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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部分

天下惟双-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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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纳兰性德错开康熙的目光,嘴角勉强抿起一丝笑意,问道,“兰州用兵,你打算派谁去?”

    “图海……?”说着,康熙以手抱住纳兰性德便吻。

    他抬手隔开,推搪道,“图海大军奔袭,乃兵家大忌。还是就近派王辅臣父子去吧。”

    康熙兴发如狂,哪听他说,一手抱着颈,一手滑向两股间,喘息道,“万一……他临阵变节……那该如何是好?”

    他怯怯往后退了几步,断断续续说道,“引……王继贞入京……授以要职……”

    “好……”话音未落,康熙陡然向前倾去……

    “啊!噗通——!”

    圆凳碍了纳兰性德后退的脚步,康熙逼得急,未及反应间便向后倒了下去,康熙始料未及的也跟着倒了下去,刚刚好将他压在身下。

    康熙伏在他上方,格格的笑言道,“得了,得了,今日咱们都摔了屁股,也算是同病相怜。”

    纳兰性德心下无比感激那个碍手碍脚的凳子,仰面望着幸灾乐祸的康熙,轻轻一笑,说道,“这下你该满意了,咱们出去吧。”

    康熙捏住他的隆鼻,左晃右晃命令道,“说好了,跟着我一道行猎,不许躲起来偷懒。”

    拿开康熙的手掌,他无可奈何的应道,“好好好!”

    康熙站起身,神秘兮兮的轻声说,“方才那支箭,你不用费神去查了。”

    “……”纳兰性德疑惑的望着康熙略带狡黠的笑容。

    “那箭是我让影卫射的,我总要找个由头抽身看密折吧。”

    又平添了几分陌生感,纳兰性德注视着康熙深邃的眸子,问道,“那箭头里装的是什么?”

    “逍遥散。”康熙笑嘻嘻的牵起纳兰性德的腕子,柔声道,“你做的很对,那野猪肉是吃不得的。”

    行至廊下,魏敏珠一脸愧疚的紧着给纳兰性德递眼色,压低了声音耳语道,“纳兰大人,奴才捧了茶杯去寻瞿唐风太医,没留意脚下,被几颗珠子滑了一跤,就……”

    纳兰性德温和的说道,“魏公公不必介怀,此事就此作罢吧。”

    魏敏珠虽带了几分疑惑,可心里还是很感激,便拱手道,“多谢纳兰大人。”

    临近午时,康熙游行正浓,飞马在原野里追逐獐子、狍子等猎物。公卿王孙也不敢有丝毫怠慢,争先恐后的扬鞭搭弓,互不示弱。

    纳兰性德不喜杀生,心下有着说不出的滋味。如今的玄烨在政治上日趋成熟,御政手段百变、娴熟,长袖善舞之妙笔倍出,双眸深邃愈发的叵测。前一秒是威严,下一秒是柔情百转,渐渐地他已分不清哪个才是真实的玄烨,正所谓假作真时真亦假。爱意在敬畏面前显得卑微、渺小,现下玄烨在他的心目中已不止是最亲密的爱人,而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康熙大帝。

    一整日下来,他只是随在康熙左右,箭囊满满,竟一箭未发。

    戌时过半,纳兰性德见康熙颇有酒意,便哄着他睡下。独坐闲亭,见星初渡,柳月正穿花,金风习习,秋水盈盈。回思端午节与浸天匆匆一别,宛如目前,如今天各一方,纵情思勃然,不能遏禁,又有何意义?

    闲书一阕《清平乐》云,“凄凄切切,惨淡黄花节。梦里砧声浑未歇,那更乱蛩悲咽。尘生燕子空楼,抛残弦索床头。一样晓风残月,而今触绪添愁。”

    今日的玄烨雄踞帝王之气,短短两年战事便使他突飞猛进,待三藩平定,举朝文武岂不如同棋盘里的车卒,虽不似玩弄于鼓掌,却也逃不出他的五指山。真到那时,容若只有一问,月似当时,人又似当时否?

    他终会成熟,这难道不是你一直期盼的吗?人呐,总有数不尽的欲望,说不尽的愁思。想到这里,纳兰性德自嘲的笑了。

    南苑秋闱,康熙与纳兰性德的关系并未得到预期中的回温,两人似乎离得更远了。
71。凤栖梧…第三十九章:何似当年情(二)
    九月十七,未时,城南芷园附近

    便装的魏敏珠立在微服的康熙身侧,禀报道,“爷,奴才都打听清楚了,前面的灰瓦大宅院就是南风书苑。”

    康熙轻轻地放下茶杯,侧眼问道,“那个书生名唤为何?”

    “回爷的话,那书生名唤文宴,字德方,江苏淮阴人士。”

    康熙眉间一紧,直觉这个名字十分耳熟,仿佛在哪里听过。顿了片刻,又问道,“他一般什么时辰来?”

    “未时不来,申时必到。”

    康熙抬眼望了望天色,缓缓吩咐道,“咱们进去等他。”

    “嗻。”

    魏敏珠掏出五两银子打发守在门口的看门狗,尖嘴猴腮的看门人见来人触手阔绰,衣着华贵,忙不迭的跑进书苑通报。

    南风书苑布局颇为风雅,水榭楼台、枯木山根倒也相得益彰。康熙边走,边以审视的目光仔细打量着院内的一草一木。

    “在下姓庄,小字云升,系南风书苑管事,未请教这位公子高姓。”来人脚蹬粉底靴,身着蓝袍,腰系银带,面如冠玉,目若含烟,仪态翩翩。

    魏敏珠一拱手,介绍道,“这位是我家公子斯景川。”

    庄云升拱手作揖道,“斯景公子,云升这厢有礼了。”

    康熙拱手,浅浅一揖说道,“斯景川见过庄管事。”

    南风书苑每日申时起便门庭若市,达官显贵、王孙公子络绎不绝。庄云升可谓是见多识广,横的、阔的、酸的什么样的鸟没见过,似斯景川这般面无表情、淡然自若的倒是稀客。

    话说这南风书苑名为书苑,实为倡馆,专做暗门子的勾当。只不过,这里倡人不是佳丽红颜,而是清一色的男粉蓝颜。满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康熙与纳兰性德为一对活断袖,也许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的缘故,眼下京城南路盛行,男色风靡。

    而南风书苑里的蓝颜不仅各个美貌堪比娇娘,而且琴棋书画、吟诗作对无一不精。如此风雅的场所,颇对喜好雅情风月的官宦王公。据说常宁、隆禧也是这里的常客。

    寒暄一番,两巡茶过,魏敏珠接了康熙的眼色,拱手开口问道,“敢问庄管事,咱们南风书苑的头牌是哪位公子?”

    庄云升偷眼对着康熙又是一番上下打量,自忖必是个金主,端起茶杯,微微一笑道,“头牌有头牌的价钱,我们这里只认现银和宝通钱庄的银票,旁的一概不收。”

    魏敏珠接了康熙的耳语,从怀里摸出一张宝通钱庄三百两的银票,拍在桌子上,不动声色的答道,“庄管事,咱们开门见山吧。我家少爷要包下南风书苑的头牌文德方一个月,这些够吗?”

    “这个……”庄云升探手去拿银票,魏敏珠两指一夹,微微摇了摇头。

    “银子够倒也是够了。”庄云升缩回腕子,轻轻一笑说道,“德方被徽商慕容公子包下了,我劝公子还是另觅他人吧。我们这儿新进了一批雏儿,色艺俱佳,要不要我拉出来让公子挑上一挑。”

    魏敏珠又抽出一张银票搁在桌上,康熙漠然的望了庄云升一眼,面无表情的说道,“六百两银子,文德方我包下了。”

    庄云升双眼掠过一重晶亮,违心的推搪道,“斯景公子,我们做生意是讲信誉的,您总要分个先来后到嘛。过会儿子慕容公子就该到了,在下可吃罪不起啊!”

    魏敏珠把银票塞进庄云升怀里,钳住他的腕子,不由分说,拽了就走,“前面带路吧,您呐!”

    庄云升心里偷笑,嘴里嚷着,脚下却加快了脚步,“斯景公子,这不合规矩,这真的……”

    穿过游廊水榭,行至一僻静院落,院中传来袅袅悠扬琴音,魏敏珠推开庄云升,自行引着康熙进入院内。

    文德方大约十五、六岁的模样,眉秀而长,眼光黑如漆润,面如傅粉,唇若涂朱,齿白肌莹,衣裳楚楚,丰神色泽,虽只初见,莫不消魂。

    见生人推门而入,先是一怔,又见庄云升于廊下对自己紧着使眼色,赶忙换上笑容示人,招呼康熙入座,又差了小童端上茶点。上茶的间隙,康熙略略敷衍着搭讪,倒剪双手在宽敞的套间内左右端详,信手抽出一副卷轴,于书案上展开观看,竟是纳兰性德的所绘之荷塘夜色,胸中积愤愈发浓烈。

    文宴将茶杯递到康熙手边,娇笑着说,“斯景公子,请用茶。”

    “多谢。”康熙掀开杯盖,只一嗅,心头猛的抓紧,暗恨道,特特给他的上好雨前龙井,他竟转手送予一介倡人,端地可恶!我倒要看看他有何本事,扰的你隔三差五的到这里厮混!

    想到这里,康熙润了润嘴唇,轻轻放下茶杯,极不情愿地夸赞道,“好茶。”

    文宴眉眼含笑,低声道,“德方是好茶之人,此茶是以秋晨的露水冲泡而成……”

    冷不防康熙大力将他抱在怀里,粗暴的扒开他的衣服,揉捏他的身体,文宴被突如其来的袭击弄懵了,本能的开始反抗,喊道,“你放开我,放开!”

    康熙盯着他略显稚嫩的容颜,冷冷道,“你是倡人,不该给客人最好的服侍吗?”

    “……”文宴听后身子突然僵住,胸口像堵了块巨石,不敢推辞,不愿应承,又不敢作声,气喘吁吁的浑身发颤。卸去抵抗对我文宴仿佛一头温顺的羔羊,任由康熙为所欲为……

    “魏敏珠,怎么是你!”话音未落,房门被一脚踹开,翩若惊鸿的旖旎风姿骤然而至。

    纳兰性德瞪着文宴上方的康熙,惊异的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康熙将黝黑的发辫向后一摔,霸气十足的说道,“你来的正好,也省的别人告诉你。他,我包下了!”

    纳兰性德走到床前,望了一眼惊慌失措的文宴,重重叹了口气,说道,“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误会了。”

    康熙冷冷的一笑,翻身下床,盯着他澄澈的眸子,质问道“我误会?你到这种地方来?还说是误会?”

    衣冠不整的文宴顿感奇怪,错觉这场面与戏文里主母抓奸的情形类似。他顾不得多想,抱着衣服,翻身没入盥洗室。

    纳兰性德解释道,“我跟他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我们没有!”

    康熙胸中的积愤一触即发,喝道,“没有?如果没有,你怎会大白天出现在倡馆!如果没有,你怎会拿出三百两银子包下他一个月!你回答我,现在就说!”

    “我……”纳兰性德欲言又止,心下计较该如何对康熙言明。

    康熙怒不可遏的追问道,“说不出来吗?我要你立刻马上回答,你来这里究竟是做什么!”

    纳兰性德冲口而出道,“我是受人之托,他是锦玉班文韵的弟弟!”

    康熙冷笑了几声,咆哮道,“你糊弄谁呢?当我是三岁的小孩子吗?”

    “是锦玉班的文韵托我帮他照看亲弟。”

    “真是笑死人了,你倒说说,你又是怎么跟伶人搭上的?”

    “今年你祖母千秋节,招了锦玉班的堂会!”

    “你背着我究竟做了多少丑事!”

    “咱们日日在一道,我有没有,你最清楚!”

    “今天你出现在这里,就什么也说不清楚!”

    ……

    “你听我说嘛……”

    “全是借口,我不听,我不要不听!”二人争吵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分不清谁先谁后,只听得乱作一团,平静的小院陡然掀起海浪滚滚。

    良久,争吵声渐渐平息,文宴怯生生挑了个缝隙向屋内窥测……

    “文韵兄弟二人出身书香门第,只因家中遭了强人,才致使家道中落。他自小卖身锦玉班,赚些微薄的银两养家糊口,期盼弟弟文宴能考取个功名,中兴家道。好容易熬到了成角,老家又传来消息,他父亲得了痨病,弟弟为了给父亲治病借下了高利贷。挨到最后,父亲一命呜呼,连装殓的钱都没有,债主又追讨上门。债主见他无钱偿还,便诳他签了卖身的文书,许诺为他父亲风光发送。”

    “他本以为是卖身给财主家做工,便签了文书。谁想债主见他生的冶艳,竟将他以50两的高价买入倡门。他十一岁进了风月场,起初不肯就范,逃跑了几次,次次被抓回去,被打的死去活来。后来实在是打的怕了,才勉强接客。五年内辗转多个买主,前年到了南风书苑,他通音律,做的锦绣文章,短短一年间就名声鹊起,成了这里的头牌。”

    “我常带着揆叙到梨园捧文韵的场,一来二去就相熟了。去年他听戏园子的客人说起南风书苑的文德方,细细打听才知是他亲弟文宴。这里的管事精明的很,认得文韵。文韵生怕管事见姓生疑,便乔装做了我的书童一道进来。现在他正在廊下候着呢。”

    “包下文宴的银子不是我的,尽是文韵唱戏的辛苦钱。本想今日与他兄弟二人商议为文宴赎身,这下全被你搅黄了。你还,你居然对人家……真是没出息透了!”

    康熙白了他一眼,不服气的说道,“你来的是倡馆,倡人的话若能信,猪都会上树。”

    “你若不信,我这就叫文韵和文宴来对质便是。”说完,纳兰性德将他兄弟二人带到了康熙面前。

    文宴不知康熙和纳兰性德庐山真面,只当是哥哥的朋友。文韵一见是康熙,立刻吓得跪倒在地,浑身发抖。

    康熙板起面孔,声音低沉,问道,“方才他说的可都是真的?”

    文宴立在当场,认真的说道,“慕容公子所说,句句是真。”

    文韵猛的拉着文宴跪倒在地,诚惶诚恐的叩头道,“公子赎罪,我弟弟不知礼数,公子勿怪!慕容公子说的是实情,若非慕容公子相助,我兄弟二人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康熙尴尬的望了纳兰性德一眼,正色道,“既如此,你们都起来吧。”

    文韵没有起身,含泪再次叩首乞求道,“草民斗胆敢情公子相助,搭救我弟弟出苦海。”

    “给他赎身不就结了?”

    “怕只怕这里的管事不肯放人。就算他肯放,我们哪里凑得出那么多的银两!”说着,兄弟二人声色哽咽,低声抽泣起来。

    康熙拉着纳兰性德进了内堂,低声道,“让文韵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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