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占勿药-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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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沐苦大仇深的摇摇头。
严凤诉走开后,狱吏早已支撑不住,见白沐一摇头,以为这就行了,便如释重负地把尸体往棺中放。
白沐不甘心,大叫:“等等——”
白沐一叫,狱吏的手一抖,尸体撞在冰棺上,许是冻得久了,众人便听见喀拉一声脆响。
严凤诉面沉如铁,缓缓回头。
苏清晗咳一声,问:“小白,你发现了什么?”
“其实我只是想说……我和大理寺那位仵作仁兄意见相同,这六人均是先被下药毒死,而后被人在尸体上掩人耳目的割上一刀。至于是什么毒么……还需要细细查证。”白沐尴尬一笑:“哈哈,这等杀人手法,不像是江湖人士所为,倒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哈哈……”
“这是不是等同于——你什么也没发现?”严凤诉走上前来,袍摆无风自动,鬼气森森。
严凤诉生的艳丽是在京中出了名的,不怒不喜时亦有三分雌雄莫辨的妖艳,一冷下脸来,倒也不风自寒,白沐的心中亦有些打鼓。
“呀,那是什么?”白沐指着严凤诉身后,神色惊异。
被狱吏失手歪倒在棺侧的尸体头部的耳鼻中,正流出一群蠕蠕而动的黑色爬虫。原是尸体被撞了一下,恰好撞出了体内之物。
众人依法炮制,另有两具尸体也流出了同样物事。
怪道查不出来是何毒药,原来不是中毒,而是中蛊。
医蛊两不容,白沐知医却不通蛊,蛊毒一向被列为害人的异术,懂的人着实不多,精的人便更是少,要说到巫蛊至尊,唯有与楚北楚家医蛊相对的楚南莫家。
白沐心中大喜,这下查明白了,非毒是蛊,自己也爱莫能助。不关自个儿的事了,可不用被卷的越来越深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庙焉能容大佛(一)
众人皆不言语,室内寒气依旧。
大家各怀心思,气氛有些僵冷。
地底下待得久了,难免寒凉渗人。白沐吞下最后一颗抗寒生暖的药丸,咳一声,打破沉寂:“苏大人严大人,下官方才掐指一算,发现早过申时,按照我朝吏律,申时便可退宫归家。不若,下官就此先行告退,也好方便二位大人在此静思心事?”
严凤诉正在棺边研究蛊虫,那些虫子离开尸体,爬不了多远便即死去,染得地上一片浓黑墨色。
闻言调侃道:“地底下黑暗异常不见天日,你又怎么算出了时辰天色?子季,若你哪天被人革了官职,倒是可以去城东桥下谋一处摊棚,与人算命卖卦为生。”
白沐敛了笑,回道:“也不用等下官潦倒落魄到那个时候,现在就给严大人算上一卦如何?”
苏清晗从狱吏手中接过盛放了爬虫尸体的一枚小小瓷瓶,起身劝和:“小白,案情才有了新的线索,严大人正在细细思考,切莫捣乱。”
严凤诉见白沐被冻的直打寒颤,点头挥手道:“本官刚想出点头绪,便被你搅扰的干干净净。去吧去吧。”
白沐拧身回头,边走边拱手:“下官这就不打扰严大人了。”转身又嘀咕:“省得你破不了案子又来赖我。”
正要迈步踏上石室外的台阶,却听苏清晗在身后轻轻一咳,道:“小白,等等。”
苏清晗略整衣袍,缓步而来,即使脚下有虫尸遍地,却还是令人泪下的温雅和沐。
他的声音顿顿停停,带上些叹息无奈的意味:“自我出任吏部尚书一职,已有月余,其间奉皇命整饬风化直言罢黜,大家口中不说,心中怕是恨不能将在下剥骨抽筋……圣人言,坐而常思己过,愚兄想,大抵总是自己的行事方法有不尽周到之处……”
白沐心中不由插言:总算开窍了!这原因很简单——总是你太不懂得变通之故。却没敢直接说出来。
又听苏清晗在耳边谦逊求教:“严少卿,不知在下说的是也不是?”
白沐转头,便见严凤诉笑的既假又虚,口中还在灌着迷魂汤:“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苏大人才高权重,受众人敬仰爱戴,切不可因了那些不谙世故的小人挑拨,生出此般不被朝堂融入的——错觉。”
这厮竟能把这都推之于错觉…。。白沐听不下去:“苏大哥不必多虑,只要抽出时间约了那些个年岁相仿的同僚聚上一聚,把酒言欢有美相伴,自是什么话都好说,什么事都好通融的。”正要好好的支招,被严凤诉一瞪,把话又咽回肚子里。
苏清晗轻轻一叹:“以愚兄往日所为,怕都是请不来的贵客。来了的,也不过是碍于权势虚于应付……”
白沐惟恐天下不乱,只差拍胸作保:“苏大哥放心,此事便交由我去办!只是,苏大哥打算在哪儿聚呢?不如——”
正欲开口,听见严凤诉猛咳几声。正以眼相询,便听见耳边传来那永远带着三分笑意的声音:“不若,就放在白编修还未被封的那间茶楼吧。不知严少卿意下何如?”
还未被封的那间茶楼……!
白沐瞬时呆愕:想来自己和严凤诉的那些算盘,这人也全都知晓了吧……这么明察秋毫,还是方才那个言辞恳切尽显弱势的吏部尚书吗?
“……好,那便说定了。”严凤诉只愣了一刻,便笑的明媚,应的干脆。
钻进圈套的兔子,大抵都是善良的兔子,相信人言,却不知人心难测。下次一定要记得,小爷虽欠着他半条命,却不曾欠他的情,那人工于盘算善用心计,需得斩断心中的愧疚,小心提防才是。
可是,欠着别人半条命的同时还要做到心中无愧——这却是极难了。
“锄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白沐踏出大理寺,捏一根阶下揪来的春草,恨恨叹道。
早茶就是有一种本事,明明已经被所有人看见,还能厚着脸皮在被拆穿之前继续偷偷摸摸。
“少爷,少爷!”早茶蔽在大理寺正门前的石狮子后,露半个头,招手呼喊。
白沐立刻转身,往另一边走。
早茶不躲了,也不顾自己那么大的个头,上来就抱胳膊。
“少爷告诉你一件事!”早茶脸上满是欣喜之色。
“心烦,闭嘴。”凭白沐十几年的经验,会令早茶开心的事,九成不是好事。
“可是……”
白沐直接甩开袖子,懒得盘根问底:“少爷我不喜欢听可是。”
“但是……”
“也别跟我但是。”
“不是……”
白沐忍无可忍,猛地回头:“还说?”
早茶一根筋的大脑理解不了白沐的反话,他点点头:“嗯,小白跑了!”
夫人送给少爷的金环蛇终于跑掉了,这对于深受此蛇虐害之苦的早茶来说,可是一件大喜事啊。
小白跑了?
白沐眼前浮现出奇怪的景象:家中的小白突然长了脚,扭着柔软的身躯无视家中众人惊异的目光踩过药园扬长而去,临走前,还挑衅的用那血红的蛇眼轻蔑的回头看了一眼相府的匾额。
白沐揪早茶的衣领:“小白跑了?什么叫做小白跑了?”
早茶扭扭捏捏,声如蚊蚋:“今早我去给小白喂食,完后忘关药园子门。。。。。。”
早茶的头越垂越低:“就这么一不小心,小白就不见了。”
白沐脸色渐渐变青,总觉心中忐忑。干娘赠送小白时说道此物重要,可究竟如何个重要法,始终未曾讲明,这些年也从不过问。
早茶察言观色,也渐渐不安起来。但最终欣喜还是盖过了不安:“少爷你不也不喜欢那小白么,咱们终于不用再受那条毒蛇的毒害了啊,啊啊啊!”
白沐脸色由青转白。
早茶矮下身子,委委屈屈:“少爷你打吧,只是别打脸。”又偷眼瞧白沐,期期艾艾:“少爷我在您心中应该比那条毒蛇分量重的吧?”
白沐叹口气,无力的摆摆手,便往城外走。今日实在是太累了,得赶紧休息静养一番。
正路过一处街角,白沐一愣,目光透过纷扰人群,盯着一个白色身影,脚步骤停。
那人正好转身,也是一愣。
两人都没有说话……
白沐见那人没有反应,便慢慢转开了眼神,想着他看不见我他看不见我,一边不动声色地缓缓离开……
白沐本以为会没事,哪知道突然之间——
“嗷嗷——子季!”那人音调轻快明亮带着些高亢,却丝毫不让人觉的刺耳,就像在明媚春光下听那百鸟鸣春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
☆、小庙难容大佛(二)
兼之那人生的明朗干净,气质如湛碧晴空一样使人身心愉悦,纵是无形无状的开口惊呼,也使周围之人丝毫生不出厌恶之感。
那人热情洋溢,向着白沐飞扑而来。
白沐立刻转身,面对来人,一跺脚,便是一个旋身飞踢。这是白沐仅会的一招,在岁月的磨练中,这一招正愈来愈炉火纯青得心应手。
这、都是被逼的。
因为每次逢上此人,总会发生一些令白沐不太愉悦的事情,比如被开水烫被恶狗追,再比如掉水塘落水坑。
直到这人月前去西北边境探望带兵戍边的父兄,情势才有了好转。白沐本想着这人一去,从此山高水远永难相见,各自安好毋需挂念。哪知这货这么快便溜了回来!
如此——焉能不跑岂可不避?!
那人许是知道白沐这一脚的厉害,没有正面应对,而是连连后退。
白沐赶忙抓紧时间,看看地上有没有碎石转头。
啊,那边有一大块!可是——却在丈余外。没办法了,跑!边跑边喊:“相见不如不见,闵行,咱们后会无期!”
“喂!跑什么跑——”许羡鱼完全不懂白沐的良苦用心,见他一跑,便下意识抬脚去追。
白沐心下苦不堪言:没办法,身边有个缺根弦的损友,总是件很伤脑筋的事。
还好自己占尽了先机,眼看就要逃脱有望!
可惜,急不择路的后果总是——前方会出现死胡同。
白沐拍拍衣袍上沾惹的浮土微尘,转过身,一扫方才的狼狈慌张之色,挂上有朋自远方回不亦乐乎的笑容,一时间清风送爽,万里无云。
他含泪道:“闵行,自你去了西北边关,白某无一日不为你祝告祈祷,盼你能够侥幸远离炮火战乱,且不曾丧身狼口命卷风沙。——哪曾想,真的就如愿了,还这么快!”
许羡鱼跟上来,气喘吁吁:“你你你、跑什么跑……我离京月余才刚回来,正约了几个同僚要一同喝酒,你来不来?”
白沐心下一动,这倒好,省了自己为苏清晗磨嘴皮子四处请人的一番周折,到时候直接把苏大人带过去便是。
“好好好,”白沐喜笑颜开:“闵行,不如就放在我在城东的那间茶楼吧?”
许羡鱼摆摆手,无可无不可:“行,就是明日。对了,你见到景之没有?”
“大理寺。”白沐赶紧坦白,好把这大神引离身边。
许羡鱼兴冲冲地说风即是雨:“忘了告诉他一声了,我这就找他去。”
褚家宅院孤零零的霸了一座小小山丘,入了夜,除了那一溜儿照明用的灯笼红通通的还算热闹,整个宅院便静的死寂,不见一丝儿人气。只剩下山风穿过林间,呜呜咽咽。
林木萧瑟,山风也大,白沐心中有事难以入眠,偏又找不到个能供消遣的物事。只好披衣起床,去对面廊下逗那只画眉解闷。
白沐住的这处院落位于山腰,极是空旷,院子的角落种有一颗梨树,适逢花期,轻白的花瓣在暗夜里徐徐舒展,散发出幽幽香气。
白沐折一枝梨花,顺手逗那鸟儿。
画眉在笼子里上下扑腾翻飞,想要避开花枝,偏那黄灿灿金闪闪的笼子中看不中用,又小又窄,避也避不开。
倒霉鸟儿被逗弄的窜跳不止,浑身羽毛根根炸起,发出“呜——呜——”的叫声,以示警告。
可惜白沐察觉不到,白沐自个儿也正烦着。
“茶楼、花楼,有什么诡计?喝酒、宴会、打什么算盘?”前半句指的是严凤诉,后半句指苏清晗。
白沐本以为严凤诉自捅娄子,告发自己私开茶楼的事,只是为了摘清他自个儿也有份参与这一茬,好不至于两个人都落在整饬官员风化的苏清晗手中,被人一锅儿端了。
哪知昨日经过苏清晗点拨,才发现严凤诉不止参与了茶楼,手下更有一座花楼,至于还有没有别的楼,那更是不好说了。
本来他把全京城的楼都开了也无妨,不碍白沐什么事儿,问题是这间花楼连着死了六名朝中大员,悬案未解。
如此一来,经商开楼被暴露的官员惟己一人,加上茶楼和花楼相距甚近,大家私底下自然要把这命案疑到自己头上。倒是那严凤诉,不仅摘清了茶楼之事,还一举两得,让自己顺便把花楼命案的黑锅也一并儿端了。
苏清晗心中清明,却不点破,自己也不好此地无银地急着跳出去辩白。
现下落到了苏大人手上,还未洗脱冤屈,便又摊上了难事儿——苏尚书竟然别出心裁的要走亲和线路,召集朝中青年官员们在茶楼雅聚?!并且——还专程选在自己仅剩的那一间尚未被封的茶楼中……这算什么事儿?
白沐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脑子真是太不够用了。
一间沦为是非之地的小庙,转瞬要聚上两尊大佛,旁边还得围了一堆多疑好事儿的凑趣拍马,这氛围这景象,不祥啊不祥。
……
为今之计,怕是只能暂且先办好苏尚书交代的事情,再趁着酒酣耳热美人相伴头晕脑胀之时,赶紧去苏尚书那里把严凤诉这厮告发了才好!
啊对了,明天得先去花楼找几个花娘——定得把苏大人灌醉了,才好告发。再说了,大概只有这间楼自己可以记账不用付钱……
“哼,一个杀人放火,另一个便是趁火打劫。——都不是省油的灯!”白沐逗鸟也逗得有些累了,便急匆匆下个结论,欲回房睡觉。
哪知刚一转身,腰间被抵上一个冷硬的物事。角落里梨花的冷香微微浮动,地上多出了一个黑色人影。
白沐心中暗暗叫苦:清早才在想没人来偷盗,晚上便碰上了闯空门的!
白沐不呆不傻,所以他立即轻声讨饶:“壮士!好汉!院中物事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