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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霹雳同人]一剪红林叶九秋-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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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神流转,从众邪将到座上女皇,心下正默然盘算,不料飘飞目光却忽的对上一双笑眼,正是直面自己。

    四目相望,温存的墨与冷淡的紫,那遥遥对坐之人扬了唇,修长手指举起面前酒樽,向他远远一敬。

    他蹙起眉,眼神落下瞟过酒杯,抬头再看那人时,终是缓缓伸手,执起那一口辛辣浓烈,一饮而尽。

    挥手自兹去,莫问世途殊(下)

    雪落如尘,转眼染尽一身。

    “军师大人——”

    归去的脚步略停,回头,见那人正揣手立于身后。

    他不动声色,“有事么?”

    “冰天雪地道阻难行,军师大人若不嫌弃,可愿与师尹共乘一辇?”雪白貂裘将原本清俊之人裹得臃肿起来,却并不难看。

    他盯着那人看看,淡淡回道:“若吾没记错的话,你我似乎并不顺路。”目光又落向那人身后车轿,“从此地沿车道回吾别馆,这条路只怕绕得远了。”

    “就是要绕远才好啊……”那人微微一笑,迎上他些许疑惑的目光,转了转眼珠,“看来军师大人是不肯赏光了?”

    “不敢。”他垂下眼帘,自己初来咋到新官上任,还是莫要将关系搞得尴尬才是。怎么说眼前之人也勉强算是暂时的同盟者不是?同盟者么……他忽然为自己想到这样的称呼而好笑,“那么,枫岫便僭越了。”

    举步上车,车厢内远比外面看着更加宽敞,容下两个人绰绰有余。外面风雪交加,内中却温暖如春。到处铺着温软的动物毛皮,阵阵焚香夹杂着暖风拂面。他甫一坐下,那人也跟着进来,顺手将车门紧合,似从此便与外界隔绝。

    “还冷么?”似漫不经心,那人却忽然握住他的手。他微一皱眉,不客气地挣脱。那人也不着恼,只笑着将车内角落摆放的小炭炉递给他,“烧得正暖,捂捂罢。”

    他不接,只是默然。那人墨渊般的眼望着他,无奈笑着摇头,硬将那小炉塞到他手上,“你的手冻得简直跟冰块一般了——”

    那自掌心传来的热度很烫,烫得他全身不由得都微微抖擞起来,心里忽而就跳漏了一拍。多年后他依然记得那个雪落的黄昏师尹说那番话时的语气,温存得实在不像话啊。

    “多谢慈光之塔主人关心。”刻意疏远的称谓,半是揶揄半是讥嘲。

    无衣师尹斜飞的眼角轻瞟他,随即又笑起,“苦境之人,想必喝不惯邪灵自酿的烈酒。”随手捞起小茶几上沸水温煮的壶,泊泊浅碧流入杯中,“那酒后劲极大,上头时烧得人胃痛。还是先以此茶解解的好。”

    采于慈光之塔的君山毛针,味道与别处不同,是他昔日最常饮的。一别经年,口中再尝熟悉滋味,抬眸却见那墨色的眼笑吟吟地直盯着自己,“慈光之塔的茶,还入得军师之口么?”

    “还好。”不动声色地放下杯子,眉间微蹙痕迹却是未曾松动,“不知尊下为何一直盯着在下看呢?”

    “耶……”无衣师尹抿唇微笑,“军师大人天人之姿,风雅绝伦世间罕见。师尹一时忘形,只顾惊羡瞻仰了。”

    “这笑话并不好笑。”枫岫主人淡淡一眼瞥过去。

    “哈!吾只是没料到,与先生第三次碰面,竟会是在这样的场合下。”

    “哦?”唇上勾起凉薄笑意,枫岫主人缓缓道:“没料到吾会投效邪灵么?”

    “非也,是没料到你竟会真的入江湖。”

    持杯的手微微一顿,下一瞬却又不着痕迹地端至唇边,“尊下这话枫岫听不懂了。”

    每次言及边缘问题便装傻跳开么?无衣师尹只得微笑,岂不料那跳开之人不知作何想法,沉默一会后竟然自己又跳回来。“吾与那人很像么?”

    微微惊愕,抬头见那冷紫双目正半开半合望向自己,无衣师尹嘴唇轻动,“很像,又很不像。”

    那人笑起,眼中染上一层邪魅,那是他不曾见过的。他见过的紫瞳中只有冷清,或者疏离,甚至决绝。但如此时这般近乎妖魔的邪气,从不曾在那人眼中出现过。

    “那人对于尊下来说很重要?”熟悉的慵懒里,陌生的邪妄之气更浓。紫瞳须臾冷如霜剑,语调中半是笑问半是讥嘲,“是利益?仇恨?或者——威胁?”

    无衣师尹轻眯了眼,却也忽的笑起,“师尹在军师大人眼中,便是这般无情之人么?”

    那人跟着笑笑,“是利益高于一切之人罢了。”

    “哦……”恍然了悟般点头,锁住那人的眼神一瞬不眨,“我与那人之事,军师大人很关心么?”

    那人面色一冷,“吾只是不希望,你再继续透过吾看他。”羽扇轻摇,那人又续道:“吾说过,吾乃枫岫主人,并非尊下要找之人。”

    一双手忽的飞快伸至面前,突如其来地扣住下巴。指间一抬,枫岫主人不由仰面而起,便见那对面之人已近在眼前。

    深邃的黑眸默默俯视下来,温柔迷离中又似有星火燎原。温雅的五官如昔缱绻,带着点烟花三月的水汽与氤氲。而那点笑啊,透入血肉骨髓的暖人却又让人怀疑的虚情假意——他忽觉先前饮的那股子酒劲上来了,头脑顿时混乱得无法思考,沉沉醉醉中,他想,果然好大的后劲。

    双目相对,两人贴近得呼吸可闻,一个不挣脱一个也不言语。指锋牢牢扣制住那尖削下颌,却又忍不住细细摩挲指腹间体温薄凉的肌肤。迎上的紫眸仍带无名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他不禁微微苦笑,这个让自己念念不忘魂牵梦萦的男人啊,真是爱疯了他这种冷静,同时又恨透了这种冷静。

    温热的唇倏忽落下,蜻蜓点水般触上凉意的额,一点即分,略显仓促地完成了一个不算完整的吻。紫瞳蓦然失神间,听得那人娓娓低声,如春风吹融,落入耳际转眼即化:

    “枫岫也好,楔子也好,至始至终,吾看的唯有你一人……”

    

    好缠绵。他想,这般暧昧啊

    当紫眸再度张开时,见到如意料中那人一瞬惊诧的脸,“枫岫你——”

    两指准确地点上那人右肩肩井穴,扣住自己下颌的手顿时松开,那人不由向后软软坐倒,前一刻的温柔与后一刻的怒意刹那交融在面上。

    他若无其事地笑笑,“尊下请自重呐——啊,吾到了,多谢相送。”

    得得马蹄缓缓停下,他吱呀推开门,顿时风雪呼啸灌入车内,紫发飞舞时,他回头笑看那人,“再会了。”

    人影一晃而逝,飞鸿印雪,雁过无痕。

    爱祸女戎很满意地微笑,觉得自己这个决定虽然大胆了些,却也足够明智。

    尤其在她看到三十天内覆灭了苦境十余个极有影响力的帮派后,她对眼前之人愈发的欣赏起来。

    这个大多时候都足不出户的男人,却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羽扇轻扬笑定江山,紫衫飘飞强掳烟灭。她只需要不动声色的将他放在身边,他就能轻轻松松为她打下天下。

    不是不知道这样的人有多危险,天纵奇才,圈在掌心只怕拴不住。但她却又不能不放任自己日复一日地倚重那个人,即便是棋子,也是很好用的一枚棋子不是?

    但她最爱看的,还是那个人亲自动手杀人。

    需要他亲自出马的机会很少,只有一两次,遇上了正道精英联手。连她都赶到后方坐镇,那人自然也坐不住了,面上倒无丝毫焦急,有的只是兴致盎然,羽扇轻摇就入了战团。

    嗜血的杀戮,森寒的双眼,如一场华美的腥红盛餐。紫衣染血,反激起那人愈发愉悦的阴冷笑声,即便是自称毫无人性的邪灵也看得个个背心生寒。哪里还是平日风雅孤傲不染凡尘的谪仙人,简直就是地狱场的修罗,杀生道的魔鬼。

    爱祸女戎看过他两次这般屠戮,皆杀得鸡犬不留万籁死灰。第一次她皱了眉,第二次却是笑了,对着负手一旁的问天敌道:“这个人,本座真是喜欢。”

    每次杀完人之后,他都觉得很疲倦。

    他素有洁癖,不喜血腥。然此时放眼天地尽是血腥,尸骸遍野皆出自他手。他挑眉无语,人杀得多了,竟也会变得愈来愈顺手,可别不等邪灵覆灭,自己反倒真黑了啊

    过几日妖世浮屠修复便将完成,到时候手染血腥的机会只怕更多。

    然而近来察觉爱祸女戎看自己的眼神,赞赏肯定之意已是明显。虽谈不上完全信任,但至少已不会像开始几天那般十二个时辰派人监视。自己做起事来也没有先时那么麻烦

    唔,说到麻烦——他以手扶额,轻叹口气,妖世浮屠里最麻烦的其实并非邪灵本身啊。

    那个人,总是隔三岔五地就往自己别院跑,有理没理一坐就是大半天,倒比派来盯梢的眼线还执着。要糊弄过那些虾兵蟹将容易,要糊弄眼前这只晃来晃去的老狐狸,他自认不敢冒这险。

    那人有时正正经经,张口闭口跟军师大人谈公事;有时又笑语如珠,天南地北五湖四海戏谑云云;更多的时候,却是有意无意的暧昧,调笑着温存着纠缠着撩人着。

    唉……他不由长叹口气,头痛啊头痛,早知这卧底当得有把自己赔进去的危险,当初还不如另外想法子。

    又是一场杀戮换来胜利,他迈着渐渐麻木的步子回转妖世浮屠。却就在转角一瞬——枯枝残叶,流水冰河,寂寥长亭,竹席清茶,一人独坐其间,闻他脚步缓缓抬头。

    冬日的苍凉中那抹粉红愈显妖娆,面目却是冰冷英挺,带着勃勃怒气,手中茶杯“啪”地拍在案上。他顿步,只闻一声怒喝,“枫岫,你给吾过来!!”

    欲持一瓢酒,远慰风雨夕(上)

    枯叶林间,竹席清浅,冬日聊胜于无的太阳自厚重云端微微探头,将站立之人的影子拉了好长。

    “害死素还真的人是你?”

    劈头盖脸,如此一问,那人难得的认真。

    “是吾。”

    “与邪灵合作残杀中原的人,也是你?”

    紫眸慵懒的轻合,态度愈发疏离,“没错。”

    即使江湖上早已传得沸沸扬扬,但当亲耳听得那人如此坦率的承认,心里还是不由一阵窒闷。琥珀双眸锋利胜刀剑,直直刻在面前人脸上,“几日不见,你倒是判若两人。”

    “哈,”冷眸微张,是让人胆战心惊的寒,妖邪魅惑,“好友可有兴趣加入?”

    “咔嚓”一声,却是愤怒之下将手中瓷杯捏得粉碎,茶水溅了一手也不觉烫,“你的良心道德哪里去了?!助纣为虐,杀得中原血流成河生灵涂炭,你难道便无丝毫忏悔之心?!”

    那语气已是质责,可是从那惯说笑语的口中吐出?他挑了眉,不屑地冷笑,语调仍是不急不缓,“良心?忏悔?这些没路用的东西,吾早就丢弃了。”

    听他说出这句话时,心里确实是痛了罢。那种愚钝的痛心感,隐隐伏伏,却是牵引住七经八脉,在体内不停拉扯着自己。“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无声笑起,“你说得对,四境之战,便如吾这般明哲保身之人也避不了风波。天下必将大乱,吾为何不给自己找一处安全的避难所。苦境?素还真?到时候只怕是俎上鱼肉自身难保。要寻求庇护,还有比邪灵更好的选择么?”

    “吾认识的枫岫主人,不该也不应是这样……”

    闻言,他唇上讥嘲之意更浓,“人嘛,总是具有无数面相。你所熟悉的吾,只不过是其中一面而已。”

    那人却猛的拍案而起,惊动案上茶碟杯盏一阵乱跳,“不,吾相信自己的判断——你、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他抬眼,见那人又是期盼又是急切的脸,不知怎么心里就乱了分毫。然言语间反是伤人更深,“看来吾也对你了解不深,竟不知你是如此自以为是之人。言及于此,你还不愿面对现实么?”

    那人终是愤怒握拳,“枫岫,你!……”

    羽扇轻摇,邪魅流光,“吾所做的一切,全是为了吾自己。这是吾选择的路,绝不会回头,也绝不会后悔。”

    瞥见那人怒上眉山,原本风流俊朗的面目此时只显正义凛然。紫瞳轻笑,接续的言语却凛冽入骨,“奉劝你一句,莫要挡在吾面前成为阻碍,否则吾会不惜任何代价地铲除。”

    惊怒交织中,眉眼间似有什么应声而碎,眸中的悲哀便再也掩饰不住,“你、你真的……”

    那样的痛心疾首,传达入心竟是无比真实。他微微愕然,此时此刻,你真的是在为吾伤心么,拂樱?

    你吾相交相识,不停揣测试探怀疑,你我身后皆有太多看不清的迷雾烟云。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吾已习惯掩藏,你也不善表露。那些戏笑中你暗提的细腻心思是真么?你一身孑然扑朔迷离的过去是假么?原以为不过是一场角逐对手,胜负输赢,然而为何你此时看吾的眼神终是让吾迷惘不清?

    吾没想到,有一天,你竟真的会为吾伤心——吾知那不是故作表象,你也欺骗不了你自己。

    但,如今,吾也只能让你伤心下去——“吾既已选择入魔,过去的一切吾将毫不留情地舍弃,包括你。”

    “好友……”

    “包括这两字。”顿了顿,薄唇不着痕迹地抿紧,“从今以后,一切湮没尘埃。陌生人也好,敌人也无所谓,我们的交情——到此为止。”

    说到最后,终还是忍不住有半刻迟疑。

    “到、此、为、止……”那人散乱的瞳重新凝聚,一字一顿地咬牙切齿,终究是怒不可遏,“你以为你这样说了,吾就会同意?!”

    不待说完,双手已抓上枫岫衣领,蛮横用力地将整片紫衫都提了过去,愤怒的五官倏忽在眼前放大,“绝交?没这么简单!”

    紫瞳微张,神色却不见起伏。只那人生拉硬拽着自己的姿势,再不见半分先天人的风雅。耳中又闻咄咄怒语,“吾绝不会眼睁睁看你走入歧途!”

    眉梢轻挑,“你想怎样?”

    “吾会不惜一切代价阻止你!”

    “哦?连命都可以赔上吗?”感觉到扯住自己的两只手因愤怒而微微颤抖,他玩味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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