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大送小-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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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前的守卫进去通报了没一会儿,燕承锦便看见林景生快步走了出来。刚要出声招呼;却意外地看到林景生身边还跟着个何均。只得将脸上喜形于色的神色稍稍掩饰;正色先向何均道:“何大人,别来无恙。”
说来这还是他回京之后与何均第一次照面,多少觉得有点儿尴尬。京畿卫与禁军同属一体;何均会出现在这里不算出奇,奇怪的是他与林景生之间看起来还算平和。
“王爷别来顽症。”何均似是看出他心中所想,目光在他身上略一打量;便十分克制地收了回来:“在下京城事了,不日就要直赴潼阳关。大约是赶不上王爷的婚期了……今日巧遇,不如在下作东,权当向提前向王爷祝贺。”
燕承锦连婚期都还未定,皇上也不打算张扬,知道点情形的人也只是寥寥数人。何均如此单刀直入,却像是已然知道内情。燕承锦神情不由得一僵,讪讪的半晌也不知道说点什么。
林景生接过话头,微笑着道:“如此,多谢何大人美意了。”
燕承锦脸上微有几分窘色,却也不出声反对,似是认同了林景生的说法。
见他两人进退颇为一致,何均心里颇有些黯然。他虽然上次败于林景生之手,却并不认为自己就万般不如人,仍旧想不明白燕承锦究竟为何偏就对林景生情有独钟,对皇上已然妥协的态度十分不解。直到林景生将实情坦然相告。他恍然大悟的同时推人及已。却是纠结了起来。平心而论,何均对燕承锦真心赏惜,也觉得他胜任将军府的主人当之无愧,也不介意他曾经已有过丈夫。
但这也就是他能容忍的极限了,想到燕承锦身上竟还有着别的男人的骨血,若是直成了亲,日后第一个叫他爹的人却是别人的娃儿。一想到这儿,他的第一个念头,却是犹豫迟疑了。说来天下的男人大约不会有几个能够不介意这种事情。
但林景生说起会将那个孩子视作已出,尽心抚养教导成人之时,目光坦然真诚,何均便知道他是当真打算这么做,并非空作姿态。何均心情异样纠结之中,在这一点上也不由得自叹不如。那人对燕承锦的情意,不含半分作伪,并不比自己低微半。
何均收回心神,与林景生各自牵了马出来,跟在了燕承锦的马车后头。
燕承锦不欲张扬,就近找了家安静些的普通酒楼,依言让何均请了一顿。
燕承锦席间并不多话,林景生明白他不欲枝外生枝的心思,席间小心翼翼地避开了任何有关两人的话题,只引着话头谈天说地,博古论今。何均倒是有几次欲言有止,可最终在林景生滴水不漏的微笑里,最终将话咖啡因了回去。
这顿饭吃得颇有几分沉闷,何均喝了小半坛酒,这点份量在平时算不得什么,但今日却觉得头晕乎乎的似带了不少醉意。怔怔地坐着发了会儿呆,突地起身向燕承锦道:“王爷,何均祝你从此觅得如意郎君,白头偕老,早生贵子……”他打了个酒嗝,迷糊了一小会,毅然道:“就此别过了!”摇摇晃晃地就往楼下走,大约也不记得原先说好了这顿饭是自己请客,未结账便走了。
林景生与燕承锦相互对视,发现彼此都是大大松了口气,不由得都是一笑。
燕承锦见何均有几分酒意,到底琮是有点儿不放心,朝一旁吩咐道:“你去送一送何大人。我们也不去别处了,就在这儿坐一坐,你回头仍来这儿寻我。”
许维领命而去。
林景生唤来小二,将桌面上酒水撤了下去,重新上了几个清淡适宜的菜蔬果品,有在隔壁房间要了两桌饭菜,燕承锦把一众侍卫随从打发去吃喝,这才有机会与林景生两人单独相处说话。
他二人正在情浓之时,这数日不见,都有如隔三秋之感。问起各自的近况情形,商量起新宅如何布局,日后如何添置摆设,盘算着日后如何和和美美地过日子。混然不觉时间流逝。
何均的家离这里并不算太远,但许维却是去了近两个时辰方回。他似乎是匆匆赶回来的,上楼时还有些微微气喘,原本一时不苟的发髻也散落下来几绺,身上还沾染了不少的酒气。
燕承锦被他身上的味道熏得微微皱眉。
许维老老实实地道:“属下与何大人半途上遇到了冯二小姐,她要在京城新开一家酒楼,非要何在人上去坐坐,这才耽搁了。”
燕承锦上下打量了他,慢慢哦了一声,心道冯二小姐真正的目的只怕不是何均吧。
许维十分不解地看着他,想了想惴惴道:“后来何大人醉了,冯二小姐帮忙安排了客房让他休息,又派人去通知了他家人,我这才脱身回来。”见燕林两人都有些神色怪异,又干巴巴地道:“这不会有什么不妥吧?”
燕承锦瞪他半晌,未了摇头叹气,却不言语。又怕何均酒醉不醒人事之时胡言乱语叫人听去什么不该听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些。
林景生握了他的手摇了摇,轻轻笑道:“罢了,不必管他。咱们在这儿坐了许久,不如再到前面走走?”
燕承锦这才记起时辰来,他与太后说好只去半日,此时他在外却是将近一天的工夫,不由得慌张起来,向林景生道:“我答应了半日即回,如今已是晚了。”
如今两人只待来日方长,依依不舍之余却也并不拖泥带水。林景生将他送至远远看见宫门方才回转。
燕承锦匆匆回了寝殿,只望着皇兄并没有发现他在外多逗留了这大半日。
谁知才推了殿门,就见皇兄在正座上四平八稳地坐着,此时听见门响,抬起眼来冷冷瞧他:“上香只需早上,白日去哪儿了?”
燕承锦面色讪讪,正寻思着如何说词开脱,那边皇上却似是已猜到情形,也懒得听他辩解,强自忍了怒气,指着桌上一张庚贴道:“这是天监司送来的黄道吉日,你过来自己看看?”
燕承锦虽然知道他已经默许了两人婚事,但听到如此明确地择定了日期,一时惊喜且还是喜大于惊,一时把羞涩也给忘了,快步走过去道:“我看看。”
见那庚帖上并列着三个日期,分别是四月初八、四月十六,五月初三,都是离今日不远。
他脸上刚刚泛起笑来,忽觉得皇兄目光凉凉的直盯在自己脸上,忙不迭收敛了笑容,忍住雀跃心思,摆出羞涩神情来扭捏道:“怎么都这么近。”
皇上冷笑道:“再推后的日期,就要到中秋之后去了。那里还能等得!如今已是四月的身子,就算是紧着最近的日子,你成亲不过半年,这孩子便要出世了!”
燕承锦这些日子没少听他这些苦大愁深一般的埋怨,早已经练就了听而不闻的功夫。只低着头做出侧耳听训的模样来。
果然皇帝埋怨之后长叹口气,拿手指敲着上面几个日期道:“你自己挑一个吧。”
燕承锦忙恭敬道:“但凭皇兄做主!”
皇帝看着他隐隐含笑的眸子,心下恨恨想道,你这时候倒知道说听凭我作主了?早干嘛没这么老实!却又还能怎么着,一摆手道:“那就定在四月初八,免得夜长梦多。朕回送去问问太后的意思,若她老人家没意见,那便这么定了。”
燕承锦抿着嘴唇微笑,不作声地定头。皇帝看见他就觉得头疼,又恨恨道:“眼看也没有几日的工夫,还不知有多少事要忙,你就乘乘守在宫里不许再乱跑,也看看还需要备办些什么。”
燕承锦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去得罪他,不管他说些什么,只管老老实实地应下。
第94章
三月二十的时候;塔泽是一国之主;纵然他如今的地位稳如泰山,西陵国内也没有什么能够威胁他的势力;终究也是方便在中原境内久留;就在这一日动身回西陵。
他此行前往中原,议和是目的其一;其二便是求亲。中原皇帝虽不能允诺他燕承锦的婚事;但塔泽临走之时,身边仍是多出一名姬妾;是仆射大人刘锡明家的小女儿。这却不是皇帝恩威并施;玩那移花接木指鹿为马的把戏。却是那位刘家姑娘自已看上了塔泽威武气慨。怀春少女;总是觉得自己是最特别的那一个;总能令爱郞为之百炼钢成绕指柔;又或者是自认为面对他那些姬妾也有应付自如的手段,总而言之,不顾别人的百般劝说,自己要往里头跳,却是谁也拦不住,倒是替皇帝了却了一桩难事。
不过冯大小姐不会乐意就是了,她在来时的路上就与塔泽闹了一路的别扭,到京城里也一直没见着个好脸色,此时塔泽带着新纳的妃子返程,她便以思乡为由自个在京城逗留了下来,在城东置了个宅子。撇开脾气不提,这位有钱有能力,无须靠着男人过活,她要在京城多留几日,塔泽也无可奈何。
三月二十八,冯家的酒楼开张,冯二小姐倒有些头脑,也知道如何尽可能的利用资源,那一天给何均府上和王爷那儿都递了贴子。燕承锦与她的交情也就一般,二来这个时候也正为自个婚事忙碌得抽不开身。不过还是特意让许维带着贺仪去捧场。
冯二小姐自从见过许维,连带着对待燕承锦的态度也和缓了很多,甚至还带了点儿不太明显的示好。燕承锦自觉也没必要和一个姑娘家计较,对她打许维主意的意图也心知肚明,只不过他对此有几分乐见其成,睁只眼闭只眼只当不知。只不过许维为人木讷,纵然大好的机会明晃晃的摆在面前,他也屡次不解风情便是了。
回来后燕承锦问起他情形,他便老老实实只将同桌有些什么客人,桌上吃了什么菜回忆了一遍。见燕承锦瞪他。绞尽脑汁地回忆了一番,总算想出点儿新鲜的,道:“对了,冯家那位大小姐没有亲来,不过派身边的待女送去了贺礼。”
燕承锦哼了一声道:“这有什么,她们本就是亲姐妹,握手言和又有什么稀奇,”心中隐约觉得冯大小姐那种只以自己为重的心性,与冯家重归于好怕也是有些所图。
正好这时杜仲送了绣样图案来让他挑,燕承锦只得把这些思绪都放在一边,一面翻着着画样,摆手打发许维道:“罢了罢了,你该干什么便干什么去吧!等我忙过了这一头,再提拔你升个官职,直接找媒人给你说亲去!”
许维不知为何这话头就扯到给自己说亲这事上,倾刻间便涨得满面通红,结结巴巴了半天道:“王、王爷怎么突然想起这个……”
燕承锦正在两个花样之间犹豫不决,看也不看他道:“你年纪不算小,也该是成家立业的时候了。本王替你作主便是,不用谢啦!”
许维讪讪地张了张嘴,然而还没等开口,又有天麻拿了别的单子来给燕承锦过目,那儿还有空再理他。许维只好怏怏地退了出来。他是军中遗属,没有亲近的家人,不相干的人也不会替他操心婚事。他自己又木讷刻板,对这些事不太在意。白长了一付好相貌,一来二去的就到了这么老大不小的年纪。
但此时燕承锦提及此事,他心里第一个念头却是没来由的有些不安,更没来得及问向谁提亲,思来想去,只盼着燕承锦贵人多望事,忙完他自己的婚事,也就别再把这件事情惦记在心上了。
所幸这些日子虽然忙碌,但总算是平平顺顺地到了婚期。今年的新科武探花终于攀下了本朝第一朵高枝,将当今唯一的郡郡王迎回了自己家中。
四月初八当真是个好日子,京城里成亲的人也有许多。比之去年盛况空前的婚事,燕承锦此次成亲要低调和简单得多,然而人的心境不同,燕承锦满足而喜悦的心情并未受半分影响。拜堂过后被搀入房中,四下仆从退去之时,他甚至能听到自已呯呯的心跳声,感觉到自己胸骨被一下下撞击的激动。等待的时光也仿佛带着某种隐讳的甜蜜。
林景生并没有让他等候太久,他只请了几个近日相熟的同僚,宾客并不多,又都知道他迎娶的并不是一般人,敬了他几杯酒以示祝贺,便径去与孙况等人拼酒,放了新郎官不再纠缠。
新房内喜烛高燃,暗香弥漫。
燕承锦端端正正地坐在床沿上。他因是丈夫新丧后改嫁,穿的是一声浅粉色的轻软纱衣,只头上的喜帕是鲜艳华丽的艳色,上头绣着活灵活现的喜上梅梢,边角软软地垂下来遮住了面容。
听到林景生推门进来,他似乎想伸手去掀开眼前的遮挡,却又忍住了,只余缨络在微微晃动。
林景生静静看了他一会,随即反手掩上门,快步走过去,按捺着满心的兴奋,按照之前教习礼仪的司礼嬷嬷的交代,拿起一旁的称杆,轻轻挑开了羔头。
盖头下燕承锦凤冠霞帔仍旧整整齐齐,青丝乌鬓如云堆积,越发衬得面上酥红动人,灯火摇曳下竟是明艳动人之极。
他睁着一双乌黑眼眸,定定地与林景生对视。林景生也是头一次成亲娶妻,虽然之前将那些礼仪讲究都记了下来,临到事前,却也有点紧张,再被燕承锦有违常理的这么直盯盯地看着,难免也有开始手中无措起来,一时却想不起接下来是该先吃桂圆莲子还是先饮合卺酒。
两人就那般呆呆地对视片刻,然而同时笑了起来。这一笑奇异的让气氛顿时柔软温暖,那一暧间心意相通,明明是新婚的两人有种仿佛已是多年的老夫老妻一般默契感觉。
林景生轻轻笑道:“眼下只有你我二人,咱们也就不讲究那许多繁文琐节了。”看见他头上的凤冠似乎有些沉重,轻轻伸手替他取了下来。
燕承锦在房内端端正正地坐了一下午,早已有些疲惫,只是满心的喜悦,一时还不觉得。他本身就不是十分讲究之人,林景生这般说,他也般放松下来,头上的凤冠一去,他伸手就要将侍女辛辛苦苦梳了一个时辰的发髻放了下来。
那发式梳起来颇废工夫,放下来也不是那般容易的,有几处就缠在了一起。林景生在一旁看了看,伸手替他解了去,任由一头青丝披散在他肩头、
看他身上衣物繁琐,本想让他将衣物也换了,好自在一些,想到过会也要脱去,索性不必换来换去穿来穿去的麻烦。扶了燕承锦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