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隐丘山去-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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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淳站在当地,挠了挠头,一副闹心的模样。
第二日,尚璟按照一贯的时间进宫,可是到了书房才发现姜适并不在,问了门口的宫人,才知道是皇上召去了太子。
虽不知皇帝召见太子所谓何事,但太子不在,他耳朵也能清静些,心下也是一阵轻松。
走近书案,就闻到一股异样的墨香,定睛一看,原来是太子新换了一方鳝鱼黄澄泥砚,细腻坚实,形色俱佳。再看左手处,一叠簇新宣纸安放于案,清香四溢。窗外繁花似锦,房内清雅安宁,又有笔墨纸砚俱全,一时技痒,尚璟立于案后,铺纸磨砚,挥毫泼墨,准备将站在这里远远望去,可以一览无余的一丛盛放芍药绘于纸上。
芍药乃花中之相,硕大鲜艳,妩媚多姿,在初夏微风中摇曳,状若无骨,娇柔生姿。尚璟妙手所绘,自然将它的气质尽数蕴于一笔一画间。
“千层将离,万种遐思。”
一画终了,尚璟兴致所至,在旁欣然题字。
自古芍药多情,只是以遐思换情思,大抵也表露了尚璟此时心境。千层芍药,层层有十分愁思相托,非情之一字可尽。
正看着这栩栩如生,几乎要与窗外本相争妍的墨芍药发呆,忽然房门打开,尚璟抬头去看,竟然是姜适拉了皇帝进来。
一惊之下,尚璟顾不得收拾桌上墨迹未干的画纸,连忙上前行礼。
“父皇,你看,儿臣没说错吧,尚师傅根本无心教儿臣,纯粹是假公济私,用着皇家的东西,做他自己的事。”
姜适上前一步,将案上的芍药图取过,递到皇帝面前,表情得意。
尚璟瞧着他那副模样,心中忽然升起一个不好的念头。
“尚卿家,朕知道你善书画,但是教授太子之事,关乎江山社稷,岂容一点疏漏?还是你认为,以你松雪居士的名号,做太子的师傅有些屈尊?”
姜桓看了一眼那副画,果然生动逼真,气质天成。随手递于身边宫人,他看着恭敬而立的尚璟,缓缓开口。
尚璟腰弯得更甚,心中一片敞亮,太子看不惯自己许久,这是早有筹谋的了,否则也不会故意以新砚新纸相诱。被一个小孩子玩弄于股掌之中,尚璟颇感无力之余,又不禁暗叹。这位年仅八岁的适太子,似乎不是等闲之辈啊!
“回陛下,臣知罪,但凭陛下责罚。”
既然别人挖好了坑让自己跳,已经跳进去半截,索性全下去好了,不过是渎职之罪,他还受得了起。
“既然尚卿家有心改过,朕也是惜才之人,这次就算了,以后尽心尽力教导太子殿下,将功补过才好。”
尚璟连连应是。
姜桓看着姜适写了几张字,朝中政事繁忙,便先去了,临走之前又和颜悦色地嘱咐姜适认真学习,完全就是慈父风范。
姜适不过是从宗室之中过继来的孩子,姜桓如此用心,自然令朝堂称颂贤明。尚璟在一旁看着这父慈子孝的场面,神思早已不知飞向何方。
作者有话要说:
☆、竹林大战
楼云和许淳从皇宫出来,俱是郁郁寡欢。一直是同来通往的四人行,如今只剩下他们两个,还真有点孤单,即使打打闹闹都缺了几分兴致。彼此无言,相伴着走到街口,许淳实在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氛围了,他揉一揉脸,长舒一口气,准备找些话题来缓和气氛:
“阿云,我们接下来去哪儿啊?阿璟这些日子每日都要进宫,就我们两个,连个好玩的地方都没有。”
楼云抱臂在前头走着,不知在想些什么,闻言随口回答:
“我一会儿回去查账,你也回家呆着吧。”
许淳一提回家就脑袋发胀,让他回去和自家那个黑脸神大眼瞪小眼,他宁愿在街上闲逛。
“不如我跟你一起回去查账吧?”想了半天,他也没想出什么好主意来。
楼云顿步,转过身来直视着他:“你确定你做得来这种事?”
许淳讪讪一笑,他平日连买些东西都会算错价钱,跟老板扯上好半天。查账这种事,大概也超出他能力范围之外吧。
“你呀,真不知道以后成了家能养活你娘子不能?”
楼云一戳他的脑袋,半开玩笑地讽刺他。
“那种事以后再说。”许淳不接他的话茬,突然想到方才尚璟提醒他的事,眼珠滴溜溜转了一圈,他心下已有计较,努力装出一副随意的样子看着楼云,“阿云,你看柔嘉公主虽然乖巧可爱,却体弱多病,不如我们去庙里为她祈福吧。”
楼云收起笑意,瞟了心虚的许淳一眼,却不拆穿,反而顺着他的话说下去:“也有道理,不过鄢都庙宇众多,我们该去哪一个?”
“当然是清心寺了!”许淳迫不及待地高呼,却在楼云探究的眼神中气势骤降,嗫嚅着解释:“你看,清心寺是大寺,香火鼎盛。既然要祈福,自然是那儿的更灵了,何况我们不是还认得那儿的方丈吗?多方便。。。。。。”后面的话在楼云了然的注视下渐渐散去,终是不闻。
“好,那明日就去吧,你先回家,我明日在城门口等你。”
楼云收回自己深沉的目光,撂下一句话,转身潇洒地离去。
“太好了!”许淳愣了半晌,愣是没想通怎么这么轻松就说动了楼云。不过,既然他答应去了,自己这计划也就成功了半截,值得庆祝!
于是,许大少爷蹦蹦跳跳地回府去了,准备明日的劝和大战。
燕离陌从前来清心寺时,白日或在禅房静坐,或在后山练剑,不问世事,不起闲心,过的是隐居一般的生活。可是这次到清心寺,却因为那个叫莫莫的人彻底打乱了节奏。
早晨起来练完一套剑法,他打算吃过饭之后去禅堂坐一会儿,结果还没走到饭堂,就被无忧拦住了去路。
“燕少爷,您看见莫莫施主了吗?”
无忧一脸焦急。自从莫莫来了这里之后,自己简直就成了他的专属小厮,饮食起居全由自己打理,什么其他事情也做不了。可是那人非但不知感激,还总是闹出一大堆事情出来,让自己焦头烂额。
燕离陌皱眉:“他又不见了?”
无忧挠着自己锃光瓦亮的脑袋瓜,若是有头发早已揪了一大把下来了:
“方才带他吃完饭,就一转身收拾桌子的功夫,他就不见了,我找了好些地方都找不到,真是急死人了,让方丈知道,我又该挨罚了!”
无忧愁得跟个小老头一样,跟燕离陌抱怨一通转身就走,既然这儿没有,那还得再上别处找找,可怜他一双小细腿,没几日就跑成了竹竿。
燕离陌想了片刻,径直往前院去了。
虽然才是早上,但庙里已经人来人往,烟气缭绕。从山脚到清心寺还是有一段路程的,更何况需要上山,还要经过一片竹林,这些善男信女为了求佛也算是不畏艰险,勇于攀登。
楼云昨日说了会同许淳一起来清心寺祈福,竟然果真没有食言,而且两人毕竟是习武之人,脚步轻快,又不想与那些夫人们挤庙门,所以早早就到了。不过两个大男人,哪里懂得上香的事,到了门口被一个卖香烛的老婆婆拦住,许淳才恍然大悟,连忙求老婆婆多准备一些。
楼云站在旁边,听着许淳嘴甜得跟抹了蜜似的跟老婆婆说话,又觉好笑,又觉丢脸,转头处却忽然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燕离陌问了门口的师兄,没有人见过莫莫,可是无忧找遍寺中都找不到人,再一想那日初见他时,他也是费尽心思要往寺外跑。闲来无事,或者是莫名觉得与他有缘,燕离陌索性出去找找。
楼云正好看见他走出寺门,这大早上的,不在寺里安生呆着,到处乱跑。嘀咕一句,楼云就要跟过去看看。
“喂!”许淳正和老婆婆商量好了,他们先赊一包香烛,明日再送钱来。两个风流公子,平时都是小厮付钱,身上自然一分银两也无。刚刚凭着自己的耍宝讨好老婆婆,抬头就不见楼云,他抓过蜡烛就追了过去。
燕离陌沿着下山的路走了一会儿,遇到几个上山进香的夫人,却一点也没有莫莫走过的痕迹。
停在一处想了想,他转身向旁边的竹林走去。
莫莫现在的心智宛如孩童,他若是贪玩跑出寺外,以孩童的心思,说不定会认为自己是在和无忧玩捉迷藏,自然不会选择大路下山。
许淳这时也看到了燕离陌,惊喜之下正想叫住他,就被楼云捂住了嘴,两人就这样偷偷摸摸地跟了过去。
竹林上下一片阴翳,清露湿袜,燕离陌稍感寒凉,步伐也沉重缓慢了些许。
走过最茂盛的一处,眼前豁然开朗,一缕缕淡彩日光投射到空地上,耀眼明亮。寂静的竹林中只有燕离陌一人的脚步声,忽然一声空灵之响,原来是竹叶轻颤,有水珠从叶梢滑下。
微抬手指,堪堪接到那一滴晨露,燕离陌的眼神骤然变得深邃。
一阵风过,簌簌声起,地上那一滩日光破碎疏离,修长绿竹间却有道道亮光一闪即逝。
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笑意,燕离陌脚步不停,仍往前走去。
“嘿嘿!”一身脏乱的莫莫忽然从一堆绿叶中跳了出来,惹得鸟雀四起,拦在燕离陌面前,“被你找到了,好玩,好玩!”
燕离陌伸手替他拿去落在发间的一枚绿叶,任他在自己面前又蹦又跳:“那我们再玩一次,你还藏到那儿,无忧一会儿过来,看他找不找得到你?”
莫莫拔拉扒拉自己的头发,露出一张骇人的面孔,嘴里却说着极为幼稚的话:“好啊好啊,再藏,藏!”说完就夺过燕离陌手中的叶片重新放回自己头上,又跑到方才的竹子后面躲起来,将一地落叶尽数堆在自己身上,却又把半截身体露在外面,不时动来动去。
燕离陌摇头失笑,真是个傻子。
可是,大概他活得比自己更最轻松吧。
收敛笑意,转过身来,不远处已是刀光剑影,强敌环伺。
“清心寺区区小庙,竟然请来诸位大佛,还真是蓬荜生辉啊!”燕离陌朗朗开口,若是常乐在场,早就与他争执起来,别看常乐看似不爱在庙里呆着,却是个十分护短的人,不允许旁人说清心寺半点不好。
十几个黑衣劲装的人立在对面,却是纹丝不动,连个回话的人都没有。
“你们主子还真是厉害,竟然不动声色地培养了这么一批死士。”
燕离陌还在胡扯,也不知话里有几分真意。
黑衣人脚步已动,几乎马上就要攻了上来,完全没有同他搭话的意愿。他们来这里的目的很明确,没有计划过会遇到这么一个话痨。
“怎么样?动手之前要不要告诉小爷你们主子是谁?说个特点也好,高还是矮,胖还是瘦,有没有小爷这么英俊潇洒?”
燕离陌双手抱臂,仍然闲闲地站在那里。
为首的黑衣人嘴角僵了僵,伸手一指,一群人如狂风般席卷上前,以免面前这貌美公子继续说下去。
十几个人兵分两路,两个去“草窝”里找正玩得起劲的莫莫,剩下的则都直奔燕离陌而去。他们又不傻,平白无故跑出来一个年轻公子,大大咧咧地站在他们面前侃侃而谈,不是存心阻挠还能作何猜想。
“喂,你们跑错方向了吧!”燕离陌飞身上前,挡在那两个黑衣人面前,隔开了他们与莫莫的距离。
黑衣人眼神骤然变得凌厉,长剑如虹已经伸至眼前。无兵器在手,燕离陌一手弹开一剑,身形疾闪,与黑衣人近身搏斗。
眨眼之间,林中已是人影乱舞,再无沉寂。
楼云和许淳一路跟过来,入眼的就是这令人斗志昂扬的一幕。
许淳还在愣着,有些缓不过神来,楼云已经冲了过去,一脚将正在刺向燕离陌背后的一个黑衣人踹了几丈远。
燕离陌解决了身前两个,一转身看到楼云,眸中闪过一道异色。
“我路过!”
楼云面上尴尬,兀自辩解,幸好又有黑衣人攻了上来,好巧不巧替他解了围。
许淳远远看到这一幕,笑得眼都看不见了。尚璟的任务看来还是很简单的嘛,自己都没怎么费工夫阿云那家伙就自己露出马脚了。
他这哈哈一笑,给自己招来了两个朋友。
黑衣人都受过特殊训练,凡是阻碍他们执行命令的,无论神佛,一概诛杀。
作者有话要说:
☆、便宜哥哥许少爷
“阿云,阿陌!”许淳手忙脚乱地避开两柄明晃晃的长剑,撕心裂肺地叫喊,“快来帮忙啊!”
可是另外两个也被缠得死死的,他们都无兵器在手,全凭一双肉掌,自顾尚且不暇,哪里抽出得身来帮他。
“阿陌,你再磨磨唧唧的,横尸当场的就是我们了!”
许淳一记扫膛腿踢翻一个黑衣人之后,又是一人当胸一剑,他手无寸铁不能硬接,往后退几步却一个不小心绊了一跤,狼狈地坐在地上,他看着面前那把长剑无助呐喊。
燕离陌听得他的鬼哭狼嚎,偏头看到这惊险一幕,眼神顿时凌厉。手上掌风强劲,他单腿在地上一旋,将一枝断竹挑起握在手中,随手一甩,竹枝呼呼生风,眨眼便从许淳眼前闪过,径直穿透了那个黑衣人的胸膛。
许淳看着那人胸前汩汩鲜血冒出,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从地上爬起来,他夺过黑衣人手中长剑,轻轻一推,黑衣人应声而倒:
“哼!”许淳一甩长发,“当你许少爷是吃素的啊,告诉你,再来十个你这样的小爷也看不上眼!”
燕离陌本想着从这些黑衣人口中套出些东西来,可是看他们这样子,即便被擒也会自杀缄口,索性动了杀招,不与他们纠缠。又折了一条竹枝在手,他施展流风剑法,招招不曾落空,黑衣人逐渐处于颓势。
楼云本来被四人围攻稍显吃力,如今也是越战越勇,不消片刻,黑衣人已经倒了一地。
“早这么干脆利落不就好了?还以为你燕少爷在寺院呆了几日转了性子,立地成佛不动杀戒了呢?”
许淳提着剑走过来,一脚将燕离陌刚刚刺翻的一人踩在脚下,摆出个潇洒的姿势,白了一眼正收息凝神的燕离陌。
将手中染上几滴血珠儿的翠竹丢掉,燕离陌反唇相讥:“不知道方才是哪个胆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