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银枪伴落军祭酒-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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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嘉穿过主营,想了想,又绕回去了几步。
“先生,又来拿酒啊?”火头军中的几人,早已和他相熟,知他隔个一两日,便会来寻酒。
“先生,你这不是药,就是酒的,对身子可不好啊。”
而另有一人背对着他,捋着袖子,正在擦洗碗碟。
郭嘉揭了酒封,也不用杯,直接就着口喝。
“药太苦,所以要借着酒喝,才好啊。”
火头军笑道:“要是华老先生在,定又要数落先生一番了。”
华佗,却不知他此时到了哪里。那日出征,郭嘉便寻了个理由,将人私下放了。曹操知晓时,当下勃然大怒,喝问他,是不是真以为自己不会杀他。
郭嘉却是不惧:“主公要杀嘉,又何须理由呢。”
曹操狞笑着,笑得咬牙切齿:“奉孝,你倒真是有恃无恐啊。”
临时砌起的灶台里,还燃着火光,雀跃得像打了胜仗后的欢呼。
饮了酒,郭嘉的眼神多了些迷茫,呆呆地望着。
润入喉间的浊酒,烧得厉害,可郭嘉却觉得自己越来越贪恋这样的一种灼烧的感觉。
便犹如前世的那场的大火。
熊熊烈火,燃在了赤壁,也燃上了他的魂魄。
可他,却越发贪恋,那一道浴火而来的身影,不愿离开,恁凭炙火着身。
子龙,曹操说我是神仙,呵呵……
其实,我哪是什么神仙啊,大抵是忘了喝孟婆汤的孤魂野鬼罢了……
子龙,若我真的只一抹鬼魂,你呢?
你会不会弃我而去,还会不会……要我?
那个洗完碗碟的火头军状似随意地走过他的身边。
低沉的声音,却带着无尽的怜惜。
“奉孝。”
“当。”
郭嘉手中的酒坛,乍然跌落。
☆、第26章 史书成鉴重又复
郭嘉万分庆幸,他的帐子在偏营之中。
远离主营的范围,郭嘉匆忙将人拖回营帐。
怪责的话语,还不及脱口而出,自己却已经跌入了这人的怀抱。
满满当当,俱是他贪恋了两世的温暖。
郭嘉被拥在他的胸前,听见的,只有他有力的心跳。
自易京不告而别,下邳匆匆一面,算来,两人未见,竟是已快三载的寒暑。
曹军从夏初驻兵官渡,数月已过,而今,又是入凉之时了。
帐里没有点灯,却是郭嘉不敢,赵云不愿。
将近三年的时间,他随刘备东征西战,轘辕山后,他便欲往许都,奈何,刘备又行兵避至汝南,袁绍闻其叛出,立即发兵征讨,刘备那会儿还没缓过劲来,只得拉了队伍,继续逃亡。
这一走,又是一年半载。
现下,袁绍和曹操鏖战官渡,刘备也总算在荆州搭上了刘表。
萦绕周身,是昔日熟悉的药香。
赵云将人又是搂紧了几分,忆起三年里,虽是漂居不定,但刘备亦是热心热肠地替他拾掇了不少良家女。
每一次,赵云见完女子回府,徐路便会黑着张脸,在一旁阴阳怪气地说他。
赵哥又把先生给忘了。
忘?
他怎敢忘!
忘不得,便只能深藏,越藏越深,再难移开。
滚烫的唇落在他的鬓角,怀里的人,却是颤了一颤。
微薄的月光透入,映上他颤抖的羽睫,沾染着一滴泪珠,凝在眼角。
赵云心底长叹一声,吻却那一滴泪。
他说:“奉孝,我来接你了。”
强撑了三年的情绪,终于决堤。
郭嘉拼命地点头,顾不得脸上满是泪痕的狼狈。
许攸降曹,郭嘉知道,离袁绍败亡不远矣。
赵云这几日,依然混迹在火头军中,虽然他想立马带人离开,但两人却都明白,赵云入营容易,但要出营,很是不易。
何况是郭嘉。
许攸献计,曹操决意进攻乌巢。
大将乐进请命,放言上一次没能斩下淳于琼的头颅,这一次,若是斩不了淳于琼,那他便自己提头来见。
曹操相信许攸不会骗他,也笃信乐进能斩杀淳于琼,但是!
乌巢一役,他不容有失。
这时,郭嘉竟是请愿随乐进攻打乌巢。
曹操上上下下打量了他许久,方道:“有奉孝在,此战无碍了。”
乐进轻骑急行,郭嘉也是策马赶路,那匹白马不管山路崎岖,却是走得稳稳当当的。
赵云则身穿曹军骑兵服,跟在他身侧。
不远处,守卫得如铜墙铁壁似的,便是乌巢。
袁绍屯粮之地。
乐进一言不发地望着那处军营,若是自己带队强攻,必定会打草惊蛇,可若是要迂回,那又当如何才不叫袁军察觉。
郭嘉噙着笑意走了过来:“将军,我等快马赶来,求得便是一个快字,袁绍已经得悉我军意欲偷袭乌巢,追兵近在咫尺,怎的将军竟然下令驻军?”
乐进一直对郭嘉不以为意,见他弱不禁风的样子,又能有多大的能耐。
郭嘉见他不语,继续说道:“将军,乌巢是袁绍的粮仓,若能毁其粮草,袁绍定将不战而败。”
“我知晓。”
“那将军还在等什么?为何不进攻?”郭嘉抱着臂,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乐进咬了咬牙,终是抱拳道:“敢请先生赐计。”
郭嘉浅然一笑,那得意的笑容落在身后那人的眼中,那人的唇角也是一般,爬上了笑容。
曹军夜袭。
乐进亲自率军,打扮成袁军的模样,打着袁军的旗号,每个人的身上都缚着一束干草。
郭嘉见他们如此潜行,笑在了赵云的肩头。
赵云问他:“奉孝笑什么?”
郭嘉反而握住他的手:“嘉突然想起一言。”
“什么?”
“月黑风高夜,正是杀人放火好时机。”
赵云被他逗乐,一把拉近他,低声道:“今夜便走吧。”
郭嘉看了眼乐进离开的方向,乌巢仍是一片寂静。
“嗯,今夜就走。”
丑时,风起。
不知打哪儿爆起了火光,一时间,乌巢顿陷一片火海。
一击成功,守在近处的将士,跃马冲上。
袁营中,立时响起此起彼伏的哀嚎。
火舌缭绕,将夤夜炫燃如白昼。
留在本营的郭嘉也同样能感受到那道扑面而来的炙热。
乐进拎着长刀,径直杀进了主帐。
刀光斩落,一刀劈断那张桌案,惊得桌后那人猛地一跳。
“淳于琼在何处?”
“你爷爷在此!”
乐进转头,正瞧见淳于琼战袍胡乱穿着,三尖两刃刀柱在地上。
乐进哼了一声,鄙夷道:“淳于琼,今朝吾必取汝性命!纳命来!”
火光冲天,喊杀声,杀破黑夜。
相反,空荡荡的曹营,赵云带着郭嘉,一出辕门,两人翻上照夜玉狮子,飞奔而去。
郭嘉坐在赵云身前,身侧是赵云坚实的臂膀,环着他,熨烫的胸膛,却是三年来,多少次,梦回时的渴望。
郭嘉忽然轻声道:“子龙,你别回刘备那里了好不好?”
赵云尚未答话,郭嘉只觉眼前猛的一亮,两人已是瞬间置身于包围之中,一支支火把,照着一身身森冷的铠甲。
赵云单手搂着他,一手展开银枪。
“奉孝这是要去哪里?”
火光后,那人人未到,声音已然先传了过来。
顿时,郭嘉整个人如堕冰窖。
曹操见二人仍是坐在马上,冷笑一声:“怎么,奉孝打算强行冲阵么?”说着,手一挥,火光下,丛丛弩//箭“唰唰”地对着他们。
赵云耳语他道:“我一定会带你离开。”
郭嘉的呼吸却是越来越重,曹操此刻出现,怕是早就猜到了他要走,怕是从赵云踏进曹营的那时起,便已知晓了吧。
让自己跟随乐进,攻打乌巢。
无非是给自己一个逃走的机会。
也是给自己一个断绝此念的理由。
“赵子龙?”曹操拿过一人的火把,冲二人照了一照。
“丞相。”
“操今日既来了此地,莫不是子龙还以为自己有逃脱的可能吗?”
赵云皱了皱眉,不是因为曹操的恐吓,而是因为郭嘉抓着他臂膀的手,竟是战栗得厉害。
“操敬子龙乃猛将也,若能弃暗投明,操既往不咎。”
“若是云不答应呢?”
“哈哈哈!不答应!奉孝,你可是听清了,你一心想离开曹营,不就是为了这人么?可他呢?他何曾肯为了你留下?”
曹操竟不顾赵云银枪所指,拔出长剑塞到郭嘉的手中。
“奉孝,今晚,他要不投效我的帐下,要不……就死。”
郭嘉只觉得手中握着的剑很重很重,明知是曹操的激将之语,可郭嘉却偏偏怎么也挥之不去,那些话就如缚绳般,将他越缠越紧,胸口仿佛被压上了千斤巨石,压得口中漫起一味的腥甜。
“曹操!你逼他作甚?!”赵云怒斥。
曹操嗤笑:“赵子龙,你不觉得你把他困在身边,困得他连自己都忘了么?”
“?”
“郭奉孝何许人也?荀彧荐他之前,我便早已知此人。若不是他,公孙瓒又怎可能与袁绍一较高下;若不是他,你又怎能攒下那些泼天之功。”
曹操说着,还瞥了一眼在赵云怀中摇摇欲坠的人。
“呵,可惜公孙瓒瞎了,识不得人,竟白白错过了这么个奇才。不过,操不会。即便是胁迫,操也要留下此人。赵子龙,你千辛万苦混进我营,不也是为了见他么?既然如此,为何不一道留在我营,操许诺,你和他之事,今日见到你们的人,绝不会有半人吐露出去。”
赵云听完,却是哂笑出声:“原来曹公也不过如此。”
“你!”
“砰。”
赵云扯过郭嘉手中的剑,抛在地上。
搂着人贴近自己:“奉孝,闭上眼睛。”
枪影,绽放于刹那。
郭嘉的眼前早就已是一片晕眩,嘴角淌下什么来,他浑不在意了,昏沉的视线里,竟是赵云一人力战曹军。
火光灼亮了他的银甲,涯角枪竟比之夜风更急更骤。
而曹操背着手,站在远端,望着他们两人,望着赵云带着他,浴血而战;望着郭嘉,苍白的脸上,一点一点地褪尽了所有的血色。
耳畔应该是嘈乱的战斗,可郭嘉却什么都听不见,只有赵云握着他的手,掌心很烫,烫得他,想要放手。
曹操抬手,郭嘉辨清了他的口型。
曹操说:“放箭。”
然后,是箭矢入肉的闷哼。
再然后,郭嘉失陷一片黑暗,甚么都不知道了。
乌巢一战,乐进一把火烧掉了袁绍的屯粮,并且生擒淳于琼。曹操把淳于琼等人的鼻子割下,一并送到给了袁绍。
袁绍怒发冲冠,而此时,被调派去支援的乌巢的大将张郃临阵倒戈,率部投降曹操。
无粮无兵,袁绍大军内外交困,终至奔溃。
曹操乘胜追击,袁绍仓皇北逃。
袁绍举兵十余万,汹涌而来,结果,却只带八百骑兵退走。
曹操以两万军力,剿杀近十万袁军,曹操就是想不志得意满,都会叫人捧上了天。
官渡之战,当真是历史又滚过了一遍。
此战之后,袁绍病逝,曹操雄踞北方。
邺城的院子里,积起了厚厚的一层雪,好久没有人打扫过了。
萧瑟的屋子里,一声一声地呛咳,低低的,却如同钝刀割过,锯得人心一下一下地生疼。
苏秦收了伞,蹑手蹑脚地推开了房门。
床上的人,见到是她,便强撑着坐起来,咳得断断续续,说出的话也是断断续续。
“苏秦,今个儿却是晚了些啊?”
苏秦把人扶住,她不是没有这人病中的模样,但这一回……
前来诊症的大夫,走的时候,皆是无可奈何地叹惋。
“先生,主公说,大军后日便要启程了,着你随军。”
“启程?”
苏秦点头:“是。”
苏秦见他擦去唇边咳出的血痕,森然道。
“远征乌桓?”
院外的雪纷纷扬扬,晶莹剔透。
可苏秦却道,这人,这心,比天地间,那抹雪色,更为剔透。
☆、第27章 魂兮魄兮一世归
袁绍逝世,其子袁谭、袁尚二人便随即爆发战斗。
曹操趁袁尚出兵袁谭之时,令张辽为先锋,进军袁尚腹地,邺城。
袁尚领兵回救,不敌。只得率众避退幽州。
曹操乘势夺下邺城,遂定据于此地。
官渡回来之后,郭嘉一病不起。
除了苏秦每日会定时过来看他以外,几乎所有人都遗忘了他这一个人。
他不知道那一夜,究竟发生了何事,自然也不会有人告诉他,赵云现在何处,是生是死。
他只知道,他依然被困在曹营,依然是曹操的军师祭酒。
屋里的炭盆灭了许久,郭嘉紧紧地裹着被褥,想着睡得沉了,应该就不会冷了。
只不过,却是越睡越冷。
荀彧来找他,瞧见他靠坐在火盆旁,手里打着火石,却怎么也打不着。
“怎么回事?”
荀彧把人扶回床上,掏出火折子生了火。想要沏茶,才发现,竟是半滴水都没有。
郭嘉呆呆地看他忙进忙出,又再熬了锅粥,这才坐下说话。
“奉孝,委屈你了。”
荀彧犹豫半天,想数落曹操不是,最终还是换了言辞。
郭嘉像是没有听到他说话,垂着眸,一言不发。
“我原是不知,主公居然早早地便已注意到了你,奉孝,若我知晓,他会这般对你……”
“文若,主公他,确是有坐收天下之能,他对你,亦是亲信有嘉,你跟着他,方能展你胸中抱负。”郭嘉只喝了两口粥,便再喝不下,“若我所料不差,当日公孙越中伏,却是主公设下的陷阱吧,想必,自那天起,他就察觉到我了。
纵然,那会儿我始终不愿入仕,但主公要查,又会有什么查探不到的呢?”
荀彧瞪大了眼睛:“所以,他故意让苏秦接近于我,其实是笃定我,会荐你入曹?”
“是啊。”郭嘉失笑,“公孙瓒同他,想必只要以天下为志的谋士,都能分辨的吧。可惜……”
荀彧道:“可惜他漏算了赵云。”
“嗯。”
“奉孝,你是当真的?”
“他怀疑我,提防我,就算弃我于此,我都不会在意……可是,可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