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奏皇上,臣有了-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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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忽然觉得,自己似乎犯了一个错误。”安羽琪手中的匕首紧了一紧,露在黑布之外的双眼里略微现出一丝惘然,“我以为孚玉国现任女王会派人来接应你,但没想到只是来了你的人。”
“我不认识什么孚玉国现任女王。”孚玉国先皇此时似乎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只是深深呼吸着草甸上的新鲜空气,她已经有狠多年没有嗅过这样自然的味道了,在大齐帝国的大牢里,能够嗅到的,只是铁锈和干草的味道,闻了这么多年,真的已经腻了、厌了、乏了。
安羽琪忽然觉得事情有些古怪,双眼像刀子一般盯着老人后脑勺纯白的头发。
“我再次提醒你,既然你要杀我,而且选在赋予国境内。那么最好马上动手,也好栽赃到下面那些劫囚的队伍上。”孚玉国先皇冷漠说道:“不然等那些人醒了过后,即便北岚主有心帮你,你也无法在众人眼皮下对我下手。”
安羽琪微微眯眼,这次在赋予国内杀死孚玉国先皇的计划本来就是冒险。准确的说,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冒险。
既然孚玉国先皇的女儿派出人来接应孚玉国先皇逃脱,那么乱战之中,孚玉国先皇身死,应该是孚玉国现任女王能够接受也必须接受的理由。关键在于使团的身后始终有大齐帝国的强大军力以为倚仗,但让安羽琪异常失望的是,预料中孚玉国现任女王的军队,并没有出现在战场之上,如果不能阴死孚玉国现任女王,杀死孚玉国先皇又有什么意义呢?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安羽琪握住匕首的手指微微用力,指节略显青白。
第三十三集功亏一篑
第三十三集功亏一篑
“为什么你们总以为我还是一头老虎呢?”孚玉国先皇没有回头,也没有低头看那个伸出来的刀尖一眼,微笑自言自语道:“我只是一头没牙的瘦虎罢了。只是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情,所以才能苟延残喘至今。在大齐帝国,我是囚犯,其实回了南方,到了孚玉国难道你认为我会自由么?我会被众官围在中央,像以前那样磕头口呼万岁么?
你认为我那姐姐为何要换回我?还不是为了从我身上得到些什么?我只不过是她用来对付北岚主的一个棋子。回到孚玉国,我还是个囚犯,所以我自然要搏一把,人活到我这年纪。其实已经不怎么怕死了……但很怕没有自由。”
“我或许明白了一点,为什么齐王愿意送你回国,而独孤傲大人则千方百计想要除掉你。”安羽琪似乎根本不在意孚玉国先皇的提醒,依然显得有些啰嗦地说着话。
孚玉国先皇摇摇头,依然保持着箕坐望乡的姿式:“不,我早已经算不是强者,这一路只是在唬人罢了。至于独孤傲……”这位老人忽然极其怨毒偏又极其快意地笑了起来:“他其实……什么都不知道,他只知道不能杀我,所以只好将我关着,却不知道为什么不能杀我,更不知道应该从我这里知道什么,他自诩阴谋算计天下,实际上却是个可怜的小糊涂蛋!”
老人说话很激动,咳了起来,伤口早已挣破,鲜血乱飞,落入鲜草之上。
某处草丛,在风中微微抖了一下。
“你到底有什么秘密?”安羽琪面无表情,却悄无声息地转了一丝方位:“你到底知道什么事情?”
“关了我二十年,我都没说,连独孤傲都失去了耐心……”孚玉国先皇嘲笑道:“难道我这时候会告诉你这个黄毛丫头?”
“你连死都不怕,为什么不敢说出那个秘密来?”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比死还要可怕一些的。”
安羽琪叹了口气,察觉到身后那七把长刀已经暗中遁到了近处,微微一笑,向右偏头看着远方那整齐列队的黑骑,意甚适然。
在这个世界上,有些时候需要你在很短的时间内,做出很艰难的判断。安羽琪花了很多的功夫,才将孚玉国先皇诱入了死局,营造出目前这必杀的良机……但在这一瞬间内,她不止要放弃原先的筹划,更要反其道而行之!
无疑,这是很荒唐,也很无稽的一种选择,所以一般的人,只怕很难过自己的心障这一关。
但安羽琪是一个很勇于放弃的人,她都能经历穿越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还有什么不能接受?既然此次计划没能成功将孚玉国现任女王的人陷入网中,那杀不杀孚玉国先皇,本来就不再是件很重要的事情,更何况她并不想看到北岚主如此轻易夺得孚玉国的天下。有一个愚蠢的敌人总比有一个精明的敌人要划算的多。因此,安羽琪犹豫了一下,立刻下达了让七名暗卫掩护孚玉国先皇撤向黑骑方向的命令。
嗤,嗤,嗤,嗤……一共七记破风之声,极有次序感的依次响起,就在这片草甸的上方,就连清晨的微风也随着跳舞。就像七朵黑色的莲花一般,在这黎明破晓前朵朵绽开,然后淡漠湮灭。
马蹄声如雷鸣般响起,小镇外的黑骑军终于赶到了草甸之上,一百多骏马不安地踩着马蹄,似乎对干草甸上的空气有某种恐惧,而马上的蒙着脸的黑色骑兵们则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草甸上清静了一下来,黑骑兵听着口令,纷纷下马,齐声喝道:“拜见安大人。”
安羽琪回身,看着这些浑身透着阴寒之意的强大骑兵,心里总算安稳了许多,有些疲惫说道:“辛苦你们了,回吧。”
回到营的之中,早有随行的医师接过安羽琪递过的那枚细针,小心翼翼的拿回去研究。原本医师紧张地要为安羽琪治疗的,但安羽琪却怕被人发现了身份,冷着脸拒绝了,转身进入自己的帐篷。
将自己从头到尾检查一遍,安羽琪劫后余生心有余悸地自言自语:“幸好裹胸缠的厚,否则的话还不被那老太太一针给我扎透了?”
裹胸的白绫上,赫然留着一个微不可见的痕迹,安羽琪将裹胸全部拆开之后惊恐地发现,再稍稍用力一分,便能直接扎进她的胸口。这个发现令安羽琪出了一身的冷汗,随即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虔诚的感谢着各种神灵在暗中的保护。
将裹胸重新缠好后出来,安羽琪满脸冷峻地走入营帐中,吩咐手下,今日暂歇一天,明天才进驻分水河小镇。
“是谁?”安羽琪的心情不是很好,冷冷看了老管家一眼。
老管家躬身答道:“开车门的是北岚主的人,至于在分水河镇外负责接应的那拔军队,虽然经过伪装,但已经查实,是孚玉国大将云琳的私家兵士。这个叫云琳的,便是孚玉国先皇唯一的女儿,现在在孚玉国现任女王手下任大将军。”
安羽琪点点头,发现自己的肩膀那处细微的伤口开始痛了起来,皱眉道:“孚玉国先皇和云琳的关系我知道,所以云琳来是正常的。北岚主方面……这次孚玉国先皇能够出狱,本来就是北岚主的手段,只是不知道明明可以安稳地到达孚玉国上京.为什么又要安排这么一次中途劫囚?”
她有些头痛,想不明白北岚主究竟是要和孚玉国现任女王翻脸还是联手合作。
“很明显,北岚主和云琳都不希望孚玉国先皇这个人落到孚玉国皇室的手里。”老管家分析道:“看来孚玉国先皇的智慧是孚玉国皇室想要的,而孚玉国先皇这个人却不是孚玉国皇室想要的。”
“如此说来,孚玉国先皇如果安全到达了孚玉国,只怕也会老死狱中,而不会重掌权力。难怪她会急着逃走。”安羽琪皱眉自言自语道:“看来孚玉国现任女王也不是蠢货,只怕也明白孚玉国先皇回去之后这关系便不好安排。”
“不过……到底孚玉国先皇曾经是个什么样的人,拥有着什么样的智慧,竟然可怕到孚玉国皇室既想得到她又要杀了她。而北岚主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除掉她。当初在大齐帝国的时候为什么齐王不将她除掉,而放出来之后却偏偏后悔呢?”
“我觉的自己很愚蠢。”安羽琪看着身受重伤的孚玉国先皇,撑颌沉思着,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样,当没有和孚玉国先皇交手之前,对方是只老虎,交手之后才发现,原来只是纸老虎,她在心里说着。
她接着说道:“我明明是要杀你,结果辛苦安排了这么久,却在最后关头,变成了你的保镖。”这件事情的发展,确实非常荒唐。
孚玉国先皇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世事每多如此、如果不荒谬,也就不成为世事了。”
安羽琪笑了笑,说道:“不过杀死你的诱惑依然很大。”
孚玉国先皇嘲笑望着他:“难道你认为你可以杀得了我么?没有那七个暗卫,恐怕你早已在我手中死了多少次了。真不知道你那是什么运气,手无缚鸡之力却偏偏能躲闪过我的攻击。”
“所以说暴力并不是解决一切事情的根据。你看我,凭着个暗弩不是也把你伤了么?”安羽琪盯着孚玉国先皇的眼睛,似乎想从那双已经不再充斥着血腥味道的眼睛中,看见她身上隐藏着的智慧。
“你错了。”孚玉国先皇温柔笑着说道,从大齐帝国的大牢里出来,一直绕环在她身体四周的阴寒味道也早已消失。
“北岚主很不希望你活着回到孚玉国。”
“不错,我之所以明知道是你设下的陷阱,还敢冒险出逃,就是因为我知道,到最后不论是孚玉国皇室,甚至是那些我从来没有见过面的大臣,都不会让我这么轻易地死去。”
孚玉国先皇继续说道:“更关键的,北岚主想要让我死,所以会抢先在我回到孚玉国京都之前杀了我……而你是一个不想与她为敌,却偏偏坚持把她当成敌人的人。你想留下我,来牵制北岚主的力量。既然如此,你只好由一个狙杀我的人,变成保护我的人。”
安羽琪沉默着。
“你设局,我破局,最后我失败。但是我有最后的凭恃,我只要摆出最后这张牌,就可以让你舍不得杀我,明日过了分水河,你更没有下手的机会,所以今次……是你输7。”孚玉国先皇面无表情,这位真正的老狐狸虽然实力早不如当年,但那个算计极为精准的大脑,却似平能够将所有人的人心都看得通透。
“你这张牌,我确实感兴趣,甚至比其他任何人都感兴趣。我承认这一点就足以让我暂时留你一条性命。”安羽琪似乎并不如何心灰意冷。反自微笑说道:“可是你没有逃出去,等到了上京,云琳也无法救你出来,那你依然要被孚玉国皇室关着,折磨着一直到老死为止,然后任由北岚主抢去皇位。”
孚玉国先皇的眼中忽然闪过一丝惶然,这位老人今日重伤之后,似乎连心防都弱了许多。
“我为得不是大齐帝国,也不是孚玉国,我只是为了我自己。”安羽琪忽然十分落寞:“我不过是想好好的过日子,好好享受这额外多出来的生命。但北岚主知道的太多,她也太危险了。”
孚玉国先皇似平此时才发现了安羽琪内心深处的那抹冷色调,微笑闭上了嘴。
此次诛杀孚玉国先皇的计划,没想到就毁在本该被杀者的身上。安羽琪却没有半分郁闷,她连第一次被人强上都被北岚主那个变态的偷窥了,还有其他事情值得她郁闷么?
半晌之后,她忽然微笑着说道:“如果我把云琳抓来威胁你,你会不会与我合作?”
孚玉国先皇缓缓抬头,丧失了神采的双眼里略有一丝震惊,似乎没有想到面前这个年轻人,竟然会用这么卑鄙的手段。
“当然,像你这种老毒蛇,一心只为自己死活考虑的人,估计不会理会云琳,虽然她是你唯一的女儿,也为你做了很多事情。“安羽琪继续用那种压迫感十足的微笑看着对方,忽然间她心头一动,冷然说道:“所以日后有机会,我希望你能够主动来和我合作,否则当我的实力大到不需要你的时候,我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云琳。”
接连两次冲击,孚玉国先皇的喉咙里发出一丝嘶哑的声音,抬起虚弱的手臂指着安羽琪,满眼震惊,似乎想知道对方究竟想要做什么。
安羽琪心满意足地看着孚玉国先皇脸上露出的那种表情,心里爽快极了。原来她也有威胁到别人的时候,虽然她没什么本事,但却可以支使很多人为她做事。杀一个人,应该不是件难事。
安羽琪并没察觉到,自从到了这个奇怪的世界之后,她的杀戮之心慢慢复苏,杀人仿佛是一件轻松写意的事情。不过这些也都只是建立在理论上,毕竟安羽琪至今还没见到真正的杀人场面,平时的小打小闹弄出点伤口来也算不得什么。好不容易可以体验到一次生死徘徊的感觉,却被她莫名其妙的好运气轻易化解了。
下了马车之后,安羽琪有些疲惫地将残余的半枝迷香收好,安排使团里的医师上马车给孚玉国先皇疗伤,她闭目良久,然后召来暗卫头领,做了个手势。半晌之后,听着马车里传来两声闷响和淡淡的血腥味道。
安羽琪再次上车。对着满脸阴毒的孚玉国先皇静静说道:“既然你敢逃,我又舍不得杀你,那只好打断你一双腿做为代价。我不是孚玉国女王,你的所谓智慧对于我来说除了威胁以外没有任何的帮助,如果你想用自杀来威胁我,请自便。”
“不过近乡情怯,想来你此时也再没有自杀的勇气。”说完这话,她微笑着下了马车。
孚玉国先皇看着自己膝下折断了的双腿处渗出的鲜血,眼中露出了淡淡忧色,知道这位年轻女人将来一定会成长成为很可怕的角色。
“我是不是太残忍了?”安羽琪站在马车外,看着天方鱼肚白,自言自语着。
“要么忍,要么残忍……”不期然的,独孤虾曾经说过的话响在安羽琪的脑海中。
“没错,我只是想好好的过日子,真的不想惹事端的。”安羽琪长叹一声。她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变化,却不知道这变化究竟是好还是坏,朝堂和后宫一样,要想保住性命,必须要冷血,必须要不择手段的去争取。她现在只不过才刚刚才开始,今后的道路还很长,只是不知道走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