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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部分

输为君妻-第34部分

小说: 输为君妻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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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橘黄的灯光在他的脸上明灭,当他用极其冷静的语调说到叶绸的时候,叶绎的心还是猛地抽紧了——叶缪的表现,实在是太过平静。。。
  叶缪已经给他备好了水,显然早已在等着他醒来。捧起凉水扑到肿胀到难受的眼睛上,叶绎突然想起了肖眠阁。
  对啊!他最后应该是倒在了肖眠阁的怀里的。。。“眠阁呢?”
  “他陪我看过战场后就回了中军帐,你洗完脸我们就过去找他。”
  叶缪,太过正常——叶绎本以为是这样,但是当两人出帐去找肖眠阁,看到叶缪抱着叶绸的骨灰盒的时候,叶绎立刻推翻了自己的想法,然后更加强烈地不安了起来。
  中军帐里灯火通明,肖眠阁端坐在主位上,见叶绎和叶缪走进来,便站了起来,其他在座的人也立刻跟着站了起来。
  肖眠阁没有走过去,他用接待别国使臣般的口吻向兄弟俩一一介绍道:“这是泰齐大将军沈侯宅,这是南平主帅郑凡,泰齐唐兴,南平王谢。”
  点头落座,未待兄弟俩开口发问,王谢便抢先开口道:“大齐两千将士全部罹难,我等均深表痛惜。此事本应向天子使臣详细禀报,但既然两位与泰齐世子交情不浅,也不妨在此对两位明言。”
  叶绎当然也想知道叶绸是因何而死,但是他没想到叶缪竟然在他熟睡的时候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心里不由得汗颜。可是,肖眠阁一脸生疏,却是他完全没有预料到的,之前搂紧他的时候不还是深情款款的吗?是发生了什么事?还是叶绸之死事有蹊跷?
  “半月之前,我们已对流寇形成了合围之势,但是流寇凶狠异常,为了减少我军伤亡,我们计划先断掉流寇粮草,然后拖垮流寇逼其投降。你们也知道,大齐兵士来此只是在一旁掠阵,我们并没有打算让他们上前厮杀,之前也都是这样做的。但是,眼看得胜在望,在我们商议如何断其粮草的时候,郎司马却突然要求由大齐兵士悄悄潜入流寇后方烧毁粮仓。”
  听王谢说到这里,叶绎猛地抓住了叶缪的手,叶缪声色未动,继续听王谢道:“我们自是不同意他的要求,但是他却拿天子的威严来威吓我们。无奈之下,我们只好同意。”
  “你们两军十几万人在,竟然让大齐区区两千人去冒险烧粮吗?!”极力控制自己的怒意,叶绎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还是颤抖了。
  “当然不是。郎司马坚持出阵,我们不好驳了大齐的面子,所以只能同意。但是为了保护大齐将士,我们两国各派了一万人在两侧相助。南平军由我带领,泰齐则由唐将军领兵。我们约好一见火起,立刻便前去接应,但是可惜,一直都没有见到火光。我们不敢轻举妄动一直在焦急等待,直到听到近处的厮杀声才明白郎司马失败了。可惜的是,前去救助的时候已经迟了。”
  “烧粮仓需要悄悄潜入,郎司马不可能带两千人前去,为什么最后却全军覆没了?”抓着叶缪的手已经汗湿了,叶绎明显地感觉到了不对劲。
  “据当时受重伤后来死掉的大齐士兵说,当时郎司马带了不少人过去,惊动了粮仓看守,流寇察觉到两国主力在前面的大举进攻不过是吸引他们注意力的佯攻,于是派重兵到了后方,悄悄解决掉了郎玉带的人,在近处的叶副将猜到郎司马可能失败了,为了完成任务便带人再次潜入,正中了流寇的埋伏。”
  区区士兵,竟然能看透全局?!感觉到叶缪身子紧绷了起来,叶绎又问:“那流寇为什么不留下主将做人质?”穷途末日的流寇,会留下人质以命换命才合情合理吧?
  “世子夫人不上战场可能不知道,流寇猖狂至极和一般人不同,流血拼杀是他们的荣耀,手起刀落不留活口才符合他们的性情,他们是不耻用俘虏来换得自己的性命的。而且,说实话,我们重视郎司马和叶副将,流寇却未必将两人放在眼里。或许,流寇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杀的是谁。”
  在这个时候叫叶绎“世子夫人”,讽刺他跟个女人似的不上战场只逞口舌之能,叶绎可以忍气吞声不计较。但是,想到自己珍爱的弟弟不仅在别人眼里不值一提,还被别人毫不在意地杀掉,他怎能不伤心、不愤怒?脸色,已经铁青了:“这么说一切都是大齐将士的错了?”王谢的理由无可挑剔,就像在心中演练过无数遍似得对答如流,正因为这样,才让人起疑。
  “我这人说话直,还请世子夫人不要见怪。但是,在我看来郎玉至少犯了五个错误:第一,他不该为了争功抢胜强令大齐士兵出头。明人眼前不说暗话,之前他都乖乖躲在后面,后来在大局已定、得胜在望的时候才坚持要出阵,怎么着也很可疑。第二,他不该带大队人马去做需要悄悄潜入的任务。这个只能说是因为他经验尚浅,之前我们提醒过他要少带人去,没想到忠言逆耳他终究没有听进去。第三,紧要关头他不该判断失误,不知何为轻重。既然潜入被人发现,他就该立刻放火随便烧着点东西好让我们得到信号前去相救,而不是非要成功烧着粮草,硬往里闯。第四,他不该一味自大,没有考虑到失败的可能性。胜败乃兵家常事,他应该早早跟叶副将说好,若是他回不来,不得前去救他。若是如此,也不至于全军覆没。第五,也是他最大的错误,作为主帅,他不该亲自上阵,以至由不熟悉战事的叶副将带领全军,轻敌冒进。而叶副将作为聪明的叶家人,没有从旁劝诫,也是大错特错。”
  “你的意思是,一切全都是我们大齐的错了?”冷冷看王谢一眼,目光慢慢转到肖眠阁身上,见他仰靠在椅背上紧闭着眼睛,心下一凉把目光移到唐兴身上:“他说得句句属实吗?”
  “回夫人的话,当时末将也在那里,亲眼所见,事实正如王将军所言。”
  夫人?好个夫人!好恭敬的态度!他几乎都忘了自己是泰齐侯国的世子夫人了!猛地松开叶缪的手一拍桌子站起来,叶绎冷哼一声大声叱道:“一派胡言!”目光扫过唐兴、沈侯宅,落到肖眠阁身上,然后掠过郑凡,盯到王谢脸上:“我虽不知郎玉为人如何,却知道小绸是什么样的人!首先,他绝不会为了争功抢胜而置大齐子弟于危难之中;其次,就算不得不战斗,他也绝不会因小失大让全军覆没!”
  “泰齐世子夫人,就算你了解平时的叶绸,你也不可能了解战场上的叶绸。不上战场的人,是不会理解被鲜血染红了眼的感受的。”一直未说话的郑凡噙着一抹不屑的冷笑开口道:“何况,据我所知,叶绸上战场是有他的私心的。他会不会争功好胜,还不一定吧?”
  “少含血喷人了!你又懂小绸什么?!”叶绸走的时候,曾经带着那么耀眼而自信的笑容说他会和郎司马带着这两千将士一并凯旋归来。他这样说,绝不是因为自大,而是因为他知道大齐将士没必要上前厮杀,全部归来,完全能够做到!那样的叶绸,不可能不考虑士兵的安危,不可能为了被封为大夫而置士兵的性命于不顾!
  “大哥,”声音嘶哑,一直未曾开口的叶缪此时站了起来,他的表情和进来时没有什么变化:“不要跟他们废话。”和叶绎并肩而立:“有话,问肖大哥就行了。”
  视线,再次落到肖眠阁身上。他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睡着了般沉默着双目紧闭。答案,其实已经有了。可是,还是想最后确认一下:“眠阁,睁开眼睛看着我。”
  肖眠阁慢慢睁开了眼睛,坐直了身子,他的姿态,如同静默的山岳。
  “眠阁,小绸叫了你十年大哥,你也认为,他们说的都是事实吗?”
  叶绎的眼睛,因为哭泣而红肿着,却仍旧那么清亮。直直地看进他的双眸中,肖眠阁用无比清晰的声音回答道:“泰齐的将军,不会说谎话,我相信他们。”
  好,好!好极了!“那你也觉得,大齐两千将士无一生还是咎由自取吗?”
  “我不能说泰齐和南平毫无责任,但是大齐领军判断失误是导致不幸发生的主要原因。”
  稳稳坐在那里的人,拥有着熟悉入骨的面孔,可是内在,却完全陌生了。做了世子,果然是不一样了!咬紧嘴唇,再也无需多说,叶绎拉住叶缪转身就往外走。
  “你要去哪里?!”肖眠阁猛地站了起来,大步抢过去便要抓住他。
  叶绎反身后退一把推开他,掌风一扫,在尚沾着仆仆风尘的半截衣襟飞落在地之前,曲腿旋身在松软的地面上划出了一道深深的印记。站直身子,挺胸昂然:“割袍断义、划地休妻。肖眠阁,从此你我朋友义断、夫妻情绝!”
  “站住!”煞白了脸,肖眠阁本能地伸手再次去抓他,却被两道掌风逼得后退一步。然后惊骇地看到叶绎锵得一声拔出了藏在身上的匕首,这个情景太过熟悉,以至于让他不顾一切朝叶绎扑了过去。
  然而匕首并没有割到叶绎的脖子上,它在肖眠阁的鼻尖上停住了,然后匕首的主人用此生最无情的声音道:“你以为我还会自杀吗?可笑啊,难道你不知道能让我为他自杀的人刚刚已经死了吗?”手一松,匕首坠落到地上插()进土里:“下次再让我见到你,就让它刺进你的胸膛!”
  后退两步,然后两兄弟配合默契地转身飞奔而去。
  在夜色中将骨灰盒紧紧抱在胸前,叶缪用那几乎哑掉的声音对拉着自己狂奔的叶绎轻声道:“大哥,害死阿绸的凶手,都得给他陪葬。”                    
作者有话要说:  




☆、29

  29
  叶府上下一片缟素,兄弟俩带回叶绸的骨灰,顿时惹得哭声四起。叶绸性格开朗脾气好,不仅在外朋友多,在内也和下人们打成一片,突然就这样死去,让熟悉他的人实在是无法接受。
  石六珈已经哭晕过去了好几次,三个孩子中,虽然只有叶绎是她亲生的,但她最喜欢最疼爱的还是会撒娇逗笑的叶绸,如今一旦失去,只觉心痛如割。
  叶缪死死抱着骨灰不让下葬,可是终究还是敌不过石六珈的苦苦哀求。再舍不得,对叶绸来说,也还是入土为安。
  叶府的丧事本就是汴西的大事,再加上这次死的不仅是叶绸,前来送葬的人也包括了许多连亲人骨灰都看不到的死难兵士的家人,所以只想默默垂泪的叶家人也不得不大办丧事。
  郎玉的骨灰也被迎了回来,在叶绸丧事上大哭的人们此时已经平静了许多。平静下来,便想到追问一下两千将士全部罹难到底是谁的过错。郎玉自是不会有错的,郎家人嘶声裂肺哭着痛骂南平和泰齐有意陷害,于是所有的矛头都对向了人马众多的两国。为什么让区区两千人的大齐将士冲锋陷阵?何况这些将士还来自天子之国。。。
  但是,在对两国的一片骂声中,也夹杂了一些窃窃私语:叶家的双生子会带来不幸。。。不管战争多么残酷,总会有一两个幸存者。可是,两千将士无一生还,如此匪夷所思的事,岂不是天命使然?
  叶销以教子无方愧对两千将士为由提出离开朝堂、退居山野。天子自是不同意的,不仅好言相劝,还命令不得传播流言,否则一律论罪。可是叶销去意已决,以夫人石六珈过于伤心卧榻在床需要陪护为由拒不上朝,天子不想逼他,也只好暂时从了他,准他在夫人病好之后再上朝议事。
  经过一番唇枪舌剑,使臣回来传达了两国说辞,内容和叶绎叶缪听到的大同小异,错误,都在争功好胜的郎玉和叶绸身上。虽然知道就算事实如此也不能承认,但是毫无理由耍赖的行径也不是天子之国所为。大臣们绞尽脑汁思考着怎么驳斥两国,但是因为没有一个对大齐有力的人证在,也实在是没有了应对的方法。
  天子亲自前去请叶销,问他有何对策,叶销以久伴病人身有晦气为由不见尊客。隔门喊话,里面未答外面却有人响应了。回答天子的是叶缪,他这几日迅速清瘦下来的身子立于朝阳中,身后是一片给人希望的红光。
  本来最为伤心的叶缪,振作起来的也最快。他立于朝堂之下,以草民身份侃侃而谈:“郎司马虽然有可能指挥不当,但是最根本的原因还是他带人到了阵前,而他之所以能够带人上阵不是因为他执意要去断粮,而是因为泰齐和南平同意了他的提议。”此话一出,群臣面面相觑、一片哗然。无视大家或惊喜或质疑的声音,叶缪接着道:“南平使臣来此请求大齐出兵的时候,提出的条件是大齐一旁掠阵,在两国发生争论而互不相让的时候为两国做决断,所以,大齐将士的职责仅止于此。让大齐将士冲锋陷阵,本身就是泰齐和南平毁约。他们狡辩说因为郎司马拿天子威严来威胁他们,所以才不得不同意,但是,毁约让大齐将士陷于危难之中本身就是对天子大不敬,是对天子威严的冒渎,孰轻孰重,一目了然。所以,不管怎样,他们都必须以当初对天子的许诺为先,就算郎司马说是受天子之命,他们也该先上书天子再做决定。若是怕向天子上书会延误战机,他们也可以问郎司马要天子的亲笔诏书,若是郎司马没有,他们完全可以无视郎司马的威胁优先选择遵守和天子的约定。因此,说到底,正是他们对天子的藐视,才导致了今日的灾难。”
  四下寂静,然后空旷的朝堂上回响起了天子的鼓掌声。“好!叶家果然人才济济!”
  “草民愧不敢当。草民以为,第一,南平和泰齐必须为藐视天子威严致歉;第二,两国必须为两千将士的性命负责,必须对大齐进行补偿;第三,攻打流寇获胜,两国必须遵照约定将战利品和大齐共同分享。”
  “说得好!今日起就由你暂代父职,全权处理此事!”
  天子兴高采烈的声音感染了朝堂中的大臣们,叶缪脸上冷冷的表情却仍旧没有一丝波动,他标枪般站在那里,周身散发着不易接近的清冷。
  阿绸,等我。。。。。。
  
  叶绸下葬后,叶绎整个人便萎靡了起来。表面上他还是尊敬着父亲,孝顺着母亲,关心着弟弟,疼爱着儿子,但是大家却都看得出来他很落寞。起初大家都以为他在思念叶绸,可是当叶缪已经走出阴霾入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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