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梢by janeme(古代男男生子虐心文he)-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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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岩枕著叶荃的腿,疲乏地闭上眼睛,一缕明亮光线长长地拉到他脸上,带来的却是凉意。
朝里朝外的人都知道庆慧侯夫人身体病弱,掌管内宫书库的一品宫职封诰引来了各种猜测,有说叶家荣宠的,有说夫人才华出众的,也开始有些不清不楚的流言。在这样的景况里,佳岩以身体病重一直拖著不去宫里当值,同时,叶荃再次被令往大同代圣巡视边防。
51
大雨持续了几天,盛夏的热气被激荡无存,深宅里便显出些阴凉,西院里赶紧摆出了冬天用的白云铜火盆,驱赶潮湿和凉气。
佳岩裹著件紫红色的细棉袍子,瘦削苍白,在火盆前忧虑地坐著。
叶安林著了凉,不舒服而经常啼哭,由於先天心脏不好,哭泣和咳嗽使得病情又更加重,两天下来已经瘦得小脸蛋都尖细了。尽管御医已经随侍在府里,可偏佳岩自己身体不好也吃著药,御医不让他到叶安林身边去,佳岩的焦虑心情可想而知。
睡著了没有?佳岩问去看视的红琳。
给喂了药,哄著睡下了。红琳给火盆添了炭。
佳岩不说话了,在心里诵念祈祷文,他渐渐恢复了这一少年时期的功课,自觉自愿,祈祷的经文成了安抚心情的良药。
过了好一阵子,佳岩忽然道,是不是又哭了。
没听到啊,红琳边说边往外走,一会儿又回来道,饿了,吃了几口奶糊糊又睡了。
佳岩点点头。
红琳看著他微微颦著的样子,心里也唏嘘,想他这麽些年的坎坷,也从未将喜忧表现出来,现下有了孩子,牵挂却是再掩藏不住了。
小孩子总是会有些小病小闹,有著最好的医生和照顾,几天就缓过来,个子也仍然继续成长。
佳岩的另一处烦恼也跟著到面前来,知礼和宫里的官轿等在了前厅。
皇上总是问起夫人和小世子的情况,奴才们的回答也不能让皇上心安,还是夫人面圣谢恩吧。
佳岩只好默默地穿起了繁重的礼服,坐上了轿子。
西暖殿里也摆上了火盆,夏天里的火盆让身体健康的内侍宫女们看起来都汗涔涔的。翰敏明显也是热的,穿著夏天的细纱单袍,没有戴帽子,手里轻晃著把折扇。
翰敏看著佳岩,默然半响,两人当然都想著最後分手的场面,不愉快的气氛在温暖得有些发闷的空气中流动。
听说安林这次病得不轻,究竟是底子不足,朕想让御医院炼制些补气活血的药丸,给他平常吃,长久吃总是会有补益的。
佳岩屈身行礼谢恩。
你我就不要行这些礼了,倒是让人觉得见外的心酸。翰敏衷心道。
皇上的心意佳岩拜受了。
佳岩跪下去的时候被翰敏抓住肩膀扶住,熟悉的感觉都涌上了两个人的心头。
你的气色真的不好,是生产後还没有恢复过来吧。
翰敏打量著佳岩,这麽些年过去了,佳岩还是如此,和初次见面时候一样,泉水似的冷清,雪似的苍白,如今更加的要透明去了,带著仿佛随时要脱离尘世的美丽惊豔。
而这种美丽,对已经天下至尊的翰敏来说更是带著异乎寻常的吸引力。君王是寂寞的,所欲甚少而所畏甚多,没有什麽迫切的人生实际愿望,所以只有特别的东西,可以吸引他的注意力,让他倾注能量的特别事物,才能让他保持兴奋度,不至於意志消沈。而因为是皇帝至尊,爱和欲有时候却是如此难以分清。
此刻,翰敏从佳岩浓黑的眼眸中看到的只有迷离,但翰敏知道,他们两人都不可能轻易忘记曾经耳鬓厮磨的时光,君主的骄傲更不能叫翰敏自己承认失去了佳岩的心,所以他不愿意放手。
皇上,就当是佳岩辜负了您吧,我。。。。。。
佳岩的话被翰敏的拥抱堵住了。
佳岩挣扎,却惊觉殿内的内侍宫女都不知何时已经退场。
皇上。。。。。。与礼不合。。。。。。佳岩使劲力气也无可奈何。
佳岩,你都不知道你自己对我是一种什麽样的存在,没有人可以和你相比,我现在後悔的只是为什麽没有在叶荃娶你之前发现你,那样的话,这麽些年你就不用受尽委屈,我们的小女儿就不用睡在冰凉寂寞的陆野山,或许我们还有别的可爱的孩子。。。。。
皇上,别说了!佳岩惊恐地道。温暖倏然抽走,寒冷骤至,记忆里的伤痛正排山倒海地涌上来,俨然要吞没一切。
佳岩!翰敏抱住佳岩瘫软下滑的身体,只见他面色青白,眼神涣散,正在失去知觉。
52
西暖殿是翰敏日常起居的宫殿,面向大内内湖,殿上镶著雨过天晴色样的软烟罗,雍容大度中可见雅致的情调,只是那烟雾色的精美窗纱,此刻看在翰敏眼里却黯然无色。
已经是这样的身体了吗?翰敏好像在问又好像自己回答了。
桂御医颔首垂袖立在一旁。
叶荃知道吗?
是的,老臣看护夫人多年,去年夫人临盆,生产艰难,产後身子已经亏空,元气耗损所剩无几,情况已经如实禀告庆慧侯。桂御医顿了顿,继续道,老臣已经劝诫庆慧侯,夫人的身体即使房事也难以承受。
翰敏的脸淹没在宫殿的阴影里,晦暗不清。
庆慧侯世子可是足月生产。
是。
夫人还能坚持多久?
细心调养,避免思虑,老臣再多方研究,应该可以保障夫人几年寿华。
几年是三四年的几年,还是七八年的几年,翰敏没有说话,无力地挥挥手。
即便是天下至尊,对於生命的无常,同样是无能为力。
翰敏走出西暖殿,沿著长廊走到春藕斋,这里围著一个莲海,夕阳下荷花粉豔动人,香风流动。佳岩就被安顿在这里。
翰敏在佳岩身边坐下,怜爱地看著他紧闭著眼睛的苍白睡颜。要怎麽做才能挽留住你,要怎麽做。
叶纨也赶过来看佳岩,见到人昏沈沈的样子,终於还是忍不住数落丈夫:叶荃也不在身边,就病得重了,家里又是一群女人小孩。
翰敏面色沈静,冷冷道,叶荃为国事尽忠是应份,断不能因为儿女私情就轻言致仕,家里自然是我们帮助照应。
叶纨暗吃了一惊,想说什麽,却被翰敏继续道,佳岩暂时就住这里,让御医每天来看著,好些了才回去。
内宫多有避忌,还是让佳岩住到我那里去吧。
翰敏头也不抬,他身为男子怎好到後宫去,就住这里,这本来就是内书房。
冰冷的梦,如银河扩张无际,随波沈溺,悲痛的感觉没顶而来。
仿佛倾尽了毕生的奋力,过了一辈子那样长的时间,才能挣扎摆脱。
佳岩缓慢地睁开眼睛,感觉全身,尤其是胸口,被压上了铅块的沈重,疲累渗透骨髓,犹如置身无底深渊。
陌生的香味、陌生的颜色、陌生的锦缎、陌生的华丽。。。。。。
红琳。。。。。。
带著温暖体温的大手覆盖上了额际,耳畔传来的是翰敏的声音。
我在哪里啊。。。。。。
你昏倒了,这里是在春藕斋,你当值的住所。
佳岩於是又闭上了眼睛。
好冷的。。。。。。梦。。。。。。
细碎的单词仿佛到了嘴边,却又消失无痕。
什麽?佳岩你要什麽?
翰敏追了两句,佳岩却似乎又陷入昏睡。
苏环抱著叶安林坐在西院的小客厅里,面有难色地看看红琳,又看看宫里来的内侍,拿不准主意。家里的主人们都不在,她对於要把小世子交给外人带走忐忑不安。
我家夫人真的不能回府吗?她又问了一次。
内侍对她这种傻气的问题已经有些不耐烦,催促道,皇上皇後和夫人都想念小世子,您还是让奴才抱走小世子吧。
叶安林撇撇嘴,他还什麽也不懂,刚学会说几个字。现下他被苏环抱得不耐烦了,又想起很久没见到母亲,於是朝红琳挥手,叫嚷起来,听出是在唤娘的话。
红琳上前从苏环怀里抱起叶安林,道,还是我带安林进宫吧。
也好,我回头就让人再给侯爷送信去。
几天後的傍晚,快信抵达大同府督军衙门。
叶荃仰头靠在太师椅里,动也不动,和周边的书桌书架一起,被金色的晚辉镀了个满身。
晚风吹进来,书桌上薄薄的信纸抖了抖,想走却被黄玉镇纸压著无法脱身。
侍仆走进来,小声报,周小公子又来了,还让他回去吗?
叶荃沈声道,请他进来。
不一会儿,一个十六七岁的贵公子打扮的俊秀人儿大步进来,却发著银铃般的少女娇嗔:叶荃,你总算肯见我了吗!
叶荃收起郁沈的脸色,淡淡笑道,公主,你总是跑来敌营不好吧。
闺名那依周的西辽公主绽开了灿烂的笑颜,爽直地道,因为想见你咧。
53
随著奏折从大同回到朝廷里的还有叶荃和西辽贵族过从甚密的流言,窃窃私语的嘴脸後面,倒不如说是嫉妒的幸灾乐祸。
翰敏把奏折合上,拿起青玉杯喝了一口茶,垂目半响,还是再次打开奏折,拿起朱笔做了同意的批示。他即便已经对叶荃心怀不满,却不得不承认叶荃的远见,在国家要事面前,任何儿女私情都可以让步。
知礼,听说西辽那位公主是个美人啊。
知礼张张嘴,不知道要不要接话题,只好这。。。。。。这地含糊著。
翰敏玩味地一笑,轻声道,朕倒是希望这位公主是个绝色美人。
佳岩夫人怎麽样?翰敏又正色道。
刚才来回说已经吃了今天的头药,好像也有些胃口,想吃藕羹呢。知礼立即回嘴。
想吃是好事。翰敏又拿起另一本奏折。
大同督军衙门的後堂气氛却不见得平静,尽管叶荃气定神闲地坐在宽敞的湘妃竹安乐椅上纳凉,但是堂上立著的著大红色西辽贵族服装的少女却张牙舞爪,正用手里的小马鞭抽打另一边的家具泄愤,然後她又猛然转身冲到叶荃面前,拿马鞭指著叶荃的鼻子说了一大串叽里咕噜的西辽话。
说多少次了,我不懂西辽话。叶荃微笑道。要骂也要骂别人听得懂的话嘛。
叶荃,你这个坏蛋人!那依周气得更厉害了。
公主,在下从未说过自己是好人。
那依周一屁股坐在石头硬地上,被气哭起来了。
少女的话即便是哭泣声,也是动听的。叶荃想,她们想哭就哭,天经地义,可是对於男子,也许很想哭,但眼睛是如此吝啬於给予。
好了,公主,你这麽哭下去我实在很难向你父亲交代的。叶荃走到那依周面前道。
我这麽。。。。。。喜欢你。。。。。。那依周哽咽道,帮你去找王叔。。。。。。你却要让我。。。。。。嫁给你们皇帝!
我天朝的皇帝英俊聪明,温柔有礼,精通琴棋书画,会让你幸福的。叶荃缓声道。
不要,那依周喜欢你,要做你的妻子!公主泪流满面地道。
我啊,已经有妻子了。
你们不是可以娶几个老婆的嘛,我给你做二老婆。
叶荃笑笑,又摇摇头。
我只有一个老婆,不要再多了。
那依周呆呆地看著叶荃,叶荃的脸应该是温柔的,那份带著执著的温柔是多麽奇怪的感觉。
好了,快回去吧。叶荃道。
那依周这时才发觉,叶荃从刚才到现在,只是或躺或站著看自己哭,甚至没有伸出手示意她起来,要是换了那些追求自己西辽小子,早早就又哄又拉地安慰自己了。於是她立即跳起来,用手抹了抹自己脸上的泪水。
她又定定看了叶荃好一会,突然道,我谁也不嫁,我要嫁的话就要嫁个只娶一个老婆的人。说完她就一溜烟地跑出去了。
叶荃走到书桌前,坐下写信。
他出门在外的时候甚少写什麽温情的家信,和佳岩的来往信件不外乎是报平安或者单纯信息吩咐来往,大概都是把情愫深埋在心底的人吧。
这一次他坐下来写的信,仍然很短。
念甚。
这封信拿到佳岩的手里时,京城已经暮秋,春藕斋外大片的莲叶发枯,代替莲花的是深赫色的扭曲的枝杆,秋风萧瑟,门户紧闭的春藕斋与凋敝的莲海俨然一体,孤独的矗立在辉煌深宫里。
信被看完,然後又被小心地收到锦盒里。
在淡淡的药香里,佳岩把小小的扁平锦盒放在身边,拉紧了身上的石青地彩织花锦袍子,虚弱地看著忙著倒药的红琳。
宫里的规矩讲究,红琳穿著缕金穿花蜜合色缎子宫装裙子,整齐地梳著高髻,即便是病人也要穿得正式,所以佳岩对头上被一丝不苟梳起来的发束觉得很沈重。他不断要求回家去,可是翰敏总是用御医的说辞来拒绝。儿子曾被带来几天,但又很快被皇後带去,佳岩心烦意乱,病见好几天又沈重起来。
54
皇宫不是当日的太子府,一切都是至尊和华美;身处其中的人也经历了往事和变迁,物是人非,拥有过的感情都如夏花消逝,无处寻找,翰敏在藕香斋犹疑徘徊,却不可能重拾到往日的爱情碎片。但他不想承认的究竟是失去了佳岩依恋的挫败感还是对时光一去无返的空虚感,似乎又说不清楚。
他总是挤时间去探视佳岩,温柔深情,可得到的是佳岩一天天更加的冷淡,於是他陷入一种奇怪的矛盾里,想要造出个什麽事件来,让叶荃不再回来,但理智和现实却又阻止他自己去实施这些荒谬的想法;他想利用帝王的权威去得到佳岩又不屑不敢。
现实就是叶荃即将启程回京城,他在翰敏的许可下已经在西辽点了一把火,现在功成身退。叶荃以西辽势力瓦解的成功换取自己和佳岩的全身而退。
西辽与朝廷的关系并不总是平静无波,邻居强悍的话就要来占便宜,所以西辽防务一直是朝廷的重要议事。当翰敏带著叶荃在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