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楼韵事-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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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唔……”寒霄很痛苦的低吟了一声,躺在地上良久都没有起来,溪月躺在床上,半天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麽,他也顾不得自己衣衫不整,起身下了床就来到寒霄身前,仓皇失措的看著他紧闭著双眼,额前鼻尖,甚至原本还干爽的衣物现在也变得有些潮湿。
“楼主!楼主!您、您怎麽了?”溪月伸手,轻轻的晃了晃他的肩膀,心里怎麽也捉摸不透这究竟是怎麽了,寒霄是又跟他耍把戏开玩笑?可是看他现在满脸的煞白,又实在是不像。
半晌,寒霄才缓缓的睁开眼睛,可是痛苦的神色还是没有从脸上褪去。
“扶我起来。”
溪月听他说话好像很吃力,看样子应该不是装出来的,可是,他怎麽突然会变成这付样子。
他扶著寒霄的手臂,直到把他从地上扶著坐了起来,才猛然发现地上的一滩血迹,顿时惊愕的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用不著这麽惊讶吧!”寒霄看著溪月,懒散的笑道:“想让我在地上坐多久,还不快点扶我到床上。
“呃,哦!”溪月赶忙点头,寒霄似乎打定了主意要难为溪月,自己连半点力都不使,将身体全部的力量都压在他身上,溪月也只当他是真的浑身乏力,咬著牙硬是将他扶著做到床上才长长的喘了口气。
“帮我把衣服脱了。”还没等溪月喘完气,寒霄的声音又传入了耳朵。
“啊?”溪月怔怔的看著寒霄被转过身背对著他,似乎是被那一身的血迹吓坏了,愣在原地半天都没有动。
“还愣在那里做什麽,我让你帮我把衣服脱了,没听到吗?”寒霄加重了语气催促道。
“哦!”溪月匆忙的点了点头,跨了两步到他身後,拈起他肩头的衣裳一点点的用力,寒霄穿著的衣裳是用上等的绸缎所制,所以只要微微一使力,那衣裳就会顺著肩头滑落,只是这一次,衣裳划过一半就受到了阻力。
溪月凑上前一看,衣裳竟是被血液与伤口粘住了,而那方原本光滑的背脊,现在已经是血淋淋的连片完整的肌肤找不到,心口顿时觉得又沈又闷,垂下眼睑不忍去看。
寒霄微微侧头,用眼角余光扫了他一眼,“我的伤口真丑到难以让你入目吗?”
(10鲜币)第54章 溪月怕这双烂手辱了您的眼睛
溪月咬了咬唇,又极艰涩的抬起头,目光又落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
他认得,这些伤是用廷杖打得,可是,他好端端的,怎麽会落下这种伤呢?
突然,他手猛的一抖,难道说──
“真是不中用,让你帮我脱个衣服就这麽困难吗?”寒霄也不指望他了,抬起双手就将那染血的衣裳从背脊上扯了下去。
溪月大惊,这人不要命了,怎麽这麽就脱下来了。
他看著鲜血淋漓的伤口,赶忙出去端了一盆温水回来,沾湿了毛巾替他轻轻的擦拭著伤口,虽然寒霄没有发出声音,但是从那粗重的喘息声和肩背间不断抽搐的肌肉能够看出,那些伤应该是极痛的。
寒霄似乎感觉到了什麽,幽幽的问,“是不是有话想说。”
溪月有些诧异,这个男人是怎麽知道他有话想说的,又憋了半天,他才有些紧张的低声问,“伤口,是不是很疼啊!”
寒霄脸色瞬间沈了下来,扭头目光灼灼的盯著溪月,剧烈的动作牵扯到了伤口,也只是让他微微皱了一下眉。
“你刚才犹豫了半天,就是想跟我说这麽一句话吗?”
当然不是,可是那句话,他真的实在是问不出口。
寒霄看他半天不说话,气的几乎要吐血,被人撤去内力一刻不停的杖责一百,你说疼不疼,他能活著回来,已经是个奇迹了。
“你、你等等,我帮你上药。”溪月觉得很尴尬,赶忙转身去找药瓶。
“站住!”寒霄一声厉喝,“去哪儿找药啊,你刚才来的时候不是带药来了吗,用那个就行了。”
溪月停下了脚步,暗暗骂了一句自己还真是笨,他在原地停顿了一会儿,然後才小心翼翼的转身,见寒霄已经转过身子背对他,这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他走回床边,拿起放在床尾的药瓶,心里疑惑著想,难道说,是因为冷阁主早就知道楼主会受伤,所以才让他来送药的吗?
他想著,拔出瓶塞,将白色的粉末一点点的撒在了血糊糊的伤口上。
“唔──”寒霄忍不住呻吟了一声,吓得溪月立即收手,咬著唇站在一边不敢动了。
寒霄倒抽了一口凉气,紧紧的抓著被角,缓了一阵,才长长出了口气,见他似乎过了那股疼劲儿,溪月才又继续上药,只是这一次,比刚才还要小心。
上完药,溪月将房间那些染了血的脏衣服和脸盆都收拾好,正准备开口请求离开,却被寒霄叫住,“别走,留下来。”
留下来?他都已经伤成那个样子了,居然还要自己留下来,他想干什麽?
“楼主,我还有一堆的柴火。”溪月呆在这里实在是觉得不自在,随便找了个借口要离开。
寒霄瞪了他一眼,“冷秦枫没有对你说吗?”他眉宇间随即涌上一丝不悦,“你以後不用再去做下人了,跟在冷秦枫身边做事吧!”
“那、那我是不是现在──”
“不行,你今天哪儿都不能去,留下来伺候我。”
伺候?溪月一听到这两个字腿就软了一下,脸也跟著泛起了潮红,寒霄看著他奇怪的表情变化,冷笑道:“一说伺候,脸就红成这个样子,还真是可爱。”
在寒霄的威逼利诱下,溪月留了下来。
他坐在椅上,一言不发,默默的盯著桌上的茶盏发呆,也许是碍於背後的伤口,寒霄侧躺著,目光正好对著溪月那越发单薄的背影。
时间一长,腿坐的就有些麻了,溪水站起身,活动了活动身子,却没有转身去看躺在床上的人,隔了一会又坐下。
房间里安静的吓人,估摸著时间应该快到中午了,他急於想离开这里到外面透透气,於是起身轻手轻脚的走到床边,刚准备开口问那人是不是饿了想不想吃东西,却发现那人似乎已经睡著了。
溪月怔怔的看著,突然觉得心口一阵不舒服,他不懂,为何那张脸连睡觉的时候都会皱著眉头,难道是伤口疼的紧吗?
他想著,目光移到了他的背脊上,看著那方被纱布裹满了的身体,他抿了抿唇,觉得喉咙里又涌上了一股苦水儿,微微的摇了摇头,就上前将薄被向上拉了拉。
正要转身之际,却听到一道低沈的声音在僵冷的空气中蔓延开来,“去哪儿?”
还以为他睡著了,现在看来居然是假装的?溪月刚才还有点心疼他满身的伤,现在立即烟消云散了,转过身,用一种极疏远的口气禀道:“溪月不过是想出去弄些吃的来,以免楼主醒了觉得饿。”
寒霄目露冷光的瞧了他两眼,拍了拍床沿,示意他坐过来,嘴里不紧不慢的说,“这种小事交给下人们就行了,不用你亲自来,你坐过来,让我瞧瞧你的手。”
溪月下意识的收紧了拳头,有些忿忿的将头别到了一侧,并向後退了一大步,拉远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楼主还是不要看了,溪月怕自己这双又烂又丑的手辱了楼主的眼睛,楼主还是安心的休息吧,若是楼主不喜欢溪月离开,那溪月就一直坐在这里。”
寒霄听他这话,顿时觉得心里堵得慌。
又烂又丑的手?他这麽说,分明就是在怨自己除了他的名分将他贬为下人,事後,他也觉得自己做的有些过分了,可事情既然已经变成这样了,他也不可能再恢复他的身份,如果那样,叫他这张脸往哪里搁?想来想去,也只能先放到冷秦枫那里,至少有他罩著,不会受太多的欺负。
“你怨我?”寒霄慢慢的撑起了身子,冒著伤口会再度裂开的危险,掀开被子,连靴子也不穿,光著脚板踩在冰冷的地上。
溪月扬头,惊惧的望著正朝自己渐渐接近的男人,突然变得手足无措起来,他慌张的抬手扶上了旁边的椅背,一点,一点的向後挪著步子。
这个男人,究竟是人,还是魔鬼,受了那麽重的伤,不躺在床上好好休息,居然还有力气走来走去?
真是太可怕了,可怕到令人难以想象到他的极限到底在哪里?
(10鲜币)第55章 不错,我是贱!
直到把他逼著扑通一声坐到凳子上,寒霄才停下了脚步,居高临下的俯视著他,每一个眼神,都充满了邪肆,又似含著隐隐的悲伤。
“溪月,你回答我,我命令你,老老实实的回答我的话,你,是不是很怨我,是不是很恨我,是不是很不想再看到我,是不是十分想──杀──了──我?”
这一连串的‘是不是’说的溪月又是一阵心惊肉跳,他定定的看著寒霄那双如玉般晶莹透亮的眸子,良久,才微微垂下眼睑,大著胆子,一字一顿很清晰的回答他,“好,如果你真的想知道,那我就回答你,你听好了。”
寒霄的瞳仁皱缩,整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从来就不知道,自己会因为等待一句话,而变得这麽紧张,这麽害怕,也这麽的胆怯。
溪月紧绷的脸突然放松下来,淡淡的笑著回答,“我不怨你,也你恨你,也不想杀你。”
“为什麽──独独不回答我的第三个问题?”
“……”溪月嘴角依旧保持著淡笑,却迟迟没有开口。
寒霄深深了吸了一口,他没有再逼他,只是缓缓的挺直腰杆,仿佛极失望的挤出一丝笑容,
“我明白了,明白了。”顿了顿,他又接著说,“你走吧,我放你自由,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但是,如果有一天,你觉得在外面过不下去了,还可以再回来找我,我寒霄的大门,永远会为你打开。”
溪月犹若遭到晴天霹雳般错愕的瞪著眼睛,他没有听错吧,这个男人说,要放他自由,他居然要放他自由?这怎麽可能,怎麽可能?如果真的放他自由,那会不会又被皇兄发现抓回去?
也许是读出了他的心思,寒霄又补充道:“你不用再怕你的皇兄抓你回去了,至於其中的原因,你无须知道。”
溪月听完他的话,很久很久,才慢慢的起身,离开了房间。
看著那个有些落魄的身影,他的心狠狠的拧了一下,突然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来。
五年前,他逼走了秋水,五年後,他又逼走了溪月,再过五年,他又会逼走谁……
一月後,飘香苑。
“就猜到你在这里。”冷秦枫拿著一壶好酒走进了溪月原先住的房间,便见寒霄很怀念的盯著那些枕头被褥发呆。
“哼!”寒霄瞬间收回眼中的思绪,斜瞟著他,“你不好好的呆在你那娈阁,跑来我这里干什麽,是不是最近太闲了,要不我安排些事情给你?”
“看看,又来了不是?”冷秦枫一边叹气一边摇头,“我说寒大楼主,我冷秦枫自问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可你对我的态度,怎麽活像要跟我拼命一样,亏我心里还惦记著你,想著你是不是又一个人偷偷的窝在被窝掉眼泪了,唉,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了。”
他自怨自艾的哀叹了一声,还小心的眼角去看寒霄的神色。
果然,寒霄的脸色又蒙上了阴霾,冷秦枫脸上虽无太多的表情,可心里却偷著乐。
他走快了几步,到了床边紧挨著寒霄就坐了下来,将提著的酒壶拎到他眼前,“上好的女儿红,要不要喝点解解闷?”
“不喝?”寒霄看也不看就果断的拒绝,後又继续说,“冷秦枫,我今天没空跟你聊天,楼里还有一大堆事物等著我去处理,你要是有事就马上说事,没事的话,就马上滚。”
冷秦枫拎著酒壶的手愣是在半空中停顿了几秒锺,才缓缓的落下来,他脸上没什麽怒容,但也看不出方才的调侃之意,只是那方胸膛却一点一点的向寒霄靠去,直到与寒霄的背脊只差半个拳头距离的时候,才像是受到撞击般停了下来。
“寒霄,你究竟是没有空跟我聊天,还是没有心思,跟我聊啊!”
寒霄有些不耐烦的闭了闭眼,起身正准备走,冷秦枫闪电般的出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却非常意外的听到一声短促低微的呻吟,他心下生疑,觉得哪里不对,当下将酒壶扔到地上,撸起寒霄的袖子就看。
这一看不要紧,那一条条一道道黑紫的伤痕,任谁看了都觉得惨不忍睹。
他随即愤然的抬头,可寒霄却跟个没事人似地,一脸不咸不淡若无其事的表情。
“你又进宫了?”冷秦枫的心里就好像埋著一座随时可能会喷发的火山,一股股看不见的热气从他的四肢百骸中慢慢溢了了出来,很快,就充满了整个屋子,憋的让人有些喘不上气来。
“你不都已经看到了,还问这个做什麽?”寒霄不以为然的态度换来了冷秦枫狠狠的一记耳光。
“你怎麽就那麽的贱?”冷秦枫怒气冲天的起身,刚才他几乎是使了全力,扇他耳光的手直到现在还震得发麻,而寒霄脸上,也多了一个深红的掌印,嘴角,也慢慢的沁出了令他心痛又无奈的殷红。
整个房间,顿时安静下来,半晌,才听到寒霄极轻浮放荡的低笑声。
“不错,我是贱,而且我这贱还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他说著,微微侧身,将被冷秦枫握著的手抽了出来转而搭在他的肩头上,魅然的勾唇,“你以为我之前是做什麽的,告诉你吧,自我五岁的那年,我就开始做这行了,我六岁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