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桂-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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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我这才想到自己也挂了彩，接过丝绢替自己简单包扎了一下。又一阵炮轰，我抬头望向西南角硝烟滚滚的天空，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整个皇宫都被吵醒了。”
清隆温和地看着我：“无寻，虽然我不是很谙用兵之道，但是将所有禁卫军调往西门，如果对方声东击西，会不会被动？”
“我知道。”我说，抬头看恒亲王，“恒皇叔，皇城的军队情况如何？”
恒亲王上前一步：“皇城的军队在城门一直有驻军。不知为何，这两天有人正好调了一批军队进入皇宫操练，人数不少。现在允亲王正在兵部调集人马，只要城门一打开，内外军队即可形成两面夹击之势。”
“好。”我说，“麻烦恒皇叔全权负责军队，亲率士兵缉拿叛军。”
“我这就去。”恒亲王一揖手告退，临走又回过头看赞赏地补了一句：“寻儿，你成熟多了。”
我谦逊地笑笑，转头看着清隆：“清隆哥哥，那就麻烦你……”
“放心。”清隆爽朗地笑起来，心领神会地接上我的话，“你去指挥吧，文官这边我会搞定。”
“谢了。”我莞尔一笑。
刚才的偷袭弄得衣服上一身的血，我返回寝宫重新换了套白色锦衫，再跨出门槛的时候四面都已开战，马蹄声和刀剑声不绝于耳，周围也已换上重重保卫，广场四方不断有侍卫匆匆赶来报告最新战况。
“启禀小王爷，南门已经打开，允亲王正领军五千杀敌。”
“禀小王爷，北宫门领兵、吏部尚书、吏部侍郎已抓获！”
“报告！恒亲王率领八千军队在正东门抗敌，对方将军正是兵部左侍郎……”
“……”
“报告小王爷，彭亲王现身在西门，墨副统领正指挥禁卫军与叛军发生激战，目前局势还不明朗。”
我的眼睛一闪。果然，彭王出现在了西门。兵部由恒彭两位亲王共同负责，恒亲王势力在正东门与南门，彭亲王绝无可能贸然犯险，必由西、北两道门培植心腹，如今北宫门总领兵被擒，彭亲王定会择西门进攻。
“小王爷，我们现在去哪？”身边的侍卫询示我。
我冷漠地眨了下眼，雪白的锦袍在风中翻飞，“去西门。我要亲自督战。”
从寝宫出发，西门是离得最远的一道门。再往外，是皇城的贫民区，所以整个大司皇宫的西边多为冷宫和库房。还没到西门，已见腾腾火光冲天，朱红的大门处一片火海，不断有人被担架抬下来，来来往往经过我身边，烧得面目全非，看得我一阵阵头皮发麻。
真正的战争，原来比我想象中残酷许多。
“小王爷，这里危险，召墨副统领过来吧，不要再过去了。”身边的侍卫劝阻我。
我吸了一口气，冷冷望着前方：“不必。”坚定地往前方继续走，呛人的烟雾渐渐笼住周身，我明白，这些事情都是我必须经历的，鲜血、战争、尸体、残忍……如果今天不面对，我就没有资格成为一个真正的帝王。
墨弯正在城楼上指挥战斗，被人扯了扯袖子往回看，一看见我来了急忙从上面冲下来：“公子，你怎么过来了？这里太危险了！”他穿着盔甲带着头盔，白净的脸已被黑烟熏成一块一块的黑炭。
“现在的情况怎么样？”我问。
他摇摇头：“不是很好。彭亲王不知怎么的，吸纳了很多贫民区里的流亡人员，这些人完全不要命。另外，对方的主力军大部分是背叛的禁军和军队，对皇宫地形和我方的情况了如指掌。目前双方是两败俱伤的打法……”
“也就是说，对我们不利。”我接口。
“是的。”墨弯说，完全是一个干练的将军。
我眨了眨眼，深黑的瞳仁在夜色里扫过城上的士兵，说：“墨弯，我要亲自上城楼。”
“可是城楼随时会被火……”墨弯刚想开口阻止，看见我执着的表情，知道劝了也无用，最终点点头：“是。”
大约是因为铁大门的火势，城楼的石头已经非常烫手，我一路走上城楼，凭楼而望，底下是乌压压的兵马，火把亮得整个区域明若白天。
暗暗心惊，这里起码有上万人，就凭我方五千禁军，能牢牢守着这道门，墨弯的控制能力完全不简单。
我登上城楼的一刹那，底下的敌军忽然有一瞬间的哗然。耀眼的一袭白衣，黑发玉簪，谁都不会料到，临城眺望的寻王竟没有穿任何防护盔甲。正中央策马而立的彭亲王看见我，惊得脸也白了。
我一晃眼也看到了彭王，微笑自若地俯视着他：“彭王爷，多谢你送我的惊喜，可惜，结果不是你想要的。”我的声音清晰地穿越空气，传进他的耳里。
彭王明显地又是一震。
我侧头低声对一旁的侍卫交待：“传我命令，立刻调三千士兵从后方包抄。”那人点了点头立刻去办。我又转过头来：“彭王爷，如果现在投降，我可以当整件事情没有发生过，如何？”
“哼！”彭王冷哼一声，一抬手：“放箭！”
一排弓箭手齐齐执弓而发，立时无数箭支朝城墙上飞来。“护驾！”墨弯急道。城墙上一排士兵手持盾牌立刻挡在前方，只听弓箭哐哐哐全部落了下去。
士兵将盾牌撤走。
视线再度清晰，我看见彭王手里已经多出了一支弓箭，在盾牌撤下的同时，对着我，拉动了弦。
箭如破竹，呼啸着直指向我，再架盾已经来不及。
作者有话要说：恩，我全部改成小王爷了，看着舒服一些。
修改几个小错误。
25、chapter 23 登基 。。。
士兵将盾牌撤走。视线再度清晰，我看见彭王手里已经多出了一支弓箭，在盾牌撤下的同时，对着我，拉动了弦。
箭如破竹，呼啸着直指向我，再架盾已经来不及。
“小心！！”墨弯疾呼。
我站在原地未动，在箭支袭到的最后一刻微一侧头，伸手抓住了箭。我转头，笑容如故地注视着彭王：“你是赢不了我的。”我一松手，箭支自由地掉落下去，夜风吹起我白色的衣袂在通红的火光中翩然翻飞。
“小王爷小王爷小王爷小王爷！！”身后的士兵忽然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吼声。
我目光如聚地看着前方，朗声道：“所有禁军听令！今日一战，将是你们建功立业的最好时机。如果谁能活擒彭王，谁就能升任北宫门总领兵，今日所有保卫皇宫的铮铮战士都将论功行赏。我，司无寻将在这里陪大家共同见证这个胜利。”
“好！小王爷！小王爷！小王爷！！小王爷！！”一波一波的高呼声铺天盖地席卷过来。
我高傲地扬起一个自信的笑容。
“传令！打开城门，所有禁军，冲！！”墨弯在士气最旺的时候振臂一挥。
被烈火焚沸的西门轰然打开，无数骑兵吼叫着奔涌出去，后面是手持长矛刀剑的紫衣卫兵，愤昂地从各道小门往外冲。浓烈的青紫色如同爆炸一般，夜空里刹那迸裂出吐艳的玫瑰，渗入到敌军的缝隙中去。
贫民街的另一边，紫色的军旗展露一角，赶来救援的铁骑兵正以飞快的速度赶来。
城下的叛军顿时慌了手脚，整齐的队形乱作一团。彭王调转马头，脸上首次呈现出惊恐的神色。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城墙下的战局，嘴角浮起一抹欣慰的笑容。直到此时，我已经完全能确定，这场战争我稳操胜券，不，其实，早在我现身城楼的那一刻，我已经打碎了彭王所有的希翼。
鲜血，烈火，黑夜，白昼。
每一刀的刺出，就有一条生命的终结，留下燃烧的血的湖泊。
血的湖泊越来越大，叛军越来越少，尸首越来越多，火光越来越弱，天越来越亮……每一点滴，我都睁大眼睛静静地凝视着，直到敌人一个个倒下去，直到墨弯一箭射穿彭王战马，近十名侍卫团团将剑抵在彭王头颅上，直到剩下的叛军心悦诚服地跪地投降，我才一声不响地拂袖离去。
所有燃烧的火、剿灭的敌人和滚烫的鲜血，都是今夜，献给父皇最好的祭品。
十日之后，我正式登基，成为大司王朝第四代君王。
登基之后的第三天，我第一次召见了文武百官。
宽敞的文华殿内，整整齐齐地站满垂首肃立的大臣，左边文官，右边武官，最前排站着恒亲王、允亲王和恭亲王。
我高高地端坐在金黄色的龙椅上，面带微笑地扫过面前的所有大臣。
“在过去的半个月中，大司王朝发生了很多事，‘念王’的辞世、皇宫的政变、登基大典，在场的各位卿家都一一见证，并且跟着朕忙到废寝忘食。在这里，朕想首先说一句，众位卿家，辛苦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底下的声音如洪钟般嘹亮。
我微笑，略略抬手止了声音：“很幸运的是，经过这段时间的繁忙，大司王朝的一切政务已经进入新的轨道。今天所有在场的，帮助过朕走过这一困难时期的大臣，将全部得到朕的赏赐。”
“谢寻王恩典。”
我眨了眨眼：“众位卿家也知道，经历了彭亲王叛变一役，朝内损兵折将，不少职位都有所空缺，鉴于不少将士当日所立下的功劳，朕今日将重新任命这些职位。”
我的眼睛环顾了一圈，朗声道：“墨弯。”
“在。”墨弯翩然走到中央。
我道：“墨弯听旨，从今日起接替杨童，担任禁军统领，以后直接向我汇报。”
“是！”
“李全听旨，即日起升任北宫门总领兵。”
“谢主隆恩。”
“周子龙，当日护驾有功，朕任命你为西宫门副总领兵。”
“是！”周子龙激动地满眼放光。
我赞许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开，落在最后排一个着白衣的少年身上：“丰羽听旨。”
“臣在。”丰羽静静地走上前来。
“当日你为朕挡了一剑，现在伤势如何了？”我问。
丰羽低头：“已无大碍，多谢寻王关心。”
“恩。”我点点头，放下了心，随即道，“丰羽听旨，朕任命你为兵部右侍郎，即日上任。”话一说完，整排武官全部惊讶地抬起了头。从一个刚从“武试”出来的无名氏，到掌管军队的兵部右侍郎，级别已不止三级跳，这在本朝是绝无前例的。
“寻王……”有人开口，我伸手打住，“凭丰羽的性格，绝对有能力带领一支军队行军打仗。当然，如果他没有能力，我也会即刻换人。”我双眸炯炯地俯视着大殿，堂上再无人表示反对。
“谢寻王。”丰羽眸色平静，一鞠身淡淡地返回原位。
“其他的文官职位，我会与几位亲王商讨之后再下旨意。”我道，堂下一片寂静，我环顾四周，稍稍吸了一口气，“今日召各位前来，还有一件事。”我顿了一下，“来人，带彭亲王上殿！”
台下忽然一阵骚动。
没多久彭亲王被侍卫押了上来。从那日被擒之后，司彭慕明显憔悴了不少，眼眶深陷进去，走路也有些跌跌撞撞，完全没了当日大将军的威武。
“跪下！”走到大殿中央，侍卫厉声说。司彭慕完全无动于衷，押解的人有点慌，两个人拼命压住他的肩，弄了几次才迫使犯人跪下。
我的目光注视着殿下的人，正碰到他抬起的视线，砰地撞在一起，他发出一阵冷笑：“哼！这就是侄儿对待亲叔父的方式吗？绑起来，在众人面前羞辱一番，好显摆你的威严？就像21年前你父亲对待他的亲兄弟一样？”
堂下数百双眼睛从彭亲王身上齐刷刷转到我身上。
“无寻从没有想过令你难堪。”我盯着他，“父皇生前对皇叔礼敬有加，封大将军，金银财宝从不待薄，可谓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然而父皇离世不到半日，尸骨未寒，你就集结军队意图谋反，究竟情何以堪？”
“对我好？呵，对我好就不会把帝位留给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屁孩！”
“不得对寻王无礼！”数位文官夺声而出。
我的拳头握紧：“我只问你一句，你认不认罪？若是认罪……”
“认罪？”司彭慕睁大眼挑衅地看着我大笑起来，“我有什么罪？欺君之罪？哈哈，寻王？寻王？在我眼里，你根本不配成为一国之君！你只不过是皇兄从外面带回来的人，谁知道有没有我们大司皇族血统，弄不好只是一个野种！”
“放肆！”椎水大喝道。
我的脸色骤然变得难看起来，司彭慕玩味地看着我：“无寻侄儿，试问你对你父亲又有多少了解？你真的那么肯定这一切都是真的吗？”他勾着眼睛冷笑，我只觉一股冰凉的冷水突然浇上背脊，脸上却火烧似的可怕。
“住口！”椎水再次冷喝。
“哼，成王败寇，我无话可说，罪我不会认，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司彭慕硬道。
思绪忽然变得很乱，不安、疑惑、愤怒，像是炸弹塞进脑子里要爆发一样。突如而来的问题，将我问得哑口无言。殿上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如千盏灯探照着我，我的手指握住两边的把柄，指关节抠得发白。我盯着他，慢慢，却优雅地笑起来。
“放心，朕不会杀你的。”我道，抬起头，目光里是执着的冷贽，“人犯司彭慕，勾结叛党，扰乱朝纲，证据确凿，现撤去亲王爵位，撤去大将军头衔，从即日起，永禁冷宫，不得探视。”我的眼睛不眨一眨，“彭王府所有家眷，全部贬为庶民，即刻发配边疆，永不返朝。”
司彭慕用杀人一样地目光抬起头来，我毫不避讳地一笑，“墨弯，宣我旨意，本王新政，将大赦天下，当晚所有被俘将领，只要认罪，全部降三级处理；所有被俘士兵，只要归顺我大司王朝，一律释放，既往不咎。”
“臣遵旨。”
我最后看了一眼司彭慕：“来人，将他押走。”
“是！”两名侍卫一人一边将彭王押起来。
“好！好！司无寻，你够狠的……长江后浪推前浪……好……我就等着这个王朝如何毁在你手上……”司彭慕气急败坏地吠起来，被侍卫一口布塞住了嘴，架着拖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