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太监 by 令珑-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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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平裕听到他的名字,惊愕地睁大眼睛。
陆震手一挥,打开麻袋,露出一个满脸是血的人,正是才离开风府的皇帝手下。
面对一脸惊恐风平裕,陆震施施然道:“陆某诚心结交都尉,不知都尉是否能与某促膝一谈?”
风平裕点头如捣蒜。
陆震走到风平裕身前,低头对他道:“这人要是流落到外,且不说交给玄氏,仅是被风老将军见到,对都尉也十分不利,都尉应该很清楚吧?”
风平裕用力点头。
陆震解开他的穴位,悠然往椅子上一坐,好整以暇地注视著风平裕。
风平裕定下心神,尽量冷静地开口:“不知陆将军远道而来有何贵干?风某是否能为将军略尽绵力?”
“陆某想和都尉合作。”陆震开门见山地道。
风平裕心下暗惊,正想说几句虚以为蛇的话。
陆震又道:“都尉既然愿与皇帝合作,自是不满玄氏的。皇帝许了都尉什麽好处?取代玄氏麽?”
风平裕不答,眼睛死盯著陆震。
陆震仍是一脸笑容,只是他长得威严,那笑容反倒有些!人,“陆某乃一介布衣,外人只道是齐王提拔,某才有今天的地位。殊不知某为齐王卖命多年,鬼门关转了不知多少回,今日之小有成就,也是某拿性命换来的。你我这样的人,原是那些上位者手中的棋子,用的好便赏些好处,用不好就推出去当替死鬼。
皇帝要除玄氏,便扶植都尉。即便都尉成功除掉玄氏,焉知皇帝不会像对玄氏那般对风氏?何况,都尉之雄心壮志难道仅在西疆?”
风平裕听到他最後一句,脸上闪过惊异之色,随即眼珠一转,淡淡道:“将军有何打算?”
陆震放低声音,加重语调,道:“某想同都尉合作,我们同来搏一次大的,赢了,便同享江山!”
陆震的话语如锺磬般在风平裕耳边回旋。他注视著陆震,见对方的眼眸中精光灼灼,充满了蛊惑。
“江山”。这是风平裕从不敢想的,可是陆震把它描绘成触手可及的前程。一想到这两个字,他的心便鼓荡不已,一种狂热情绪腾然而起。
他咬著嘴唇,犹疑地问:“将军有何计划?”
陆震凑近他低语。
风平裕先是蹙眉,後来露出惊慌之色,抬眼看向陆震。
陆震嘴角微翘,带了点嘲讽,道:“都尉怕了?”
风平裕有些不安地道:“这是要我把全部身家押上。”
陆震看了地上的血人一眼,道:“都尉先前不是已经把身家押上了吗?与其为别人干,不如为自己干!某和都尉实力相当,只能互助,而皇帝却是要控制都尉的。”
风平裕眼眸暗了暗,不自觉地握紧拳头。
陆震继续鼓动:“都尉先前便是因为有所顾忌,才著了姓步的道儿,如今不如豁出去。如若计划成功,都尉即可提高威望,也能向皇帝交差,就算不成,都尉跟某往东边投奔齐王便是。”
风平裕暗忖,陆震抓到了自己投靠皇帝的证据,反正是跑不掉,而比起咄咄逼人的皇帝,眼前这位布衣将军似乎更可靠。想那齐王曾为皇帝立下汗马功劳,最後死了女儿沦为反贼,谁能保证皇帝不会对自己做出卸磨杀驴的事?陆震毕竟羽翼未丰,和自己一样是夹缝中谋前程的人,即便今後翻脸,自己也能和他对抗一番。
思及此,风平裕终於下定决心,对陆震展颜一笑道:“好。陆将军,风某答应与将军合作。”
……
秋末冬初的某一天,西疆玄氏藩属内爆发了大规模的疫病。先是定州城附近的几处村落发生疫情,不久便蔓延到定州城内。伴随著这可怕的疫病,传开了“收留妖人,必遭天谴”的流言。
所谓“妖人”指的自然是药师国人。
对疾病的恐惧迅速变成了本地人对药师国人的仇恨,以及对玄王的不满。有官员开始上疏要赶走药师国人,而百姓也开始攻击他们认识的药师国人。
定州城内被一种罕见的恐慌和混乱包围。
……
“王爷、王爷……不好了!百姓绑了药师国族人在广场上,说是要烧死这些妖人祭天!”
秋宁霍地站起身,看向戴著面具的步随云。
步随云厉声问道:“怎会出这种事?洪骧军何在?”
一位亲信文臣出列道:“王爷,百姓本就对我们收留药师国族人怨声载道,若再为此出兵镇压,只怕会引起民变!请王爷三思!”
步随云的视线投向赵戍狄──毕竟洪骧军隶属他麾下,出兵与否当以他的意见为重。
赵戍狄抚著下颌,久久不言,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秋宁不再看殿上众人,朗声道:“此乃我族之事,秋某自会解决,不劳王爷费心!秋某即刻前往,劳烦王爷请萧神医随後相助。”他施礼後疾步离去。
步随云与赵戍狄交换一个眼神,两人离座到後堂去商议。
……
秋宁带领药师国众位长老赶到广场,药师国族人被捆了一排,周围堆满柴草,大批百姓簇拥著,群情激愤。“烧死妖人!”“烧死他们!”的声浪一阵高过一阵。不时有人向绑缚的药师国人抛砸东西。药师国人被砸得头破血流。
有定州府的衙役试图驱散百姓,反被百姓围起来殴打,整个广场几乎被疯狂失控的人群淹没。
眼看已有人点起柴堆,秋宁飞身而起,几个纵身抓住广场的旗杆,旋身而下,脚尖轻点,踢翻了点燃的柴草。
有人指著他嚷道:“快看,那紫眼睛的妖人!”
“杀了他!”
“杀了这妖怪!”……
人群向秋宁冲过来。秋宁毫不迟疑,跃进人群,手中旗杆如穿花蝴蝶,碰到的人全被他点了穴,翻倒一大片。苏忠等长老跟在他身後冲进人群,也用点穴手法打翻了不少人。
人们被他们的气势骇住,再看地上的人痛苦呻吟,怕他们使妖法,吓得不敢上前。
秋宁趁机抓住一个领头的人,跃到广场的高台上,高声喝道:“往後退,否则我杀了他!”被他抓住的那人吱哇乱叫,苏忠等人亮了兵刃护在他周围。
秋宁一身白衣,冬日黯淡的阳光在他身侧拖出淡金斜影,寒风将他的长发和衣袂吹得振振有声,黑白交错,似乎有光泽流动,配上他那双清冷的紫眸,有种诡异的奇魅,似仙似魔,气场慑人。
“众位乡亲听我说……”他运足了真气,一声吼出来,整个广场似乎都颤动了。
适才骚乱的人群忽然安静下来,众人的视线全集中到他身上,等待著他下面的言语。
作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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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国太监(六十七)解险情
适才骚乱的人群忽然安静下来,众人的视线全集中到他身上,等待著他下面的言语。
秋宁再运一口真气,高声道:“乡亲们,此番疫病蔓延不是神佛诅咒,虽然发展快,却并非无药可救,大家不要上了歹人的当!”
他的声音随风扩散,如冷泉清泠,直入人心。人群出现了短暂的沈默,像是在考虑他的话。
之後,人群里有人大声骂道:“别听这妖怪胡说,如能治,为何这麽多郎中治不好!”
这一嗓子像是投入水面的巨石,人们的情绪又开始激动,不少人附和:“是啊,为什麽治不好?还说不是诅咒?”
“不要相信妖怪的话!”
“骗子!骗子!”
“烧死这些妖怪!”……
伴随著人群的阵阵呼号,又有人像高台上的药师国人冲去。苏忠等人拉开架势抵挡人潮的冲击,可是人太多,他们又不敢伤人,不一会儿便有些招架不住。
秋宁很著急。他原打算暂时制住人群,把预备的话说完,可是百姓太激动,被有心人一煽动,疯狂情绪便如星火燎原难以控制。
他仰头四顾,脑筋急转,正想著如何能震住百姓,突地广场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整个广场的地面被震得摇动起来。适才还乱做一团的百姓霎时停下动作,抬头向声音的出处张望。
只见一阵阵灰尘烟雾在东边滚动,遮住了天地颜色。
“冤啊!”一声巨大的喊声穿过灰尘响彻天地。那声音清锐浑厚,如金石振荡,回声久久不散,直灌入耳膜中,连人心也撼动了。
紧接著又是一声:“冤啊!”
然後是第三声:“冤啊!”
人群再次骚动起来。而这一次他们不再有明确的目的,完全陷入莫名的恐慌中,甚至有人仰头望去天际,仿佛那是来自天神的咒语!
步随云已快马赶到,他在马背上勃然厉色道:“丹青祠塌了,玄王铜像忽发异声,玄老王爷显灵了!”
他这一句话好似水入滚油,人群立刻炸开了锅!
步随云翻身下马,步上高台,朗声道:“百姓们,药师国人是我们的盟友,是上天派来帮助我们的,你们这般为难他们,玄老王爷魂魄震怒,显灵示警,大家不要再执迷不悟!”
丹青祠乃百姓供奉玄昀老王爷而修的祠堂。玄昀老王爷在世时,於外多次大败大顺军,於内颁布了很多有利於百姓的法令,因此他在西疆威望甚高。他仙逝後,许多百姓主动出资修建丹青祠,烧铸一巨型铜像,香火供奉,期望他能保佑西疆繁荣。
现在,丹青祠坍塌,铜像喊冤,几乎没人不相信是玄老王爷显灵。刚才还喊打喊杀的百姓自动放开药师国人,往後退了一段距离,迷茫地瞅著眼前这些异族,不知他们到底是敌是友。
秋宁趁此机会,放开手中的人质,走近人群,“乡亲们无须惊慌,我们已经找到了治疗疫病的方法,只要给我们一些时间便能治好此病!”
有了先前的异象,百姓不敢对他不敬,只是还有些狐疑。有对药师国人成见比较深的,便问:“凭什麽相信你们?”“要是治不好怎办?”……
秋宁抬起手往下压了压,做一个让大家冷静的手势,胸有成竹地高声道:“我保证能治好!神龙谷萧神医可以作证!”
这时,萧玖兰的撵车已到广场,她戴了帏帽下车,来到秋宁身旁,开口道:“秋公子说得没错,我和药师国的医者确实找到了治疗疫病的方法,不出一个月,一定能治好!”
神龙谷名声显赫,而萧玖兰作为神龙谷的代表,在百姓心目中简直与半仙无异。听了她的话,人们的怀疑即消除大半。
“如果我们不能治好疫病,愿以全族性命做抵,陪那些死去的百姓一起去阴间就是。”秋宁眼里有种置身洪流岿然不动的冷定,说出的话斩钉截铁般坚决。
此话一出,好似压倒怀疑的最後一根稻草,再无人质疑。
秋宁效仿军中,当众立下军令状,以全族性命为注,与疫病展开一场豪赌。
他事先已向族人交代过,大家均知晓,这是本族翻身的最好时机,如若真能治好疫病,他们此後不但能在西疆立足,还将获得威望和信任,再不用为奴为婢,再不会被视为异族妖人!
於是,只见秋宁领头,带领药师国人毫无惧色、义无反顾地步入隔离出来的病人区。另外一些族人被分成几组,分别由长老带队,赵戍狄派人护送,前往爆发疫情的其他地区。
陆震混在看热闹的人中间,眼看秋宁进入疫区。他微微眯起眼,有些疑惑,有些意外,实在没想到费尽心思发动起的一场骚乱,竟成为秋宁的机会!这丹青祠倒塌、铜像喊冤到底是怎麽回事?难道又是步随云搞鬼?
……
秋宁带领族人在疫区不眠不休地忙碌了好几天,终於稳定住疫情。而送进疫区的病人也越来越少,照此发展,大约正如萧玖兰所言,一个月便能治愈这场来势凶猛的疫病。
秋宁太忙了,他都忘了自他进入疫区後,步随云就没有和他联系。
这日终於有些闲暇,他随便找了个地方休息。离他不远处,萧玖兰靠墙睡觉。
这些天最忙碌的就数他和萧玖兰,毕竟治病和防范的药方是他们俩共同制定的,对於这种怪病,最了解的也是他们俩。
此次如不是萧玖兰相助,他和族人不会这般快找到治疗疫病的办法,照当初水邱静治马的办法,得拖上十天半个月,那些被挑唆的激愤百姓岂会给他们这些时间?
而萧玖兰在关键时候站出来替他们说话,并与他们一起治疗病人,又是一个大大的恩情。
秋宁见她鬓发散乱、脸上沾了灰尘和药渍,哪还有半分平素的出尘之姿?
他轻手轻脚走过去,将一件披风盖在萧玖兰身上。
萧玖兰受了惊动,睁开眼,眼神迷蒙地停在秋宁脸上。随著她的黑眸逐渐清明,眼里也多了些复杂情绪。
秋宁被她看得很不自在,低声道:“我代全族人多谢萧神医相助。”
萧玖兰收回目光,淡淡道:“公子不必客气。我是医者,救死扶伤原是我的本分。”
秋宁见她并不领情,只得将一本小册子递给她,“这是我手书的药师国药谱,希望对神医能有所助益。”
萧玖兰眼睛一亮,接过药谱道了声:“多谢。”
秋宁看她专心致志看药谱,便悄然走开。他回到门口,靠著楼梯坐下,刚闭上眼准备休息,忽听道长生欢快的声音传来:“公子,我来了。”
他向长生伸出手,笑道:“你怎的跑来了?这里全是病人,染上病可不是闹著玩儿的。”
长生握住他的手,在他身边坐下,高兴道:“我不放心你。步先生也不放心你……”
秋宁这才想起步随云,忙问道:“他好吗?有他的信吗?”
“他很好……”长生睃开眼睛道:“他让我带口信,要你多保重。”
秋宁对长生太了解了,这副表情分明是有事相瞒。
他沈下脸道:“长生!说实话!”
长生被他瞪得心虚,期期艾艾地道:“那个,先生,他、他被打了,行动不太方便……”
秋宁捏紧他的手,急道:“他被谁打了?到底怎麽回事?”
长生抓抓头,皱著眉头道:“他被赵将军打了……”
原来,那天秋宁去广场的时候,步随云便悄悄去了丹青祠。他大约是早有准备,在里面埋了火药,找理由把人驱散後便炸塌了丹青祠,又让听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