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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

女国(女尊)-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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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刚才说了谎,肩膀上的箭簇射入很深,很疼,感觉骨头都要碎裂一般。而且箭簇的端头很可能是锯齿倒钩,她曾尝试着将箭□,却发现稍稍一动,骨肉仿佛再度被割裂的感觉。
  然而她必须坚强。等红牛的效用过后,寒尘那么重的伤一定会昏迷不醒。那时候她必须打起精神,照顾寒尘,甚至有可能还要应付追兵和一切突发危险。
  寒尘不知不觉在她的怀中昏睡过去。
  他已经分辨不清梦境和现实。从被主人拉上马,被她抱在怀中,被她强行护在这里躲避风雨开始,一切一切都不像真的。
  他的主人明明看到了他肮脏羞耻的样子,明明知道他是被人玩烂的下、贱货色,明明晓得这场危难因他而起,为何还会对他如此温柔体贴照顾呢?
  是假的吧?
  他一直都没有醒,他在做美梦。
  也许梦醒了,他还被拴在营地的空场上,由着那些官兵羞辱玩弄,或者是为那些女奴配种。
  现实太残酷的时候,人就会胡思乱想,找各种理由逃避痛苦。他才会因此做美梦。
  但如果是真的呢?
  他被她抱在怀里,她一点都不嫌弃他的肮脏,那她图的是什么?
  仅仅因为想要从他这里知道去神仙圣土的方法么?他如果早早就告诉了她所有他知道的事情,会否得不到这样的关怀,早早就被她抛弃了呢?
  其实还有其他可能,她是同情怜悯他,诸如此类,他不敢多想,多想了就又会生出妄念。
  他只是她的奴畜,物品而已,算不得人。她不是也没有丢下行李么?所以她此刻护着他,也有那么一点道理。他好歹算是他的一件比较在乎的物品吧?
  于是他渐渐安心,任由无边无际的黑暗吞没了意识。
  “寒尘,寒尘……你醒一醒。”
  寒尘忽然听到了主人的声音,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他只是感觉到她的声音里掩饰不住疲惫与虚弱。他来不及反应,嘴里就被她喂入温热的清水,她用唇舌开启他紧闭的嘴,耐心地喂着她含热的水。
  他尝试着努力睁开眼。
  果然看到她苍白憔悴的脸。他甚至感觉到她正在发烧的脸颊,不是因为亲吻他,而是那种病态的高热。
  她生病了么?
  他究竟昏过去多久了?
  他们这是在哪里?周遭景物完全陌生,天光仿佛是傍晚的样子。
  “太好了,你终于醒过来了!”她惊喜万分,本来黯淡的眼眸瞬间迸发动人神采。
  “主人,对不起,下奴睡了多久?”知觉慢慢恢复的寒尘,发现自己的伤口应该是被妥善敷药包扎,身体裹在温暖的睡袋中,散着药香,一点不冷,疼痛也不似昏迷前那样严重。
  “你昏迷了三天,真吓死我了。”李霄雪终于松了一口气,“醒了就好,烧也退了。我望见前面有炊烟,应该有人家。你再忍忍,找到人家,今晚咱们就能好好休息了。”
  寒尘看着她站起身,绕到前面,背上行囊。然后他感觉到自己躺的睡袋开始缓缓移动。
  她竟然是用绳索拉着睡袋,一步步拖着他向前走。
  她的步伐虚浮,她的身体在颤抖打晃,她背的行囊明显瘪下去一大块。她蓬头垢面,她的衣物多处破损,她肩膀的伤看不出包扎过的样子。
  三天,他昏迷了三天。
  那个雨夜可能是丢了马儿,她竟是用了这样的方法,不辞劳苦不顾自己的伤势身体,强撑着拖着他走了三天?
  “主人,您一直这样带着下奴行走了三天?”他担忧地问,“您的伤势可曾治疗?”
  “那点小伤没事的。你伤的更重。”李霄雪感觉自己说话都没了底气,才刚喝过水,为何仍觉得干渴,头也晕晕的。
  “主人,您停下休息一会儿吧。下奴感觉好多了,可以自己行走,不用劳您费力气。”
  “别逞能,你刚醒过来身体虚弱。再说我拽着你走了三天了,没觉得沉重,那些用不到的东西我都扔了,轻装简行不碍事的。”李霄雪打包票道,“你放心吧,我身强力壮,前面就有人烟。现在停下,天黑前就到不了了。”
  “天黑到不了又能怎样?主人,您千万要保重身体。”寒尘不放心地劝说。
  “昨天晚上就遇到狼了。幸好我还有把小刀,狼也就两三只勉强应付。我怕今晚再遇到什么野兽……”李霄雪嘴上说的轻松,心内却忘不掉昨晚上应付狼群的惊险场面。
  好在她经常背包独行,荒山野岭里遇到过野兽,知道应对之法,否则若是一般小姑娘,多半就成了野兽腹中美食。当然这番惊险她不打算告诉寒尘,而且除了肩膀上的伤自己一个人不好处理耽误了,还有被狼抓的新伤。估计是这些伤恶化,才会害她发烧。
  李霄雪心里着急要在天黑前赶到有人的地方,越是急越是头晕目眩,脚下一时没看清,跌倒在地。她努力撑住地面,想要慢慢站起来,却在直起身的一瞬间,只感到天旋地转。身上虚汗遍体,耳际嗡嗡作响,视线突然模糊斑驳,整个人瘫软在地,完全失去意识。
  30锦绣山庄
  寒尘听见主人跌倒在地的声音,他挣扎着扭头,向前望去,看到她没能站起来,身体一动不动。他紧张担忧,顾不得礼数请示,也顾不得伤势疼痛,手脚并用拼命爬出了睡袋。
  为了疗伤方便,他身上并无衣物,离开了睡袋的温暖,寒风直接割在没有遮蔽的肌肤上,又冷又痛。他不由自主颤抖,暂时没有力气站起来,他就努力向着她的主人爬了过去。
  他伸手试探她的鼻息脉搏,还好她应该是伤病虚弱才会昏迷。他稍稍松了一口气,轻轻解下她身上的行囊和拖拽着睡袋的套索。
  仅仅是这些动作,寒尘就已经感觉很吃力,周身的伤口又开始叫嚣。他咬破了嘴唇,不能容许自己昏迷无觉。他缓了几口气,头脑在寒风中清醒过来。
  首先,要在天黑前赶到有人烟的地方。否则以他的体力,根本没法应付野兽。何况他的主人昏迷无觉,应该尽快医治才好。
  于是寒尘打开行囊,翻找着一切能用的药物。他发现主人带来的那些神奇药物已经消耗殆尽,只剩下两个小瓷瓶,里面放的是杜师傅特制的丸药。一瓶是为他调养身体用的,一瓶是急救解毒的“回阳散”。寒尘精通医术,知道这两种药都不合适主人现在的伤病,乱吃没有好处。
  他只得先服下自己该吃的药,又强打精神仔细为主人检查伤情,这才看到她肩膀上的伤口已经化脓,手臂和腿脚上也有野兽抓过的痕迹红肿发炎。她竟是将所有的药都用在他的身上一点都没有给她自己留么?她怎能这么傻?
  寒尘此刻讲究不了男女之别,毫不犹豫俯下身,用嘴为她吸出肩膀上的脓血。这处伤不能再耽搁,人的唾液有消炎的作用,唯有先以此法去了脓。
  行囊里只剩下一点清水,已经没有食物。所以他们必须尽快赶到有人的地方。
  寒尘定了定神,从行囊里找到一块看起来是擦身用的布巾,围在自己腰间遮羞。其实行囊里是有一套备用衣物的,不过那是主人的女装,他绝对不敢污损。然后他小心翼翼将主人放入睡袋里,自己套好绳索背起行囊,迈步向前。
  走了两步,他就已经知道高估了自己的体力。
  睡袋下方虽然捆了一些枯枝木条减少摩擦,不过装上一个成人重量不轻。寒尘全身上下刑伤绽裂,稍稍用力鲜血流淌,一阵阵眩晕。他走一步缓几下,站直了身体腿脚都会很吃力,更别说再拖拽着一个人前行。
  寒尘咬破舌尖,喷出一股血线,索性不求站直了,用四肢着地,跪爬前行。如此身体比刚才稳了许多,又因着膝盖手掌接触粗糙地面,硌的生疼,反倒是不容易晕过去。
  可他毕竟不是牛马,跪爬前行的速度很慢,又有伤势拖累,走不多远就要停下缓片刻,否则真就会晕倒。
  天色渐渐黑下来,寒风低沉呜咽,带来了远处狼的叫声。
  寒尘担忧紧张,努力抬头向前望,仿佛看到了炊烟之下一片片房屋的轮廓,看到了灯火渐渐亮起。他却怎么也爬不动了,累得虚脱,手臂腿脚都已经不听使唤。他趴都趴不住了,直想躺下歇一歇。可他清楚只要自己躺下一闭眼,就不知道何时才能再醒过来。
  还没有到地方,他不能躺下,不能休息!
  身后传来马蹄声。
  寒尘的心一紧,惊疑不定,莫非是追兵跟上来了?他此刻爬都爬不动了,若真是追兵来了唯有等死。都怪他刚才偷懒,爬的太慢,耽误了!下暴雨的那天,他应该再坚持一下,让主人将马儿留住才对。现在马儿跑了,剩下他这种没用的奴畜,若害得主人再次遇险,全是他的罪过。
  “少庄主,前边好像有人!”
  一个锦衣华服的少女闻声策马向前,立刻有家丁举着松明火把照亮她眼前一片。她惊讶道:“真的是人。你们去看看怎么回事。”
  家丁下马,走到寒尘面前,又看到他拖拽着的物品里还裹着一个人。
  寒尘注意到这些人的打扮不像是官兵,他忙不迭匍匐跪好,卑微恳求道:“求您们救救下奴的主人。”
  “回禀少庄主,是个奴隶,他的主人好像是伤病不轻,现下昏迷无觉。”家丁恭敬地跑回锦衣华服的少女面前认真禀告。
  “咱们不能见死不救,你们带上这主仆二人一起回庄里,再从长计议。”少女吩咐了一句,打马向前。
  一行随从都似对这少女颇为尊重服帖,虽有人怀疑这突然出现的伤痕累累的主仆的身份来历,却无人敢有异议,依言照做,救起李霄雪和寒尘,将他们带入锦绣山庄。
  听见那少女平和慈善的声音,知道她们肯收留他的主人,寒尘心里松了一口气,再也支持不住,终于是昏倒无觉。
  寒尘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是次日早上。
  天光朦胧,透过稀稀拉拉的茅草顶投射下来。
  寒尘睁开眼,渐渐回过神,意识到自己躺在一堆干草上,身上盖了一块薄毯,腰间仍围着那块遮羞布。
  一个穿着破烂衣衫的中年奴隶在旁边忙着切草料,他的手臂上烙印清晰,应该是个死契奴隶。那奴隶注意到寒尘已经醒过来,却不敢停下手里的活,只扭头问了一句:“你醒了,饿了么?”
  寒尘轻声问道:“大叔,这是哪里?下奴的主人可曾获救?”
  那奴隶温和答道:“可怜的孩子,这里是锦绣山庄。你的主人已经被少庄主救下,请了大夫仔细疗伤诊治,你放心吧。庄主和少庄主都是大善人,她们会暂时收留你的主人。”
  当初寒尘带着小主人向西逃难的时候,听路人说起过,这附近有一处大庄园,名为锦绣山庄,庄主张诚文是远近闻名的大善人,经常救济穷苦百姓,常年设粥棚施舍饭食。张诚文娶了好几房夫侍,整日做善事,却只得了一个女儿,取名张梓萱。张梓萱生的聪明俊秀,品性端庄,与母亲一样乐善好施口碑极好,十八岁就考中举人,可谓前途无量。
  此地既然是锦绣山庄,他的主人被少庄主所救,看来能安心休养几日。寒尘松了一口气,感激道:“多谢你家主人,下奴的主人只是生意人,我们是路遇马匪侥幸逃脱。早听闻锦绣山庄的主人是大善人,如今获救,实在感激不尽。”
  那奴隶没想到寒尘这样粗陋的死契奴隶也能讲出这番话,竟像是读过书的主子们一样,他惊诧着不知该如何接口。愣了片刻,他才说道:“我也是死契奴隶,主人赐名叫发财,你喊我财叔就好。饿了吧?我去拿些吃的给你。若是伤口疼痛难忍,我再央着大夫的药童来帮你看看。”
  寒尘自知低贱身份,不愿麻烦旁人,不过腹内饥饿硬撑着不利于养伤恢复,就婉言道:“下奴伤势无碍,财叔不必烦劳。倘若有一口半口吃食,还望赐给下奴。”
  财叔是死契奴隶,就算是厚着老脸去央求别人也未必真能请的动,何况寒尘也是死契奴隶,一般连大夫的药童都不屑为之看病的。之前若非少主人心善特意关照,根本没人管这奴隶的死活。
  他叹了一口气,打消去请药童的念头,撂下手里的活,向着大厨房走去。路上遇到不是死契奴隶的,他都毕恭毕敬地下跪行礼。
  寒尘仍然虚弱的无力动作,等了片刻,闻到一股饭香,只见财叔端了一只粗瓷碗走过来,手里还拿着一块糠饼。
  财叔将糠饼和冒着热气的饭碗放在寒尘身旁伸手能够到的地方,嘱咐道:“我现在不饿,先去干活了,你自己吃些东西。我刚去厨房,听他们说你的主人早上醒了一阵,得知你也获救了,就又晕了过去。不过大夫说她是体虚的缘故,并无性命之忧。”
  寒尘感激道谢,看了看身边放的食物。粗瓷碗里应该是主子们吃剩的饭菜,染着油色的米饭混着几根新鲜的青菜叶子,甚至还有一些鸡蛋碎末。而糠饼冷硬,随意就放在地上。一般人家的死契奴隶都如牲口一样对待,能每天有一顿糠饼吃就不错了。锦绣山庄里的人心善,可能是照顾他伤病,也或许是财叔央求着才得来这样的美味佳肴。
  可是他如此肮脏低贱,怎配享用那种上等吃食?财叔刚才并未说明哪些是他可以吃的,估计财叔常年劳作也难得如此好的食物,于是寒尘不再犹豫。他缓了一阵,攒足了力气,从破旧毯子里伸出手,只拿了糠饼。
  寒尘又想到并无人分派他做事,他可以躺着养伤,因此也不必吃太多东西。于是又将糠饼掰成两半,放回去一大半,捡着小的那一半放入嘴里。
  其实这糠饼比在漠西镇上的好吃一些,那客栈偷工减料,给客人们喂马的草料饼子全都是最粗劣的,他那时与这些牲畜吃一样的东西,不也没事?
  仔细咀嚼,锦绣山庄里的糠饼可能还掺了粗面,而且很新鲜,最多是放了一两日的。他如今极饿,吃起来竟能品出一丝香甜味道。
  寒尘吃完糠饼,觉得有些干咳,可能是发烧的缘故,但他不愿打扰一直劳作的财叔,忍着不出声,闭上眼也不多话。
  到了正午,财叔听见敲钟,庄子里的仆从们都去吃饭了,他才敢停了手里的活计。
  财叔看到白瓷碗了的吃食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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