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惟双-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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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知吗?”
“……”纳兰性德怎会不知,他不过是眼不见为净罢了。
曹寅双臂勾住纳兰性德的脖颈,目光炽热迷离,摄人心魄的媚声道,“容若哥哥,子清吹吹枕边风尚且能换来个佐领。你只要动动嘴皮子,一品大员岂不唾手可得?”
纳兰性德推开曹寅,侧过身子,略带不屑的说,“可惜,我不是你。”
“容若哥哥,你该知道天底下只有他把你当宝,旁人恨你都来不及。”曹寅步步紧逼,娇笑道,“你若应了,岂不两全其美?京中有你我,京外有我父兄,到那时,天底下有什么是咱们得不到的?”
“几年前,索额图也是这么对你说的吧。这番话,你是否也对我阿玛讲过?”
曹寅探手掀掉纳兰性德的顶戴,将他推倒在榻子上,说道,“两位老人家识时务的很。做官谁人不为升官发财?说白了,臣子跟后宫的嫔妃没什么两样。一旦圣眷冷落,连猪狗都不如。我们给皇帝当牛做马,总该有所回报,你说对也不对?”
“是不是浑身无力?”曹寅掩面狡黠的笑着,伏在他耳边低声说,“软骨香果然奏效。你若应了,我转身就走。要不然……”
“你就不怕今日有命睡觉,明日没头起床吗?”真该死,怎会载在小毛孩子手里!明早他若看到……抑或曹寅倒打一耙,他定然……
“以你的倔脾气,我就知道你断然不会就范。容若哥哥,那就休怪小弟无礼喽!”
“怕了你了,我应下就是。”纳兰性德眼见曹寅熟练的给自己宽衣解带,心下不觉慌乱。又一转念,虽然四肢酸软,但大声呼救总能做到。
“来人……”曹寅早就料到他会有此一招,奸笑着拿起沾了迷香的帕子捂了他的口鼻。
“容若哥哥,你说要是被他看到咱们搞在一起,他会是什么表情?他会先杀哪个?”
“……”顿觉天旋地转,恨不能立刻杀了曹寅。
三更天,康熙半夜醒来,听闻容若悻悻而归,驱走枕边人,披衣直奔他的营帐。
眼前的情景仿佛回到了五月初八当晚,所不同的是纳兰性德和康熙做了对调。床铺凌乱,曹寅被他压在身下,康熙走到榻前竟浑然不知,面色潮红呼呼大睡。眼见曹寅颈间红点斑斑,衣物地零八落的散在地,简朴的行军帐内竟会如春光乍泄般惊艳。
贾孟城见到帐内的情景,第一反应便是纳兰性德遭人暗算,连忙叫来侍卫将门口牢牢守住,免得声张。
康熙指甲近乎扣进了肉里,厉声喝道,“纳兰容若——!”
“皇上——!”曹寅一个激灵翻身坐起,随便抱了件衣服挡在身前,跪倒在地。只吓的体如筛糠,面色惨白,“奴才该死,皇上赎罪!皇上赎罪!”
康熙瞪了曹寅一眼,一脚将他踹倒在地,恶狠狠的骂道,“居然给朕戴绿帽子,你好大的胆子!敢动朕的人,你活得不耐烦了吗?”
“皇上息怒!皇上容禀!”曹寅磕头如捣蒜,满脸委屈,泪眼练练,“容若哥哥借着与奴才饮酒,将奴才骗进帐内。言辞间,奴才说走了嘴,容若哥哥得知是奴才进献的美人,加之日前的嫌隙,就……就把奴才……皇上,奴才身单力薄,逃不开,又不敢声张,望皇上明鉴!”
“……”康熙眉头紧锁,几乎咬碎银牙,杀气腾腾的望着仍旧昏睡不醒的纳兰性德。
“皇上,奴才自知罪该万死。就请皇上赐奴才鸩酒,留奴才一个全尸吧。”
康熙对着曹寅当胸便是一脚,怒吼道,“你个下流胚子!滚——!滚得越远越好!滚——!”
“奴才谢主隆恩。”曹寅暗自得意,胡乱划拉了几件衣服,连滚带爬的走了。
“纳兰容若,你聋了吗?”康熙抓起立柱上的马鞭就打,几鞭下去,登时落下血痕斑斑。
背上丝丝疼痛抽动将他惊醒,戚戚然一笑,问道,“气,可是消了?”
康熙指了指满地的凌乱,色厉内荏道,“看看你做下的好事!”
指了指案上的药匣子,抬眼自嘲的一笑道,“若说我被子清算计了,你信吗?”
“他算计你?他那个小样儿?如果说他送货上门,我倒能勉强相信。”康熙边给他上药,边将信将疑的说,“不过,这帐子里倒香的怪异,难道说……”
上了药,他披了件衣服,翻身下榻,正色问道,“我的纯钧呢?”
“在中军帐里,你要剑做什么?”
“杀了曹寅,除了这祸害。”说着,纳兰性德随手抄起口军刀,拔腿便要走。
康熙夺下军刀,缕着他的胸口安慰道,“要他死,方法很多。不要这么冲动嘛!”
康熙心机深沉的笑了笑,抵着纳兰性德的额头低声说,“是他把事情想简单了。曹玺和曹寅父子越来越碍手碍脚,既要神不知鬼不觉的让他们消失,又不能失去他们现有的威望。”
“金无羁曾说……”耳语了一阵子,康熙微微点了点头。
“这件事你亲自去办,也好消了你心头之恨。”
“想来,你该比我更恨才对。你不打他,偏偏打我,你的戏做是越来越好了。”康熙嘴上不说,恨意统统借着鞭子表露无疑。玄烨来的真巧,反应也太过平静。纳兰性德不敢往深里想,君王的霸道、专横挟持下,不知他还会做出些什么来。
康熙略带得意的说,“这下,咱俩总算是扯平了。往后,不许再瞒着我搞小动作。”
“……”康熙今夜英明神武的出格,以他的脾气不闹个天翻地覆决不会罢休。见他现在的神色,难道说,方才的一切都是他一手安排的?若非得了旨意,借给曹寅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对我下手。他对曹玺父子不满是真,想伺机除掉也是真。如此安排,岂不是卖给我一个大大的恩典?利用曹寅迫使我就范,再好言安抚,最后假我之手除掉曹氏父子,好一个一箭双雕。
他拍手称好,冷嘲热讽道,“玄烨,今夜你连我都算了进去,果真好计。”
心中好似打翻了五味瓶,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容若,我……没有!”在纳兰性德清举的眸子的注视下,康熙登时没了底气。
“有或没有,无须争辩。我都会按你的计划走下去。往后,还是有话直说,更好些。我虽最厌恶杀人,却会为你杀人。”
“……”康熙低下头,不知该如何作答。
纳兰性德后退了几步,痛苦的摇了摇头道,“君王大抵自怨自艾是孤家寡人,只怪他们不敢相信。终落得,宁可辜负天下人,决不可天下人负他的境地。玄烨,莫非你连我都不信?竟用此等伎俩拢住我的心思?若真是如此,我当真不该回来。”
康熙面色沉静,赧然道破苦楚,“是我让曹寅做的,他并未对你做什么。我绝非不信你,我只是不信我自己。毕竟几次,都是我累你成为天下人的笑柄,我不相信,我还能留住你。”
他苦苦的一笑,抬眼问道,“现在呢?”
“那些都是我的心结,自己看不开,永远会被心魔所制。”
纳兰性德展开双臂将康熙揽在胸前,柔声说,“仔细想想,往昔的确是我做的不周,虽是好意,也该早些道明意图,你便不至于此。”
“容若,往后,我不再拦你,你只管做你认为对的事情。”康熙伏在他胸前,倾听着他的心跳。自小他最爱趴在他胸口,伴着有节奏的心跳入睡。
“这就嫌我烦了?我不在,你还不把天捅个窟窿?再说,太皇太后把你交给我,我若一走了之,岂不株连九族?”
康熙又惊又喜,倍感意外的反问道,“当真?皇祖母当真这么说?”
他点了点康熙的脑袋,半开着玩笑说,“我敢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吗?不是十三密探满天下的寻我,我且懒得理你。”
“还是皇祖母圣明。”
“你这个记仇又好名的脾气何时能改上一改?”纳兰性德抚着他的脊背,眼底泛起重重担忧,暗自叹息道,“对我尚且如此,长此以往,只怕连骨肉至亲的名你都要争。天下只有一个纳兰性德,不是人人都不会与你计较。真到那时,就是祸事了。”
转天黎明时分,曹寅便带人启程返京。行至辕门,忽闻羽箭雁翎破风之声,扭脸一看,眼珠子几乎落地,眼见羽箭飞驰而至,顾不得仪态翻身落马躲避。将将站稳,第二箭紧接着呼啸而至,曹寅再无躲闪之机,登时吓的魂不附体,难不成今日便是我曹寅葬身之日?
“啪!”顶冠宝珠被射的粉碎,顶戴应声落地。
“哐啷!”未及喘息,第三箭袭来,佩刀挂链崩断,佩刀极不情愿的躺倒在地。
“哼哼!”几声冷笑直吹得曹寅后脊梁发凉,怯生生望去,射箭之人原是纳兰性德。
“……”惊魂未定的曹子清未沾得纳兰性德一丝的目光,他握了宝雕弓转身没入中军帐。
42。御皇图…第二十四章:帝遣唤余生(一)
一章镇魂曲,一盏招魂灯,一策帝惊魂
此次临幸盛京,名义上是祭奠祖先。实则康熙目的有三,一来借机宣召各部落蒙古王公,最重要的是见一见察哈尔王。察哈尔王表面上说的冠冕堂皇,表现的忠心耿耿,一提到结盟阻击沙俄,要么寻机搪塞,要么言辞闪烁。蒙古王公中,数他衣着华贵,纵然他故意穿了旧衣前来,其富庶也可见一斑。单凭他领地内的几处金矿,康熙就按捺不住想尽快踏平察哈尔。
十月二十日,谒陵结束,康熙和纳兰性德轻车简从,带了亲随来到羌口马场。
星桥拿了拜帖,塞给军门官一人一锭银子,拱手礼貌的说道,“我们是晋中的马商,素问羌口河马场骏马无数,特来买些马匹,烦劳军门代为通报场主。”
颠了颠手里的银子,左侧的长脸军门官笑了笑说,“你等着,我们进去问问。”
“多谢军门。”
马场地势平坦,水草丰茂,秋季一片金黄,是马匹繁衍、生长的理想场所,已有近百年的养马史。羌口马场所培育的戎狄马是以当地蒙古马和西域良马杂交培育成,体形匀称,粗壮结实,雄健膘悍,是驮、乘、挽兼用的良骥。羌口马场每年进献骏马良驹无数,吏部和兵部的奖励年年不断。
“姚场主,他们就是要买马的人。”
正在拴马的姚启圣看都没看,随口应道,“嗯。”
他中等身材,身着九品司厩服色,头发花白,五官平常无奇,单单一双眸子深不见底。
纳兰性德摸着雪龙驹的鼻梁,将几粒枣子塞进小白的嘴里,伏在马耳朵边低语了几句,“小白……”
“哕哕哕哕!”几粒枣子进嘴,雪龙驹拿鼻子蹭了蹭纳兰性德的手掌,撒开蹄子跑走了。
康熙手指转着马鞭,一脸不羁道,“老倌儿,你就是姚启圣?”
姚启圣拴好马,拍拍手里的尘土,理所当然的应道,“昂!”
纳兰性德扬了扬下巴,笑了笑说,“老倌儿,我们是来买马的,跟我们说说你的马吧。”
“你们俩个小毛孩子好没礼貌,在家里见了长辈也‘老倌儿,老倌儿’的叫吗?”姚启圣瞟了他俩一眼,分开康熙和纳兰性德,大模大样的走了。
纳兰性德望了望身旁的康熙,对着姚启圣的背影喊道,“老倌儿,我打个响哨,若能引了你的马跟我走,就把它们送给我们兄弟做见面礼如何?”
姚启圣一听就来了兴致,回过身喊道,“好啊,我倒要看看你这个黄口小儿有何本事?你若带不走我的马,又如何?”
心想我养马五载有余,怎会输给你这个五谷不分的纨绔公子。
纳兰性德刷的展开折扇,亮了亮吴梅村的真迹,朗声道,“这把吴梅村题词的沉香木折扇就归你了!”
“好,一言为定!”
“你等着啊!”纳兰性德对着马场打了个响亮的响哨,但见没上鞍具的小白领着数十匹骏马奔驰而来。一旁的姚启圣等马场的大小头目个个目瞪口呆,康熙等人纷纷拍手叫好。
“哕哕!”小白在纳兰性德面前收住脚步,脑袋亲昵的蹭了蹭他的胳膊。
“这匹可是万里挑一的宝马神驹啊!”姚启圣双眼放光,走到小白面前,目不转睛的上下打量,“这莫非就是西域名马雪龙驹?”
纳兰性德摸了摸小白的鼻梁,挑了挑眉毛说,“老倌儿,你蛮识货的嘛。”
康熙故作一脸深沉,平静的说,“表弟,咱们既是赢了,就走吧。”
纳兰性德颊上携过丝丝坏笑,得意洋洋的说道,“好嘞,今个儿可真不赖,白白捡了这么大个便宜。”
姚启圣连忙拦住康熙和纳兰性德的去路,瞬间换上了一副和颜悦色的面容,拱手施礼道,“两位公子,两位公子请留步!”
康熙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架势,还击道,“老倌儿,愿赌服输,还有何话可讲?”
姚启圣躬身作揖,侧身相让道,“二位公子衣着华贵,定然不会占我这老叫花子的便宜。若二位公子不弃,还请内堂叙话。”
纳兰性德唱起了红脸,轻声劝道,“表哥,咱们不妨听听他作何说辞。”
康熙勉强点了点头。
厅堂摆设简朴清雅,窗明几净,一尘不染,完全不像姚启圣穿着打扮那般邋里邋遢。姚启圣在门外脱下外衣,露出一身整洁的马褂,又换上干净鞋袜,净手后才步入厅堂。看他如此做派,康熙略带赞许的挑了挑眉毛。正所谓,不足以扫一室,何以扫天下?
“姚启圣!”未等姚启圣开口说话,康熙朗声说道,“清顺治初年,你出任通州知州,杖毙辱民土豪,弃官而归。顺治二年,官居福建巡抚,郑成功收台时,因资助粮草,颇有微功。康熙二年中举,八旗乡试第一,授广东香山知县。后因擅开海禁,被劾罢官。康熙五年,你再次被贬至羌口马场任九品司厩。”
“……”姚启圣听闻此话,不禁一怔,转而开始仔细打量眼前这个背影略显消瘦,但气度不凡的华服少年。
纳兰性德立在康熙身后,瞄着姚启圣百惑不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