低头,“绯儿,我……我这不是……不想不求甚解嘛,你知道我比较笨,还望您指点迷津一下。我对这个名字真的是一点意见都没有,‘西窗涌’,这——多好听的一个名字啊,诗意颇浓,清雅高贵,还不偏离事物本身,绝对是极难得的好名字,就是因为太好了,所以我才不懂的啊。”
伸手不打笑脸人,庆衣绯还是不算特别有耐心的给出了最终权威解释。
庆衣绯道,“这是活水吧。”
太子殿下点头,“是啊,还是药泉呢。”
“那不就是‘涌流’了嘛,”庆衣绯继续循循善诱,“你看,‘霜满居’这间屋子里有窗户吧。”
太子殿下也不否认,甚是举一反三,“是啊,有窗子,而且就一个啊。”
庆衣绯接着道来,“那窗子在泉水的哪个方位?”
太子殿下回答的很正确,“嗯……东边。”
庆衣绯很平淡的说道,“这不就结了吗?窗子在泉水的东边,泉水不就在窗子的西面吗。”
太子殿下很赞同,“没错啊,但那和‘西窗涌’有什么关系?”
“您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逗我玩儿?”庆衣绯爱答不理,甚至是想问一句“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西于窗之涌流,简称叫做‘西窗涌’。难道这是一个很难理解的名字吗?”
太子殿下听完后哭笑不得的长长呼了一口气,自己原以为是“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的诗情画意真真切切,没想到却是一个这样的缩句。
不过这“西窗涌”也真的是一个好听的名字,罢了罢了,只要意中人喜欢,情人眼里出西施,情人眼里的西施自然也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了,因而太子殿下寻来一片好美石,刻上了“西窗涌”这三个字之后就摆在了活水泉池的旁边以示命名。
一日天气燥热烦恼。这天傍晚,两个人用饭都很早,稍作歇息之后便双双进了霜满居之中,脱去衣服,坦诚相待在水中。
无聊的太子殿下提议,“衣绯,我们来玩儿一会儿如何?”
庆衣绯也很无聊,便同意了,“可以啊。那,玩儿什么?”
太子殿下先戏谑的来了一句“玩儿你”之后立马正色道,“嗯……那就对对子好了。”
唉……读书人,连玩儿都这么风雅,连游戏都这么无趣。
庆衣绯当然不会推辞或是害怕,连中三元的他什么没遇上过,“行啊,你先来——省的说我欺负你。”
太子殿下自然不会被吓住,他低头瞥了一下庆衣绯的胴体,化色欲为学问,“那,我就先来了啊。草号忘忧忧甚事。不许想时间太长哦,否则……重重有罚。”
庆衣绯不怎么需要时间思考,“花名含笑笑何人。难道你觉得这很难么?对的合格吧?”说完还小小的得意了一下。
太子殿下接着说,“对的不错,那就换个难点的,好吧——省得你小瞧我去。看花紫陌,霞映桃淡淡。”
庆衣绯用手捧了捧水花儿,深吸一口气,“斗草青郊,烟荒柳绵绵。这个行不行?”
太子殿下没理由说“不好”,“很好啊。碗里月团团包月。”
庆衣绯眨眨眼睛,“杯中云液液滴云——不行,你这对子出的不好,搞得我对的差了。接着来。”
太子殿下被小小挫败了一下,不服气,“鹤舞楼头,玉笛弄残仙子月。这个难。”
庆衣绯掬一捧水泼给自己,“凤翔台上,紫箫吹断美人风。这个对子真不错。”
及时的鼓励让太子殿下能够有勇气继续出题目,“湘竹含烟,腰下轻纱藏玳瑁。”
庆衣绯玩儿了一片花瓣,“海棠经雨,脸边清泪破胭脂。越来越有水平了哟。”
“下一个更好,”太子殿下肯定道,“陌上芳春,弱柳当风披彩线。”
庆衣绯赞许的点头,“真的。池中清晓,碧荷承露捧珠盘。”
太子殿下随即又开始说,“花下煮酒酒浮月。”
庆衣绯答得很不满,“不禁夸——月下锄田田生花。”
太子殿下很快出着上联,“竹节无心仍君子。”
庆衣绯答得更快,“海棠不香亦美人。不好玩。”
太子殿下洗了一把脸,“远水平沙,泛舟桃叶渡,莫渡。”
庆衣绯皱皱眉头,“斜风细雨,携壶杏花村,非村。”
太子殿下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梅子雨中,匹马上清童子沽酒。”
这个果然让庆衣绯思考了一下,“藕花风里,孤舟白水真人买山。呼……”
太子殿下觉得自己说了好多都被庆衣绯一一破解,“换你来出。我累了……不行不行,你太厉害了,衣绯。”赞美从心里里喷涌而出,自己的眼光就是好。
庆衣绯倒是淡然,“还好吧。我不出了,我累了,咱们聊聊闲话儿吧,歇会儿。”
太子殿下摇了摇一个铃儿,旋即有宫人目不斜视的送来了一些准备妥当的东西,盛了云液的碧筒,红绫饼,点了新的绛蜡,又焚上甜香。
“你摇的这个铃铛怎么和外面的护花铃一个样子?”庆衣绯又道,“还是红绫饼——又有状元郎了么?”
太子殿下答说,“噢,铃铛都一样。那状元不就是你嘛,让你吃的啊。你真是国之栋梁,孤之瑚琏啊,衣绯。”
庆衣绯不喜欢被夸,“我是斗筲好不好。”
太子殿下立马否定,“你以为你是宋郊——救了蚂蚁中的状元啊。才不是,学富五车,才高八斗,说你也差得多。”
庆衣绯歪歪头,“你是不是还以为我煮石蒸沙,像五大夫?”
太子殿下微笑,端起碧筒递给庆衣绯,“不说了——总之你很棒就是了,且做曲客。”
庆衣绯喝了一口,指着缭绕的淡烟,“这香不错,篆字画的极好。”
庆衣绯突然表现出冒昧的以下犯上的感觉问道,“……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你可以不说的。”
太子受宠若惊一般点头就像小鸡啄米,“问吧问吧,我肯定告诉你。”
庆衣绯鼓足很大的勇气发问,“我能问问你的名、字是怎么来的吗?”
太子殿下显然不认为这个问题很具有发问性,但是对于爱人的第一个如此正式提出的问题,还是回答的很认真、很乐意,“这两个问题嘛……嗯,名嘛,这个,你知道的——‘山有扶苏,隰有荷华’,嗯……父皇知道我生下来的时候正在练字,练到了这一句……所以赐名我叫苏荷。字就更比较随性了吧,不是有句诗嘛——‘花开花落两由之’,父皇就是从里面取了最后的两个字,然后……我的字就是这么来的。”
庆衣绯突然觉得皇家姓名怎么叫得这么……儿戏,甚至皇帝陛下取名字好像还没有庆墨渐认真。
所以庆衣绯只是“嗯”了一声,“很好。”
然后两人便开始饮食。
二人吃喝一会儿之后,红绫饼还剩着很多,碧筒里的液体却将罄。
而且这个时候太子殿下突然将最后一只碧筒倾倒在了庆衣绯身上。
庆衣绯被吓了一跳,“你这是干什么?”
太子殿下似乎又被鼓舞了,大胆的凑上去一阵轻啄,“绯儿,鱼多骨,橘多酸,人多情。我们……”
剩下的事情便是庆衣绯颤抖之间一个掌风扑灭了室内所有的亮光,接着便是抑制不住的吟哦之声从唇齿里面丝丝缕缕的渗出,但谁都知道这肯定不是在吟诗作赋北窗里,必然是颠鸾倒凤霜满居啊。
所以,夏天可做的事情是很多的,而且夏天里人们依然可以保持着一定意义的春光。
作者有话要说:其中对联多半有参考临摹《笠翁对韵》,若是不好,多多包涵。
☆、夏时事(二)
而夏天对于庆家而言,也不是一个宁静的时节——不是不能,而是不想。
因为夏天很重要的活动是,庆墨渐的寿辰。庆墨渐尽管不老,但生日过得也要隆重,庆家的家主,寿辰若是做的马虎了,不单单是庆家自己如何,还会对外面造成不好的信号——比如说什么庆家衰退之类的谣言必然会起。
这就不好了。
所以庆墨渐做寿辰那里是只有庆家自己的事情,分明是一种传递于全江湖的脸面问题。这也是大家大族的悲哀,自己的事情不光自己要做,还得人尽皆知的做好。
如果不然就有损形象,有损大家都认为十分重要而其实是没什么意义的形象,这实在是十分怪异,无法理解的事情——但事实是只有我无法理解,连杨芜青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这有什么——这是很自然的事情。维持门楣,人之常情啊。”
我想我说自己无知和不谙世事而不能理解这种现象,总好过说我压根不愿看见这样的劳神累心。
所谓面子,从来都不是自己的脸,只是为了别人的表情。
杨芜青早就告诉我,决定要和我一起送老爷子一份寿礼——极小,朴实无华,却一定要有真情实意。
我当然同意,像我这种吃干饭的米虫,没给庆家赚过一文利钱,买什么东西不仅是花家里的钱,而况其品位实打实应该和老爷子是不同的,弄不好更是浪费,还多了一层罪过,岂不是费力不讨好了。
但是杨芜青并没有和我说太多他具体要送什么,讨厌,明明都要假我之名了,却还是想把我蒙在鼓里,真是不可理喻。
所以我总是试图凑在他身边,叽叽喳喳的问他些什么,他却始终守口如瓶,更过分的是反倒是有时候不带我就走了,出去不知做些什么,神神秘秘的,每次回来都是浅浅一笑,并不多言,总是类似于敷衍的对我说,“哎呀,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嘛。现在说了,万一让他老人家知道了,难道不是少了很多惊喜嘛。”
我对这一点倒是没有异议,“说的也是——哎,不过,你不是说这是我们两个人送的寿礼么?我连是什么都不知道,到时候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有一份参与之功呢?”
杨芜青居然可以稍有些肉麻兮兮的对我说,“你呀,要是不添乱就是出的最大的力气了。”
这么嫌弃的话配上这种安抚的语气,简直让我没有了反驳的力气,我只好错乱的点点头,“好吧……那我……唉,到时候你来说,我负责……装蒜好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杨芜青这下很满意,“这才乖啊。好了,寿辰马上就要到了,到时候一写礼单,不就真相大白了嘛。到时候你可不许嫌我送的东西寒酸,再埋怨说丢了你的份儿。”
我连忙否定,“哪儿能呢——你的东西就是最好的,毫无疑问啊。我相信你的眼光——肯定比我强。”
于是杨芜青继续筹备着“我们”的心意,我也不再多问些什么,我自然给着他十足的信任。
而要做寿的那位寿星主角,最近却有些流年不利。庆墨渐原来是好摸几把牌的人,骰子也不是不玩儿,有时去下棋、赌棋什么的。
“小赌怡情”是他不变的理念,裴浅玉不怎么管他——毕竟庆家家大业大,根本不可能因为这些小小的赌采就有什么影响,她是清雅的人,怎么会在乎这等污浊之事。
男人“吃喝嫖赌抽”更是无可非议的事情——连我都知道并且习惯,尽管我并不会去做,而庆墨渐只赌,别的事情都不会做——多好的男人,他的妻子也就不好横加干涉什么的。
所以即便庆墨渐出门去消遣的时候有一个习惯,便是从不带钱——谁人不识君?庆家的门脸,哪个能不给面子?他从来都是欠了多少钱、输了多少钱只盖一枚自己的印章,“庆氏墨渐”,一印千金,他只要与人家说好了什么时候来庆家要钱,便是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十分轻巧,而那要债的自然也遵守江湖信义,该是什么时候就是什么时候来,两厢都很情愿,从没出过什么岔子。因而裴浅玉就更不操这等闲心了,任庆墨渐他自己自得其乐,然后平静的吩咐账房里还了钱。
其实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