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庚-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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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有去太医属看过?”
“谢陛下关心,看过了,太医说是受了凉不碍事。”
“叫些人来把门撞开。”
“是。”
趁着黄门与光宝去叫人的空档,赵元长与庚延一一齐试着用力推了推门,只是依然推不动。赵元长摇摇头拉着庚延一下了石阶等着黄门叫人来。
庚延一拍拍赵元长的肩道:“你别太担心。”
赵元长点点头什么也没说。
黄门叫来了几个巡兵,巡兵见了赵元长都下跪行礼。赵元长扬扬下让他们赶紧把门撞开,巡兵们才都起身。
好不容易将门撞开了一条缝,门口那几名巡兵却都捂了鼻子往后退。黄门问句怎么了上前去看,也是捂了鼻子一连退了好几步。赵元长拨开站在门口的人走上去探看究竟怎么了。还未走进便闻得了浓郁的血腥味,熏得他头晕差点吐了来。
倒是庚延一似乎并未受到什么影响,走到门缝前往里看。
赵元长捂着鼻子不住用手使这劲儿的扇:“里面是何状况?”
“还看不大清楚。只是有块板子将门抵死了,另一头是只箱子。”
“先把门撞开。”
“是。”
庚延一退到赵元长身旁:“用不用把延尉叫来?”
赵元长寻思片刻,点点头:“叫吧。”
门终于被撞开,巡兵们都受不了太过猛烈的血腥味而退了下来。
赵元长深吸一口气走进去。
里面的血腥味更浓,他拧着眉头捂了鼻子才稍稍好受些,再回头瞧一眼庚延一,依然还是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进了殿门顺着往里走,却是见了一道长长的血迹伸向烃娥的床边,摔碎在地上的茶杯,茶水浸在地上已然干尽。
而终在床边,发现了倒在血泊中的烃娥,心口处插着匕首,身上的粉色袍子也被染成了暗红。终于决定跟进来的黄门失声大叫道宣太医,庚延一上前摸了摸烃娥的身子便说不用了。而后只叫来巡兵将烃娥的尸首送去延尉属,让莫澜来验尸。
庚延一觉得此时要让赵元长独自静静会好些,便先查看了内殿的每个角落。他发现唯一的窗户也是锁死的,并且没有任何损伤的地方。离床不远处的地上有块方形的印记,那块地方比周围都要显得干净些,而这块方地的大小更是让庚延一看着眼熟。他突然想起门口那只箱子,便走过去比了比,正好和那块方地大小一致。
庚延一打开箱子看了看,里面装的全是女子的衣衫。他指着地上的木板问黄门道:“这块木板你可知是哪儿来的?”
光宝抽泣着答道:“这是烃娥夫人平时用来垫着作画的。”
庚延一仔细检查了木板同箱子,都未发现有什么;后来又试着推了推箱子,费了好一些劲儿才推动。
黄门问道:“先生,您这是在作何?”
庚延一笑笑:“这箱子还真重,若是将它搬到这儿来,定要费许多力。想来女子是做不到的。”
赵元长走过来:“你可是有头绪了?”
庚延一摇头。
烃娥被杀的消息也像她怀孕的消息一般很快便传遍了真个皇宫。长卿巷的女人们都慌了乱了,一入夜便让宫人们多添了几盏宫灯。昭仪一听说烃娥被杀,便整个人都似乎病倒了,本想宣陈传来给她看看,但宫人去了太医属却只有莫澜在。于是莫澜便跟着宫人去了玄飔殿。昭仪见来的竟是莫澜,心更是莫名一阵慌乱,但都被她生生压制住了。
昭仪逞强了笑道:“本宫倒是无什么大碍,都是宫人们太在意了。”
“夫人还是看看的好。”
昭仪伸出手让莫澜把脉,转念想了想,又问:“听说烃娥的尸首是由莫太医验查的,可有验出什么?”
莫澜抬眼看了看昭仪,道:“烃娥是被匕首刺破心脏而死。”
昭仪身子一颤,莫澜却是装作什么也没感觉到。号完脉,莫澜只道是昭仪受了惊吓,准备离开。昭仪见他要走,便吩咐宫人送他出去。
还没走几步,莫澜瞧见案桌脚下有只小瓶子,便捡起来还给昭仪,笑道:“前些日子我见陈太医也拿着一只一模一样的瓶子,原来是夫人的。”
昭仪显得有些慌乱:“是啊,本宫见这瓶子精致,便让陈太医曾与本宫了。”
“是吗。”莫澜用手指捋了捋脸颊旁的头发:“只是可惜这瓶子里却曾装过胶,不大干净了。”
“是啊,真是可惜了。”
莫澜放开发丝拱手道:“下官先行告退,稍后夫人再派人来太医属取药便可。”
“本宫知道了。”
离开玄飔殿莫澜便回了太医属放下工具箱便前往泰祥宫,一路上遇见了皇后与婕妤一同游玩。皇后询问了关于烃娥的事儿,莫澜也只是说了烃娥是被匕首刺中心脏而死。皇后见莫澜不愿再多说便没问了,只是这接下来的游玩就显得没了兴致。她们本就是想出来散散心,却不曾想遇见了莫澜又想起了烃娥的死。
婕妤心生哀婉之情,皇后持了她的手向她笑笑,婕妤方才回了皇后一笑。两人并着肩走向玉池旁的凉亭中。
来到泰祥宫经宫人通报,莫澜才进了定瀛殿。赵元长正坐于席塌上,宫人来报前庚延一正拿了册子给赵元长念道上面的故事。莫澜来了之后他便拿着册子本想退下,倒是赵元长拉了他的手:“你也坐下一道听听。”
莫澜瞥一眼赵元长身旁的庚延一拱手行礼:“臣莫澜,参见陛下。”
“免礼。”
“谢陛下。”
“烃娥的尸首验得如何?”
“回陛下,烃娥的尸首一送到延尉属,臣便开始验查。当时烃娥双目虽已非常浑浊,但仍可透视,且下颌、项、肩、肘、股、膝、手、指、足、趾皆已出现较为严重的僵硬,应是死于丑时。”
“丑时?”赵元长挑眉问道:“行夜的宫人们不都是在店门外守着,凶手又如何能入殿刺死烃娥?”
庚延一道:“兴许就不是在殿里刺的。”
赵元长扭头看向庚延一:“那又如何将尸首放回去?”
“陛下,还有一事臣还未说。”
“说。”
莫澜便继续道:“烃娥确实是死于刀刺不假,却又有中毒的迹象。”
赵元长有些意外,怎会还中了毒?他道:“你确定?”
“只是从烃娥的尸首上看,中的确是剧毒但程度尚浅。”
庚延一看向赵元长:“那便只有一种可能。”
赵元长也看了庚延一:“毒性完全发作之前便被人刺死。”
莫澜站在一旁听得二人这般一搭一唱合,低低笑了两声,见赵元长看着自己便才收正了神情开口道:“此毒药药性猛,服下后便立刻丧命。就算不刺那一刀,烃娥也是必死无疑。”
赵元长道:“既然凶手已经让她服下毒药又为何要补一刀?”
莫澜突然记起了什么,便对赵元长道:“ 陛下,臣请求开膛重验烃娥尸首。”
“开膛?”赵元长显然并不愿意。烃娥虽非他所爱,但也终归是他的女人。
“便是刨开烃娥的肚腹,更明了地检验一番。”
“朕自然之道是要刨开肚腹。莫澜,你可知冒犯皇帝的女人是大罪?”
“臣当然知道,只是臣奉命检验烃娥的尸首,便不敢有半点马虎。”莫澜轻叹:“若是陛下不肯,臣也不愿强求,便让烃娥入土为安吧。”
“好你个莫澜,仗着朕视你如宝竟敢如此跟朕说话。”
莫澜弯腰作礼:“臣不敢。”
“开膛虽确实荒唐,但若能为夫人昭雪也不是不可一试。”庚延一也觉得此法可行,便轻言劝道:“既然莫太医深得陛下信任,那陛下何不再信他一次。”
赵元长转头问他:“你也觉得可行?”
庚延一点点头。
赵元长琢磨片刻,道:“准。”
趁着莫澜重新验尸之时,庚延一又去了少洳馆,只是烃娥住的内殿已被宫人们收拾过,没什么能让他发现的了。就着这个机会,他便假冒赵元长的旨意叫来那日夜里行夜的宫人问了话。
可他前脚刚到,赵元长后脚便来了,意味深长看着他笑道:“假传圣旨,日后我慢慢罚你。”
☆、第八章
行夜的宫人们都一致告诉赵元长那夜一直都在殿门外,直到黄门突然记起花园里出现过不干净的东西。亲眼见了的那几名宫人告诉赵元长,她们本在殿门外守得好好的,却突然听见响动,前去一看便就看见了穿白色血衣的人。
庚延一问道:“是什么时候?”
“丑时。”
宫人们带着二人来到花园,黄门怕若真是有什么东西出来惊扰了赵元长的龙体,便走在他二人前面。庚延一将脑袋凑在赵元长耳边低声说道这黄门还真有心,赵元长转头看他一眼,笑了。
出现不干净东西的地方似乎与平时并无他样。赵元长让一道来的宫人们候在一旁,与庚延一一起四下查看,看了一圈并未发现可疑之处。赵元长看向庚延一,庚延一便朝他摇摇头。
赵元长道:“看来你我都想错了。”
“若不是这样,那究竟是用何方法?难道只是巧合?”
赵元长思索一番沉了沉气,走到宫人们面前道:“那晚你们当真就只离开过殿门一次?”
前夜守殿的一位宫人道:“回陛下,奴婢们确实只离开过这一次,后半夜便是黄门守的殿了。”
黄门即刻道:“陛下,奴才绝没离开过殿门半步。”
“这就怪了。”
庚延一站在花园旁的回廊里道:“元长你来看。”
赵元长边走边道:“有何发现?”
庚延一蹲□指着回廊地面上横着的两道泥印子:“这泥印子你有何看法?”
赵元长动了动眉:“这泥印子为何是横着的?”
庚延一站起来笑道:“你说呢?”
赵元长看着庚延一一愣,立刻走向里回廊另一旁的花园蹲□仔细查看,却依然没看出什么。赵元长也明白即便是有什么,也被前夜下的那场大雨冲干净了。赵元长叹口气站起来,又看着花园中的牡丹发了会儿神才转身走出来,抬起头见了庚延一便对他摇摇头。庚延一就倚着廊柱抱了手肘笑看着他,却不说话。
赵元长提了袍子下摆刚抬脚上了一节石阶,便愣愣的看着庚延一的腰间:“你让一下。”
庚延一站直身子往一旁跨了一步。赵元长一步跨上来伸手抚过廊柱,暗藏惊喜地抬头看向庚延一,笑了。庚延一睇一眼赵元长手抚着的地方,回了赵元长一记笑。
赵元长道:“看来你我二人一这趟没算白跑。”
“还是再问问宫人们,以免弄错了。”
“也好。”
赵元长走上回廊又从另一侧走下去,叫了宫人们上前来便问道:“前夜你见得那东西是往哪边飞的?”
“回陛下,就是您将才去的那方向,那东西浑身是血的,胸口还在发光,那光竟还是绿色的。”
“发绿光?”
见过的宫人们都齐齐点头。
庚延一笑盈盈走来,手里还捏着一颗光润的珠子:“这颗珠子还真不小啊。”说罢便摊开手掌让赵元长看。
“这上面怎会有血?”赵元长拿过珠子看了看,道:“你是在何处拾得的?”
“你将才查看的片花园,里面不是种得一簇玫瑰么,我见那玫瑰生得倒是非常明艳便走了进去,在那后面竟发现了这珠子。不过这玫瑰长得倒是茂盛得很,那后面足够能藏身两人了。”
听庚延一这般讲,赵元长便笑了道:“我想你却不是因为玫瑰生得明艳才进去的。你是何时看见的这颗珠子?”
庚延一笑看了赵元长:“方才你在园里查看的时候我便见玫瑰树下似乎有光,只是没太在意,直到听得那名宫人提到那东西胸口会发光,我才去看看了。只是一拿出来,它便又不亮了。”
“这是夜明珠,各嫔妃册封之时都会赏赐一只步摇,根据位置的高低决定步摇上夜明珠的数量。”
“也就是说,前夜扮鬼的,是你的嫔妃?”
“只是她为何要将夜明珠放于胸前?”赵元长疑惑地看向庚延一,却见庚延一似乎也是同样疑惑便又转头问道宫人们:“前日可有什么人来探望过烃娥?”
宫人们互相看了看,一幅幅欲言又止的模样,尔后黄门才道:“回陛下,唯有昭仪夫人来过,只是夫人是亥时来的,大概坐了一个时辰便走了,走的时候还是烃娥夫人出来送到了门口。”
“昭仪找烃娥说了些什么你可有听见?”
“主子们说的话,若不是说给奴才听的,做奴才的又怎敢去听。”
赵元长继续问:“昭仪走了之后烃娥可有去过别的地方?”
其中一名守殿的宫人道:“回陛下,昭仪夫人走了之后烃娥夫人便回到内殿,让奴婢们多点了几盏灯,还锁了房门。”
庚延一问道:“烃娥夫人锁房门做何?”
“回先生,奴婢不知,只是夫人当时神情似乎非常害怕。”
赵元长庚延一相视一眼。
在回泰祥宫的路上,这二人说是想走走便没坐辇车也没让任何人跟着。一路上有出入的臣子巡兵宫人见了赵元长都要毕恭毕敬行礼,赵元长觉得有些麻烦了,便带着庚延一寻一条僻静的小道走。这小道是要穿过竹林子,绕得有些远,平日便几乎无人,再加上烃娥刚被杀,于是出门的人更少了,嫔妃们都呆在自己的寝宫里不敢出来。倒是婕妤却依然常去襄门,而也曾遇见在襄门里找书册子的庚延一,两人便就这样熟悉起来,见了面倒也能笑着聊几句。
就在小道口汰水边上,庚延一大老远就瞧见坐在汰水另一头凉亭上的婕妤手捧了一本册子,身旁只站了一位宫人。婕妤身旁的宫人轻声唤了句夫人,婕妤便抬起头来,却一眼便看见了站在汰水对面的庚延一,勾起嘴角温婉地笑笑,只是她心却想也不知庚延一可看得见她的笑。庚延一抬起手向着她摇了摇,也是笑了。
婕妤见庚延一摇手这才点了点头。
赵元长见这二人似乎熟悉得很,且婕妤也并未有要招呼他的意思,便转身走上小道。庚延一见他走都不叫自己,便跟上去侧头看了他戏谑道:“莫不是你在吃醋?”
“见你与婕妤如此熟悉,反倒是我竟成了外人,那我便只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