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亲至疏兄弟-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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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文疏上身终于离开了床,叶夕拖着他靠到了床头上,被褥也被拖着折了起来,叶夕喘口气给他脱衣服,故意忽视那直直落在自己脸上的视线。
因为血黏住了绷带,叶夕往下撕的时候,文疏的身体不由自主颤抖了,但是他却连哼都没哼一声。叶夕看着又气又疼,虽然很想骂他,可是手下动作还是变温柔了。
虽然血已经止住了,但是深深的粉嫩的伤口还是咧着合不到一块去,叶夕拿过药粉来,细细地撒到两处伤口上,然后给他缠绷带。因为绷带必须绕过背后,叶夕左手缠过去,右手接过来,双手相交的时候,他的身体便不由自主前倾靠近文疏的胸膛,叶夕不知道为什么脸不受控制地红了。暗骂自己不争气,叶夕没话找话问:“吃早饭了吗?”
一直沉默不语的文疏没有回答他,就在叶夕第三次腹诽他没事装深沉的时候,却听到他用淡淡的口吻问:“今天去上朝了?”
叶夕手下顿了顿,还是老老实实回答:“嗯。”
“什么官职?”
“太子洗马。”
文疏似乎沉吟了一会,又问“逼你成亲了?”
“嗯。”打个结,给他包好一处,开始给他缠另一处。
顿了一顿,文疏的声音仍旧淡淡的,听不出一丝情绪:“定下日子了?”
“。。。。。。嗯。”
“什么时候?”
“这月二十。”
文疏不再说话了。叶夕感觉很委屈,他想说自己很讨厌这个职位,很讨厌做官,很讨厌皇帝,想说自己答应成婚是逼不得已,想说他也不想违背诺言,想说“你骂我吧”,可是张了张嘴,看到文疏一脸淡漠,却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出来。他给文疏穿好衣服,浸湿手巾,开始给他擦脸,文疏闭上了眼睛。
擦完脸,擦手,帮他漱口,叶夕默默做着,文疏顺从得配合着。看他样子便知道他早饭肯定没吃,叶夕让人拿走脸盆,送粥过来。
粥不冷不热,叶夕端给他,文疏只是看着他,手垂在身侧,没有抬起来的迹象。叶夕也不恼,拿起勺子,舀一勺往他嘴里送。文疏配合地张开嘴,含住,吞下。
文疏明摆着要让他喂,叶夕咬牙想发火,但是见他一副乖宝宝的样子安安静静地看着自己,颓然气焰全消认栽了。
只是喂着喂着,叶夕心里却开始难受起来了,文疏的目光太简单又太复杂,他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要怎么做,只有缄默。
喂完一碗,拿手帕给他擦擦嘴:“再吃点别的?”
文疏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他双手撑着身体,慢慢从床头滑下,躺平:“昨晚你没在这里睡。”
什么叫恶人先告状?叶夕气极:“不是你赶我走的吗?!”
文疏仿佛累了,他闭上了眼睛,下命令:“今晚过来睡。”
叶夕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没把自己憋死,心里想着:你以为你是谁啊?!却没有吼出来。
“二少爷,聘礼的事。。。”孟管家突然从屏风外冒出头来,吓了叶夕一跳。叶夕瞪他一眼,回过头来看到文疏闭着眼睛一副雷打不动睡着了的样子,轻叹一口气,起身,随着孟管家走了出去。
文疏闭着眼睛听到叶夕对丫环吩咐:“进去把碗筷收拾了,晚饭我在这边吃。”
叶夕为亲事疲于奔命,他明明已经对孟管家说一切任他安排,但是孟管家还是三不五时来请示,而且有些事情确实是孟管家无法决定的,比如由于叶迁向来不与人亲厚,所以宴请的大臣们也不能按照常规去安排,本来有叶辰成亲时的礼单可以用来借鉴,但是这几年来朝中大臣更换,势力变迁,再加上叶辰亲厚的人,叶夕的朋友等等,只确定宴请名单这一项,就要反复推敲,真是烦不胜烦。
叶夕想把恼人的事务推给大哥叶辰,结果作为户部侍郎的叶辰最近却异常繁忙。根据叶辰的只言片语,叶夕猜到了最近颇不太平:除了邪教行事诡异之外,粮食价格突涨,多数靠买粮维生的门派和百姓们已是大发不满,要求开仓放粮,但是随着邪教入驻大姬,边境也开始动荡,国库粮食需要留备军用,一时引起各处恐慌。
叶夕见他这么忙,也只好硬着头皮到处周旋,何况这本来就是他自己的事情。除了安排婚事之外,叶夕还要伺候非他不可的文疏,这几天真正是忙得不可开交,幸亏文疏并没有和他闹别扭,一直都是平平静静的,所以叶夕虽然心里很茫然,但是也忙得无暇多想了。
回过神来的时候,竟然已经是五月十九了。
直到午饭吃完,文疏也是一语未发,虽然这两天叶夕已经习惯了他这个样子,但是总还是觉得别扭,觉得两人应该好好谈谈,但是或许是因为他现在没时间深究他缄默的原因,所以不得不先放任不管,叶夕只想着快点忙完,快点成了亲,到时候有的是时间来向文疏赔罪,有的是时间来了解文疏的想法,所以他故意忽略了文疏偶尔露出的隐忍的表情。
吩咐丫环收拾碗筷,叶夕想让文疏躺下,可是文疏却出乎意料道:“我想出去透透气。”
最近叶夕对他百依百顺,所以听他这么一说,他便立刻吩咐把软椅放到院子里去,自己用尽九牛二虎之力把文疏抱到了软椅上。由于文疏太重,即使叶夕已经很小心了,可还是扯到了他的伤口,文疏一边冷冷得语调都不带起伏得每两步喊一次疼,一边不允许别人碰他,气得叶夕恨不得在他伤口上再狠狠掐两下。
终于安置好文疏,却见孟管家带人捧着大红的喜服过来了,要让他试试。叶夕不安地看一眼文疏,然后皱皱眉头:“不是有我的尺寸吗?按照尺寸做的肯定行,不需要试。”
管家正要解释,文疏却出乎意料开口了:“试试我看看。”
叶夕见鬼般看他一眼,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迟疑着:“还是算了吧。”
文疏面色不动,一贯的面无表情:“试试,我要看。”
叶夕很想跳起来骂他他算老几,但是想到自己有愧于他在先,也就原谅了他在下人们面前对他用命令的语气说话,无奈屈从,转身去了文疏的卧房,捧着衣服的丫环赶紧进去伺候。
张着双臂让人给帮忙穿上,叶夕低头上下看看,除了袖口和下摆略显宽大外,其他的地方还算合身,丫环要给他用大红的发冠绾住头发,但是叶夕却不干了:他凭什么要从头到脚打扮好出去给文疏看?!他又不是青楼卖艺的。。。
踏出房门的那一刻,叶夕的脸还是红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害羞,但是文疏带着一脸严肃审视他的目光却让他浑身上下烧了起来。
孟管家双手一拍,笑得眼眯成线,合不拢嘴:“真是太合适了!二少爷绝对是天底下最英俊的新郎官!”
叶夕被他说得也笑了,他展示般转个圈问文疏:“怎样?”随意披散的长发旋起来,又轻轻落下。
文疏收回审视他的视线,淡淡道:“还行。”
叶夕撇撇嘴,转回里屋换衣服去了。换完衣服,交给孟管家稍作修改,叶夕搬了个凳子坐到了文疏身边,虽然是正午太阳强烈,但是两人在树下阴凉处倒是很惬意。叶夕活动活动肩膀:“要是你穿的话,肯定更好看。”
没有听到文疏的回答,叶夕转头看他,却看到了文疏专注的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叶夕慌忙躲开了。
“你是不是很高兴?”今天文疏似乎和前几天不大一样,至少他有说话的欲望了。
“没有啊。”叶夕看向别处。
“你期待着成亲。”已经不是疑问句了。
“没有。”
“你很想娶她。”断定的语气。
“说了没有!”叶夕突然生气地站了起来和他对视:“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你乐在其中。”文疏似乎也生了气,虽然仍旧是一脸平静的表情,但是眼中却带了指控。
“不是你要看,我才穿给你看的吗?!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娶她是因为皇上的指婚,难道你想让我抗旨不尊不成?!你现在来指责我,又有什么用?”气呼呼说完,叶夕觉得自己很委屈,他重新坐下,背对了文疏。
被他一吼,文疏似乎冷静了下来,但是他说的话却和冷静毫不沾边:“皇上说什么,你就听什么。如果我是皇上,你也会如此听话吗?”
叶夕猛得回过头来想捂住他的嘴已经迟了,他惊骇地往四周看看,然后暴跳如雷:“你疯了?这种话是能随便说出来的吗?何况是你!皇上耳目众多,即使是在这内院之中,也不能如此大意!你想害了家里这上百条人命吗?!”
文疏静静地听完,静静地看着他:“你怎么这么畏首畏尾?不过是上了一次朝,你就变得怯懦了。”
叶夕气不打一处来:“我怯懦?你没亲身经历过怎么能明白我的感受?皇上生杀予夺,我能不为叶家上下上百条人命着想吗?”
文疏冷哼一声:“说得这么伟大,理由这么冠冕堂皇,你敢说,成亲,你就没有一点高兴吗?”
“我。。。”叶夕瞪着眼睛看着他,想要反驳,可是却停住了。他心里,不是没有一点期待的。一个漂亮端庄的妻,可能会有的可爱的孩子。。。成亲,将会改变到现在为止他的生活轨迹,人不能一成不变得活着,他害怕着,却也期待着这种转变。何况,现在是有人,拥有至高无上权力的人推着他改变,他顺理成章接受,保得文疏和全家安康,又何错之有?“我是有一点高兴,我承认,你满意了?”
文疏平静的脸突然抽搐了一下。
他生气了——叶夕这样想着,心底也升起了一股怒火:明明是他逼自己承认的,自己都承认了,他还生什么气?
文疏眸中的热度渐渐降低了,他半垂了眼睑,仿佛用尽了力气般终于吐出了三个字:“那我呢?”他的声音低沉,带着浓浓的疲惫,和不易察觉的感伤:“我怎么办?”
诧异地看着他,叶夕的心不规律地跳了起来,他问这个,是什么意思?嗫嚅着,不敢看他:“什么你怎么办?你。。。还是我的三弟啊”仿佛怕被人打断般,叶夕的话突然流利了起来:“难道我成亲了,你就不再是文疏,不再是和我从小一起长到大的三弟了吗?我们还可以跟以前一样,当然我要上朝,还要处理公务,可能没有那么多时间了,但是。。。”叶夕说不下去了,他抿住了唇。
文疏的目光一直如此安静,却又执着地落在自己的脸上,叶夕知道,在文疏纯净的目光下,自己的心里升起的是深深的羞耻和愧疚。
“呵”低低地笑了一声,文疏突然捂着伤口站了起来,叶夕吓了一跳,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他根本无法动弹。
眼睁睁看着文疏走进了房间,叶夕呆呆地看着空荡荡的门槛好一会,然后突然生了气,恨恨地起身走出了拜丘院。
作者有话要说:
☆、11
11
家丁闹哄哄欢欢喜喜把喜幔挂到拜丘院的时候,文疏躺在床上叫来了丫环,说了一句话:“谁敢让我在拜丘院看到一点红色,我就让他血溅五步、立毙当场、死无全尸。”
丫环的脸色刷得白了,她不是第一天伺候三少爷了,虽然平时三少爷就从不对下人们假以辞色,但是这么平静这么恐怖的三少爷她还是第一次见。知道三少爷的脾气向来是说一不二的,丫环连个“是”字都没说就跑着出去撵家丁们了。
叶府这么大,一个拜丘院不挂喜幔也影响不大,所以孟管家知道后,只是说了句“知道了”,便吩咐家丁去别处挂去了。可是,晚饭的时候,文疏却把饭菜给摔碎了。
伺候的丫环把饭送上,文疏不言不语接过来摔到了地上,然后说:“重做。”
那丫环不知道他是什么心思,也不敢说话,忙吩咐厨房去做其他的饭菜来。可是再次送上来时,文疏接过去又摔了。明明做的都是平常他爱吃的,像粥之类的早饭时他还喝过的,此刻文疏不声不响接过去就摔,显然是故意的。
伺候的丫环虽不明就里,但是也知道这种情况下该去找谁,因此一边吩咐再去做饭,一边忙忙差人去请叶夕。
叶夕很快就来了,跨进门的时候刚好听到了瓷器摔碎的清脆响声。他两步跨进文疏的卧房,瞥一眼地上的饭菜,问:“你什么意思?”
文疏看他一眼,转开视线,看着房顶:“你来做什么?”
丫环三下五除二打扫完地上的瓷片和饭菜,急急忙忙退了出去。
叶夕走到他床边,一把揪住他的衣服前襟,居高临下俯视着他,满面怒火:“想说什么你就说什么,你摔饭菜难为下人是什么意思?!”
文疏扯开他的手,仍旧看着房顶,声音淡淡的:“没什么意思。”
一听他如此无赖的回答,叶夕顿时气得满面通红,他冷哼一声,站起来就往外走:“你不体恤下人,下人也没必要伺候你,我把他们都带走了,你就自己在这里发脾气吧!”
文疏猛然坐了起来,朝着叶夕的背影喊:“你今日走出此门去,这辈子也别想再见到我!”
叶夕猛然回身,两步跨到床前,双手狠狠抓住文疏的肩膀:“你到底想怎么样?!”
文疏看着他充满怒火的眼睛,自嘲地笑了:“你想娶她,你爱上了她,我还能怎样?”
叶夕在心里叹口气,他放开抓着他肩膀的手,坐到了床沿上:“文疏,我娶她是迫不得已的,是,我是有点高兴,但是只是有点而已,我是不讨厌她,甚至有点喜欢她,但是也算不得上爱她,皇上若是不指婚,我是绝对不会娶她的。”
文疏的表情缓和了下来,他似乎也想和叶夕好好谈谈:“是不是只要皇上永远不指婚,你就永远不娶妻?”
叶夕扶额,有点不耐烦:“你为什么总在想这么不切实际的问题?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若是他死了呢?”
“!”听到他如此冷静地说出这句话来,叶夕瞬间瞪大了眼睛,他焦急地双手抓住了文疏的左手,用力攥着,攥到自己手背上青筋突出:“你是想造反吗?!文疏,你听着,当时你爹贵为藩王,手下精兵无数,最后还是落得那个下场,如今你只身一人,就算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