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卧斜阳为君倾作者:御风南冥-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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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镜摸了摸鼻子,缓缓道:“……那夜我们比试轻功时,有路过初静观所住门前,我便在门外留了纸条告知他们此事,约他们今日同来商议。”
风相悦顿时怒气更甚,“原来那夜你是别有目的才与我出去的?!你为什么不把一切都告诉我!”
“你先别生气,那天我确实是想与你一起看夜景才外出,只是顺便将纸条留给他们罢了。”海镜见他几欲爆发,急忙按住他肩头,柔声安抚,“我之所以没有告诉你,是因为此事若是让幽冥谷牵扯其中,对幻龙帮与我们都没有好处,我们现在不能让人们知道幻龙帮与幽冥谷有交情,否则定会贻人口实,影响今后行事,因此我想独自解决。”
“就算如此!告诉我又有什么关系!我风相悦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风相悦咬咬牙,竟一把拧了海镜衣领,话语都有了几分颤抖。
“相悦,你冷静些,听我说好吗?”海镜忙执了风相悦手腕,轻抚着他后颈,“我并非不信任你,只是此事有危险,我不愿将你牵扯进来,况且我也不知他们今夜就会动手……”
海镜的声音虽柔和,却恍如火上浇油一般,让风相悦目中怒火越来越旺。他一把拍开海镜的手,正欲发话,不妨一个沙哑的话音在一旁响起,“喂,你们别吵了,外面的戏可是越来越好看了。”
☆、第122章 星月掩云夜阑珊(2)
二人一怔,扭头一看,竟见乌思玄正蹲于一旁,两手搭在膝上,望向院中的眼神含满兴味。海镜瞧了他半晌,终于认出此人是谁,不禁道:“乌思玄?!你怎会在这里!”
“我自然是来找相悦的啊。”乌思玄理所当然道,还顺手在风相悦发丝上摸了一把。他无视海镜与风相悦怒不可遏的神情,探手指了指外部,“快看快看!幻龙帮的人一起上了!”
这话终是转移了二人目光,三人一同向外望了去。便见司马悟立于人群中央,一杆铁棍虎虎生风,旋转如一柄巨伞,逼得众人无法近身。而辛琦则卧在一旁,捂着胸口喘息连连,早已败下阵来。周围更有不少幻龙帮弟子伏倒在地,身上鲜血涓涓流淌。
吕飞贤与断鸿道长一人持精铁长棍,一人持青锋长剑,一左一右,便向司马悟逼近。霎时,只见两道飞虹撕裂空气,如闪电般窜入旋转的光幢中,顷刻一阵刺耳嘶鸣响彻庭院,火星四溅,三柄武器同时当空飞起,又砰砰乓乓落在地面。
众弟子见司马悟失了长棍,纷纷扬了兵刃团团围上,如洪流般向他扑去。司马悟神色一凛,竟将此前替他说话的矮小长老随手一抓,双手绑缚在前,直直接下攻击。
这动作发生于电光火石间,众人尚未反应,长棍已陆续出手,接连打在那矮小长老身上。只听那长老惨叫一声,“哇”的喷出一口鲜血,便如一片破布般软软倒下,在地面蜷为一团。
众人这才惊觉打错了人,只一瞬迟疑,司马悟双手入袖,刹那间抽出两把银镖扬手打出。只听四下叫唤一声连着一声,人群连着“砰砰”倒下,捂着中镖之处呻吟不断,院内登时一片混乱。
几枚暗镖打入灌木,飞向海镜与风相悦所站之处。海镜一惊,揽了风相悦肩头,一瞬伏卧在地。暗镖擦着二人发丝飞过,叮叮当当打于围墙之上,海镜急忙回首查看,就见地上暗镖银光闪闪,而乌思玄早已没了踪影。
“这混蛋,逃得还挺快。”海镜不禁低声道。
风相悦却是一蹙眉,“他会不会打算去帮助司马悟几人逃走?”
“现在尚无证据证明司马悟与朱莲岛有关系,若是他出面极有可能露出马脚,所以你放心,他绝不会去的。”海镜倒是一副闲庭自若模样,随意应道。
二人正说话间,一阵杂沓脚步声自四面而来。定睛一看,原是附近所住门派之人听见响动赶了过来。霎时间,人潮如水流般涌进,将并不宽敞的院内挤得水泄不通,喧哗声层层迭起,一浪高过一浪。
海镜忙搂着风相悦躲于阴影处,却见眼前人影幢幢,几欲贴身。心知再藏于此处必会被发现,他便拽了风相悦向后徐徐移动。风相悦不熟悉这庭院,只得随他慢慢行动,自墙边拐过,霍然来到一座屋旁,藏于窗棂之下。
院中已传来不少询问之声,兵刃交接之音亦是更加刺耳,时而有人惨叫几声,扑扑倒地。海镜翻身爬起,一推窗扇对风相悦道:“外面人越来越多了,我们先进来,以免被发现。”
“这是谁的屋子?进去没问题么?”风相悦虽是这么说,却也长身而起,向窗内看去。
“别担心,这就是吕帮主的屋子,快来。”海镜说着向风相悦摊开手,笑容仿佛带有说服人心的魔力般诚恳柔和。
风相悦应了一下,握住他的手,随他跃入房中。二人足底方一落地,便听得一个雌雄莫辨的声音惊喜道:“你们怎么进来了?外面怎样了?怎么这般吵闹?”
风相悦侧首一看,便见凤盈花身着女装,右手翘着兰花指拧了袖口,笑嘻嘻望着二人。秋初晴则立于他身旁,眼眶通红,时而向外瞅上一眼,满面不安。
海镜一见二人,便牵了风相悦上前,低语道:“如我们所料,现在附近几个门派都已闻声而来,司马悟与洛清清的罪名已坐实。”
“可是那二人功夫皆属上乘,加之邹鹤也成为了他们的同伴,此番要将他擒住恐怕不简单。”风相悦抚着下颚沉吟道。
秋初晴一听急了,顿了顿足道:“那得等到什么时候,万一、万一他们逃走了呢!”
“若是逃了,更合我们心意,反正我们的目的本就是让他们在众人面前现形,再利用他们将真正的幕后之人引出。只要能得知真相,要捉住他们并非难事。”海镜耸耸肩,似是有几分期待,又有几分不在意。
秋初晴登时心如火灼,双目圆睁,翕动着唇想说些什么,不妨上方突的传来“卡擦”一声,随即房顶竟发出一阵轰响,犹如泰山压顶般当头塌下。海镜一骇,将风相悦往怀中一揽,就地一倒,将他完全护于身下。下一刻,木板重重砸上他的后背,让他不禁低低一哼。
“你没事吧?”风相悦被海镜护于双臂间,无法动弹,只能借着缝隙中落下的月光打量海镜吃痛的面庞。
“没事,不要说话,会被听见的。”海镜说罢,似乎为了忍住疼痛,深吸一口气,紧蹙眉头再不言语。
二人一安静下来,外部的响动一瞬仿若放大了数倍,犹如海潮跌宕,灌入耳中。人群的嘶喊与叫骂,武器相撞的清鸣,让原本静谧的夜晚变得喧闹不堪。
而房屋的垮塌则是因为司马悟挑起几人当空甩出,砸于房顶之上。那几人自坍圮废虚之上滑下,痛得大叫不已,显是折了筋骨。众人见状俱是一惊,正迟疑时,邹鹤突然长啸一声,长棍一震,弹开身前敌人,携了洛清清便腾身而起。
洛清清指间一动,发出十余枚暗镖,须臾便有七八人中招,捂着伤口惨叫倒地。趁着这间隙,洛清清弃了司马悟,同邹鹤一起跃上围墙,几步消失于山间林中,再无踪影。
司马悟冷笑一声,双掌翻飞,将身侧两人击倒,顺势夺了一人长棍。他将长棍猛然一旋,“呛”的杵在地面,双手紧握棍身,就地一纵,整个人竟如陀螺般在地面旋转起来,残影重重,令人眼目缭乱。
四下围上的人瞬间被踢飞几尺,砰砰倒地,叫唤不绝。司马悟却是愈转愈快,几乎已化身成为一张节节攀上的旗帜,不稍片刻便脱离长棍,飞身一跃,跳出围墙。
众人急忙赶上,却终是慢了一步,茫茫夜色中早已寻不到司马悟身形。吕飞贤眉头微锁,便听一名门派首领道:“吕帮主,今番竟让这几个贼人逃了,是我等实力不济,实在对不住。”
吕飞贤忙拱手谢道:“哪里的话,诸位能够来助我一臂之力,在下已是感激不尽,连累各位受伤,实在是愧疚不已。我这里有一些伤药,还请诸位不要嫌弃,尽管使用。”
地上虽躺了许多伤者,却皆是性命无虞,唯一命丧黄泉的只有此前替司马悟说话的矮小长老。吕飞贤与幻龙帮未受伤的弟子将地上伤员一一扶起,送了伤药道了谢,便将各门各派人士送出庭院。
吕飞贤着付襄带人将受伤弟子送去医治后,便向那坍塌的屋子走去。付襄见他满面沉重,原本天真的目中满是担忧,却又不知该如何劝慰,只得依了命令先行离去。
待他一走,一旁草丛突然一动,断鸿道长与墨茶青从中走了出来。墨茶青正经的面上凝满忧虑,顾不得打招呼,几步上前便同吕飞贤一起掀了塌下的木板。飞扬尘埃中,只见海镜护着风相悦卧于其下,灰头土脸,咳嗽连连。
几乎同时,吕飞贤也寻到压在木板下的凤盈花与秋初晴,将二人拉出。凤盈花盘好的青丝松松垮垮,一身华丽衣裙灰尘扑扑,忍不住翘了手指掸着衣襟,抱怨道:“这些人打架就打架吧,拆什么房子!真是没教养!”
吕飞贤确认凤盈花并未受伤后,心下稍安。墨茶青也瞧着海镜与风相悦,“你们二人没事吧?”
“多亏墨兄救援及时,没问题。”海镜眨着眼嘻笑道,风相悦也淡淡哼了一声当做回应。
墨茶青这才松了一口气,却听得一阵“呜呜”声传入耳中。扭头一看,原是秋初晴揉着被砸痛的肩头,正嘤嘤垂泪。他相貌本就极好,此时双眸泪光盈盈,犹如一汪秋水,说不出的潋滟动人。
然而墨茶青只向他投去凌厉一瞥,沉声道:“你既是堂堂青凤门大弟子,就拿出些骨气来!整天哭哭泣泣像什么话!”
墨茶青本就长得严肃冷酷,加之语气冷硬,颇有训导意味,秋初晴听得抽泣一声便止住了泪。但他被一个同辈之人教训,心中始终不满,不禁冲至墨茶青面前,抬首挺胸道:“你少来对我说大话!我不就是爱哭了些么?这可不代表我功夫不行!有本事咱们哪天切磋切磋,让你看看我的本领!”
墨茶青看也不看他一眼,显得兴致缺缺。秋初晴一顿足,正欲发话,便被墨茶青抢了话头,“对了,方才你们不在院中,我与师父看见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第123章 星月掩云夜阑珊(3)
“墨兄,你怎的又开始卖关子了?快说说是什么事。”海镜正为风相悦掸着尘埃,闻言抬首应道,笑吟吟的面上仍印着道道灰尘。
断鸿道长接道:“此前你与吕帮主商议之时,我与茶青先来到院中,见到一个女人进了岳无恙的屋子,你们一定猜不到是谁。”
海镜眼珠转了转,“是谁?难不成会是薛樱?”
断鸿道长一愣,猛一击掌,“哎呀!你这小兔崽子怎么会知道?你是不是也看见了?”
海镜没想到自己竟猜到正解,不觉笑了笑,“我自然没有看见,只是随口猜的罢了。不过,现在四处都不见薛樱身影,此后一定还发生了什么事吧?”
墨茶青本就低沉的脸更添几分肃然,“不错,薛樱进去后不久,岳无恙也回到了房中,而后从中走出的却是洛清清!且师父与我赶至门边一看,岳无恙竟已遭了她的毒手,此后我们心想不能打草惊蛇,便重新藏回暗处。这女人想必是已将一切谋划得当才动了手!”
众人听罢,无一不露出惊诧之色。风相悦不由脸色一变,“也即是说,薛樱与洛清清是同一个人,这倒与此前我们发现的线索两相应和。难怪那日吕帮主设宴,薛家兄妹皆未前来,而海渊成婚之时,洛清清也没有去到茗城……现在仔细想来,这二人从未在人前同时出现过。”
“嗯,丰夜庄下有暗流直通幻龙帮地底,自幻龙帮到茗城顺流而下更是极为便捷,加之薛家兄妹本有两名朱莲岛奴隶作为掩护,这样分饰两角倒让他们做得得心应手。”海镜也不禁沉吟道。
此前众人自海镜口中得知了丰夜庄暗道一事,此刻联想洛清清与薛樱平日行踪,俱是连连颔首。只吕飞贤的神色愈发凝重,眼中悲哀好似浓雾般弥漫,现出一份恸心悲魄之感。
海镜见状,只得上前宽慰道:“吕帮主,幻龙帮发生这样的变故,我们也极为悲伤,然而死者已逝,仅沉于悲痛也毫无作用,还请您振作起来,与我们一同将朱莲岛的阴谋揭穿,为逝去之人报仇雪恨!”
“唉……”吕飞贤坚如磐石的面容有了一丝波动,长长哀叹一声,“是啊,身为一帮之主,我怎能在此哀哀欲绝,不思前进,幻龙帮虽遭此一劫,也并非再无可用之人,我们绝不会在武林大会之上退缩。”
凤盈花紧紧握了他的手,虽无只言片语,相交的目中却是情谊融融,枝叶相持。秋初晴瞅了瞅二人,自觉插不上话,便侧首望向海镜等人,“说起来,我听辛长老说夜里见过司马悟,这是怎么回事?司马悟再怎么嚣张,也不敢在大半夜出没于洛清清房间附近,让人抓住把柄呀。”
断鸿道长登时得意洋洋,手指不断捋着长须,“来来,让贫道告诉你,昨夜海镜在我们屋外除了留下纸条外,还留了一张人皮面具,正是司马悟的面皮,于是我们便用那面具尽情发挥了。”
断鸿道长说得红光满面,尤为开心,却未注意海镜与风相悦随着他的话语脸色越来越阴沉。墨茶青一惊,悄悄拽了拽断鸿道长衣袖,不料对方竟毫无反应,只急得他兀自流汗。
待他一段话说罢,风相悦阴测测望向海镜,“人皮面具是怎么回事?你向白渡风要的?你究竟还瞒了我什么?”
海镜平日总是嬉皮笑脸,一副对任何事都毫不在意的模样,此时额上却有了细细汗水,“相悦,此事不怪白公子,是我擅作主张,让他瞒着你做了这张面具,你千万不要迁怒于他。”
说罢,他探手去拉风相悦手腕,不妨风相悦衣袖一甩,打掉他的手,冷冷道:“我自然不会去找他麻烦,不过,现在你还有功夫担心别人?”
说着,风相悦冲吕飞贤等人略一扬首,道了声“告辞”便回身离去。海镜急得轻叹一声,正要起步追去,又驻足旋身向众人道别。
断鸿道长抓着脸颊,一脸懊悔,“唉,都是贫道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