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庚-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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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元长板着一张脸:“心也不许有。”
庚延一一愣,道:“果真是伴君如伴虎。”
“你怕了?”
“你觉得呢?”
赵元长突然就笑了:“你果真是有趣,若是换做其他人,恐怕早就跪地求饶了。明日有你在身边也好,我便有借口早些回来。”
“要是烃娥知道了,岂不是要对我请巫师下巫蛊。”
“我想,她却是不敢。”
庚延一笑了,正要说什么黄门却来报,皇后请庚延一过去。庚延一眉头一抖,道了句知道了便让黄门先下去。
“皇后怎会找你?”
庚延一将册子往赵元长手里一放:“去了便知道。”
赵元长抓了庚延一的手腕:“我同你一道去。”
庚延一别有用意的笑道:“怕我抢了皇后?”
赵元长也笑:“我更是怕皇后抢了你。”
“你这话若是被朝中大臣们听了去,怕明日早朝个个都要上奏了。”
“不过是你我之间的玩笑话,他们怎会听了去。”
“只是你这玩笑话说得倒一点也不好笑。”
“那却是要看你用什么心来听了,你若是玩笑着听,那便是玩笑话。”
庚延一笑笑,拿回赵元长手里的册子坐到案前放下,回过身来道:“走吧,让皇后多等总归是不好的。”
黄门站在门槛外没进来,弓着身子道:“陛下,大司马求见。”
赵元长看一眼庚延一:“他可有说是作何?”
“奴才不知。”
“宣。”
“是。”黄门又弓着身子退下。
赵元长道:“看来我是不能同你一道去了。”
“程大人求见自然是有要事,那我便先走了。”
“等等,我与你一道出去。”
刚走出穆弥殿,二人便见了侯在前殿的程夜。程夜恭敬地向赵元长拱手行礼,庚延一朝他瞥一眼,便朝外走。
赵元长走上席塌坐着,道:“起身吧。”
“谢陛下。”程夜起身继续道:“臣来,是想与陛下商议兵器一事。”
刚走出门的庚延一一愣,斜着眼朝里看了看,又走了。
赵元长问道:“怎么,兵器做好了?”
“回陛下,兵器还未做好,只是臣刚收到线报,彦楠山上有座专做兵器的云杳山庄,据说能做出陛下想要的兵器。”
“线报?”赵元长轻笑:“程夜,你的线报可安排得真广啊,若是朕没记错,彦楠山并不在大煜范围内。”说着赵元长又起身走到门口朝外四下望了望:“不知朕这皇宫内可有你的线报。”
程夜一听赵元长这般说,立刻跪下行稽首礼:“陛下明察,臣怎敢将线报设在宫内惊扰陛下,况且臣也从未想过这般做。”
“你的意思是,若是你想,那你便敢?”
“臣绝无此意!”
赵元长转过身来笑道:“起身吧,朕只是开个玩笑,你不必上心。”
程夜无奈起身看着当今皇上走回席塌坐下,靠在案上手托了脸颊还笑看了他,便继续道:“臣以为,不妨将做兵器之事委托于云杳山庄。陛下觉得如何?”
“这样一来,妖怪却是极容易知道我们正在做对付他们兵器。若是走漏了风声,岂不又招来灾祸。”
“不如将庄主请进宫来?”
“万一这庄主是妖怪,又如何?”
“那陛下的意思……”
赵元长一笑:“先请他进宫吧,朕自有办法 。”
“臣遵旨。”
庚延一去了临羡宫,皇后早已命人备了酒宴。庚延一客气道了句久等,便坐在皇后塌下的席上。皇后端了酒杯隔空向庚延一敬一下,以袖遮面抿了一小口。庚延一倒也豪爽,一口喝尽,又给自己斟满,用食中二指夹着杯身拇指扶了杯沿晃着,眼盯着杯里的酒,就这么笑了。皇后看得一愣,又用手捂面咳了两声以掩饰自己的失态。只是她这一咳却将庚延一惹得朝她看去。
而皇后毕竟是皇后,见得场面多了,倒也能熟稔地把握自己的仪态。皇后笑道:“先生觉得,这酒味道如何?”
“甚好。”
“那先生便不用客气,待会儿孤再命人送些到先生殿中。”
“谢皇后。”
皇后一想,又继续笑了道:“不知先生在宫中住得可还习惯?若是需要什么,孤会派人送去。”
“谢皇后好意,这倒是不必了。”
“先生肯定是觉得,孤请你过来很突兀吧。其实孤是有事想请先生帮忙。”说罢皇后便下了席塌走到庚延一面前坐了下来拿了酒壶给庚延一斟酒,继续道:“先生和陛下住在同一寝宫内,平日定有不少见面的时候。孤已经有好些日子没见过陛下了,说出来怕先生笑话,昨夜做梦孤还梦见陛下来了这临羡宫。”
庚延一心却想这赵元长只差点同他一道来,他道:“陛下近日都忙于政事,免不了会疏忽了您。”
“孤自然知道这些,作为一国之母,孤倒也不会缠着陛下奢求些什么。只是,天下的女人都一般样,连孤也不例外。所以还请先生能多在陛下面前提起孤,让陛下记得这皇宫的深院内,还有一座临羡宫,还有孤。”
庚延一扯了嘴角一笑,道:“皇后言重了,陛下自然是记得您的。”
在深宫里呆得久了,她也真的被练就成了皇后,有了一颗高高在上的心和不容许被践踏鄙视的尊严。庚延一的态度越谦逊委婉在她看来就越是扎心窝子的不舒服,她觉得自己若是再说下去,便只会伤害到自己。于是她便起身回到席塌上,唤了宫人们进来伺候她与庚延一,转了话随意扯了些无关紧要的事。庚延一也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皇后自觉自己阅人甚多,也有一颗聪明的头脑。但凡站在她面前同她说过几句话的人,她几乎都能将对方的想法猜中七八分。只是眼前这人,太深,她完全琢磨不透。
庚延一瞥见皇后盯着自己看,倒也装作没看见,端了酒杯自顾自喝酒。
酒尽了席散了,庚延一向皇后道了谢告了辞便回到泰祥宫。在穆弥殿里坐了片刻,觉得有些无事做,便去定瀛殿里找赵元长。守在门外的宫人告诉他赵元长已经睡了。庚延一在门外站了会儿,还是悄悄推开门走进去又关了门放轻步子走到赵元长睡觉的床边,较有兴致地盯着赵元长的睡脸。
庚延一正看得入神,赵元长却突然开口道:“看够了吗?”
“原来你却是在假寐。”
赵元长坐起来理了理身上的衫子:“你在门口和宫人说话的时候才醒的。”
“抱歉。”
“坐。”赵元长往旁边挪了挪,让庚延一坐下,继续道:“皇后找你作何?”
庚延一低着头看着自己脚尖前的地面笑道:“幽会。”
赵元长神情一变,冷冷地看着庚延一:“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庚延一衬着脸看向赵元长:“原来你生起气来就是杀人啊。”
“我若是真生气,你早已没命了。”
“皇后是想让我劝你去临羡宫看她。”
“怎么连皇后也找你做说客?”赵元长挑起庚延一的下巴尖将他脸转向自己:“让我来看看,可是你长了一张说客的脸。”
庚延一伸手挡开赵元长托他下巴尖的手:“兴许是觉得我与你说话的机会多些,自然能帮她们。”
“这些女人。”赵元长摇头。
庚延一所有所思,尔后问道:“程大人找你,是兵器已做好?”
“你怎会知道程夜找我是为兵器之事?”
“无意间在门外听见了。”
“兵器并没做好。倒是程夜在彦楠山找到可以做出兵器之人,我便命程夜即刻去招他入宫。”
“那人可是叫安戈?”
“你认识他?”
“不算认识,倒是听过他不少传言。他做的兵器的确是无人能出其左右。”
“这么说,他确实是人咯?”
“应该是的,若你有所顾忌,倒也可以试试他。”
“我正有此意。”
外面突然响了一声雷,庚延一望向没关的窗户道:“打雷了。”
“你害怕?”
庚延一摇头:“只是有人会怕吧。”
入夜了,唯有宫人们点的灯还亮着,却被风吹得摇曳,使映在窗户上的树影有些森然。少洳馆里行夜的宫人们守在门外却来了睡意,瞧见四下并无他人便小憩片刻。突然不远处有了响动,宫人们便结伴了一道而去,寻了许久却又未见有何人在。正当她们欲转身回去,其中一人却似受了惊吓拽着她身旁的另一位宫人手指着她前方。刚刚明明还是空无一物的地方,却突然出现了披头散发看不清男女的影子,电光一闪,便照着那穿白色血衣的东西一闪而过消失了去。宫人们吓得瘫倒在地上一声尖叫,引来了少洳馆内几乎所有的宫人们。胆儿大的寻了寻,却未寻得什么。寻了许久才换了黄门回到殿外守着。
烃娥住的内殿并未点灯,黄门觉得应该是烃娥睡下了。只是突然闪了雷电,只一瞬从窗子照亮了内殿。在被照亮的地方,现出一双未穿鞋的脚。门外的黄门,被雷声惊得一颤。
下雨了,瓢泼似的猛。
☆、第七章
赵元长上完早朝便在比旸殿与程夜周礼刘名扬商议了去接安戈之事。由于彦楠山并不在大煜统治范围内,圣旨自然也是没用的。一番议论之后,最终决定还是由程夜以大煜的名义去请安戈,卫尉卿裘桂则暗中保护程夜的安全,以免出了岔子。
出了比旸殿,绕过玉池边,回到他那泰祥宫便直奔了穆弥殿。殿外的宫人告诉他庚延一还并未起床。赵元长含笑了点头道句知道了,便让宫人们都退下。他独自一人轻轻走进殿内,伸手撩过了帘子走进去,却见庚延一倚在床头上微笑了看他,手里还拿着昨日从襄门带回来的书册子。
他往里挪了挪,正好给赵元长腾出一席可以坐的地方。
赵元长坐下拿过庚延一手里的书册子看了看道:“既然醒了为何不起来?”
“被子里舒服,看会儿书册子正好,我也刚醒不久。今日早朝怎么这么快便散了?”
“恩,也没人上奏,倒是在比旸殿同几位大臣商议了安戈之事。”赵元长将书册子还给庚延一站起来朝殿外走:“该起来了,我命人备膳。”
吩咐了黄门去膳房备食,又命宫人们打来热水让庚延一洗脸洁牙。庚延一坐到席塌上,让宫人拿来梳子发油和铜镜。赵元长从宫人手里接了这些东西,放下铜镜在庚延一面前便走到他身后跪下来,抹了点发油左手轻按了他脑勺顺着发缓缓往下梳。庚延一愣了片刻,倒也没拒绝,只是侧了侧身刚好可以从铜镜里看见赵元长的脸。
庚延一笑道:“真没想到,皇帝陛下会为我梳头。”
赵元长也看着铜镜里庚延一的脸,扬起嘴角一笑,道:“此时的我,于你而言却不是什么皇帝陛下。”
“那又是什么?”
“你觉得是什么?”
“该是什么那便是什么。”
赵元长不禁一笑。
用过早膳又在殿内下了会儿棋,庚延一举着棋子儿故意让了赵元长一步。而赵元长看出来却是并未说什么,只是也让了庚延一一招。庚延一看着这棋局笑了:“若是你我都不相让,你说这局谁会赢?”
“自然是我。”
庚延一低下头抿嘴笑了笑,又抬眼看着赵元长道:“我记得你说过今日是要去少洳馆的。”
赵元长一听便觉得头痛:“现在时辰还早,迟些再去。”
“我倒是有些想念烃娥,不如我先去你随后再来?”庚延一戏谑笑道,尔后还当真站了起来。赵元长无奈也跟着站起来一道去了少洳馆。
少洳馆的黄门见了赵元长是又惊又喜,立刻带了他们二人来到内殿。黄门弓着身子上了石阶敲敲门,道句陛下来了。过了片刻却未听得殿内有动静,便又敲了敲。赵元长沉口气对黄门说改日再来便转身要走。黄门急了站在门口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又将门敲得用力了些。
“兴许是烃娥正在梳妆,陛下又为何不肯多等一会儿呢。”庚延一走到院中的石凳上坐下,较有兴致地欣赏着满院子的花花草草。
赵元长见庚延一竟坐下了,也不好走,只得和庚延一坐到一起。黄门见赵元长似乎并不怎么高兴,便更加用力拍门,就算之后烃娥会怪罪他也管不了了。可拍着拍着他就觉得不对劲,就算烃娥还睡着没起来,可他都这么用力拍了,也该醒了才对呀。
黄门想去禀报赵元长,但又怕是自己多心惹得陛下烃娥都不高兴,便站在原地暗自着急。
庚延一转头看一眼焦虑的黄门对赵元长道:“喂,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敲了这么久,就算烃娥在睡觉也该被这声音吵醒。”
“兴许是她性子懒,又兴许睡得沉。”赵元长心里不快,焦躁地把玩着要坠子对黄门道:“罢了,朕改日再来,你让烃娥好好休息。”
黄门这下可当真是急了,也顾不得什么规矩不规矩,叫来平日里伺候在烃娥身边的光宝便让她推门进去瞧瞧。
可光宝试着推了推,门却连动也没动。她冲黄门摇摇头低声道:“打不开。”
“这可怎么办,陛下眼看着就要走了。这一走怕是以后对夫人有了成见,更加难来了。”黄门转身对赵元长道:“陛下,这门是从里锁了的。”
光宝偷偷打了黄门一下压低嗓音呵道:“瞧你这张嘴!迟早要惹出祸端来。”
“我这不也没办法嘛。”
“好了。”赵元长被这两人弄得更加心烦:“这烃娥也真是,好端端的睡觉锁什么门。”
庚延一站起来,刚走到门口便觉得有一股若有似无的腥味。他皱皱眉后退一步对赵元长道:“你先别怒,来闻闻。”
“不过就是女人们的胭脂水粉味。”
“是腥味,烃娥怕是出了事。”
赵元长立刻站起来,快步走过去凑近闻了闻,问道:“怎么会有血腥味?”说罢又转身问黄门:“你们将才敲了这么久的门,就没闻到有血腥味?”
黄门身子弓得厉害了些:“回陛下,奴才这些日子鼻子不大好使,所以什么也没闻到。”
“可有去太医属看过?”
“谢陛下关心,看过了,太医说是受了凉不碍事。”
“叫些人来把门撞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