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穆皇后-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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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有些女主们,就不爱好好嫁个家庭美满幸福的好男人,要去拯救这些“男主”的!
自然她拦着自己女儿去犯傻,却不能和别人家直说。
说什么呢?说你家看走眼了?两头得罪人,虞家现在可把能嫁曹叡当作天大的喜事呢。
自己的选择,她劝也劝不了。
和虞家舅妈说,“孩子是个好模样,等找个日子,让她娘带着她来,什么时候舅舅家觉得合适了,给我递个话就行。”
虞舅妈高兴地笑了满脸褶子,看着俏丽丽的小孙女,应道,“哎。”
虞家是河内豪强,级别比司马家高得多,要不是因为同样受到了汉末的冲击,而司马家又恰好出仕在中枢,后来又做了皇帝的,还真比不上人家的家世。
婆母虞氏自己是个庶女,给人做了续弦。而这个虞家小娘子是个正正经经的嫡女。
当春华引见着虞家婆媳孙女三代人给了甄姬后,便功成身退了——她只管引见的,往后虞家能不能和甄姬再交流,再联络的就不在她的范畴。
甄氏无疑是很满意的,名门虞家的嫡出女儿,正正经经的世家女,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她以前只愁自己的圈子小,搭不上真正的名门,而今既然又了更好的选择,她也不会死惦记着阿督。
阿督,未来或许会因为父兄获封公主,然而现在只不过是普通世家,普通官宦的女儿。
地位的这一点,世人看得更私利点。
同样是皇后,武则天是皇后,那拉氏是皇后,汉献帝被连砍了三个的也是皇后。而谁又能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今日身份贵的,翌日不定是低人一等的。
*
然而比起联姻,这年于魏国历史而言,实在是大命所艰之年。
曹操已经是老了,从赤壁之后的大战来说,魏国已是透着暮气。
这一年刚出发不久,镇守汉中的大将夏侯渊被斩杀,刘备军大捷。
曹操闻得此讯,更加惆怅。姗姗进入汉中,潦草地打了几场仗,到五月就把汉中抛下。
魏军没回邺城,也没回许都,而是到了长安。
至此司马懿已然是警觉的发现北方的政治中心再度倾移的迹象。
这年秋雨后,前方战报:雨水连绵,汉水泛滥,七军皆没;庞德被斩,于禁归降,曹仁告急;梁、郏、陆浑一带的寇贼杀死县令,群起响应关羽!
于禁,居然在这关键时刻变节归降了敌军!而一向不很亲重的庞德,居然能够守节而死!
曹操动摇了己心。
而另一面,在邺城正在镇压魏讽造反案的曹丕,收到他家父亲密报的时候,正忙得焦头烂额。
刚读了几行字,他就近乎要气炸了:曹操任命曹植为南中郎将,行征虏将军,南下救援曹仁。
难道曹植要死灰复燃了?
曹丕恨得牙痒,更可恨的是他的三弟曹彰竟然在为曹植造声势。
然而曹植在这个能够卷土重来的契机上,却犯怂了。
出兵前夕,曹植喝得烂醉如泥。
曹操至此彻底放弃了曹植。他终于做了个清醒的决定:改派徐晃领军救援曹仁。
关羽的意气风发已然使得魏军震慌了,甚至此刻连曹操也抵不住压力,决定要迁都。
其实早在年前,曹操决定重修洛阳的时候,司马懿就知道曹操是有迁都意向了,南线战事压力实在太大。
然而事情到了这会儿,却决不能迁都。
司马懿挺身而出,劝阻曹操:不能迁都。
司马懿的原因也很简练,“国军为水所没,非战攻之失,于国家大计未足有损。”
而且鼎足三国的结构,实则是最富魅力的稳定性。三国,无论是哪一国稍强了点,两者联合就能抵制第三方。
以前魏国太强,而吴蜀联盟,如今蜀汉强盛,吴国又怎会坐得住呢?
司马懿接着说:“刘备、孙权,外亲内疏,关羽得志,权必不愿也。”
在曹操面前说完了这些,他就又退了回去,免得锋芒太过。
剩下的话就由仲达昔日的好基友蒋济说了。
昔日美少年蒋济,和春华差不多年龄,正是青年俊彦,风度翩翩的时候。
比起司马懿来,曹操更信任蒋济一点。既无可恶的世家背景,又是个谦逊善断的谋士。
然而曹操不知道,蒋济美青年,从是个美少年的时候就和司马懿是好机油了。
曹操已然被司马懿说动了,再由蒋济一敲边鼓,“可遣人劝孙权蹑关羽之后,许割江南以封孙权,则樊城围自解。”
曹操抚掌大笑,“卿果善断。”
曹操和孙权勾结了。
都说孙刘联盟,蜀国是无论都想不到孙权会在这个时刻背叛。
当然在更早的时刻里,已然是大叔的仲达,和蒋济小俊彦两人一唱一和,联手唱了出双簧,早是给蜀汉之败定下了悲剧的基调。
在这两人的谋算中,江南本来就不在魏军手中,所谓“许割江南”不过是张空头支票。诱使孙权当黄雀消灭关羽,以解樊城之围,同时激化孙刘矛盾,直接一石二鸟。
这件事导致了孙刘脆弱的联盟再也无修复如初的可能。
接下来的事是两个始作俑者都没有想到的。
吕蒙白衣渡江,关羽白走麦城。
关羽的人头被吴军快递到洛阳的时候,曹操已在重病之中。
于此同来的还有孙权称臣的文书。
文书上表达了孙权希望曹操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取汉献帝而代之的良好愿望。
曹操看完文书,大笑说:“这小子想把我放在火上烤啊!”(是儿欲踞吾着炉火上邪。)
东吴已经和蜀汉撕破了脸,同是作为战争的胜利方,孙权却又同时准备回坑曹操一把,令他成为历史的罪人,转移愤怒中的刘备的视线。
这样的话,只有再次加剧蜀汉与魏国的仇恨。
曹操想到这个小子,和他的太子曹丕差不多同龄的孙权,子桓仍是存在着各种的毛病,而同龄的孙权早已是运作着东吴近二十年了。
如果自己死了的话,没经验的嗣子真能接得上这个重任吗?
曹操不由想道,生子当如孙仲谋。
而就在这一刻,司马懿却明白,表忠的时候到了,连忙说:“汉运垂终,孙权称臣,正是天人之意。魏王当继承大统。”
司马懿这么说完,其他的臣子们才反应过来,表忠心的时候怎么能不做足戏呢?
桓阶、陈群等纷纷争先恐后地表示魏王应当为天子。
曹操忽然大笑起来,令一众群臣摸不着头脑。
“如果天命在孤,则孤为文王便好。”
之后不久,魏王曹操在洛阳病死,死于次年正月。
曹操终于死了。
分居于洛阳,邺城的司马懿和春华同时这么想道。
然而即位将又是一场硬仗。
只有到曹□,曹丕才发现,父亲给自己曾带来过多么巨大的阴影。
如今当是他大展手脚的时候了。
但真到了这一刻曹丕只决定有些令人窒息的寂寞。
父亲,他就真的这么死了,那个整个三国时代的枭雄,咳嗽一声让人抖三抖的曹操。
作为太子中庶子司马朗是第一个发现曹丕反常的人。
司马朗马上谏议道,“殿下当速决断,此乃多事之秋。”
南方孙权刘备还等着打过来,而国内的老臣拥兵自重的,还有曹丕的那两个弟弟,都不是安分的人。
被这样一个熟悉的声音惊醒,曹丕习惯性地想说仲达,然后发现这只不过是一张和仲达相似的脸。
“哦,是叔达。”
不知从何时起,司马懿的存在已然是如左膀右臂一样的角色,让曹丕心安。
仲达,这个男人在洛阳,此刻又是什么样的情景?
*
司马懿的压力无疑很大。
曹□后的洛阳城,主持大局的是贾逵,而担任助手的正是司马懿。
司马懿是曹操培养的二代谋士,而贾逵则是曹操培养的二代武人。
发丧自然是要由有军权的贾逵为首,贾逵虽然没有明显的政治倾向,然而早年他犯了事,是司马懿为他从中说情通融的。
所以便是为了这一层关系,贾逵也乐意向曹丕系倾斜。
再说贾逵也不是笨蛋,曹丕已然是王太子了,名正言顺,而曹植,他自己都不主动呢,老要哥哥曹彰来为他出头,胜率太小了。
然而胜率再小,洛阳曹操的丧仪被这两人一闹,曹植可能当不了皇帝,但贾逵出了事故,肯定要记大过的。
贾逵心里也没个底,找司马懿要个主意,“您看是马上发丧呢,还是先捂着消息。”
继承人现在远在邺城,而离得最近的却是曹彰。
“发,当然要发。”司马懿当机立断。
发丧是大义,不发丧就是他们预备拿着魏王之死做文章。再说曹□了那么大的事,知道的人不止三个人。一件事超过三个人知道,就已经不是秘密了。
与其捂着消息,还不如放出去,名正言顺地让曹丕过来即位。
最多他们守在洛阳的人多顶一点压力了。
这也是种政治投机,如果说曹植曹彰一了百了地攻进城抢王位,而贾逵的人手抵不住的话,他们就是个死字。
商量丧仪的两人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悲壮之色。
贾逵最后道,“至于丧仪之事,就多靠仲达了。”
主持个丧仪是小意思,司马懿答应道,“一定。”
难得不是丧仪要用什么棺椁,多少的配置,难得是此行的守卫。
曹丕接到消息已然是马不停蹄地赶过来继承王位,却还是晚了一步。
首先到的是曹彰,找到贾逵,质问:“先王的玉玺在哪里?”
都已经问玉玺了,贾逵上演全武行的神经全被吊了起来。
贾逵不是吃素的,连忙就不卑不亢地给顶了回去,“王太子在邺城,魏国有名正言顺的太子在,至于先王玉玺,不是您可问的。”
这话真就把黄须儿给唬住了。联想到洛阳还有臧霸的军队,曹彰不敢造次了。其时,臧霸的势力几乎有北国一半。
但曹彰大概也不知道,臧霸被曹操压制了一辈子,此刻枭雄曹□了,臧霸早秘密地出洛阳,放虎归山了。
不是司马懿等曹丕党不想拦,实在是魏王的丧仪自顾不暇,两害只能取其轻。不但不能拦住他(也拦不住),还要好好地给他过了魏王的明路。
也亏得是这样,曹彰才没有继续动手。
司马懿这里压力山大,一日比一日更焦急。
对着邺城的方向几乎是望穿秋水了,贾逵和司马懿这对临时搭档,大有点望夫石的悲壮凄婉。
曹丕你死哪儿去了,喂,你不会是真的死在邺城了吧?
曹丕当然没有死,他这里也是急得满嘴生泡。
曹操虽然枭雄到自命异姓王的地步,然而只要是汉朝附属,则爵位都是需要朝廷确认的。
造了二三十年“玉带诏”反的汉献帝,被迫窝囊了的天子,在此刻不顾属官们的劝阻,阴了曹丕一手。
倒不是说要阴曹丕,而凡是曹家人都是他的心头之恨。
朕不是穷到只剩下盖章的功能了吗?好呀,朕现在不乐意了。
汉献帝不是个亡国之君,事实上许许多多的亡国之君都不能算是最坏的皇上。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坏的是前几位的蛐蛐皇帝,木匠皇帝,女色皇帝——是这些人腐蛀了帝国的脊梁。
崇祯,虽然后世清朝为了标榜正统,把崇祯皇帝骂得一文不值,但崇祯帝好歹是真真正正为暮年的大明奋斗过的。
真正坏到骨子里的那都是正德豹房皇帝,万历贵妃皇帝,天启木匠皇帝。这些坏皇上们蛀掉掏空了整个皇朝,吃的用的都是敲开了子孙的骨髓——可怜崇祯皇帝就是个顶缸的。
汉献帝不是个坏皇帝。
崇祯皇帝或许许多事都做失误了,但有一句话却没说错——“朕非亡国之君”。
汉献帝也不是个亡国之君。
外交辞令上,他最后摆了曹丕一道。
曹丕根本不想鸟这个窝囊皇上,然而在曹操哪儿延续下来的风格,天子还是要留个盖章的功能。
当了XX,还要天子来竖个牌坊。
一直等不到执意,司马孚也是慌了,他二哥还在洛阳和曹彰对峙呢,万一去晚了,历史就要改写了。
司马懿如果在这一次死了会怎么样?
会否诸葛亮就能还于旧都?
会否魏朝就能延绵万代?
春华只知道自己已经在好多个夜晚难眠辗转。
如今她有儿有女,有地位有产业,即便仲达死了又如何。
春华冷漠地想,她的日子总过得下去,至多这世上再没有“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这句话。
应该是冷漠的心。
然而愈是这样劝说自己,她愈是难以安静地担心着他的安危。
为什么还要为了他提心吊胆?为了那个无心的人。
虞氏老了,这几年更要仰仗未来当家的春华。无论心中如何担忧,白天春华还要一边禁止家人在非常时刻多外出,一面还要到公婆、妯娌哪儿一遍又一遍装作笃定地保证所有人的安危。
有时又会讥笑自己,做了那么多又如何,哪怕周旋了那么多,将自身和儿女们放在了一个最好的位置上,但是她想她累了。
累了,付出了那么多,他升官加爵,或许换不回他的一句挂念。
即便这样还会为他牵肠挂肚的自己,春华觉得自己,无比可笑。
曹丕的窘迫并没有维持多久。
司马孚是急坏了,私下劝了无数次,但后来才发现在这一事上,并不是因为自己说得不当理,而是资历不够。
同样的话,由二哥司马懿说出,和自己口中说出的,在太子心中就是截然不同的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