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谁?-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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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小店,打着川菜的招牌,但晚上主营烤串。
不过生意不错,这时间陆陆续续的,竟然坐无虚席,这样的店,肖枫也不是没来过,越是小店,烤串越正宗,但是,他没带男朋友来过这种地方。
原秋也没问他,接过菜谱就点,他没点烤串,居然真点了几道下酒的凉菜。
最主要的是,他没点啤酒,原秋抬起头,小前台后面摆着各种酒,他指着啤酒瓶形的二锅头,“老板,这个。”
肖枫回头看了一眼,敢情,这真是喝酒来了。
原秋点着根烟,肖枫从烟雾里看他,额发垂下来遮住眉毛,隔着层烟,肖枫忽然觉得他的面目很模糊,菜还没上,二锅头倒送上来了,原秋把面前的酒盅一饮而尽。
“肖枫,我是在一个,你完全不了解的环境下长大的。”原秋说话的声音,并没带太多情绪,用的是陈述的语气。
肖枫知道他想倾述,只淡淡的笑下,也不回答,鼓励他说下去。
第 34 章
(三十四)
“我记得以前在你家看到你两个哥哥的照片,你小时候一定生活的很幸福,你父母是知识分子吧。”
肖枫点下头,“我爸是大学教授,我妈是外研社的编辑,算是知识分子了。”
原秋看着他,“我爸是工人,我妈也是工人,他们俩是一个厂的,很大的工厂,最多的时候,有上万职工,是那种老工业行业的军工,也是后来最先破产的一批。”
原秋又喝了一口酒,这种二锅头挺冲的,他倒是喝的眉都不皱,“你没有见过那种工厂和家属区,像一个小城市一样,五脏俱全,有学校,幼儿园,食堂,商场,浴池,电影院,好像不出厂区的大门,生活需要的方方面面,就全都有了。”
肖枫对这些确实不熟悉,但他阅历在那儿,原秋说的那种环境,他也知道。
“我爸妈都是初中毕业,没有文化,也没有技术,所以,干了十几年,还是工人,后来,我妈在生产线上出了很大的错,给厂子造成挺大的损失,要把我妈开除,我爸一冲动,就把车间主任打了,结果,两个人一起被开除了。”
肖枫也喝了一口酒,辛辣的白酒呛进喉咙里,他不是不能喝白酒,但这种十块钱一瓶的二锅头,他真喝不习惯。
原秋对他笑了下,“喝不惯?”
“太辣了”,肖枫咳嗽了一声。
原秋指了指那个绿的玻璃瓶,“就这酒,我爸一天能喝三瓶。”
肖枫再次沉默,原秋接着讲他的故事,“其实就算不开除,再过几年,他们俩肯定也是最早下岗的那批。”
“一下子工作全没了,好歹厂里有个老领导念点旧情,没收回分给我们家那房子,呵,说是房子,肖枫,9平米,你知道多大吗?都没你家卫生间大。”
“我爸一直喝酒,我妈管那叫喝大酒,就是,喝的酩酊大醉那种,现在叫酗酒,家里是一楼,所以,窗户改成门,接出去一违建房,开了一家小卖店,勉强维持生活,我爸脾气本来就不好,喝了酒,总说混到这步都是我妈害的,两个人就吵,后来动手打。”
肖枫把杯里的酒干了,也不多,大概七钱,酒下肚,嗓子到胸口,都热辣辣的烫。
“后来,我妈也不管家里的事了,天天去歌厅跳舞,再后来,一句话没留,跟我都没道别,就跟男人跑了,再也没回来过。”
这种事,电视里见过,现实生活中,肖枫没这么近的看到过□裸的人生。
原秋再给他倒上一盅,“听着觉得可怕?我可是一天天过来的,他们这个阶层,有个词能形容,叫城市贫民,不是最底层,也差不太远了。”
“我妈走的时候,我七岁,上三年级,家里没人看我,所以五岁我就上学了,成绩还挺好,一般学习好的小孩,都不会挨欺负,但我是个例外,没妈管的孩子,邋里邋遢,衣服也脏,头发也长,连老师都不喜欢我。”
“但这不是我的错。”原秋看着眼前的酒杯,他的面容一直很平静。
第 35 章
(三十五)
“那周围一起玩的孩子,也都是工人家的,很野,总是欺负我,脸上带着伤回去,我爸还能再抽我两巴掌,其实他就是想打我,他把对我妈的怨气发泄到我身上了。”
“那个时候,保护我的人就是张岩。”
“张岩把欺负我的孩子全揪来,站成一排,让我一个个打回去,我不敢动手,他就自已来,他可能打架了,从小就是我们那儿的孩子王,领着一帮半大小子跟外面的小孩打群架,他爸也揍他,拿皮带抽,抽完了,他也不改,他从小就是那脾气。”
原秋忽然微笑了一下,“因为我打的架,他爸倒没打他,他爸我叫大伯,他说,行啊,小子,知道匡扶正义了。”
原秋的眼光似乎看的很远,“大伯一直喜欢看武侠小说,张岩也喜欢。”
“从那儿往后,我爸一喝醉了打我,我就知道往外跑了,跑去找张岩,张岩就把我领回他家去,在他家吃饭,晚上,跟他挤在一个小床上睡觉,张岩学习不好,但看着我写作业看的可严了,一点儿马虎不得。”
肖枫似乎能从原秋的叙述里,看到柔弱的少年,怎样依恋和依赖着保护他的哥哥。
“我觉得张岩很聪明,但他学习不好,一直都不好,后来到初二,他就考了技校,学机车维修,他从小就喜欢汽车。”
“他现在在4S店做技工”,原秋补充一句。
肖枫想起张岩那一身精实的肌肉,确实是属于体力劳动者的,跟他这种锻炼出来的一看就不是同种效果。
原秋又干了自已面前一盅酒,肖枫不知道原秋酒量到底如何,他没跟他怎么喝过。
像是想到什么,原秋苦笑一下,“张岩十几岁就开始交女朋友了,也都是差不多条件的女孩,他很帅的,性格也男人,那些年,真是换了不少女孩,差不多每个,我都见过,都认识。”
“我差不多是读高一的时候,真正明白自已性向有问题的,当时真是孩子,一点都没害怕,还觉得挺酷的,我心里,第一个意淫的对象,就是张岩,我是真的喜欢他。”
停了一下,“我是真的,爱他。”
“但我也没傻到去跟张岩挑明,我还真是挺怕他的,张岩从来没对我发过火,但他脾气是很暴的,我不敢说,一是不敢惹他,二是,我害怕失去他,他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
“然后,我考上大学,我从小画画就画的挺好,也没去请过什么老师,也请不起,我就是自已画,高考的时候,糊里糊涂就报了室内设计,到录取通知书下来,才知道这专业学费那么高。”
“我家那时候都已经开始领低保了,我爸一天三顿酒,早把自已喝毁了,拿什么付我那学费。”
“是张岩帮的我,我大一,大二两年的学费,都是他给我付的,他那时候在修理厂,还是学徒,一个月起早贪黑的,就赚一千块钱,你以前不是问过我为什么不开车吗,那时候我去看他,一个不算很好的修车场,大热天,他就躺在车底下,满身的汗混着油污。”原秋顿了一下,“四十度左右的天气,后来,我每次坐车,只能想起他躺在车下面的样子,别说自己开,坐你的车都有罪恶感,心疼不是精神上的,是很真实的生理疼痛,纠着疼。”
原秋这口酒喝的很快,一仰脖就杯净了,眼圈是红的,肖枫想低下头当做没看见,但原秋却泪湿的坦然。
第 36 章
(三十六)
为了爱人流的泪,怎样都不算是软弱,男儿有泪不轻弹,只缘未到伤心处。
肖枫看着原秋的眼睛,他想起自已的初恋,自已的大学时代,太久远了,久远的快记不清,他能记得的,就是那个优雅完美的褚言,褚言填满了他少年到青年时代所有的空隙,他甚至记不得其他。
“可是,我也没憋得了太久,刚上大一的时候,张岩有一段空档,身边一个姑娘也没有,然后,我对他表白了。”
结果没悬疑,要是张岩答应他,原秋就不会现在坐在这里跟他对酒浇愁了。
“张岩气坏了,恨不得暴打我,只是手抬起半天,耳光最后也没抽下来。”
“张岩觉得我是有病,有一段时间,他气的不搭理我,让我自已想清楚,我那时候才十七岁,自尊心,受的打击,也很重。”
原秋再扬起头,“我堕落过一段时间,差不多有一年,肖枫,你不会知道什么叫堕落的。”
肖枫不说话,他发现今天自已基本就是一收音机的功能,只要听着就行,安慰原秋吗?一是原秋真不需要他的安慰,二是,安慰的话怎么都像把自已放在优势,反而伤人自尊,他还不如就默不做声的听着。
原秋手里捏着那个小小的酒盅,“你虽然是GAY,但我猜,你一定没混过那个圈子,那圈子真的很乱,也可能,跟我学的专业有关。”
原秋是学室内设计的,艺术圈里,本来就很乱,这肖枫也有耳闻。
“那个圈子里,无数嗑药嗑的没一分钟清醒的男孩,随时随地的一夜情,□PARTY,我那时候,是怎么疯怎么玩儿,很多次,都是那种,群交,四五个人,我年纪最小,每个人都能上我,很疯狂,疯狂的什么都不记得,就记得疼。”
肖枫扶着自已额头,这酒喝的难受,真是一分价钱一分货,这根本不是酿造的,纯酒精勾兑。
听到原秋的声音,“肖枫,我没病,所以,我才跟你上床。”
肖枫这回是真因为不知道怎么接碴才保持沉默的。
但原秋自已接着说下去,“反正,你应该也没想过从我这儿得到别的,你跟我不是同类。”
肖枫不知道他是自言自语还是说给自已听,他没明白原秋的意思,怎么个不是同类法?
他想问,但看原秋已经不像是太清醒的样子了,肖枫自已也不好受,他还是把有限的精力投入到跟这劣质白酒作斗争的事业中去吧。
“后来我想,为什么说那是一个圈子,因为,可以插成一圈。”
肖枫差点把嘴里的酒喷出来,但呛的咳嗽不停。
这真是个,毕生难忘的夜晚,听在他身下呻吟过的男人一往情深的讲述情史,以及罗马帝国荒淫录,喝着十块钱一瓶的白酒,被噎的喘不过气来。
第 37 章
(三十七)
“我是在一次,差不多的聚会上,被张岩当场揪住拎回去的,连上衣都没穿,就穿着条裤子,他把我拎回去,狠狠打了一顿,我真没想过,张岩会那么打我,打到最后,我哭都哭不出声了,张岩也掉了眼泪,他把我关起来,第二天,带我去医院查艾滋,当时检查没有感染,但大夫这病也可能有窗口期,过了一个月,又去查,没事,过两个月,又去,还没事,他才放心了。”
肖枫的目光一直看着面前的陈醋花生米,声音灌进耳朵里,实在是离他,太遥远,这不是他认识的原秋,也没有想过原秋曾经如此。
奇怪的是,他在听到这些的时候,并没有觉得原秋脏,他没有想过,他没有保护进入过的,是这样一个曾经□的身体,他只是觉得那样的原秋,一定,悲伤绝望,就像,现在他面前的。
曾经绝望的是身体,现在绝望的是精神。
说不清楚哪个,更伤人。
这回没等原秋,他自已把酒盅倒满,烈酒滑喉而下,辛辣的钻心。
“就从那时候起,张岩,跟我一起生活过一段时间,他看着我,怕我再出去鬼混,也怕那帮人再缠着我,那段日子对我来说,真的像天堂了,每天都能看到他,只有他,没有那些女人,我以为,他也许会喜欢我的,要不然,他怎么会对我那么好呢,我真的,什么方法都用过了,张岩,他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我用过手,他不让我用嘴,我给他,做过,他射了,但是,真的不是享受,但是,只要我脱光,他一看到我那里,就马上软下去,我最后,已经快要把自已逼疯了,也快要把他逼疯了。”
原秋凄凉的说:“肖枫,真的,直男掰不弯的,能掰弯的,是双。”
“后来,我答应张岩,跟过去那帮朋友一刀两断,再不来往,张岩那天晚上抱着我哭了,他相信我。”
“我答应他的,我也做到了,从那之后,我没有再踏进那个圈子一步,再后来,张岩认识了林晓萍,晓萍姐在他那些女朋友里,长的不漂亮,但她真的是个好女人,很贤惠,很懂事,对张岩和他父母都好,连我,她对我也好,她是个,非常善良的女人。”
“我大三的时候,他们结婚了,后来又有了儿子,我真的,没想过跟晓萍姐争夺张岩,我就想看到张岩幸福,我对晓萍姐,只有羡慕,没有嫉妒,只要张岩幸福,我一无所有,我也不在乎。”
原秋的眼里有雾气,他手握着酒瓶,“今天,是这么多年,第一次,我带别的人男人到他面前,我真的,我想,看到,他是不是,会有一点点,哪怕只是一点点,他会介意,会嫉妒,他会有一些埋的深的,没有让我看到过的感情,暴露出来。”
泪水落在原秋的手背上,他的声音沙哑哽咽,“可是,没有,一点都没有,他只是为我高兴,我找个了别的男人,他邓只有欣慰。”
第 38 章
(三十八)
最后,原秋是被肖枫这个“别的男人”连背再抱的弄回去的。
说话的时候觉得原秋是喝高了,但并没至于醉倒,可一站起身,就直接滑桌子下面了。
肖枫自已的头也疼的跟炸了似的,不过离醉还远,这种52度的酒,他的标准量是八两,这两个人才喝了不到一斤。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浇愁愁更愁,这话是颠簸不破的真理,唉。
原秋喝醉了,倒是不耍酒疯,由着他搀住往前带着走,就是摇晃的根本没有重心,要不是肖枫这身材力量,根本弄不动一个行为不能自理的大小伙子。
平时也就十分钟的路程,走了快半个小时,最后肖枫把原秋放路边一个长椅上,他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