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禛祥同人)一世清明(完结)作者:皱儿-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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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字一句,想要把最后的话说完,“你要记得,阿玛爱你,很爱你。可惜此生,我们身托帝王之家,阿玛竟给不得你半点平凡父子的爱。阿玛欠你的,你记得,来世一定要找阿玛来还……”
书屋之中,西洋时钟的钟摆,还在滴答、滴答地响着。胤禛能够清楚地感觉到康熙原本紧紧拉着自己的手,渐渐地松开了。“阿玛……”那是他孩提时学会说的第一个词。此后的许多年里,胤禛甚至不那么明白,这个词对于自己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而在那之后更为久远的光景里,他的脑海之中似乎对于这个他本应唤作阿玛的人,却只剩下了他作为君主的印象。而直到刚刚,胤禛才觉得,自己儿时在那人怀里叫着阿玛的那种感觉,才真的回来了。可那种感觉,却停留得那么短,短到自己还未来及细细体味,便已消失。
倘若这世上真有来世,他真希望能如阿玛所言,托付一个平凡人家,去拥有一份普通父子都可以拥有的情义。胤禛不知自己跪在阿玛的床榻前哭了多久,好像那之后顾问行来了、隆科多来了,多少人拽着他扶着他,想让他站起来,可他却真的哭得站不住了。一直到胤祥冲进来,见着阿玛,竟是抱着自己,也跟着哭了起来。再后来,却是自己不忍胤祥那般的伤心,竟一点点地清醒了过来,忙着给自己弟弟抹着泪,安慰着。
而当胤禛踏出清溪书屋的那一刻,面上已再无泪水。他凛了性子,收了全部的感情,踏出了书屋。他心里很明白,纷争还没有结束,路也还没有走完。此时,顾问行宣布大行皇帝遗命的声音已在耳侧响起。“雍亲王皇四子胤禛,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著继朕登基,即皇帝位。即遵典制,持服二十七日,释服布告中外,咸使闻知。”
时间或许真的是样神奇的东西,刹那可成为永恒,而数十载年华,回想过来,却仿佛不过一天。
午后的阳光又一次透过养心殿的窗棂,洒在此时胤禛所坐榻前的矮桌上。胤禛一晃神,只觉手一抖,那朱砂便滴在了正批阅的折子上。看着那一抹鲜红,他恍然间竟像回到了八年之前,而那时的种种,如今回想起来,就彷如昨日一般。遂停了笔,找来帕子,将那滴落的朱砂沾去些许,还特意在那折子上写了此为朱砂、不必惊恐之语。
眼下已是入夏,但不知怎的,这些日子即使是下午,养心殿内却仍旧凉爽怡人。胤禛抬头,只觉那清凉之气逐渐环绕于自己,汇聚,凝合,而那人此时便坐在了自己身边。胤禛看着自家十三弟就笑了,说:“你看,我前些日子跟鄂尔泰说,我现在看得见你,他却不信。这不、今儿个又上折子来,说他极是担心,让朕休息,切莫忧虑。可是,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么?”这会儿,胤祥看着他,也不说话,只是把他拉过来,离自己近些,再柔柔地将他抱在怀里。胤禛感觉着自家十三弟的拥抱,凉凉地,却极是舒服,遂又开口道,“对了,祥弟,我得给你看样东西。”说着,便向着前面的矮桌挪了挪,拿出了前几日粘杆处送来的秘折,“你看,查了这么久,总算让朕给查出来了。你还记得么?那一日你带着丰台营来救我,真没想到,那想要我命的人,竟然是三哥。哼、也得亏他那时做的干净。那日,他派来的死士让护送兵马给杀光了,之后线索就断了。而那从畅春园传递消息的太监,他倒是会算计,知道咱们会从这里顺藤摸瓜,竟是没对那太监下手,反倒暗地里将那人改名换姓,不声不响地送到了江南,让朕好一通地查。”说到这里,胤禛也真是气,然而他身边的胤祥却依旧微笑着,一下下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我也并不想动气,但此事实在太可恶。这也就不说了,那允祉在你走的时候,非但没半点伤心,竟然还……” 就好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似的,只刹那间,胤禛便噤了声。而前一刻还在自己身边,抱着自己的胤祥也消失不见了。
苏培盛这会儿正端着一盏茶候在殿门口。他远瞧着自己主子又在和空气说话,心里便一阵的疼。都好几个月了,主子一直这样,有时候夜里一个人攥着怡王爷的鼻烟壶蜷在床上哭,有时候又和亲贵大臣们说,自家弟弟如今已为天神,自己还能时常见到。还有的时候,就像现在这样,自顾自地对着空气说着、笑着。要说起来,圣祖爷走的那会儿,主子再怎么伤心难过,还有怡王爷陪着。可如今,谁来陪主子。这会儿,苏培盛小心翼翼地入了殿,端来了自家主子喝惯了的普洱,却不成想,自己这手没抬稳,茶盏虽是放在了矮桌上,却也洒出了不小的一滩水。苏培盛见此,便立时下跪告罪,心想着,这些日子主子心里难受,气性也愈发不好了,这一回自己这罚怕是躲不过了。
然而此时,胤禛见苏培盛如此,却也没说什么。只摆了摆手,柔了声音说:“不碍的。你那日为着朕受了伤,如今身手不灵便,朕也怪不得你。以后这样端茶送水的事儿,你交给底下去办便罢。你且先退下吧。朕还想独自待会儿。”苏培盛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主子竟还能念着过去的事,不去责罚自己。回想刚刚入殿之前,主子对着空气说的那番话,苏培盛觉得,自己竟是被怡王爷给救了。于是,也不多说,便规规矩矩地退了出去。
这会儿,独自一人的胤禛继续在这矮桌前批着折子,然而这心里的滋味,却已不知该如何去感受。阿玛以前常道为君苦、为君难。他如今算是真真儿地体味了。世人道,人之苦,莫过爱恨痴嗔,可如今他才懂,这君王的苦,则是任凭你有多少爱恨痴嗔,也无法倾诉、消解、释怀,因为天理国情大过这一切,而你也只得独自一人面对、承担。即使现在,自己可以和信得过的近臣说,胤祥还在自己身边,自己看得见,但心里却是明白得很,那个经常陪在自己身边的十三弟,也不过是自己一时的幻觉罢了。那阿玛的话呢,他许给自己一个来世,又是否只是一句安慰。胤禛抬起头,活络了下背膀筋骨,却不经意间将目光落在了刚刚那盏普洱茶上。
只见方才那盏茶洒出的水,此时正一笔一划地在自己眼前变成了字:“四哥,莫觉寂寞,咱们来世再见。”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章 巴黎?巴黎!
2012年9月25日 巴黎
埃及人说,一滴滴落在尼罗河的泪可以流淌千年。历史流转,但总些事与物难以磨灭。而此时,胤禛看着与自己只一尺之遥,却被牢牢锁在玻璃展箱中的那方为君难玺,后槽牙已是磨得有些发痒。这里是佳士得在巴黎大皇宫举办的秋季珍宝专场拍卖会。这家拍卖行自2009年春在巴黎拍卖了圆明园青铜兽首之后,每年春秋两度的专场拍卖会都会引来不小的争议,但尽管如此,这专场拍卖会仍旧吸引了来自欧洲及北美那些古老显赫家族的关注与参与。而今年的秋拍,这家拍卖行更是拿出了流失海外将近一个世纪的康雍御用真品。其实说流失海外一个世纪云云,业内人士大多也知道,此次拍卖的珍品,其中大部分只是近些年才出现在拍卖会和遍及全球的地下交易市场中的,而说到这些原本应该被各国收藏在其国立博物馆中的珍宝究竟是如何“流失”的,那或许也只能被称作行业内的秘密了。
正想着,胤禛只听得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四哥,快别动气了。这次您和阿玛都已经准备得够充分了。就算不能尽数收回,那些个您心怡的,咱们总能拿回来不是。”胤祥边说着,边接过身旁侍应生送来的一盏茶,递给了胤禛。胤禛接过茶盏,看了他一眼,又掀开了茶盖子,见那茶盏里面竟是自己喝惯的普洱,嘴角便浅浅地扬了起来,只听得自家十三弟接着说道,“想来这普洱味道应是不如从前的。四哥您就将就下罢。”胤禛听他这话,心下却是很开心的。说起来,在巴黎这个只有香槟、红酒、可乐的地方,要侍应生正正经经地泡上一盏茶,也是件挺不易的事儿了。
他品了口茶,觉得味道也并非那般的差,心下便猜着这茶应是胤祥自己从美国带过来的。复又抬头,只见胤祥此时正兴致盎然地看着此次秋拍前展出的部分珍品,而面儿上那副闲怡疏朗的神情,胤禛看着,竟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轻松了下来。遂又走到他身边,道,“这些物什原本就是身外之物,如今对我来说已没那么重要。只是……”胤祥听着,抬头,却见得自己四哥此时的目光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展箱中那方为君难玺,遂在他身侧安慰着,“四哥别担心,这方印咱们是一定收回的。”他说完这话,却见自己四哥摇了摇头,只轻声地说,“那一方,我只是气。它原本在北京,已有自己的归处,只因前两年博物院被盗才流落了。于我而言……我只是想把你那鼻烟壶拿回来而已,它现不在展出之列,等竞拍时你就看到了。”
胤祥听得自己四哥这番话,心却是说不出的疼。八年,自己走了,魂魄却一直留在了四哥身边。多少个夜晚,他看着四哥将那鼻烟壶放在自己手中,一遍遍摩挲,一次次的泣不成声。他想要去抱他,去安慰,却不是每次都可以做到。直到后来,许是掌握了某些法门,胤祥才开始可以在四哥面前现身,但仍无法与之交谈,倒是被那会儿的四哥权当做了幻觉。如今再世为人,竟还能在这茫茫人海中与他相遇,就已是珍缘,胤祥是说什么也不愿让四哥再伤心了。遂换了多少轻松的语气,继续说着;“四哥若真想念那味道,等咱们回去了,弟弟去找家好些的香水品牌,和他们谈谈,将其研制成款香水,四哥平素里用着也能方便些。”这话一出,果然是把胤禛逗乐了,他看着胤祥,又用指尖敲了敲那玻璃展箱,接着话茬说,“你想制香水,怎得也要有样品不是?”
这会儿,正与意大利的美第奇家族如今的族长,弗朗索瓦德美第奇,商谈此次文物珍品拍卖一事的康熙,远看着那两个边说边笑的孩子,心下也是有种欣慰的。要说他们这家人今生的奇遇,或许要从三十多年前说起。1978年,再世为应烜华的康熙,休年假的时候与几名公司同事在位于怀俄明州的黄石国家公园宿营。一个夜晚,他独自在营地附近的湖边赏星看景,却偶然遇到了一位印第安部落的酋长。老酋长见到康熙的第一面,便看出他并不只有这一世的记忆。于是,两人坐在湖边,也就漫无目的地聊了起来。康熙向那位老酋长讲了很多过去的事,而那位老酋长也道出了许多关于美洲这片土地的古老传说。后来,康熙问那老酋长,古印第安部落可有召唤前世灵魂的办法。老酋长跟他说,印第安人相信图腾,而对于一个人来说,名字便是他的图腾。如果希望召唤前人的灵魂,便要在孩子取名时用上前世的名讳,那灵魂便可寻着自己的名字逐渐被召回。次年十二月,应烜华的儿子出生,单名一字“禛”。康熙一开始还并不真的相信这些,心里想着,给孩子取这个名字,就算他日不是胤禛,也可权当一种念想。但就在孩子百日前后,张口念出的第一个词竟是“阿玛”的时候,康熙便知自己的禛儿回来了。
再后来,八十年代美国经济危机,康熙因为华尔街爆发的原油期货问题卷入了其所供职的戴尔勒集团的内部斗争之中。因为那时候,自己已与禛儿相认,康熙心里其实是希望能够为了孩子,不再搅进那些权力斗争中的。然而,有些事就像宿命一般,他们爱新觉罗家的人好像永远无法与权力和纷争绝缘。当美国这场因为两伊战争和能源问题引起的经济危机在九十年代中期结束的时候,康熙也成为戴尔勒这个横跨全球的实业集团的主席。说实在的,上世纪最后那二十几年,康熙都活得有些战战兢兢,想起上一世自己离开前答应禛儿的话,他就觉得自己到底还是食言了。那二十年,不管自己如何周旋在斗争当中,他都竭尽全力想要把胤禛隔在外面,想要给他就像他们所居住的社区里的其他孩子一样的普通的美国式生活,甚至在家里也不再有那么多的规矩,甚至自己也经常在禛儿面前笑嘻嘻地自称“爹地”。然而,戴尔勒总还是需要接班人的。
尽管美国多数老牌企业如今已不再采用家族制,但考虑到平稳过渡与未来发展,这些老牌企业中的多数,仍然会在某些高层职位上选择较为保守的继任。康熙那时本想着,既然并非硬性规定,禛儿大可以不去担这个责任,于是大学申请的时候,他没给胤禛任何要求,只由着他自己选。可等到录取结果出来的时候,康熙还是无语了。虽说专业可以任选,但康熙到底儿还是用了小半年的时间,明里暗里、旁敲侧击地希望胤禛选择比较与世无争的文史方向,而胤禛也不是没有申请,却只是做做样子。最后,还是进了斯坦福,攻读法学院的宪法与行政管理及商学院的经济学。也就是在那里,胤禛与同样在商学院攻读信息技术与系统管控专业的胤祥相遇了,让康熙没想到的是,这两个孩子相遇之后竟呆在学校不愿离开了,从本科到硕士,一读就读了七年。这七年,除了已再世为岑日祥的十三感恩节前后要回家看他如今的家人,其余时间,这两个孩子却自始至终地相依相伴,形影不离。康熙不知道这两个孩子这些年呆在学校里到底在干什么,但当他将前世的记忆、今生的点滴以及后来查阅的雍正朝史料细节合在一起反复思量之后,竟隐隐觉出了一些滋味。心道,这俩孩子瞒自己瞒得还真够严实。
就在两个孩子硕士毕业前一年,这辈子母校同为斯坦福的康熙在常青藤盟校年度校友会上遇到了胤禟。要说这个孩子,康熙现在想来,竟觉得过去那个时代怕是将他埋没了。如今,再世为美籍华人唐木诩的胤禟,本科毕业时就已是MIT近二十年来少有的金融专业一等荣誉学士,还通晓包括俄语、拉丁语、法语在内的多国语言。康熙知道,上辈子胤禟小时候就懂些俄语和拉丁语,而如今他所托身的唐家,又是冷战时期从台湾移居美国的将门之后,这样的家族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