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十年-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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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楚炎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你又在说什么鬼话？十年不见，你的智商好像还在原地打转啊！”
颜夕风迷茫的看着他，无语。
楚炎有些烦躁的站起来，走到颜夕风身前。两人的身体挨得很近，几乎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喷在自己的脸颊上面。颜夕风不自然的退后了一点。
“虽然我不愿意再回想过去那种白痴的生活，不过有一件事，我还是很想问问你。”
颜夕风呆呆的看着对方眼睛里自己的影子。
“什么？”
“当初，你为什么要救我？”
楚炎所指的当初，应该是自己在死亡之林捡到他的时候。那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颜夕风不禁费力的回想起来。
二十年前，他失误跑进死亡之林里，虽然过程很惊险，却幸运的活了下来。后来没过多久，他便在小湖边遇见了只有四岁的小阳。他好像是被一只鹰从空中扔下来，浑身都是摔伤。如果不进行救治的话，恐怕很快就会死掉了。可是，当时出于什么心境才救了他呢？颜夕风却无论如何都回想不起来了。他只是知道，自己从来没后悔救过这个孩子，仅此而已。
“为什么呢？”见颜夕风不回答，楚炎又耐着性子问了一遍。
“我也不太清楚了，可能是因为我这个人太容易心软了吧……”他回答的有些模棱两可。
不想楚炎却笑了出来。笑了很久，很大声。颜夕风觉得这笑声刺耳极了。
“说的不错，你是容易心软。不仅仅是对我，你对每一个人都很心软。所以我才说你是一个虚伪的人啊……”楚炎擦拭着因为大笑而流出眼角的泪水，英俊的面庞有一种说不出的扭曲。“我一早就猜到了啊，颜夕风。你是一个，很容易寂寞的人吧？”
“寂寞？”
“没错。这就是你当初为什么要救我的原因。在只有你一个人的森林里，整日面对着一群动物和树，人是很容易就感到寂寞的。何况你又是一个不能忍受孤寂的人。见到我的那一刻，你应该很开心吧？因为你终于不用再孤独的睡不着觉了。”
“所以，你无微不至的照顾小阳，关心小阳，做出一副比亲哥哥还亲的伪善面孔，也不过是想从一个孩子的身上获得安慰而已。在我看来，你失忆与否又有什么关系？只要到了人多的地方，你那廉价的温柔和仁慈不是就像河水一样到泛滥吗？你对李向晚如此，对太主和小遥亦如此。除了我之外，这天下恐怕没人能看清你的真面目了。仔细想想，这还真是可悲得很！”
“平日里装的跟圣人一样，内里也不过是一个披着华丽面具的怕死的胆小鬼而已！”
这是楚炎第一次愿意跟自己谈起过往。看着他嘴唇一开一阖，说出的尽是比利剑还刺人心肺的话，颜夕风颤抖不已，却根本找不出一句话来反驳。也许楚炎说的是对的，他当初救小阳，也只不过是因为寂寞而已。那么，自己真的像他说的一样，是一个伪善且卑劣的人吗？
“不用自己质疑自己，你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帐帘一挑，失踪很久的小遥走了进来。她似乎将楚炎的话都听见了，所以一进来就两眼冒火的看着楚炎。
“公子一直都将你放在心上，哪怕你曾经差点杀死他，他都从来没跟你计较过。楚炎，你不觉得自己这样说太过分了吗？”一边骂着楚炎，小遥一边用手支撑住摇摇欲坠的颜夕风，不断的用双手安慰着他。
楚炎脸色忽然开始结冰。他眼神阴冷的看着两人相交的手臂道：“只不过是一个下人而已，你当自己在跟谁讲话？”
“当然是在跟你，回头我就跟太主……”
“本王好歹也是皇族中人，你竟敢这般的放肆！难道太主一向都是这么调教你的吗？”楚炎的声音提高几分，到底是皇家中人，气势威严而不容侵犯。小遥吓得下意识就哆嗦了一下。
“来人，将这个不懂规矩的下人拖下去，军杖五十。” 楚炎一声令下，立刻进来两个卫兵，上前就要拖小遥出去。“本将军不动手打女人，但规矩不能废。否则人人都像你这样顶撞本王，皇家的威严何在！”
别说五十军杖，便是二十，小遥这弱弱的身体也承受不住。她一下子就被吓住了，楚炎此时搬出了皇族的身份，便是太主也不能轻易得罪他。小遥忍不住哆哆嗦嗦的看着颜夕风，全然没有了刚才的嚣张劲头。因为一直顶着太主身边红人的名头，从来没有人对她这样不客气过，楚炎还是第一个。
颜夕风急忙将她护在身后，哀求的看着楚炎道：“她只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将军千万不要跟她一般计较。若实在要罚，我愿意替她承受。”
本以为自己这样低声下气的恳求，楚炎的气能消减一些，岂知听完这些话，他的火气似乎更大了。
“你替她承受？连你自己都自身难保，你还有什么资格可怜别人？”
“我……”颜夕风词穷，有些手足无措的低下了头。楚炎这样步步紧逼，他真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下颚一阵剧痛，在小遥的惊呼声中，颜夕风被强行从小遥身边扯开。感觉到楚炎的手指挑衅的抬起自己的下巴，入目的，便是他那张已经难看到极点的脸。
楚炎道：“以后在本王面前，不要再摆出你那张晚娘脸，也不要再做那些猪食一样的东西出来。可能在你认为，楚炎和小阳是一个人，可是在本王看来，那个像蠢猪一样的小阳早就死的透透的了，你别妄想再从本王身上找到他的影子。”一字一句，重重敲在心尖上。颜夕风一下子惊恐起来，楚炎这句话的威慑力甚至比杀了他还要厉害。
颜夕风不禁挣扎着叫了出来：“不……小阳他，他没死！我不准你污蔑他，你这个混蛋！混蛋！！”这一刻的他，狰狞而无助，全然失了往日的温和风度。
他可以忍受孤独，可以忍受楚炎的嘲讽和污蔑，也可以忍受对方的伤害和威胁，独独不能忍受小阳已经消失不见的事实。他活了二十八年，其中大部分的时间和心血都消耗在小阳的身上。若这个世上从此再也没有了名为小阳的那个人，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活下去。这么恐怖的事，他不准发生。
在颜夕风看来，楚炎和小阳根本就是两个人。他一面畏惧着楚炎，一面又痴迷的在他身上寻找小阳的影子。十年的离别造成了双方无法逾越的鸿沟，再次相遇的两人已经全然失去了往日的默契和温情。
不同的是，楚炎决定抛弃过去，顺从现在的变化而一步步往前走。但是颜夕风却全然相反，他就好似一觉醒来却发现自己遗失了最心爱的宝贝一样，如此猝不及防的变化，让他根本无从接受现实。他就像一个即将坠落悬崖的独行者，手里仍旧固执的抓着那条通往求生之路的链子。而那条链子的名字，就叫做小阳。哪怕是自欺欺人也好，他不能也不敢承认，过去的小阳就是面前的楚炎。
如果十年后的相遇楚炎没有欺骗他，没有利用他，没有伤害他，他或许会逐渐接受这个事实，可是楚炎做的坏事太多，伤害的人也太多，甚至为了皇储之争不择手段的杀死自己亲兄弟，他开始拒绝相信这个心机叵测的人就是当初那个心地纯良的孩子。一个人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他接受不了。
他一度执迷的想从楚炎身上再找回小阳的身影，可是此时面对着如此阴沉霸道的一张脸，他纵使万般不愿，也不得不承认，他的小阳，已经开始离他越来越远了……
坐了六七个人的中军大帐终于不再显得空旷。楚炎坐于首位，一身青袍的颜夕风坐在他的下手。其余人则坐在两人对面，也是帐篷中央的位置。
坐在这里的都是此次征战的副官和校尉。除了鲁阳和乔健以外，其余人颜夕风都很面生。因为自己是外行，所以他并没有加入讨论，只是静静的坐在一旁认真的听着。期间感觉有一个人带着有点审视的目光不停的打量自己，本以为那人也只是普通的校尉而已，后来才得知他就是手握四万兵马的剑南节度使，名字叫做林睿。
因朝中兵力不足的缘故，楚炎此次出征只带了两万兵马，加上林睿手中的四万人，也不过只有六万人而已。而敌国却出动了整整十万大军。兵力如此悬殊的情况下，以楚炎为首的南军却一直处于上风。虽然如此，剑南节度使林睿却一直反对出战，而是倾向于谈和政策。与之相反的，鲁阳一派则赞成继续对阵。两方意见水火不相容，大帐里一时间火花四溅。
颜夕风紧蹙眉头，忧心的看了楚炎一眼。他没想到，原来带兵居然会这么复杂。
与之相反的，楚炎一直在看着手中的地图，对于耳边的聒噪，几乎是充耳不闻。直到两派人争吵的声音稍微小了一点，才沉沉的开口道：“吵了这么久，累不累？”
林睿立刻识相的住了嘴，唯有鲁阳这个粗货不知好歹的说了一句“不累。”
楚炎道：“不累就继续吵，吵够了就回去休息。明天还有硬仗要打。”
言下之意，便是他已经决定要出战了。鲁阳却没反应过来，撸胳膊挽袖子还要跟林睿打嘴仗。但对方脸色青白交加，冷哼一声就愤慨的起身离开了。很显然，这个林睿地头蛇当久了，并不将楚炎这位强龙放在眼里。
其余人都陆陆续续离开，乔健磨磨蹭蹭走在最后。直到大家都离开了，才走到楚炎面前说道：“将军，林睿那里要不要紧？要不末将过去劝慰一下？”
楚炎头都没抬，“不用，本将军手持调兵令符，他还没胆违抗命令。”
乔健点点头，然后也很快的离开了。有那么一瞬，颜夕风好像看见他诡异的笑了一下。待他想看仔细的时候，对方已经转过身去了。
楚炎并没发觉，提笔开始在地图上分布作战路线。虽然他以商讨作战计划的名义将几位副官聚集在了一起，但作战计划似乎一早就已经拟定好了。对于那些人的意见，他丝毫没有采纳的意思。
这究竟是为什么呢？颜夕风忍不住问了出来。
楚炎抽空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只是简略的说了一句“他们都是跟你一样没用的人，本将军不会傻到将那些废话当真。”
颜夕风一时窘迫不已。为了缓解情绪，他走出了营帐去炊事兵那里给楚炎准备午饭。因为这里的人都只会打仗，他自发的将照顾楚炎的事情全部接手过来。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了十年前，他和小阳两个人相依为命的日子。
秦海关远离人烟，虽然没有都城的繁华，却也别有一番逸致。果然如九华所言的那般，天高云淡，群山绵延。如果没有这场战争，他甚至打算在这里隐居避世。在这里，他甚至惊喜的发现了只有在死亡之林才能见到百香果树。以前他经常将这种树上结的果子采摘下来，做成美味可口的百香糕点。小阳虽然嘴刁，但却对这种点心百吃不厌。
军中事物庞杂，楚炎一直没什么胃口。加上炊事兵厨艺粗糙，做的米饭又硬又干，简直无法下咽。颜夕风进山采摘了一筐百香果，像以前一样做成了点心。到了午饭时间，他端着一碟点心和一碗鱼汤进了楚炎的帐篷。这两样东西都是以前小阳最爱吃的，他满心希望楚炎能多吃一些。
和他离开时一样，楚炎仍旧在写东西。听见有人进来，甚至头都没抬。颜夕风轻轻的将托盘放在楚炎的手边，以一种期待的目光的看着他。
“小……将军，该吃饭了。”
楚炎“哦”了一声，立刻放下了手中的纸笔。他有些兴致缺缺的扫了一眼手边的饭食，先是眼睛眯了一下，像是有些反应不及的样子。随后看见了面前站着的颜夕风，脸色立刻黑了下来。
“本将军没胃口，撤走！”
“唉？”完全不是预料中的反应让颜夕风不禁愣住了。他自认为自己的手艺并不差，至少比炊事兵的要好上很多。那么楚炎为什么不想吃呢？
“以后不要做多余的事，本将军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如果你继续这么过分，不管你是谁派来的人，本将军也照样不会客气。”
楚炎的语气还算平静，但颜夕风却感觉到他并不是说着玩的。本以为楚炎对自己的态度有所缓和，到头来却发现那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但是他很费解，明明只是做了一顿饭而已，究竟哪里过分了呢？
“我、我没在饭菜里下毒……”以如今的情况来看，他只想到了这一种可能。
“哈？”楚炎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你又在说什么鬼话？十年不见，你的智商好像还在原地打转啊！”
颜夕风迷茫的看着他，无语。
楚炎有些烦躁的站起来，走到颜夕风身前。两人的身体挨得很近，几乎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喷在自己的脸颊上面。颜夕风不自然的退后了一点。
“虽然我不愿意再回想过去那种白痴的生活，不过有一件事，我还是很想问问你。”
颜夕风呆呆的看着对方眼睛里自己的影子。
“什么？”
“当初，你为什么要救我？”
楚炎所指的当初，应该是自己在死亡之林捡到他的时候。那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颜夕风不禁费力的回想起来。
二十年前，他失误跑进死亡之林里，虽然过程很惊险，却幸运的活了下来。后来没过多久，他便在小湖边遇见了只有四岁的小阳。他好像是被一只鹰从空中扔下来，浑身都是摔伤。如果不进行救治的话，恐怕很快就会死掉了。可是，当时出于什么心境才救了他呢？颜夕风却无论如何都回想不起来了。他只是知道，自己从来没后悔救过这个孩子，仅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