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七子-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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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焰随口举了几个例子,让靖凌听得是再入迷不过。那是靖凌仍未进宫,尚未与
怀宁结识之前的趣闻,怀宁不曾告诉他的过往,自阳焰口中道来更是意趣横生。
阳焰虽是平稳语调轻描淡写,但光想像阳焰铁青著脸,又不能推开巴著裤脚不放
的怀宁,那般情景想来便觉得无比有趣。
但当靖凌兴致勃勃问道那两人究竟何时如何和解之时,阳焰顿时寒下脸,不发一
语拿起方才放下的奏摺继续批阅,一旁若巧惨白著脸朝他摇头示意,靖凌便晓得这不
是他该问的,只得赶紧闭嘴藏舌免得误触逆鳞。
这宫中,有太多秘密,并非所有事都是能知晓的;知道越多牵连越深,越是危险。
无关信任与否。
偷觑阳焰阴郁侧脸,深刻感受蓦地袭卷而来。
阳焰藏掩掌握许多秘密把柄,早已是众矢之的,冲著阳焰而来的明枪暗箭不计其
数,更别道层出不穷的行刺暗害;只是一直以来阳焰总是独自隐瞒咽下,就连最信任
的胞弟也不愿告知。独自一个人挺直著背,担负著这宫廷腥风血雨,为底下跟从的人
撑起一片天。
也难怪阳焰总用暧昧难明的态度掩饰真正情绪感受。
这麽想来,又似乎有些可怜。
靖凌好似、渐渐有些明了了。
发觉靖凌一直瞧著他出神,阳焰问了声怎麽了,靖凌霎时回过神,尴尬困窘不已,
只得搜肠刮肚翻找合适藉口脱身。
这一回想,让靖凌忆起了一件相当重要的事,顾不得阳焰怎麽想,靖凌急急一股
脑地将疑问倾吐而出。
阳焰生辰那日後没消几日,阳焰私下更换了几名年数高的仆役,靖凌以为阳焰定
已揭穿处置了那奸细便不再多心,加之以一连串的事件,让靖凌几乎忘却了这事。直
至这回被幸悯逮住,见幸悯对怀宁行踪十足把握,靖凌才惊觉,兴许他们仍未揪出这
细作,这人如今仍在怀宁身旁为幸悯通风报信。
「你说,那江子季长得怎般模样?」
阳焰沉吟了好一会,突然问起江子季长相,靖凌一愣,连忙回神形容江子季相貌
特徵。
听他描述完,阳焰缓缓说道:「早先我命人至江家探消息,却听市井传闻道江家
独子前先日子一时兴起下江南游历,路途上遭遇抢匪失了音讯,身旁护卫也不知行踪。
江青山重金聘任好些个武林高手查缉这事,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而今早探子回报今城内又有新传言,道城郊农家在猪舍里发现一尸首,衣衫尽
退,颜面全毁,就连那话儿都被割下……而体型特徵,与你方才道的相去无几。」阳
焰淡淡说道,像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想来那江子季,约莫是被灭口了。」
「大殿下……」相较於阳焰的淡然平静,靖凌显得再焦急仓皇不过。「那七殿下
他……」近来太多事情让他顾不得,轻重缓急他总难拿捏。如今才与阳焰说道,会不
会误了时辰?是否会害怀宁处境更加危险?若江子季真惨遭灭口,那幸悯下个目标,
是不是会指向怀宁?
「近来一堆事搞得人心烦。」阳焰喟然放下手中奏摺,揉了揉眉心闭目歇息,
「暂时别担忧怀宁之事,好好想想你们宫家之事吧。别将所有事都揽上身,身子会受
不住的。」
听阳焰说这话,靖凌很想反驳道大殿下您才是,只是被阳焰先一步发话,失了
先机。「奸细之事我会再查,只是我没想过上次仍是没揪对人,看来还是得将惜宁宫
来个大搬风才妥当。」
「但七殿下那……」
「怀宁早习惯了身旁仆役来来去去,定不会放在心上。」阳焰无谓说道,「且他
如今……兴许没那心思。」
「七殿下怎麽了?」虽然知道阳焰似不喜他问怀宁之事,但靖凌就是忍不住。
阳焰瞥了靖凌一眼,拧眉收声,靖凌方迟疑是否又踩著阳焰哪个禁忌时,阳焰叹
了口气轻按著眉间,娓娓说道:「怀宁这些日子不知在忙些什麽,总拐著弯抹著角,
趁我没空管他的时候欲变著法子偷溜出宫,惹得雁安一个头两个大,说也说不听。若
非仍有母后抽空盯瞧,说不穿每日都闹著要出宫。」神情无奈,眉眼间却满是宠溺纵
容,「所以,放心好了,这点小事他才不会上心。」
怀宁本就是那般性子,且这般行径与从前相去无几,靖凌也没疑心什麽。
只是,听来有那麽点遥远不真切。
心口好似也有那麽些,隐隐泛疼。
《皇七子》 56
隔日,天未亮,靖凌就被一细微声响给惊醒,察觉房内仍有他人气息,靖凌弹跳
起身抓过武器攻袭而上,睡眼惺忪跟来者你来我往过了几招,几个击刺劈砍,这才仔
细定睛见著来者何人,霎时瞌睡虫吓得半只不剩,连忙收起武器乾笑道歉。
「大殿下这麽……」瞧了眼窗外仍是一片黑茫,靖凌不知该说早抑晚,「……这
麽早来找小的,有什麽急事吗?」靖凌拍了拍胸口,定定神。方才瞧那太监衣著,他
还以为是幸悯派来欲暗杀他的刺客……谁料得到这般时刻阳焰会出现在自己房内……
也不知阳焰瞧了多久,靖凌假意没事把软剑放回墙上,避开阳焰目光。
「难不成……」冰凉寒意飞快自脚底攀升攫锁靖凌咽喉,让他再无法往下说,回
首盯著阳焰,看能否自阳焰神情探出端倪。
阳焰将剑收入腰际刀鞘,横了他一眼。也无意吊他胃口,「父皇如今,仍拿不定
要如何处置宫刘两家。」
靖凌松了口气,却又觉得奇怪,「大殿下您怎麽……」
这几日圣上称病不出,不接见任何人,别说大殿下四殿下了,就连怀宁也碰了好
些次钉子。能出入圣上寝宫的,也仅有少数贴身亲信。
阳焰没回答,紧抿著的唇拉出一条线,看来有些冷漠。
「青逢公公……?」
「嗯。」
阳焰淡淡回话,神情未变。流转墨黑眸子间的情绪,靖凌不敢看得太明。
「青逢公公毕竟是父皇最信任的亲信。」阳焰撇了撇嘴,有些不以为然。「也只
有这样,才能明了父皇在想些什麽。」
阳焰在绣墩上坐下,扳指一一数算,「凡民帝时的魏家,前些年的……沈家,」
不知是否多心,阳焰提及沈家之时,眼中似有丝难解伤心颜色一掠而过。「如今若再
加上宫刘两家。」
「父皇即位後连年征战民不聊生,这些年朝野方才渐太平……若这次真清算了宫
刘两家,开国世家将仅剩曹叶两家,此举定会让百姓动摇不安,说不穿又兴反抗……」
阳焰瞥了他一眼,探看他反应,见他颔首才又道:「父皇做得再多做得再好,也
逃不出一字篡。这些年若非这些世家訩腰稳固朝政,如今应仍是烽火连天民怨沸腾。」
「於情於理,他都不该再对世家出手。」 阳焰低首望著空无一物的掌心,看来
有些茫然若失,宛若迷途游子。
「至少,不该是这般时刻。」
下一瞬拳心收握,再扬起熟悉算计笑容,靖凌几乎要当错看。
「再加上父皇也瞧懂了老四那般心思,更是不能让老四称心如意。今日老二抵京
後,父皇会将这事交给老二处理。」
「父皇仍是,想让我即位。」阳焰抑声低道,微微颤抖的语气难掩兴奋。
顿了顿收声不语,似欲掩去那麽一些失态,阳焰以掌轻击案桌翻起空杯,提壶注
入茶水。拿起杯喝了口,「虽不知宫老要你送印信的意图……」阳焰嘴角噙著笃定笑
意,「不过算算时间,雁桦应也要返京了。兴许,还有转机。」
阳焰命他做人皮面具的真正意义,靖凌这时才真切明了。
沉邃墨黑瞳仁映著自己倒影,漪涟晕染,圈圈连绵,荡漾难解心绪。
靖凌望入深藏那双眼眸内的万缕千丝,想读得更分明,却又想自那幽深湖心尽早
脱身。
说不上是什麽感受。
「为什麽要这麽做?」
察觉之时,话已问出口。再怎麽後悔懊恼,也只能硬著头皮再道。
「为什麽……要对我那麽好?」
问出口,才惊觉语气是那般惶惑不安。他不想知道答案,却又渴望知道为何。
阳焰敛起笑,一口饮尽杯内茶水,覆杯於桌。起身。
「其实你懂,你只是不愿承认罢了。」
阳焰半垂著眼,轻声呢喃。俊雅侧脸看来再疲倦不过,「你要利用也罢。」
似死了心般阖上眼,再无掩饰地苦笑。
「我只想说,我是真心的。」
阳焰自怀中拿出人皮面具覆在脸上,回身推门离去。
唯有那声轻声喟叹在靖凌耳畔萦绕,许久,许久。
……
他们两个已经暴走到我不知道该怎麽办了Q口Q
阳焰你这麽早告白我之後剧情要玩什麽
((管你去死└┳━━━┳┘ ~~~(|||□)┐))
《皇七子》 57
「父皇仍是不接见吗?」
怀宁拧著眉,瞪得小黄门官抖啊抖的,说起话来也战战兢兢,深怕得罪这骄纵小
主子,一状告上去大家都不好过。
「启禀七殿下,圣上今日退朝後便道龙体微恙,不接见任何人。」
「是我耶!父皇怎可能不见我,你再去问问。」怀宁瞪直了眼,不死心地道。这
几日他几次被挡在这门外,怎麽也不相信父皇不见他。若说前几日真是不适罢了,今
日父皇都可上朝了,总该让他见上一面吧?
「启禀殿下,方才二殿下四殿下也都来过,圣上也都没接见……」
听那关键字眼,怀宁只觉浑身不对劲。「二皇兄抵京了?」
怀宁瞥了李顺勤一眼,李顺勤赶紧点头称是:「似是昨日抵达的。」
「这下六皇兄那尾巴又要翘起了!」怀宁啐了声,「最好是别来找我麻烦……烦!」
「所以殿下……」不晓得皇子们有何恩怨仇恨也没胆问,小黄门官紧张得直搓手,
只想把眼前这尊赶紧请回座上,「圣上应是不会接见您的。殿下请回吧。」
「你都还没问就知道父皇不会见我?」怀宁横了小黄门官一眼,龇牙咧嘴道:
「你当我谁?」
「可是七殿下……」二殿下跟四殿下都……
「知道我是七殿下,那还不去报?」怀宁双手叉腰,盛气凌人。「我可有要紧事
得问父皇哪!」
小黄门官哭笑不得,只得谄媚陪笑脸:「圣上方才已道他要歇息,要咱们也都别
吵他……殿下您就别为难小的了,惹恼了圣上咱们都不好过哪!」
「那让你选。」怀宁伸出一指,在小黄门官颈前比划,啧啧作声,「是要现在让
我砍你头,还是晚些要父皇砍你头?」
「小的……」可以不要选吗?还不一样都是杀头!
小黄门官赶紧朝李顺勤看去,用眼神恳求李顺勤帮他说话。李顺勤耸耸肩,咧著
嘴要他自求多福。
「如何?决定好了吗?」摇摇手指,怀宁笑得一脸恶狠奸诈。
被威吓得不禁退了步,小黄门官苦著脸拼命摇头,不知该怎麽回答。
「是发生什麽事了?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远远,脚步声自远而近。
宛若见到救星,小黄门官连忙喊道:「青逢公公!」
「殿下?」见怀宁也在,青逢堆起笑容,「有什麽事吗?」
回过头一看,见青逢急忙走近,身上的五毒艾虎补子蟒衣衣角在空中扬起些微
弧度。怀宁灵光一闪,扯了扯青逢衣袖,如同幼时每次强求青逢为他办事之时,仰头
撒娇甜笑:
「呐,青逢,帮我个忙。」
他真不该受骗上当答应的。
青逢在心中第十次叹道。
每次七殿下有求於他时,定没有好事。
看著眼前换上太监服左瞧瞧右看看摆弄不断的人,青逢再次叹息。
他相信,另一个人也是这麽想的。
「殿下……您真的非这麽做不可?」脱得仅剩单衣,李顺勤狼狈地摊直双手。
「罗唆!」开玩笑,这麽好玩的事情,怎麽可以不试试呢?「就要你把我衣裳穿
上,又没人要你当根晒衣竿。」说罢,又坏心眼地拿过李顺勤头上乌纱帽与自己的翼
善冠交换。
看著披挂臂上的锈金盘龙赤袍,李顺勤欲哭无泪:「小的怎麽敢哪……」被发现
了可是要杀头的!
「怕什麽!天塌下来有我为你顶著!」嘻嘻笑拍了拍李顺勤脸颊,怀宁再整了整
身上太监衣裳,「青逢你说对吧。」
青逢一脸忧愁,没回话。
「若是青逢公公也不敢吧……」李顺勤低头小声嗫嚅,不敢看怀宁。
看著眼前脸色难看的两人,怀宁一阵没好气,「哎唷!怕什麽!有我在,父皇若
真怪罪下来有我帮你们顶著!怕什麽!」
「殿下……」
「我不想听推托婉拒之辞!」负气撇过头,怀宁想起消沉低落得宛若死了一般的
靖凌,不禁低声叨咕:「既然没人知晓前因後果,我定要问清父皇究竟为何,好回去
告诉靖凌,省得他那死脑袋怎麽也转不过来。」
李顺勤小声说道:「……小三大人可说了不少……」在您的淫威逼迫下。
後面那句李顺勤可没那胆子道出口。
想起苦著脸只差没落泪的影卫,李顺勤不禁有些同情。与他不同,小三大人知道
的许多事都是大殿下严命不可与殿下说的,这回若让大殿下知晓了,不知会遭怎样的
责罚。思及此,李顺勤更觉得影卫可怜。
但殿下说的也没错,是小三大人嘴巴不牢靠,藏不住秘密。
「小三总归是哥的心腹嘛!你瞧青逢也都不与我说!」瞧了谄媚乾笑的青逢一眼,
怀宁不禁愤忾,「更何况靖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