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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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机落在楼梯那儿，所以当骆文宣再次拨通邹云电话的时候正是焦急的邹爸爸接的电话，骆文宣后来想起，他非常非常地庆幸，当晚他再次拨了他的电话，不然无法想象，今天他还能看到眼前的人还可以笑得如此温暖。
他一边在路上寻找，一边拨通最要好的朋友的电话。
伊向瑾知道后和凌逍也一起出来帮忙寻找，但是现在已是深夜，他跑去哪里，除了瞎找，真的是毫无办法。
其实当邹云跑出去的时候，路上还有那么几个晚归的人，他的意识已经不是很清醒，他们借着路灯看到这被血染了半张脸的人非常惶恐，有胆大的人走上去问他需不需要帮助，却被他凶狠的态度吓跑了
“别管我！”
滚！你们都滚！他恨这世界，他恨这世界的所有人。
他混混沌沌的脑袋被情绪支配着，也并不知道自己应该要去哪里，就那样毫无方向地走着，他摇摇晃晃地走着，直到路上再没有人，他忽然跌坐在一旁，靠着路边的栏杆，终于忍不住，眼泪一滴一滴地留下，和那血混在一起，那样想着，不如就这样死了算了。
骆文宣越着急越跑得快，心脏也愈来愈疼痛，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邹云你在哪儿，快出来，快点……
再这样也不是办法，他走着走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虽然效果不大，却制止自己那样毫无目标地寻找。他用直觉引导自己，他想着想着，他曾来找邹云一起出去玩走过的所有路线。
他记得有一次邹云和他在附近散步，邹云说那条路线他小时候经常和爸爸妈妈一起走的。他当时还安慰着他，说些有的没的。
对，那条路他还没有找过。
他的动作比思维反应得来快，他循着那条路，一遍一遍地叫着
“邹云。”
当他终于看到那团缩在路灯下的身影，那一动不动的身影。他的呼吸几乎要停止，却与激烈跳动的心脏形成对比，他轻声唤道
“邹云……”
邹云没有应他，让他的心瞬间冷透了。他跑上去，手还没碰到邹云，却意料之外地被狠狠拍开
“走开！你们全部都走开！”
骆文宣渐渐找回自己的呼吸，稍稍安了心，他单脚跪在地上，用他最温柔的声音说着
“是我啊，我是文宣。”
邹云没有反应，安安静静地靠着那儿，一动不动。他想抓着他的手，却受到了挣扎。
“走开！走开！你们都是坏人！我恨你们！”
骆文宣双手用上，手摸到他脸上的血时陡然心惊。他安慰着
“不怕，是我。没事的，听我的话，现在好了，会没事的……”
邹云的情绪比刚刚平静了不少，而且就眼下的状况也无法有更多的力气去再逃走一次，他咬紧嘴唇，把脸撇开不愿意任何人看见他最狼狈的时刻。
骆文宣顾不着他脸上的血也弄到自己的手，他温柔地掰过他的脸来，柔声说道
“乖，别怕，还有我在，我一直都在，别哭了好吗，我带你去看医生，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办？”
一句话说的深情无比，一句话说的无比疼痛，一句话概况千言万语。邹云颤抖着，终于肯对上他那温柔的注视，眼泪哗啦啦地流下，骆文宣抱紧他，紧紧地，害怕一松手他就不见了。
“你还有我，我需要你……我爱你。”
邹云到后来，安心地闭上眼睛，一切一切他都不管了，此刻骆文宣就在他身边，再没有比现在更安心的时候，他想睡觉，他就在身边，他就可以安心的睡去了。
医院里的消毒水味道才是让所有最不安的味道，医生在手术室里头为邹云做着紧急处理，不过有护士走出来告诉他说，情况没有他想象得那么严重，就是伤口深了一点。
当邹云爸爸妈妈来到医院的时候，看见居然是邹云的朋友先找到自己儿子再送来医院，心里的悲痛与内疚如海啸般剧烈凄楚，他们各自都忍不住流下了眼泪，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反复地对骆文宣道谢，骆文宣却不说什么，只是对他们说了一句
“伯父伯母，我希望你们知道，邹云受伤的不仅仅是脑袋……”
还有他的那颗心，那颗曾经那么爱他们的心。被他们周而复始的争吵与冷战狠狠伤害了的心，如果再有机会重来，他们一定不会那么任性，可惜一切也回不到过去了。
不久，伊向瑾和凌逍也相继到来，伊向瑾万分紧张地问道
“邹云他怎么样了？”
碰巧手术室的灯灭了，邹云被推出来，大家焦急地走上前去看看邹云怎么了，医生说道
“他就是磕着的伤口深了些，其他没什么问题，伤口缝了针，先住院几天看看情况，没什么问题的话可以出院疗伤，注意一些饮食问题还有注意别感染了。”
随后他有看了一眼邹云的爸爸妈妈
“你们两个是他父母吧？”语气不满，孩子受伤了现在才赶来，真不合格，什么都可以耽误，就是不能耽误孩子。
“跟我来一下。”
邹云爸爸妈妈羞愧地低下头，像是小学生犯错，跟着老师去讨教训，这么可笑的场景可没人笑得出来，大家都只希望，邹云快点好起来。
像是往常休息一般，邹云第二天就醒了过来。先感受到的是头上的伤口像裂开一样疼痛，再映入眼帘的是自家父母。他们那愧疚心疼的眼神，让邹云心里怎么都不是味道，妈妈流着泪，抓着他的手说道
“妈妈对不起你。”
爸爸也如是说道，邹云既没有一同落泪，也不似昨天那样激动，只是默默地看着他们，随后才问了句
“我朋友呢？”
他当然只是指骆文宣，邹云妈妈的眼泪止不住，爸爸也拍拍他的手
“你好好休息，爸爸给你去叫你的朋友来。”
骆文宣很久就进了来，心里带着点安慰又带着点尴尬。他自己捅破了那层纸，邹云会怎么想？不过他没事，真的太好了。
他就坐在床边那样看着他，邹云也只是默默地看着他，仿佛只是对视就满足了彼此，这世界多么安静。
良久，骆文宣才手抚上他的脸庞，说道
“头还疼吗？”
邹云顿了一下，做了一个骆文宣意想不到的动作，他的手轻轻抓着盖在他脸上的手，不是拿开，而是抓住不松手，他看着骆文宣，眼睛一眨不眨的
“不疼，谢谢你。”
骆文宣的心扑通扑通的，此刻他心里埋藏的感情一点一点地溢出来，再也收不住，说道
“以后不要再受伤了，好吗？”
“嗯……”
伊向瑾一直站在门口看着他们，凌逍提着早餐刚想问伊向瑾为什么不进去，却被伊向瑾　制止了，他也看望病房里头，却看到他们心意相通的一幕，心里吃惊，原来他们两个是那种关系？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
再看伊向瑾，发现他是眼带笑意，似乎对面前的这个场景并不吃惊，还很高兴的样子，他心里就复杂起来了。看来……伊向瑾并不反感男与男之间的感情呢？






第20章　最终
差不多等到正式开学的时候，邹云头上的伤口就拆线了。而凌逍早就回到学校开始高三那紧张的旅程。邹云因为受伤的事情就没有去补课，等到了正式开学的时候才回学校。
期间他爸妈一直呆在家里陪他，从未争吵过，一切好像回到很多年前。
不过他明白，他爸妈的感情其实早就跑到了终点。
他们三个在那期间彼此都吐露了心声，其实他们还爱着他的，是真正放不下他而还没选择离婚的。不过真正的是，他们的确都在外面有了别人，有了别的家。邹云却安然笑了，说道
“我也差不多成年了，等我成年的时候你们再离婚呗，我谁也不跟，但我会照顾好自己。我以后也常去你们那儿蹭顿饭好吗？”
人的成长似乎只是一夜之间的事情，邹云这种释然的态度却让他们不安，他们欠他的实在太多了。都打算即使自己另外那家人不喜欢都要带上邹云，但是邹云却说道
“不，一个人多自在啊。只要我以后，见到你们还能叫你们爸爸妈妈那就好了。”
一句话说的一家人都不禁潸然泪下，他们最最不该的是，欠他这么多。
而开学后，伊向瑾和他在同一班上，对他特别好，特别照顾他，邹云也似乎还是和以前那样没心没肺，像个小孩子闹腾，老是粘着伊向瑾叫妈妈，有时伊向瑾受不了，就捏他的脸说
“你爸叫我看着你呢，嗯？邹小宝宝。”
他说的爸爸，自然是骆文宣，骆文宣不再是骆大妈，因为邹云改口了，见到骆文宣就叫骆爸爸，见到伊向瑾就叫伊妈妈，搞到所有人都知道，高二里头有个一家三口超级可爱的。
这时间呀，像哗啦啦的流水一般的过。转眼第一学期过后，邹云就要和学校里头的艺术生一起到另一个城市去学习画画了，这一去得一年，其中可能只回来一两次。
临走前，骆文宣和邹云一起回家。
两人走在夕阳下默默无语，就像真正的情侣一样谈恋爱，散散步。
但是其实也还不算情侣，因为自从那次骆文宣的表白，骆文宣就没有再提起过，邹云也没有提起。似乎是忘记了，因为骆文宣说爱他的时候碰巧他晕了过去。而骆文宣有时候真的以为，邹云并没有听到那一句话。
但那就更不是了，因为他们两个现在很亲密。邹云总是很乖巧地接受他对他做的一切，最亲密的，譬如摸脸，还有那道不明的对视。
太阳隐去最后一丝光亮，黑夜即将来临。两人走到没人的地方停下，骆文宣叨叨絮絮地说着
“去到那里要注意安全，天气冷了多带几件衣服去，好好学习，好好照顾自己。”
邹云笑嘻嘻地回答着
“知道啦，爸爸，你要想我哦。”
骆文宣一笑，捏住他的脸
“谁是你爸爸，我要是你爸爸我就做不了我想做的事情了。”
邹云歪头看他
“什么事情。”
骆文宣忽然沉默下来，直直望进那清澈的眼睛里。两人的脸颊在这寒风里发着热，骆文宣鼓起勇气，一点一点地靠近他的脸，直到四片嘴唇无缝地贴合，邹云两手抓住他的肩膀。那两颗炙热年轻的心一起激动地跳动着，一下一下的都分不清你我的了。
很久，他们只是维持着一个动作不变，却已经满足了，那是他们第一次的亲密接触，荡气回肠的一个吻，一个浅吻。
骆文宣说
“这样的事情。”
邹云看着他，不作声。
“我喜欢你，我等你回来，我们一起考大学。”
实际上邹云是紧张得说不了话。点点头，好想大声地回应他，可他做不到，因为心，实在跳动得厉害，他在颤抖着，他在害羞着。
而凌逍和伊向瑾，真的就像当初约定那样，在凌逍高三那一整年他们几乎都没见过面，都没找过对方。就算是偶尔在路上看见了对方都是打声招呼就算了。
邹云没走那会问伊向瑾
“麻麻你和你情妇吵架了哦？为什么好像很久都没见过凌咖咖了。”
伊向瑾的情妇当然是指凌霄。
伊向瑾笑道
“小孩子别乱说话，他只是上高三变忙了，不要打扰人家全力冲刺的最后一程。”
说是这么说……
而终于，等到这漫长又短暂的一年过去后，高考完毕，书本在宿舍楼外飞舞，而伊向瑾他们正相反，步入最令人紧张的中学生涯了。
伊向瑾以为凌逍依旧不会再找他，虽然他是猜到一点什么原因。
可等到他放假那天，凌逍居然一声不吭的在学校门口等他。
他骑着自行车看见站在那儿的凌逍，凌逍也看到他。他一挑眉
“等我？”
凌逍点头
“嗯。”
伊向瑾好笑，为什么明明是他找他了，却为什么他还是那样简言少语。
凌逍被他看得不自在，还是说了句话
“我们去喝个酒吧。”
“……”
伊向瑾没听错吧？去喝酒？
好吧，去喝酒。
能让还是高中生模样的他们喝酒的地方自然不能是什么大地方，他们随便找个小餐馆，坐下来就叫了四个小菜两大啤酒，伊向瑾眼皮一跳，凌逍这是在打算同归于尽？啊，不对，破釜沉舟？啧，怎么就找不到适合的形容词呢，大概是因为，凌逍那一脸壮士断腕的表情。
可他不说话，他就要和凌逍比毅力，凌逍约他出来，在凌逍没开口说话之前，他绝不会主动开口，高三这一整年的不理不睬，算什么？他们就算不是什么特别的关系，就算只是朋友这点他也不轻易先低头。
酒一上来，伊向瑾吃了几口小菜，凌逍就直接拉开一罐啤酒，咕噜咕噜地喝了一大口。伊向瑾嘴角抽抽。
“伊向瑾。”
凌逍不论什么时候都是连名带姓地叫伊向瑾的，不过不知今晚是不是错觉，他叫得特别咬牙切齿。
他动动嘴巴，似乎有点苦恼，又喝了一大口啤酒。
伊向瑾受不了他
“你有话就说，这样猛喝你回去怎么和你奶奶解释。”
凌逍看着那小菜发呆，好一会了，才回答道
“我跟奶奶说了班里聚会，你……也喝吧。”
伊向瑾迟疑了一下，看着那些啤酒，缓缓地打开来。
其实吧，凌逍本来是打算怎么着？他是打算出来喝酒，把自己灌醉了，什么话都敢说出来，那样，如果伊向瑾接受，那就天女散花，好极了。如果，伊向瑾认定他是开玩笑，没有直接拒绝表现反感，那等第二天他继续表白。如果，伊向瑾直接拒绝了他，表示很恶心，那就更好办，醒酒之后只解决跟他说，不好意思哥们，我喝多了。这是多完美的一箭三雕作战计划啊。
可惜他如意算盘打得太响，他可从来没想过自己那么能喝，开头他苦恼的是为什么他喝了好几口都还是很清醒，后来叫伊向瑾一起喝……
他就知道了，原来喝酒这方面也是讲究天赋的。
他还是和来的时候一样清醒，可对面那只是喝了几瓶的人却……
“凌！逍！呃……你、你说，你为什么避开我啊？为、什、么！”
伊向瑾趴在桌子上大卖酒疯，凌逍知道他不是装的，因为他那张脸熟了个透，而且说的话题都不知扯到哪儿去了。他面无表情地说道
“你喝醉了。”
“我才没喝醉！明明是你醉了好不好！”
“哦，是我醉了。”凌逍忽然有种想逃走的冲动，发起酒疯来的伊向瑾根本就是个神经病！
“你回答我，为什么呀？！”
“我没有。”
“说谎！”
这回轮到凌逍眼皮跳了。
“你！你！你不负责任！”
凌逍一口酒喷出来，旁边的顾客开始留意他们。
“我、呃……我和你的孩子明明都长这么大了……”
这回也轮到凌逍嘴角抽了。
旁边的顾客都噗嗤地笑出来，凌逍说道
“别说了，我们回去吧。”
伊向瑾甩开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