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太监 by 令珑-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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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宁嗫喏道:“我不是你想的那样。我都想不起那东西是怎麽来的,只是习惯而已。”
步随云让他坐到自己的腿上,将头埋在他胸口,闷声道:“你我第一次见面时,你说了很多话……你喝醉了,不记得,我却一直记得。当时我很高兴听你吐露心声,现在却恨你对我吐露心声……因为那些心声里并没有我……你的心里有过一个人,你曾经那样爱他,可他是我的仇人!”
秋宁吃惊地捧起他的头,对著他的眼睛道:“那都已经过去了。我现在只爱你啊!”
步随云搂住他的颈项亲吻他的嘴唇,喃喃道:“我知道……对不起,阿宁……我只是担心……”
他声音里的忧伤让秋宁的心化成一滩水。
他再如何能干豁达,也是个人啊!
想起那些,他明知道自己在与旁人欢好却执意守在妙音阁外的夜晚,秋宁替他难过得要落下泪来。心里那一点别扭散得一干二净,只恨不得用自己所有的柔情来安抚他的不安和忧虑。
两人很缠绵地吻了一会儿,秋宁轻咬著他的嘴唇道:“你放心。”
步随云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推开他,起身拿过几张纸笺递给秋宁,“这是京城来的密报。”
秋宁快速看完,抬起头,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步随云淡淡笑道:“你也没想到吧,他会变成这样?他也许是在後悔……”
秋宁打断他道:“他怎麽样,和我并无关系。我要是对他还有情,便不会离开他。既然离了那地方,绝不会再回去!过去的事,我只想忘记。”
他说得很坚决,步随云却似乎并不为之所动。一双眼睛黑黝黝的深不见底,而那黑色里又有光华流转,似乎深情,似乎无情,似乎天真,似乎复杂。竟让秋宁看不懂。
“你不信我?”秋宁抿了抿唇,露出倔强神情。
步随云不答,只将他拥入怀中道:“或许不久後就会开战。我们与墨钦必有一场血战,他若不死,我们也绝不会苟活。到那时,你忍心杀他麽?”
秋宁身体僵住了。不是不知道会有这一天,但他从不愿意去想。那时,自己会怎麽做……杀还是不杀……
他用力搂紧步随云的腰,把自己整个埋进去,像是躲入他怀里便能不再面对种种难题似的。
但步随云不容他躲。
他听到步随云冷肃地开口道:“到了战场上,若有人纵敌,我绝不会原谅!”
作家的话:
谢谢小P的礼物。明天说不准更不更,娃们还是後天来看吧。
☆、倾国太监(六十五)东来客
定州城东,万福食府。
午时过後,过了午间最热闹的时候,食府冷清下来,店小二们在厨房吃饭,店面上只有掌柜一人在算账。
门口一暗,被人挡了光线。掌柜抬起头,只见两人跨进厅堂。
掌柜忙绕出柜台,笑眯眯地道:“两位客官,是要用饭吗?您可来对地方了……”
前面的男人打断低声打断他的话,“我们找鲁掌柜。”
“啊?在下便是鲁某……两位是……”鲁掌柜惊讶地打量两位陌生来客。
两人都是高大魁梧的身材,而说话之人眉目英挺,意态沈稳,眼眸里有种冷然煞气,令人望之生畏。
“我们是东边你家家主派来的。”他靠近鲁掌柜,拿出一只玉佩晃了晃,“某姓陆,名……”他拉过鲁掌柜的手,在上面写了个字。
鲁掌柜见到玉佩时,脸上的笑容立时消失,听得他自报姓名,神色更加肃然,“陆将军。”他低低叫了一声。
陆震的目光在厅堂里扫了一圈,高声道:“要个清静的雅间,上两壶好酒。”
鲁掌柜又露出他的习惯笑容,恢复了掌柜的标准姿态,引著两人往楼上走,“两位客官楼上请。小四上来点菜。”
待上完菜,鲁掌柜打发了小四,在饭桌旁坐定,“将军此来,是不是王爷有吩咐?”
“如今王爷与木永桢暂时休战,王爷派我到西面打探,有些事须得重新布置。”陆震平淡地回答。
鲁掌柜心如明镜,齐行忌这些年始终不能在玄氏身边安插暗棋,大约他想趁休战之时,在此地收买些重要人物。毕竟齐行忌公然与皇帝对抗,如果有个盟军自是好的,即使玄氏不肯和齐氏结盟,这样一支力量强大的藩王势力,也是不能掉以轻心的。
当然,齐行忌肯定是不满意他这些年在西面的作为,才派了最信任的陆震前来。
鲁掌柜一面盘算,一面偷瞟陆震。这位将军现今可是齐王身边的大红人。据说他勇猛无匹,屡立战功,是位很厉害的人物。而此刻,他自顾自吃饭喝酒,一副沈默寡言的模样,并不凶悍,但也不好接近。
鲁掌柜打叠起十分的殷勤,给陆震添菜斟酒,然後向陆震大倒苦水,无非是想证明自己这些年不是没有作为,而是有诸多困难,所以无法在玄王府安插暗棋,也没有拉拢到有实力的人物。
陆震静静听他说完,哂然一笑道:“鲁先生多虑了。王爷知道你忠心耿耿、做事勤勉,而你们离家多年为王爷做事,已是难得,王爷又怎忍心责难?只是如今形势使然,王爷想在西面寻些机会。”他自怀中摸出几张银票递给鲁先生,“这是王爷对你们的嘉奖,还望今後继续为王爷大业添砖加瓦。”
鲁掌柜喜滋滋地捧著银票,正准备说两句表忠心的话,哪知陆震又放了两张银票在他手上,颇有深意地看著他道:“这是我的一点儿心意。我在此地要停留一些时日,有不明白之处,还望先生多多提点。”
没想到陆震是个会做人的,鲁掌柜笑得眼睛眯成缝,忙不迭地道谢。
这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饭後,鲁掌柜将陆震两人引入内室,开始谈正事。
陆震把这一年来鲁掌柜收集到的情报仔细看了一遍,询问了药师国偷军马一事。之後又详细问了风平裕的情况。有了两张银票垫底,鲁掌柜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陆震听完,沈思一刻,对鲁掌柜道:“让人盯住风平裕,他去了哪些地方、做了哪些事、见了哪些人,全要详细禀告我。”
鲁掌柜忙点头道:“是是。将军可是有什麽计划?”
陆震淡淡地瞥他一眼,道:“现在还难说。以後让下面人做事就好,勿要胡乱打听。”
鲁掌柜只觉他目光里闪动著一股冷冽的杀伐之气,这才记起他是自己的上司,是齐王的钦差大臣,是齐王最倚重的肱骨之臣。他要做什麽,哪里轮到自己这小卒子过问。
“是是,我一定管好下面人,绝不让他们多嘴。将军还有什麽吩咐?”鲁掌柜点头哈腰地答应,手还偷偷摸了摸怀中的银票。
“给我租一处房舍,不能引人注意,离这里不要太远……再打探打探那步随云的行踪。”
……
步随云坐在桌边,面前放著一把算盘,聚精会神地写写算算。
秋宁推门而入,绕到他身後环住他的肩膀,把下颌支在他肩头,“你在干什麽?”
步随云埋头苦算,“我算算我还有多少家底。”
秋宁坐到他身边,随手拿过一册账本翻看,目之所及竟是大笔的银钱支出。秋宁心中一动,想起风碧莲说过,为自己治伤花了很多钱,如今看来确实是个天文数字。
他侧头去看步随云,心里翻腾起说不出滋味的情绪。
那日为双鱼佩吵架和好之後,他们再没提过关於墨钦的事。但秋宁知道,墨钦是步随云心头一根刺,即使他可以不问不想,别人也会不断提醒他,毕竟自己曾是那样一种身份,还对墨钦有过情。而这双方又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怎样都是一个死结!
秋宁在心底无奈地叹息一声,用账册挡住眼睛。
刚刚听说步随云派人监视风平裕,结果被风碧莲大骂了一顿,不得不撤回监视的人。风家之事让步随云如此为难,那件事还是暂时不要告诉他,先静观其变……
秋宁眼前忽地一亮,步随云拿开账册,饶有兴趣地看著他,“你在想什麽,一声接一声的叹气?”
秋宁直起身,笑问道:“你的账算完了?还有钱使吗?”
步随云苦著脸道:“有是有,不多了。”
秋宁打趣他道:“你也算玄王的後人,怎的恁穷?”
步随云眉毛拧在一起,露出苦大仇深的表情,道“这些年连年兵祸天灾,玄王府库常常没钱,少不得要我们拿出私房钱……而且这一年只出不进的,快把我的荷包掏空了。阿宁会不会嫌弃我穷呀?”
秋宁捧著他的脸吻了又吻,柔声道:“锦衣玉食与布衣蔬食对我都是一样的,只要和你在一起就好。”
步随云高兴地把他抱到膝上,像只大狗似的在他脸颊颈间亲来亲去。不过片刻便惹出火来,不由分说把秋宁按到榻上快活了一回。
两人缠缠绵绵说了些情话,秋宁又替他发起愁来:“光是玄氏掏钱也不是办法啊。那麽多大户,也该让他们分担一些。”
步随云笑著眨眼道:“我正准备去掏大户的荷包,你要不要一起去?”
……
秋宁站在一片堆满木料砖瓦的空地上,抬眼看向被人群包围著的步随云。他正手拿罗盘,一边指点,一边有模有样地解说。
原来他是这般装神弄鬼地掏人家荷包。不过,他这神棍声名赫赫,很多人慕名前来,砸下大把银子请他看风水算命。自军马一事之後,他名气更涨,身价也涨,今天出来转个把时辰便有几千两的进账,据说房屋盖好後还另有礼物红包。
秋宁啧啧称奇,如他这般赚钱,还真是快捷简单。
望著出了钱还对步随云千恩万谢的雇主,秋宁叹道:“你到底是给人灌了什麽迷药,让他们这般轻易掏出银子,还掏得心甘情愿高高兴兴?”
步随云毫不忌讳地牵起他的手,得意地笑道:“为夫还是有些本领吧!”
“那也是因为这里的百姓特别相信神佛。”秋宁不买他的账。
“是啊,可像我这样有人望的风水师也不多……”
他忽然停下来,目不转睛地望向前方。秋宁顺著他的视线瞧过去,前面有一座百姓供奉玄昀王爷的祠堂。
步随云若有所思地自语道:“我怎的忘了,百姓信神佛……”
随即他拉著秋宁快步走向祠堂,欣喜地道:“阿宁,我想到让大家接受你们族人的办法啦。”
秋宁被他拉扯得几乎要跑起来。猛然间,他感到一种如芒刺背的颤栗。他回过头去,四下里只有几个面目模糊的行人。然而那种令他头皮发麻的阴冷感觉并未消失,仿佛一条暗地里爬出的蛇正死盯著它的猎物。
……
陆震心情烦躁地回到住处。
今天终於看到了秋宁。
他想了几百个日夜的人,竟然和别人手挽手,亲密无间。
这几天,陆震也听说了一些坊间关於步随云的传闻。据说他公然和一位美貌男子出双入对,毫不避讳自己的龙阳之癖。看来秋宁已经投入他的怀抱。
想起两人含情脉脉的模样,陆震心头醋海翻波,竟有种万箭穿心的疼痛。
“步随云!”他咬牙切齿地念著这个名字,像是要将对方扒皮抽筋一般,手掌无意识地抬起落下,一张木桌轰然倒地。
看著四分五裂的桌子,他勉力定下心神。
当年步随云助齐行忌离京,齐行忌以为玄氏存了反心,必会主动与己结盟。谁料,他和木永桢打了许久,玄氏并无动静。齐行忌不想失去玄氏这强有力的盟友,便趁停战之机派陆震前来与玄氏联络。
而陆震却是另有打算。今天见到秋宁和步随云的情景,更加坚定了他实施计划的决心。
作家的话:
娃们怕已经忘了陆小攻。
☆、倾国太监(六十六)暗中谋
风平裕因为军马一事被罚,回家被父亲狠狠骂了一顿。他失了颜面,索性借养伤之机躲在家里。
他是嫡母养大的庶子,在他上面还有一位前任风夫人所生嫡长子,虽然资质平平,却因为嫡子的身份和亡母的缘故,颇得父亲青睐。无论是养母还是生母均在他身上寄托很大希望,期望有朝一日他能取代老大的地位,继承风家。
可惜父亲喜爱大哥,不管他如何做,也改变不了大哥成为家主的事实。
老天给了他一个机会。皇帝的暗探找到了他,只要他替皇帝扳倒玄氏,就扶植风氏代替玄氏管理西疆,而家主的位置自然是归他。他当时鬼迷心窍地答应下来。哪知皇帝却是要他在西疆掀起一场大动乱。此计太过毒辣,牵连颇广,风平裕始终下不了决心。而新来的药师国一族,医术颇为精到,风平裕心虚,怕被他们看出端倪,便想待除掉这些碍事的人以後,再实施皇帝的计划。
他本打算从水邱静下手,坏了他们的名声,所以对军马下毒,好给水邱静扣个庸医的帽子,再以借据威胁,把水邱静赶出军队。水邱静是族长,他立不了足,其他族人自然也呆不下去。後来,水邱静失踪,他索性诬赖水邱静偷盗,挑起药师国人和本地士兵的争端,眼看计划即将成功,岂料被步随云逆转局势。他没掏到狐狸,反惹了一身骚,气得差点呕血。
计划失败,皇帝这边连连紧逼。他这才明白,天大的馅饼是要付出代价的,可是上了贼船,想下来已经不可能了。
皇帝的人刚来过,又是一番威逼利诱。皇帝要他做的事风险太大,是不成功便成仁。他不太相信皇帝,总觉得对方未必会实践许他的承诺。他不想冒险,然而皇帝逼得太紧,把他逼到了角落里,很有种穷途末路的感觉。
他心情烦躁,把伺候的人全赶出去,一个人在屋里唉声叹气。
窗户突地被撞开,一个大麻袋飞进屋,重重落到地上。
风平裕吓得抽出宝剑,眼前一黑,站了个铁塔似的男人。他刚要开口叫喊,男人出手如电,点了他的穴位,令他不能动也发不出声。
男人并未蒙面,对风平裕拱了拱手,皮笑肉不笑地道:“在下齐王麾下陆震,特来拜会风都尉,这份大礼乃陆某心意,请都尉笑纳。”
风平裕听到他的名字,惊愕地睁大眼睛。
陆震手一挥,打开麻袋,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