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国(女尊)-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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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高洁被勾起了好奇心,问道:“好消息?是什么好消息?”
“张梓萱的身世和履历没有异样,她母亲经商起家,她父亲也是官宦之后。她本人勤奋好学一心从政,此番上京赴考沿途结交拜会的官员两派都有,她却应付自如谁也没有靠。据我推测,她若是聪明,来到京中定然投奔到丞相门下。”何敏卿故意卖了个关子,顿了片刻,才将好消息说出来,“至于好消息,是丞相的大公子终于有了下落。大公子竟然是在锦绣山庄作了奴仆,名字没改,仍叫秋怜。他一路跟随张梓萱一行,估计近日就能到京城。”
梁高洁的眼中露出欣喜之色,追问道:“你能确定是他么?他父亲可好?当年离家时他年岁尚小,如今过去十多年,不会认错吧?”
“派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报,说大公子的容貌与大小姐一般无二,若非穿了男装,否则与大小姐更难分辨,绝对不会认错的。不过大公子的父亲早年间就去世了,锦绣山庄的人对大公子还算不错,让他跟着张梓萱的几个兄弟一并学了些正经男儿家的技艺。”
“如此说来,锦绣山庄的人我是定要见一见了。就算张梓萱不来投贴拜访,我也应寻个由头,将秋怜接回家中才对。”梁高洁说的很认真。
何敏卿旁敲侧击道:“丞相思子心切是人之常情。主夫病逝,大小姐又是精明强干的,现在接回大公子的确是好时机。可是,大公子必定流落在外多年,他此番进京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心性如何,是否已经嫁人,妻家又是做什么的,这些尚需查探。”
梁高洁点头,假作镇定道:“你说的对。秋怜是正月里的生日,已经年满十八岁了,他相貌若与春满一般无二,那是生的不错,说不定早就嫁人了。此事你帮我查妥当了,谨慎安排。倘若他尚未嫁人还是清白身子,务必将他接回府中。”
何敏卿若有所悟,问了一句:“丞相莫非想让大公子参加今年的选秀?”
“我的儿子,大一点的早就许了人,小一点的还不满十四岁。秋怜的岁数倒是刚合了十八岁的上限。圣上春节大宴群臣兴致起来才说要选秀的,甚是突然,下次再选不晓得又是何年月了。今年选秀之机不容错过,我正得宠信,若能与圣上结为亲家,权势才能更加稳固。”
“丞相若是打定了主意,无论大公子过去如何,属下也会保证大公子是完璧之身,不能再与凡妇俗女有什么瓜葛。”何敏卿信誓旦旦地说了一句。
“听你这样说,我放心多了。”梁高洁不去想刚才的猜忌,将精力转移到所谓正事上,叮嘱道,“我今后若想立足朝野,需要培植一批亲信党羽。过去那些摇摆不定的,即使拉拢来也不敢轻信。今春科举大比时选几个机灵识时务的提拔起来是刻不容缓了。张梓萱若可用,必要笼络好了。至于圣上那边,关于寒尘的事情,我尽量再拖两日,你抓紧吧。”
“多谢丞相。”何敏卿应的干脆,心内却没底。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寒尘的棘手已经超出了她的想象,一不留神,说不定她反而会露了马脚被对方算计了。两天远远不够,却也只能如此了。
京城之外,一家客栈里,迎来了锦绣山庄的人。
李霄雪怀孕差不多四个月了,肚子显了形,身子比以前笨重,上下车马都需要人搀扶着。张梓萱体谅她,路上新买了两个清秀伶俐的侍人专门服侍李霄雪。李霄雪这次倒是爽快接受,并未推辞。
因为怀孕,李霄雪近一两个月很少陪着张梓萱外出应酬。今日也是如此,到了客栈,她早早回房休息。
秋怜如往日一般,抱了琴去到她房内,弹琴聊天,培养感情。
李霄雪将两个侍人打发到别的屋,只留下秋怜一个。
没了旁人碍眼,秋怜自然而然与李霄雪坐的近了。李霄雪却忙不迭又挪开一块,委婉道:“现在大家都知道你是丞相家的大公子了,少庄主还特意为你买了车子上宾相待。以前民女无知,如今可不敢再乱了礼法。时候不早,公子还请回吧。”
秋怜含羞带怒道:“李小姐为何也学那些俗人如此生分了?奴家当初离家时年岁尚幼,母亲名姓都记不清楚,后来爹爹闭口不谈,奴家也不敢多问。若不是李小姐几次劝说开解,奴家本来不打算声张。您却硬要奴家凭着这些模糊记忆,又央了少庄主派人到京中查访,非说奴家就是梁丞相之子。万一是弄错了,这罪名就大了。何况奴家的爹爹既然是被休弃,母亲说不定是不会认奴家,到头来一场空欢喜。还不如什么都不张罗,奴家以后寻了机会跟着少庄主去丞相府,私下里见一见姐姐……”
李霄雪安慰道:“秋怜公子莫要妄自菲薄。母子亲情难以割舍,若你真是梁丞相之子,她怎会不认你?你知道少庄主本来就是打算拜入梁丞相门下,现在有了你这层关系,以后更好相处了。你也能报答锦绣山庄对你的恩情,两全其美。到时候梁丞相一高兴,将你许给少庄主为夫,你今后好日子还长着呢。”
秋怜咬牙道:“别的不谈,李小姐可知奴家心里喜欢的人是您?倘若奴家的母亲真是梁丞相,倘若母亲顾念亲情愿意认奴家,奴家定会央求母亲,将奴家许配给您。您那时还会推辞么?”
李霄雪苦笑道:“秋怜公子怎么又说傻话呢?别说我是一介草民,没家没业没功名的靠不住。就说现在我未婚先孕,品行不端,也没有资格娶丞相家的公子。”
63大小登科
秋怜站起身,脸上垂泪欲滴,痴痴望着李霄雪,一字一句道:“旁人都当李小姐是与莫府家那个荡夫****一夜怀了孩子,奴家却猜着,这孩子的生父另有其人。李小姐情深义重,宽厚仁慈,若您品行不端,那世间就没有好女人了。李小姐,为何,你不肯要奴家?哪怕奴家不顾脸面苦苦纠缠,您仍然无动于衷。奴家究竟比这孩子的生父差在哪里?”
“公子知书达理聪颖善良,又有好出身,想嫁个有权有势的好女人为正夫非常容易。何苦执着在我身上?”李霄雪明言道,“你不是差,是我自己觉得配不上你。秋怜公子,请断了要嫁给我这种荒唐的念头吧。”
秋怜脸上的泪水成串滴落,模糊了妆容,他没有擦,只哽咽道:“李小姐,你嘴上越是这样说,奴家越是不信。也罢,奴家已经这样努力,还不能得小姐眷顾,奴家若是再纠缠,便是不识好歹,会让您更加嫌弃吧。”
“秋怜公子,你……”李霄雪想劝,却不知该说些什么。爱情最是难懂,她不明白自己究竟好在哪里,让秋怜这般喜欢。可她毕竟不是大周的女人,学不会在肚子里怀着一个男人的孩子的时候,还能从容自若与另一个男人谈情。
秋怜不容她继续说,央求道:“李小姐,您不喜欢,奴家下次就不再说类似的荒唐言语。不过请您容许奴家每晚来您这里陪您聊天解闷,弹琴下棋如何?”
“到了京城,秋怜公子也要回家了。”
秋怜破涕为笑,笑容苍白幽怨:“是啊,若真是被母亲接回家中,恐怕再也见不到李小姐。所以这几晚,还求您不要吝啬。”
李霄雪忍不住这种恳求,终于将秋怜留下。
秋怜又学了几首新曲,一一奏来,他知道她最爱听的还是那首《爱》,他却偏偏不弹。因为听那首曲子的时候,她的眼神会飘向远方,那不是因为乐声悠扬,而是她陷入了对寒尘的思念之中。
寒尘,一个容貌有缺的死契奴隶,他为什么能得到李小姐的心?在李小姐将他租借给旁人之后,还念念不忘。甚至李小姐百般遮掩着,留下了与他的孩子。
为什么?他究竟好在哪里?
夜已深,秋怜恋恋不舍,他真的想一直留在心爱的女人身边,能与她同床共枕。他甚至已经决定,如果她肯娶他,哪怕不给名分,他也愿意。如果她不希望孩子生下来有个死契奴隶的父亲,那么他宁愿认下孩子,宁愿让旁人以为他不守礼法,在婚前就与她私定终身。
可是她不要他。
心像是被掏空了一样,他唯有咬牙离去。到了京城,认祖归宗,他恐怕是真的再也见不到她了。从未有过的伤感,弥漫在全身。他不知道为何会痛,痛彻心扉。难道这就是爱的滋味?爹爹当年被母亲休弃,离开家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痛?
女人果然都是如此凉薄么?
一夜之间,秋怜仿佛长大了,心也冷了。
进京,被母亲派来的人接回家中,见了久别的一众亲人,一切一切预想中的欣喜都没有让秋怜感觉快乐。
他由着旁人妆扮,由着旁人带领指引,严格遵循着礼法规矩,经历了一道道仪式,终于能回到自己的房间。
这里原本是爹爹被休之前曾经住过的院落,布置清雅,他还能记得小时候在床榻上与姐姐玩闹的情形。十多年,仿佛眨眼一瞬,现在物是人非,他的心已沧海桑田。
姐姐与他容貌十分相似,以至于不用介绍他就能一眼认出。姐姐也激动地搂着他哭泣,回忆着爹爹在世时的点滴。而母亲,看似慈爱,将他的生活起居安排的井井有条,给了他一般庶子不可能有的体贴照顾,不过他能看到母亲眼中另外一层意思。
他的这种猜测,很快得到证实。
母亲找人验了他的守宫砂,证实他仍为完璧之身,那会儿的欣喜之色比他能归家更胜几分。母亲说会送他入宫选秀,说会想尽办法让他能得到圣上垂爱。他今后将锦衣玉食,奴仆如云,过上寻常男儿想象不到的尊贵生活。
像笼子里的金丝雀那样,此生都被禁锢在后宫么?
三宫六院七十二侍君,圣上的男人多得数不过来,他也要成为其中一员,整日想着与别的男人争宠,勾心斗角盼着圣上的眷顾么?
那就是他今后的生活了么?那样的生活真的能幸福么?
不过男人生而为奴,在家从母,母死从姐妹,嫁人从妻主,妻死从女,万般不由自己。他即使不甘不愿又能如何?
正月最后一日,朝廷正式颁发选秀诏书。大周凡七品以上官员,家中有十四岁至十八岁未嫁未许的子弟,均需参加选秀。
梁丞相寻回了失散多年的长子梁秋怜,也应诏入选。经过层层筛验考核,梁秋怜以姿容秀美品行端庄贤良淑德位居前列,被封为秋侍君。
同年,二月初六科举大比,圣上亲自主持殿试。二月十八放榜。
不出所料,梁丞相门生张梓萱高居榜首,成为大周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状元。此前,被誉为京城四大才女之一的梁丞相长女梁春满,位居榜眼。另有一干青年才俊纷纷崭露头角。大家已经看出,此番取才,圣上更偏重年轻人,前十二名里竟没有一个年过三十的。这让那些高龄举人无不感叹,恐怕以后官场将是年轻人的天下了。
锦绣山庄少庄主如愿以偿高中状元,在京城立刻购置了一处宅院,安顿下来。随后等着封官授命,走动同僚,应酬的事情还多着呢。张梓萱的一些同乡朋友,也纷纷慕名而来,有的是投靠有的是巴结,总之这状元府门口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雪后初晴。
今日正逢张梓萱小登科的喜事,迎娶京中某位高官的庶子为侧夫。虽说侧夫婚礼不必大办,但张梓萱还是礼仪周全,认真筹备了一番。往来道贺的人在前面厅堂里吃酒看戏,后面新房里布置的喜气洋洋,就等着入夜洞房花烛。
李霄雪在前面陪着应酬了一阵,便以有孕在身为由溜回自己的院子散步养胎。孩子五个月大了,她的母性也因着身体的变化不断高涨。她现在的生活完全以孩子为重心,吃的喝的都不敢马虎,冷热也格外注意,早睡晚起三餐规律,坚持锻炼,劳逸结合。
张梓萱体谅她是初次怀孕,不计较她怠工偷懒,还隔三差五送着送那百般照顾。
溜达了一阵,李霄雪觉得天色暗了,寒风有些凉,便回到房内。刚刚坐下,却见披红挂绿的张梓萱推门而入。
李霄雪诧异道:“新娘官莫非是走错了?我这里可不是洞房。”
张梓萱虽是一身酒气,精神却正好。她笑嘻嘻道:“李姐姐,外面那些俗人我可是不想陪了,留下管家应酬就是。好不容易借着婚娶得点空闲,能来陪陪姐姐,还望姐姐不要嫌弃。”
“少庄主折杀我了。”李霄雪颇有些不好意道,“我自从怀孕之后一路跟着你蹭吃蹭喝,也不曾帮你什么,实在是惭愧。”
“姐姐这是说哪里话?这一路我遇到那些疑难问题都是与姐姐商讨才能解决,没有姐姐,怎会如此顺利。没有姐姐劝说鼓励,秋怜怕是也不敢吐露身世。这回好了,梁丞相对我赞赏信任,秋怜也被选入后宫,姐姐功不可没。”张梓萱此言非虚,是真诚感谢。她想过倘若当初李霄雪见色起心,纳秋怜为房里人,或者是把持不住与秋怜私定终身,事情恐怕就不会如现在这般顺利。如今秋怜以完璧之身入选后宫,使得梁丞相的势力更加稳固,绝对是最佳结果。
“姐姐,莫非你当初就算到了秋怜有此福分,他能成圣上的男人,才不肯要他么?”张梓萱将忍了许久的问题问出口。
李霄雪心中苦笑不敢讲真实原因,只好顺水推舟承认道:“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命数,我的确是看出秋怜非比寻常才不敢轻薄。少庄主也是人中龙凤,他日定有一番大作为。”
“有姐姐在,我自然能有大作为。”张梓萱信心满满。
李霄雪却正色道:“少庄主现在的成绩都是你自己努力才能获得,我帮的实在有限。你可千万不要过分迷信我,否则将来吃亏不要怨我。”
“姐姐是我的福星,这点从第一次见面我就有感觉了。”张梓萱因喜事连连,又喝了酒兴致正高,说完这套又扯开别的话题,“姐姐,这些日子别家送来的那些个公子的画卷你看了没有?当真没有一个能入眼的?妹妹都娶了侧夫,姐姐也该考虑娶纳个男人成家了,毕竟孩子生出来总要有个像样的男人教养。”
“那些画卷都是京中官宦家里的子弟,专门送来给你看的。我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草民,哪家肯将儿子嫁给我?”李霄雪没有直接推辞,只是一如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