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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部分

善男子-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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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现在再不提,除非我是傻子!”玉幺咬着牙讽刺道,圆睁的眼眸中微微濡湿,“名分我可以不稀罕,但我不能守活寡!”

    “你这是在为难我,玉幺。”安永垂下眼,平静的目光中透出一丝不忍,“我记得当初是你对我说,这一世只有我们两个人,可以相互作伴。”

    “没错,这话我是说过,”玉幺也不否认,梗着脖子对安永道,“你这个人就是死心眼,平时对谁都心软,却偏偏就在这一点上,心肠比谁都硬。我不指望你爱我,我只要你将就着、凑合着、睁只眼闭只眼地和我在一起,都不行吗?”

    玉幺这番话既倔强又可怜,安永拿她没办法,叹了一口气捡起地上的扇子,起身将扇子递到她面前,无可奈何道:“我明白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又怎会不了解我的心思?玉幺,还是去找一个能够全心爱你的人吧。”

    玉幺闻言脸色一白,恨恨瞪着安永,挥袖打掉他手中的扇子:“你是要撵人么?老子就是这入了秋的扇子,不值钱了是吧?”

    “你又瞎说什么呢……”安永皱着眉刚要反驳,这时冬奴与昆仑奴恰好并肩走进了庭院里,打断了二人的争吵。

    “公子,您还记得陇西李公吗?他今天又来拜访您,现在人都已经到门外了。”冬奴原本乐呵呵地嚷嚷着,走到近前才发现堂中二人脸色不对,立刻拉住昆仑奴停下脚步,讶然打量着安永和玉幺。

    半路杀出冬奴这么一个程咬金,玉幺自然没法再发脾气,安永顿时松了口气,放缓了语调问冬奴道:“你是说那位陇西李琰之?请他先往客堂去吧,我随后就到。”

    “是。”冬奴得令,立刻领着昆仑奴离开。

    这时安永径自下堂穿鞋,对尤自气得脸发白的玉幺道:“我要去客堂见客人,你先回去冷静冷静,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吧。”

    “老子偏不!”玉幺下巴一扬,气哼哼地拾起扇子,也趿上鞋子跟着安永一同下堂,“我要跟你一起去会客,别想趁机甩了我!”

    安永苦笑了一下,也不好拒绝,便由着她随自己往客堂去。

    算来自当日碧玉园风波后不欢而散,李琰之与自己一别也已三年多,当日种种不快俱如云烟,如今宾主再度聚首,竟依旧可以相谈甚欢。

    安永一边倒水给李琰之洗手,一边对端坐在李琰之身旁的小郎君赞许道:“几年不见,令郎长高不少,也越来越懂事了。”

    “呵呵,小犬跟着我这些年,没少在外淘气,崔三你可别夸他,”李琰之边说边看了一眼正捧着铜盆为自己接洗手水,俨然一副女主人做派的玉幺,不禁有些疑惑地问道,“这位是……”

    “奴家玉幺,见过李公。”玉幺不等安永回答,径自抬起头望着李琰之嫣然一笑。

    “哦,原来是玉夫人,在下久仰盛名了,”李琰之手头情报发达,岂会不知玉幺这号人物,寒暄了两句又恭维安永,“崔三你真是好艳福。”

    “哎,好说。”玉幺再次抢在安永说话前开口,笑嘻嘻地把话截住,“我家大人一向都是身在福中的……”

    就是不知福。

    玉幺话中夹枪夹棒,一时倒把两个大男人顶撞地讪讪的,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玉幺因为心头恼火,此刻正恨不得气一气安永让他下不来台,因此也不理会他,自顾自与李琰之搭起话来:“李公这是从陇西来?”

    “哦,那倒不是,”李琰之迅速恢复了淡定,摇着羽扇笑道,“在下沿着海路去了一趟波斯,如今是刚从百越回来。”

    “这倒巧了,”玉幺闻言立刻笑起来,“我们刚从赣州城回来,那儿离百越倒也挺近。”

    “呵呵,话虽如此,不过李家的船队是从百越南海启程,与赣州城却是相距甚远。我领着商队乘船经过占城、暹罗、满剌加,一直到忽鲁谟斯为止,”李琰之笑着向玉幺解释,又转脸对安永道,“这一次航行来回花了我三年时间,虽然辛苦,不过好在获益颇丰。今天厚颜到贵府叨扰,我也为府上略备了一份薄礼,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安永不愿平白无故沾人好处,本想推辞,却哪里说得过巧舌如簧的李琰之,只好收下了他的礼物。待到李琰之父子告辞之后,玉幺出于好奇先去拆看李琰之送的东西,一时有意无意的,竟似忘了之前与安永闹出的不愉快。

    “嗬,那个姓李的送来这些东西,竟然还说是薄礼,”玉幺把玩着手中艳红的鹤顶雕件,又俯身嗅了嗅装满香料的绢囊,叹道,“这年头,连胡椒都成了宝贝,真是好笑。”

    “这次李家送来的东西,确实太贵重了,我得找个机会还礼才行。”安永在一旁无奈地答话。

    “用不着,”这时玉幺却忽然抬起眼,意味深长地望着安永道,“那人不会白送你这些东西,等着吧,过不了两天,他一定会再找上门的。”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kinmio、rp0k、coralcarol、tamakihiroshi23的地雷,还有阿腰的手榴弹。

    鞠躬鞠躬,俺想说能来捧场俺就很感激了,还收到霸王票,真是各种羞涩~~

 64第六十三章 劝谏

    回京后的生活很快步入正轨,安永入宫述职后按部就班地回到工部;这时候陶钧正忙得焦头烂额;只顾得上在堆得如山高的文书后面扬扬手,向安永致歉:“崔三;这阵子我真是忙晕了,都没来得及去府上找你;实在是对不住。”

    一边的安永还没来得及客气上两句;就听他又道:“明天我要去船坞督造车船,崔三你可有兴趣一同去看看?”

    安永闻言一怔;不由问道:“最近工部在造战船吗?”

    陶钧不禁讶然道:“你这一路上京,难道什么都没听说?”

    安永一脸茫然地摇摇头。

    陶钧顿时咽了口唾沫;起身四顾左右,走上前掩着嘴在安永耳边道:“这不是圣上在赣州吃了大亏嘛;他一回来就下令督造战船,就等着明年南下与百越开战呢!”

    “这才安定了多长时间,怎么又要开战了?”安永不自觉地蹙起眉,很反感听到这个消息。

    陶钧撇着嘴耸耸肩,皮笑肉不笑道:“谁让圣上一向争强好胜呢,你懂的。”

    “我当然知道他那点心思,”安永无可奈何地叹道,“只是国家穷兵黩武,受苦的又是百姓。”

    陶钧眼看安永满脸郁卒,也陪着他叹了一口气:“朝中何尝无人谏劝呢?只是忧国忧民的臣子再多,也要圣上肯听才是。”

    安永闻言沉吟了片刻,刚要张口说些什么,这时一名宦官却走到近前,适时打断了二人的交谈:“下走奉皇后懿旨而来,请崔侍中即刻前往嘉福殿觐见。”

    安永一听这话就头疼,因为如今的皇后,正是他的妹妹崔桃枝——自从三年前奕洛瑰将次子尉迟景星封为太子,崔桃枝便也母凭子贵当上了淑妃,紧跟着过了两年,柔然可敦因病崩逝,让崔桃枝终于扬眉吐气地登上了皇后的宝座。

    然而随着地位的跃升,这位皇后的心智却始终没有多少长进,着实令安永头疼不已。

    “哎呀呀,桃枝我日盼夜盼,可算把哥哥你给盼回来了!哥哥你看桃枝现在,是不是很争气?”崔桃枝乍见安永,掩不住喜悦地一个劲儿夸耀,又是牵衣又是扯袖地手舞足蹈着,毫无半点母仪天下的风范。

    安永心不在焉地应了两声,态度很敷衍,这多少有点打击到崔桃枝,于是她只好又拿出看家本领,将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宝贝儿子拽到安永面前,连声催促道:“景星,还不叫舅舅!”

    此时的尉迟景星年满五岁,已在东宫跟着太傅开蒙,因而很是温文有礼地望着安永喊了声舅舅。安永打量着眼前这个虎头虎脑的孩子,从他稚嫩的小脸上寻找到奕洛瑰的飞扬跋扈和属于崔氏的斯文俊秀,心头不禁一阵恍惚,顿时惊觉岁月的可怕,这才头一次意识到自己原来早已经……与奕洛瑰结成了亲戚。

    “哥哥,”这时崔桃枝的声音又在安永耳边响起,让他从怔忡中回过神,“不瞒哥哥讲,这次桃枝请哥哥过来,也是有一事相求。”

    崔桃枝说着便遣退了宫人,又命嬷嬷将尉迟景星抱回东宫,安永见她如此一本正经,料想接下来她要讲的话肯定不中听,不由地叹了口气问道:“你要求我什么?”

    “唉,桃枝我再不济事,如今也是做了皇后的人,这天下还能有什么让我犯愁?”崔桃枝微微蹙起眉,撅着嘴向安永撒娇道,“还不是为了圣上……眼看他明年又要出征,我舍不得他去,也求哥哥帮着劝劝。”

    安永一听这话就拉下脸来,没好气道:“你舍不得他,自己劝谏他就是,又何必扯上我?”

    “我想劝谏,也得说话有这个分量才行,”崔桃枝见哥哥脸色不好,立刻小心翼翼地望着他,拿捏着分寸试探道,“桃枝一向觉得,圣上很看重哥哥的……”

    安永不等她说完便狠狠瞪了一眼,拂袖起身便走,崔桃枝慌得赶紧跟在他身后描补道:“哥哥你别生气,桃枝知错了知错了!”

    安永懒得理她,径自走到嘉福殿外,这时却被一名宦官迎面逮了个正着。那宦官稍稍寒暄了两句,便请他往承香殿去,安永这才认出这位宦官是奕洛瑰的贴身近侍,便有些不快地问道:“圣上要见我?”

    只见那宦官又是一礼,毕恭毕敬地答道:“下走正是奉旨而来。”

    安永无从推拒,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当下也只得跟着那宦官前往承香殿。

    自从赣州一别之后,这是安永第一次被奕洛瑰单独召见,可当他心怀忐忑地踏入承香殿时,空无一人的大殿却让安永瞬间有些茫然,他不禁转过身想找宦官问个明白,岂料那人早已识趣地退出大殿,并将殿门吱呀一声紧紧闭上。

    安永瞠目结舌,直直望着严丝合缝的殿门,这时记忆中那遥远的一夜忽然窜上心头,种种噩梦般的回忆扰乱了他的呼吸,连手脚也在不知不觉间紧张得一阵冰凉。

    偏偏就在此刻,奕洛瑰的声音却带着点久别重逢的喜悦,在他脑后蓦然响起:“崔永安,你可总算来了。”

    安永心中一紧,立刻如惊弓之鸟一般回过头,满脸苍白的模样落入奕洛瑰眼中,令他颇有些哭笑不得:“崔永安,你好像很怕见到我?”

    安永不假思索地摇摇头,拎起衣袍便准备向奕洛瑰行礼,这时奕洛瑰却快走了几步上前,不容分说地将安永扶起,在他耳边低声笑道:“不用跪了。”

    他的反常着实吓住了安永,令安永不知所措地后退了半步,望着他迟疑道:“微臣不敢无礼。”

    “这有什么敢不敢的,”安永的惊慌让奕洛瑰有种恶作剧得逞似的开心,于是他洋洋自得地拉着安永往殿中走,一路笑道,“我特意支开旁人,为的就是要你无礼。”

    安永不知道奕洛瑰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能一路跟着他走到御榻前坐下,带着前车之鉴的警惕小心翼翼地盯着奕洛瑰,生怕他一个反常,又对自己动粗。

    奕洛瑰看出安永的紧张,索性就大大咧咧地在他身旁坐下,一边伸手抚过他的鬓角,一边用暧昧的语气嘲笑他:“崔永安,你现在才想退却,是不是有点晚了?”

    安永心知他在拿赣州时的那一次说事,却不知该如何表态,只能低垂了双眼默不作声。他的冷漠起初让奕洛瑰有些意外,稍后想了想却又明白过来,让他只能无可奈何地笑了两声,伸手推了推安永的脑门:“行了,不用再装死,我知道你的心思了。”

    安永被奕洛瑰推得不自觉后仰,慌忙背手撑住身子,微微吃惊地瞪着眼望他。

    “没什么好惊讶的,”奕洛瑰嗤笑着与安永对视,“我打仗时受过的伤,恐怕比你生过的病还多。浴血玩命后给自己找点乐子,只是小意思。”

    安永意识到奕洛瑰看破了自己的心思,一时间羞愧难抑,不自觉便战战兢兢地嗫嚅了一句:“对不起……”

    “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奕洛瑰倒是挺乐,懒散地摊开四肢,意有所指地望着安永道,“说实话,我倒很高兴你在想找乐子的时候,选了我。”

    他这句话说得太露骨,顿时让安永脸颊发烫,一路烧红了耳根。奕洛瑰见了他这副窘相,忍不住哈哈大笑,下一刻却猛然将他扑倒在簟席上,涎皮赖脸道:“不过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敢拿我找乐子,下一次就得换我来。”

    “下一次?”安永被奕洛瑰压得喘不上气,咳了两声才回过神,望着他问,“陛下又要开战了?”

    “对,和百越开战,”奕洛瑰伏在安永身上,眉眼中满是得意之色,不可一世地放言,“等我的战船造好了,就开战。我要让百越的君臣都知道——选择与我敌对,是多么大的错误!”

    安永仰躺在奕洛瑰身下,此刻将他眼中的欲…望尽收眼底,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悲悯,忍不住还是开口劝谏道:“陛下,无端挑起的战争,对大魏并没有好处。”

    “无端?你真的认为事出无端?”奕洛瑰眉峰一挑,再开口时语气已低沉了下来,“赣州一战你也在场,明明就知道百越有多嚣张,哼,你倒是不记仇,现在和朝中那帮老顽固说同样的话。”

    奕洛瑰不悦地把话说完,便赌气坐起身不再和安永厮缠。安永不由松了口气,也顺势起身拢了拢衣襟,对奕洛瑰道:“赣州之战虽险,可陛下毕竟也没输,此时正应该休养生息,又何必再开战呢?”

    “没输又如何?”奕洛瑰板着脸瞪视安永,压低了嗓子缓缓道,“说句实在话,我身经百战,没有一次像在赣州时那样狼狈,现在你要我咽下这口气,我可办不到!百越自恃水战无敌,我就偏偏要用战船来打垮它,方才显我大魏国威!”

    安永闻言沉吟了片刻,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陛下,其实不用开战,也可以耀武扬威的……”

    于是这天安永回府之后,将事情经过与玉幺一说,就见她瞪大眼一惊一乍地嚷嚷起来:“什么?你是说你要那个皇帝不打仗,改去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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