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子身份--许一世盛世江山作者:南枝-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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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三十三章
许七郎很不喜欢别人过于盯着季衡看,但在外面,他好在是很懂礼的,不会犯浑,所以规规矩矩和张诩的几个朋友行礼问候,季衡也和大家行了见面礼。
季衡的大名,在京城里还算是响亮的,毕竟被选去给皇帝当了伴读,不仅老百姓乐意将侍郎大人的长子因为漂亮进了宫做了伴读当做谈资,读书人就更喜欢谈论这个话题。
现在真正的实实在在的季衡就在跟前,张诩的几个朋友,就更是或明目张胆或偷偷摸摸地打量他。
季衡也并不在意,性子十分沉稳,沉稳里甚至显出一点冷清,只是这点冷清并不让人觉得芥蒂,反而会让人觉得他是年岁小所以腼腆,更增了几分可爱。
张诩的朋友里,薛乾是最喜欢笑闹的性子,人已经走在了季衡的身边,询问他,“季衡,你给皇上做伴读,皇上是个什么样的人?”
季衡只有十岁的样子,薛乾已经年过弱冠了,对季衡直呼其名,也并不显得无礼。
季衡对他笑了笑,回答,“作为臣子,我怎么好说皇上什么。”
薛乾没想到季衡的嘴倒是紧,妄议皇帝,的确是不好,他也就只好不问这个了。
袁廷砚也是二十出头,比起薛乾要沉稳一些,也慢慢地凑到季衡身边来,问,“前年出了平国公世子划伤你的脸的事,现下倒是看不出你脸上有伤了……”
他还没说完,张诩就赶紧咳了一声提醒他不要说了,而许七郎已经没有忍住,打断他的话道,“都过了一年多了,即使有伤,也该好了。伤好了总比没好好。今日是来给大表姐夫践行的,怎么大家都围着衡弟问东问西。”
许七郎的语气还算好,但是话里也的确带上了不满。
邵归只有十□岁的年纪,大约他的出身是张诩这几个朋友里最好的,穿戴和动作间都透着贵公子的矜贵,他的态度一直都有点冷淡,此时却出来打了圆场,道,“站在这门口说话多没意思,咱们赶紧去旁边园子里玩吧,今日不是有请了灵凤班的来出台子,这灵凤班,自从在京里争出了第一的名头,就身价不凡了,身价不凡不说,现在是非公侯贵卿,三品大员之家以上,他们根本不出台。”
张诩对他的提议不以为意,说他,“就你戏瘾重,比起看灵凤班的文戏,麒麟社的武戏,要好看多了。再说,咱们都不大爱看戏,摸牌,喝酒,投壶,下棋都要有意思得多。”
邵归这时候看向季衡,“衡弟,你觉得是看戏好,还是喝酒好。”
季衡没想他会这么亲近地叫自己,说道,“今日是给姐夫践行,我看还是姐夫决定。”
邵归肃容道,“咱们是好不容易见你一次,以前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这次子阐好不容带了你来,怎么能由着子阐,就该由着你,当然,七郎兄弟,你也是极重要的人,不过我看你也是极尊重衡弟的意思的,所以,衡弟,还是按照你的意思来。”
他说着,还对着季衡笑着眨了一下眼睛,季衡看出来了,邵归和这几个人为友,一定是经常服从他们的决定,以至于不能带领大家去看自己喜欢的,这下见来了两个新人,他就赶紧将新人拉入自己的阵营。
季衡看了另外几个人一眼,另外几个人看季衡一来是年岁小,二来是的确长得好看,人都是见不得美人为难的,于是张诩只好说,“衡弟,还是看你的意思吧。”
季衡于是就笑了,说,“那咱们去看看那灵凤班的戏好了,在家里,父母管教严格,父母又都不好戏曲,是以我还没有听过这灵凤班的戏呢。”
季衡这么一说,大家就一窝蜂地表示,“好了,今日不用掷骰子决定做什么,咱们就去看戏。”
不过,张诩又说,“邵子南,咱们可不知道灵凤班要在这里来出台子,这是为谁出台子?咱们怎么过去看,你到底有没有办法。”
邵归心情颇好地道,“放心,都包在我身上。”
几人从门口廊下下来,已经有两个美貌的婀娜女子过来迎接他们,邵归对她们说,“今日咱们不在这边喝酒,想去隔壁牡丹园里听戏。”
其中一个女子娇笑着凑到俊朗的邵归跟前说,“牡丹园里的确请了灵凤班的来出台,只是,却是一位贵人请来的,邵公子您和这位贵人有些关系,您自己去说就是,他是极大方的,定然会盛情邀您。只是这时候时辰还早呢,就先在咱们这边喝喝酒,听听曲,又如何?”
邵归道,“咱们带着家中幼弟来,姐姐你就收收这诸般手段,不然咱们回家可是要挨长辈教训的。”
邵归看着是个十分冷淡的人,没想到和伎子调戏起来也很有一手。
两个女子经过邵归的介绍,才看到走在后面刚才被花木掩映了身形的季衡与许七郎,季衡一张嫩脸,让看惯了风月场里的美貌男女的两个女子也有些微惊讶,比较多话的娇月就笑道,“这位小公子长得真是俊俏,那小灵仙,自认自己美貌赛天仙,看到小公子您,怕是也要自惭形秽的。”
风月场里的女人果真就很会说话,她虽然是将季衡拿来和戏子作了比较,却并不让人觉得她话里不敬,让人不快。
邵归也笑了,道,“说起来,我还没见过卸妆后的小灵仙,今日不知道可否一见了。”
本来不想去看戏的一帮男人们,居然也突然被小灵仙提起了精神气,大家都随着邵归穿过这木樨园,要到旁边的牡丹园里去,看来好色果真是男人之本性,而这里的这几个男人,恐怕都是如张诩一般有家室的,说不定家里的媳妇还正怀着身孕。
在进牡丹园前,邵归先过去打招呼,几人就先在木樨园里的水榭里坐下,伺候的女子皆是身段婀娜,面庞娇美之辈,一举一动,就像是弱柳扶风,十分具有美感。
季衡看着,想到家里的几个漂亮姐姐,家里的漂亮丫鬟们,这些正经的女孩子们,和这些以色事人的女孩子们,的确是一眼就能分辨的。
想到自己在宫里做伴读,被人认为是以色进取,自己是被等同于这些伎坊里的女子,他心里就又生出了些憋闷,说起来,能够让他生出不愉之情的事情,的确是够少的,而被侮辱品格,这对他来说,是最令他在意的一件事。
邵归很快就回来了,他开开心心地说,“说好了,让咱们过去玩就是。”
薛乾说,“有子南在果真就很不一样。咱们托了你多少福。”
邵归说,“薛定山,你又揶揄我,过会儿你也要同子阐一样,自罚三杯。”
大家一起去牡丹园,季衡慢慢地走在了后面,问也在后面的张诩,“姐夫,邵公子是什么人?”
张诩低下头和他轻声说道,“是西宁侯邵家,他家和赵太后娘家有姻亲关系。”
季衡被他这么一说,也就想起来了,西宁侯邵家,是从太祖打天下时就存在的,西宁侯当时十分能审时度势,很快就去了封地,现在留在京里的这几脉,也都是很低调的,所以刚才季衡才没想起来京城姓邵的名门,到底是哪一家。
牡丹园就在木樨园旁边,他们很快就过去了,牡丹园要比木樨园更加华丽一些,亭台楼阁全都修建得很精美,像是大户人家家里的后花园,因牡丹已经过了花期,所以只剩下浓绿的叶子,没有大朵的冠绝天下的牡丹花开放,但一片葱绿依然十分可爱。
张诩同季衡和许七郎说,“这牡丹园,你们以前来过吗?”
季衡和许七郎都摇头。
张诩就向他们介绍道,“这牡丹园极有名的,这里的牡丹是京里最好的,宫里太后娘娘也爱牡丹花,但她园子里的也没有这里的来得好。牡丹开放时节,这里日日开办文会,文人士子都爱来这里。”
季衡对他笑了一下,说,“姐夫,你也知道父亲母亲对我和七郎管教严格,知道这里牡丹花开得好,也不能来的。”
张诩叹了一声,说,“是啊。其实我也只在今年来过一次。父亲也是希望我能够苦读,现在还不是交际的时候。”
他们说着,人已经到了最大的一个水榭里,水榭的对面,隔着一弯浅水,就是宽大的戏台,戏台上的屏风都已经搭好了。看来看戏是在这个水榭里。
邵归进水榭后,就上前对坐在一张椅子里的赵致礼说,“季庸,那今日就叨扰了。”
赵致礼回过头来,淡淡道,“没事,人多正好热闹。”
说着,就看到了从张诩后面走出来的季衡,他愣了一下,盯着季衡说,“你怎么来了这里?”
季衡也看到了他,心想之前那个风月女子说的“贵人”,难道是指赵致礼。
季衡上前对他规规矩矩行了个问候礼,道,“我姐夫要下江南参加乡试,我来给他践行。倒是你,好些日子没去上课了,难道每天都是在流连伎坊戏园子?”
邵归定然是知道赵致礼和季衡是相识的,但是之前他却一句话也没提醒,季衡不由有点怀疑邵归的居心了,他瞥了邵归一眼,邵归面色毫无变化,反而在和袁廷砚小声说话。
季衡不得不想,这还真没有一个简单的人呢。
51、第三十四章
赵致礼也不是傻子,心念一转,大约明白了什么。
于是懒洋洋地看了邵归一眼,又问季衡,“谁是你的姐夫?”
赵致礼虽然不是皇室子弟,但是在京里的皇室子弟只有皇帝的情况下,他在京城的一众贵公子里,身份是最显贵的。
赵太后的亲侄子,皇帝的伴读,定国侯世子,且是定国侯唯一的嫡子,定国侯是赵家长房,将来他还能做赵家一族的族长,如此身份,哪里能不贵。
好在赵致礼还没有长成完全的飞鹰走狗的纨绔子弟,京里的一众权贵家的子弟们,和赵致礼相识的,虽然不能说都要让他三分,但在他面前,也的确都是要看他眼色的。
张诩虽然有着他的傲气,但是在赵致礼问起他的时候,他没让季衡介绍,自己就赶紧上前了,对赵致礼行了一礼,说,“世子殿下,是小可。”
赵致礼就打量了张诩,张诩也算是一表人才,而且也算少年英才,被他打量,倒不至于觉得窘迫,但是赵致礼的目光漫不经心里带着太多挑剔,依然让他觉得犹疑,又有一点不满,但这些都是不能表现出来的。
赵致礼打量完了,才看向季衡说,“你有几个姐姐?”
季衡回道,“早夭了一个,还剩三个。张姐夫是我的大姐夫。”
赵致礼点点头,说,“你的姐姐长得怎么样?”
季衡面色黑了黑,道,“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赵致礼道,“在娶郡主之前,我先纳妾,他们又奈我何。”
季衡面色更难看,而且在场的几个人都面露讶然之色,不过估计大家都知道赵致礼脾气不好,所以都没说话。
赵致礼这么说完,冷冷瞥了邵归一眼,倒像是故意说给邵归听的。
季衡心里不满赵致礼拿自己的姐姐说事,作为家中男人,他觉得守护家里女性名誉,也是他的一份职责,就说,“这是赵世子你的事情,我等自然是管不着的,不过,我的家姊,虽然是庶出,但是也并不愿意给人为妾。即使赵世子你的身份高贵,也不是谁都想攀附上你。”
说完,有些生气地转身就要走,还对张诩说,“大姐夫,今日恐怕要扫了你的兴,我想,我要回去了。”
又看向许七郎,许七郎赶紧跟到了他的身边。
赵致礼被季衡那么一堵,脸色也难看起来,站起来朝季衡说道,“即使要攀附我,也要看我心情好不好。”
季衡瞥了他一眼,冷冷道,“随你怎么着。”
又对许七郎说,“表哥,我们走吧。”
另外几个人都想出来打圆场,但是刚才一直让人觉得安静到有些腼腆的季衡,突然给人气势十分之盛之感,而赵致礼又是个霸王,大家还真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
赵致礼也不需要他们说,他几大步跨上前,就将季衡拽住了,季衡被他拽得一趔趄,他比赵致礼要矮一个头,被他拉着就很不好受,他回头狠狠瞪他,“你做什么,放手。”
赵致礼道,“你难道不是专门来这里找我的,怎么我说两句,你就要走?”
季衡冷声道,“谁会专门来找你,一个逃学又流连伎坊的人,你觉得我会专门来找。”
赵致礼拽着季衡要把他往旁边的一间隔间里拉,许七郎不会由着季衡被欺负,就要把季衡从赵致礼手里抢下来,“你把衡弟放开。”
赵致礼冷冷瞥了许七郎一眼,“你算什么东西,滚开。”
季衡本来还没有和赵致礼硬拼,此时直接抬手给了赵致礼一巴掌,赵致礼毫无防备,一巴掌打得他呆愣住了,那啪的一声,让水榭里的人也都震惊了一下。
赵致礼不可置信地看着季衡,“你好样的,总是这样忤逆我。”
季衡说,“世子,你所说的,什么是忤逆,你能让我用这个词吗。”
赵致礼沉着脸没有说话,许七郎刚才被赵致礼那一句话伤到了,虽然他的确是没有赵致礼的身份高贵,但是,他也绝对不是可以任由人随意鄙薄的人。
季衡对他的维护,让他心生感动,又让他觉得自己没用。
赵致礼沉默了一瞬后,将季衡放开了,他怔怔站在那里,目光渐渐幽深起来,然后才突然说道,“君卿,你来,我有话和你说。”
情势转变太快,季衡的适应力倒是强的,其他人则完全想不到赵致礼脾气这么难以揣测,时好时坏,不好捉摸。
赵致礼转身从水榭的另一边走了,他似乎笃定季衡会跟上他。
季衡在沉吟了一瞬后,才对许七郎说,“在这里等我。”
人就跟了上去,许七郎想拉住他,手伸出去,又收了回来。
这样迟疑的动作,本是不该属于一向意气风发又骄傲爽快的许七郎的,但是在赵致礼跟前,他发现自己的确是低了一头,这矮下去的身份,让他迟疑了,他的心也沉了下去。
他眼看着季衡跟上赵致礼,从水榭的门口一闪而过,隔扇挡住了他的身形。
当发现自己很无能为力的时候,许七郎发现自己就再没法像以前那么没心没肺地开心了。
在季衡跟前,他在很多时候,都是没有办法充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