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惟双-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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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命好才是真有福气。看看咱们娘娘,自打入宫就比旁人金贵。”
“这倒是!水浸天长得那真是天上地下挑不出第二个,还不是皇上让她嫁给谁就嫁给谁嘛!她好歹当年也是风风光光嫁给了纳兰性德,一转眼的光景就成了云南土司的压寨夫人。”
“要不怎么说红颜薄命呢!”
“她出嫁那天,场面那叫一个凄惨,你看见了没?”
“没看见,还没听见啊!我跟你们说,水浸天可不时善类,我本来还可怜她,没想到她为了出嫁连丈夫都打!”
“真的?”
“当然啦!”
“可怜了那几个孩子喽!”
御花园中,太液池中的莲花争相怒放,碧盘似的荷叶交叠铺展在水面上,随着微风轻轻荡漾,说不出的清新宜人。池中游鱼被饵料引得聚在一团,池旁传来男男女女的笑声……
子鱼耳畔挥之不去方才宫婢们的闲言碎语,哭得声泪俱下,“我额娘是不会嫁给别人的!她们胡说!呜呜呜……阿玛,你在哪儿,她们都骗我……阿玛……”
“纳兰子鱼,你又是要去哪儿!”胤礽跨步挡在廊子中央,展开双臂拦住了她的去路,
子鱼哭得哽咽,言语也没了章法,抹着眼泪断断续续的说道,“你让开……我要……找我阿玛……”
“你哭什么,谁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帮你报仇!”
“哇——!”子鱼哇的一声放声痛哭,眼泪和鼻涕混到了一起。
“你哭什么嘛!别哭了!哭得像个丑八怪!”
子鱼平素就臭美的不行,抽泣着反驳道,“你才是丑八怪!”
“你到底为什么哭啊?”
“他们说……说……我额娘……嫁给了别人……呜呜呜……”说着,子鱼再次哭得稀里哗啦。
“她们又没说错,你额娘是嫁给了云南炎方寨的寨主玉天波。我是亲眼见到皇阿玛赐的婚。我的奴才们也都听到了!”说完,胤礽侧过脸问道,“你们是不是听到了呀?”
立在廊下内侧的宫人们连忙点头称是,“是是是,奴才们都听到了!”
胤礽抱着肩膀,笑呵呵的说道,“你看,你看,我没说错吧!”
“你们都骗我!你们胡说!”子鱼瞪着眼睛喊道,一把甩开胤礽,掉头就跑。
胤礽对着子鱼的背影命令道,“纳兰子鱼,你给我站住!本太子命令你站住!”
“本太子让你站住,你没听到吗?”胤礽追上前去,一把拉住子鱼的衣袖,也不知她哪里来的劲头,双手猛的一推,胤礽后腰撞在护栏上,掩面朝天的跌进了两丈多深的太液池。
“太子爷——!来人啊!快来人啊!太子爷落水了!”
何如共一把拽住子鱼,命令道,“小丫头,你不能走!”
“你放开我,你放开我,我要去找我阿玛!”子鱼使出吃奶的力气对准何如共又白又肥腕子就是一口。
“你个臭丫头,你敢咬我!”说着,何如共抬手就是一巴掌,紧接着一脚把子鱼踹倒在地。
“何如共!你在干什么!”话到人到,纳兰性德一手拎着落汤鸡一般的胤礽,另一只手反就是一掌,直打的何如共胸口发闷。
“纳兰统领,她……”纳兰性德哪里听得他的解释,一脚将何如共踹进了太液池。
“照顾好太子爷!”纳兰性德的把胤礽推进詹事府嬷嬷的怀里,俯身抱起子鱼就走。
何如共在水里挣扎也不消停,边凫水边对着岸上的宫人吩咐道,“拦住他,拦住纳兰子鱼……!”
“……”纳兰性德凶狠的侧目瞪了他一眼,何如共抻长的脖子立刻缩了回去。
太液池边发生的一切被隐在月亮门后的胤禛看了个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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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玛——!”子鱼箍住纳兰性德的脖子再一次放声大哭起来,哭得纳兰性德心酸不已。
“阿玛,他们说额娘嫁给了别人……他们还说额娘不是好女人……”
“无论你们额娘做过什么,你只要记住一点,你们额娘是天底下最好的额娘,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子。”
当天晚上,纳兰性德哄子鱼睡熟,没顾上吃药、更没顾上吃晚餐,就进了瀛台涵元殿。
纳兰性德跪在康熙脚下,恭敬的行礼道,“奴才纳兰性德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你这么着急觐见,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康熙听闻纳兰性德求见,心下欢喜不已,这还是连个月来,他首次主动出现在自己面前。
“启奏皇上,奴才是来请罪的。”纳兰性德再次顿首道,“想必皇上已经听说,今天下午小女子鱼大闹御花园的事情。”
康熙轻轻的笑了,和颜悦色的答道,“那件事啊,我听敬事房的总管太监何如共奏报过了。不就是小孩子闹着玩儿嘛,没得什么打紧,你不用这么紧张。”
纳兰性德公事公办的答道,“都是奴才教女无方,冲撞了太子爷,害的太子爷无端落水,受到惊吓,奴才甘愿代女受过。”
“事情就让他过去吧,我不计较。你也无须自责。”
“奴才谢皇上恩典!”说着,纳兰性德毕恭毕敬的再次叩头谢恩。
康熙探手把他拉起来,注视着他澄澈的眸子,低声道,“你我也难免吵闹,争得面红耳赤、互不理睬宛若家常便饭,更何况是小孩子。再者说,我看胤礽很是喜欢子鱼的,不如咱们来个亲上加亲如何?”
“奴才岂敢高攀?”纳兰性德后退了几步,颔首谦卑的拱手道,“子鱼自小顽劣,不懂规矩。被奴才宠的不知天高地厚,怎敢亵渎皇家?还望皇上三思!”
“那就等他们都大一些再作计较也不迟。”康熙柔和的笑着说,拉着他坐到自己对面,“容若,咱们下盘棋吧。”
纳兰性德慌忙站起身,打千道,“奴才领旨!”
“容若,坐!”
“奴才谢座!”纳兰性德目不斜视的坐在康熙对面,双眸注视着棋盘,一语不发的默默落子,随着康熙的棋路一路走下去,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落入败局,被康熙比如死局。
纳兰性德投子认输,起身拱手道,“皇上棋艺高绝,奴才自叹不如。”
“你……当真一刻也不愿多呆?就这么着急走吗?”若真较量起来,方寸间康熙绝不是纳兰性德的对手。
纳兰性德再次后退了两步,与康熙可以保持着一臂的距离,惶恐的说道,“皇上国事繁重,奴才岂敢叨扰皇上御政。”
康熙皱了皱眉,痛惜的问道,“容若,你真的那么恨我吗?”
纳兰性德佯作惊慌失措的答道,“奴才不敢!”
康熙紧接着恳切的说道,“容若,就算是我做错了。你也总该给我改过的机会,你不该……”
纳兰性德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说道,“奴才惶恐!”
康熙抬脚走到她面前,俯首柔声问道,“容若,你忘了是皇祖母把我交给了你,你怎可……”
纳兰性德叩头恳求道,“太子生而亡母,皇上怜悯其孤苦,将太子带在身边抚育。皇上见不得四阿哥长在阿哥所,顾及贵妃娘娘膝下无子,这实为两全其美之策。奴才两双儿女也失去了额娘,奴才惟有父兼母职,望皇上体谅!”
康熙悲苦的摇了摇头,低声道,“你的理由素来如此冠冕堂皇,让人无从反驳。”
纳兰性德砰的磕头道,“皇上,奴才不想自己的儿女为了‘男倡’之名与人大打出手。也不想子女因水浸天改嫁一事对皇上心生怨恨。还望皇上体谅!”
康熙蹲下身,目光由下往上注视着他如画的容颜,苦笑着说道,“男倡?改嫁?什么时候,你也开始在乎这些个虚名?你又什么时候把人言放在过心里?”
纳兰性德没有抬头,而是俯首说道,“奴才可以不在乎。可奴才的孩子不可能不在乎,奴才活着不能只为了自己。”
康熙握住他的双肩,直视着他的眸子,乞求道,“你是在说我自私吗?我只想跟从前一样,天天能看到你,能跟你说说话,怎么就这么难呢?”
纳兰性德轻轻拂开康熙的双手,拱手道,“皇上,这些奴才都已经做到了。”
康熙痛苦的摇了摇头,眼眶湿润,低声道,“可我要的不是君臣间的对话!你我是平等的,你不是我的奴才!这句话你要我说多少次,你才能记住!”
纳兰性德面无表情的说道,“皇上,恕臣直言,就算两个人再亲近也不可能二位一体。”
康熙抱住他的双手,低声下气的请求他的原谅,“容若,我错了。我任性送走了水浸天,使得你们夫妻天各一方,幼儿无母。这一切我都愿意补偿!你告诉我,究竟我做什么,你才能原谅我!”
他霍的抽回双手,急忙叩头道,“奴才惶恐!”
“容若,原谅我就那么难吗?”
“皇上,奴才告退!”他缓缓站起身,对着康熙深作一揖。
“容若,恨与爱只有一线之隔。你漠视我的所作所为,对我的一切不闻不问,难道说,我在你心里半点儿位子都没有了吗?”
“皇上在奴才心里是天,永远都是。”说这话的时候,纳兰性德的眼底终于有了些许的柔情,纵然是转瞬即逝的情丝,对近乎绝望的康熙来说也已经足够。
“容若,你曾说今生不随玄烨,何随旁人。这句话到今时今日还算数吗?”
纳兰性德眼下喉头涌起的哽咽,平静的说道,“身虽九死,意犹未悔。”
“容若,能为我留下吗?留在我身边,好吗?”
“……”纳兰性德的眼前再次浮现出康熙十四年端午节的情形,他也问过水浸天同样的问题,他更加清醒的记得自己给水浸天的答案,‘若能,便长相厮守。若不能,则护你安好!’事到临头,却全都颠倒了过来!
“皇上,时辰不早了,请早些安置吧!”
“容若!”
康熙只能望着他迤逦的风姿翩然离去,慢慢消失在茫茫夜色中,缘何自己无论做什么都是错的?缘何自己总会无情的伤害最亲近的人?
为什么每一次都要等到他筋疲力尽的时候,自己才悔不当初?为什么时至今日,自己才明白,伤害他等于折磨自己!
从那天起,纳兰性德立下家规,子子孙孙可入仕为官,决不可入职内廷。女子可婚配王孙公子、达官显贵,决不可入宫为妃。
103。落凤殇…第五十三章:更鼓幽香来(一)
一夜异香来,一点春心荡,一策思无穷
六月十八,康熙亲至天坛祈雨,当日午后甘霖充沛,披着内阁朝臣、大小官员的逢迎和溜须,立在廊下观雨的康熙目光再次落在了在不远处当值的纳兰性德身上。
“做天子的该多笑一笑,你的心情好,大清自会风调雨顺……”思绪至此,康熙心头被暖意包裹,展颜朗声笑了。二十步以外的纳兰性德听到康熙爽朗的笑声,心下略略的松了口气。
中元节,康熙遣官祭永陵、福陵、昭陵、孝陵、仁孝皇后、孝昭皇后陵。
当晚,康熙前往慈宁宫佛堂陪伴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礼佛祈福。皇贵妃徽音带着皇太子胤礽和皇四子胤禛于钦安殿外的广场上观看萨满法师的祈福法事。
徽音刚有了一个月的身孕,纳兰性德恐露天祈福徽音和胤礽遭遇不测,便亲自带着侍卫在不远处警戒。
法事一切顺利,最末尾萨满法师上的最后一炷香引起纳兰性德的注意,立在下风口嗅觉敏锐的他立刻意识到这香气与康熙十一年迷晕自己的香气一模一样——丝袅宜香!
“星桥、夸塞,你们两个带人封住所有的出口,一直苍蝇也不准放走!”
星桥看纳兰性德颜色紧张,拽着一头雾水的夸塞应声而去,“嗻!”
萨满法师带着童子,将装在金杯中的圣水依次递到他们手中,边说道,“皇贵妃娘娘,太子殿下,四阿哥,请饮下祈福圣水,饮下此水可祛百毒,保百蛊不侵。”
“嗖!铛啷!”三点寒星乘着破风之势袭来,把三只金杯打落在地,纳兰性德声道、人到,“水里有毒,不能喝!”
“啊——!”徽音惊愕之余慌忙低头一看,青石板面上冒起妖冶、恶毒的青烟,若真喝了下去,岂会有命在?
“纳兰性德,又是你坏我好事!”萨满法师手中拂尘一抖,宛若银蛇吐信,拦腰便是一击,纳兰性德腾身闪过,只身护住徽音等三人,朗声吩咐道,“快护送太子爷和贵妃娘娘退进钦安殿!”
萨满法师岂会容得胤礽和徽音安然走脱,游蛇般的拂尘风头一转,直奔胤礽的背心而去,纳兰性德眼疾手快,右臂一震把胤礽推进钦安殿,反手向后一划,纯白的拂尘给他绕了个结结实实。
萨满法师单手被止住,另一只手也没闲着,“哗楞楞”银光闪闪的飞爪百练索直奔徽音的脖颈飞去。待众侍卫反应过来、掏出兵刃救援的时候为时已晚,眼见皇贵妃命悬一线,暗自叹息的同时,也悄悄闭上了眼睛,不忍见到花容月貌的贵妃娘娘横死当场的惨状。
“铛!砰!”飞爪百练索被一口朴刀牢牢地钉在地上,狰狞的飞爪垂头丧气的落在地上。
纳兰性德右臂被制住,兴奋的顺着朴刀的来向望去,感激道,“凫溪,你来的正好!快护着娘娘进殿!”
“统领大人多加小心!”说完,凫溪与众侍卫护着徽音等三人匆忙逃进钦安殿。
待朱漆大门闭合,禁卫军牢牢守住大门,纳兰性德暗自松了口气的同时,顿觉右臂刺穿似的的疼痛,他这才发觉,拂尘是由钢丝制成,每根钢丝上皆有倒刺锋芒。一旦被拂尘卷住,越是用力,倒刺就扣得越深、缠的也就越紧。
“锵啷!”凛人的寒光破空而出,与皎洁的月色融为一体。夺目的白光划出完美的弧线,纯钢的拂尘被齐根斩断,大臂微震,绕在其上的银丝簌簌落下,只听他森然道,“既然来了,就莫要再走了!”
萨满法师扔了拂尘,左臂一带,轻巧的抓过飞爪,冷笑道,“我倒要看看你学了大理水氏的几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