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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

[霹雳同人]一剪红林叶九秋-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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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妖世浮屠能进化成眼下这个样子,多亏了无衣师尹。”凯旋侯无声轻笑,“若不是当初因他发现妖世浮屠尽数吸纳邪灵之气后方可撞开血闇沉渊的通道,打开通道之事也不会进行得如此顺利简单。”

    借苦境之手除掉邪灵,表面上即卖了苦境人情,又师出正义,实际上却是为火宅佛狱的开启扫清了道路。一系列的阴谋,一连串的诡计,无衣师尹这只不动声色又深谋远虑的老狐狸啊

    凯旋侯微微笑起,“慈光之塔襄助之情,火宅佛狱铭记在心,吾先代王谢过师尹了。”

    而撒手慈悲只道:“据师尹所说,两境同盟,该当互助互利才是。如今两境既有共同的敌人,也有定要铲除的目标,火宅佛狱一旦开启,对于慈光之塔必也是相当的助力。”

    这样的话,意有所指不是?凯旋侯挑了挑眉,“师尹指的是楔子一事……”

    微顿住,眼中玩味意思渐浓,“师尹真不在乎他之死活了?”

    撒手慈悲低头默然,半响,方缓缓道:“师尹只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既如此——”凯旋侯终是笑开来,残忍而冷酷,“佛狱手下无活口……告诉师尹,只管等着替他的天舞神司收尸罢。”

    古语有云,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虽然眼下一连串的事情真是将人烧得焦头烂额,但看见极道的时候,枫岫主人仍是忍不住浅浅微笑起来。

    极道还是老样子,湖蓝长袍,青丝入鬓,手中一柄折扇四季荏苒地摇着,文质彬彬的儒士。

    知他必也是为血闇沉渊近日异变而来,枫岫主人不由心想,自己结交的友人为何皆是坐不住闲不了之人呢?

    素日总言江湖风浪大,莫要下水莫要入世,偏偏危机来临之时,总是第一个惹得一身腥之人。

    实际上,他并不愿极道参与其中。如有可能,他甚至还想阻止拂樱。但他又知晓他们终究还是会卷入这一切是非之中去,因着他们跟自己一样坚定而固执。

    外面是夜深人静,春雨阑珊。

    雨打船篷,淅淅沥沥。流水声哗哗轻拍,淡淡流过。偶尔风过轻卷帘,带入一丝雾霭水汽。

    夜色如烟,如愁,轻淡得宛如一场梦。

    斜风细雨小轻舟,江南的雨夜总是温柔,芦苇丛中,浮萍轻动,多少迤逦楼台,渐渐迷失在那潋滟细雨中。

    “想什么呢?”对坐之人执了酒,正是五十年一酿的青梅。

    伤未痊愈之人却只有一杯温茶在手,闻言淡淡一笑,“无事。”

    酒入唇,似赞赏的轻眯起眼睛,“拂樱体内蛊毒,你作何打算?”

    羽扇在手轻摇,紫衣人一贯雍容,“吾会救他。”

    “拿兵甲武经与雅迪王遗书去换解药?”儒雅的文生轻挑眉。

    “那是走投无路的做法——”

    “你想以内力为他逼毒?”不愧是多年的至交好友,一见那双紫瞳中闪过的神采,极道便知那人心内在打什么主意。然而此时却是不赞同的蹙起了眉,“你可知那蛊毒是会反噬其身,而你如今伤体未愈……”

    紫衣人漫不经心的饮茶,淡淡道:“吾如今之内力已足够了,且那点反噬之毒,尚不足以要枫岫性命。”

    真是骄傲得目空一切之人啊,而极道还是摇头,“这不过是将他体内之毒转移到你的身上,有何区别?”

    “有区别。”那人微微一晒,“他不必再受那毒发之苦。”

    “而你——”

    “而吾。”紫瞳轻合,唇边勾起一抹悠悠然不屑的笑意,“枫岫尚不信天底下有什么毒能难得住吾。”

    “枫岫啊——”极道恨不得用扇柄死敲一下那人脑袋,“你真是天底下最笨的笨人!”

    那人半挑起眉,不置可否。极道又恨铁不成钢的叹道:“吾只怕一来二去,到最后我们还是要拿那两样东西去为你换解药回来。”

    然枫岫主人羽扇掩面,淡淡笑起,“没用的——因为那两样东西,早已不在吾身上。”

    对上极道惊诧不已的眼神,枫岫主人不悠不急地续道:“吾把它们送人了。”

    送人?这么重要的东西送人了?极道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送谁了?”

    而那人只揶揄般地眯了紫眸,“天机不可泄露——”

    顿了顿,面上总算是有了点正色,“这件事,你知吾知,尚不能告诉第三人。”

    “你这不是把自己做成箭靶子,引得各方势力都恨不得把你射出几个窟窿么?”极道不由哀叹一声,所以吾说你真是笨啊……

    那人却只是笑笑,再不多言。

    放下酒杯,又试探性的问道:“你与拂樱之间种种,吾在一边旁观了近百年,却还是未曾看懂。”

    呵,岂止你未看懂,便是吾自己,又何尝真正看懂过?而此时惯于从容的面依旧淡漠,“怎么?”

    极道的目光静静落在他的面上,“你对他,总是与对吾不同……尽管有时候,吾会觉得你并不信任他。”

    “哈!”那人只是轻笑,浅浅饮茶。

    不满意这样模棱两可的回答,极道微微蹙起眉,“枫岫啊枫岫,你别想以此蒙混过关。”顿住,恰好夜风吹动帘帷,几点雨丝轻打地面,而那问出的话似乎也因此氤氲朦胧起来,“终究,你还是在乎他的,是么?”

    枫岫愣住,紫眸中收敛的情绪不可察地动摇起来。这样的问题,他从未曾直面,也从未敢直面。

    许久,久到杯中的温茶一点点终至冷却,他微启薄唇,终还是应了那句话,“是,吾在乎他……”

    是的,那样的在乎,由来已久。

    若不曾在乎,又何须为他悱恻,又岂会因他迷惘;若不曾在乎,又何必怀疑拿起,又怎会不甘放下。

    终是为他动了心,乱了情,贪那浮生里最后一点温热真实。

    缓缓举杯,饮下那一盏冷掉却香馥依旧的清茶,别有凉意。

    真气从气海入,经商曲,命门,乳中,心俞,通任督二脉,过手足三阳,至百会而出,周一复始,源源不断。

    整个过程中,中毒之人都是痛苦难当,而避毒之人显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佛狱三公之一的凯旋侯亲下的蛊毒岂有这般好解,内力消耗极剧不说,蛊毒的反噬更是犹如万蚁噬心。

    一旁护持的三人皆是面有忧色,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运功中的两人早已是汗落如雨。而终见一线黑气自拂樱斋主百会穴逼出,三人还未来得及松口气,那抹毒烟却迅速消散在枫岫主人张开的五指间。

    收掌同时,两人体力也将近虚脱。然枫岫主人仍是稳稳而立,面上淡然得不显一丝疲色。

    而极道却知他此时不过只余一副空架子而已,忙上前道:“如何?”

    那人淡淡一笑,“已是无妨。”

    忽的眼前人影一闪,一双手已飞快搭上脉门。枫岫主人“唰”地一挥袖,五指负于身后。然在那电光石火间,已足够拂樱探出他之脉象。

    “你体内之毒——”琥珀色眼眸倏忽张大,是难以置信的颜色,随即却又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瞪着他道:“枫、岫!”

    “耶……”不着痕迹地退开两步,脸上笑意不减,“方解毒便有这般大的力气啊——”

    拂樱斋主不理他的戏谑,上前紧盯着他,“这到底怎么回事?!”

    那人轻飘飘地再退,“不过反噬而已……”

    藏于袖中的手已是攥紧,体内毒发的剧痛已让他几乎站立不稳,然他此时仍旧需要淡淡轻笑,水波不兴。

    只来得及给极道递个眼神,紫袍倏忽一闪,已落于数丈之外

    真是难办了,当务之急,还是先找个无人见的隐蔽处,熬过这一时毒发再说。

    扔下的破局,只好丢给极道去收拾,虽然心知那人对于自己的做法也是一百二十个不满意。

    他微微想笑,然体内隐忍不住的痛楚已让那点笑容也支离破碎起来。心里黯黯轻叹,终还是足尖一点,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远送新行客,岁暮乃来归(上)

    “枫岫!”乍见那人归来,一直等候之人上前几步,“好友——”

    紫衣若梦,衣纹如水。归来之人批了一身月华清霜,衣冠安然,依旧是淡然不迫的模样。

    那番蚀骨的痛,被他紫白羽扇轻轻一带,似乎就轻而易举地淡化开去。

    那面上依稀带着点浅笑,目光漠漠,虚静之中有不平,风月之间有风云。

    那一刻,他只想上前去狠狠将那人抱在怀里。

    心里有莫名的钝痛,如生了铁锈的刀刃生生刮伤血肉,纠葛在内心的情绪奇异而难言,他不知那算不算一种愧疚。

    而那人终是走近,缓缓停在他面前,“拂樱。”

    他抬眸,见月光幽幽染了那人半面苍白,精致的轮廓,惊心的美丽。“你……如何了?”

    那人只道:“无妨。”

    真是意料之中的回答,拂樱斋主才不信他那一套,“把手伸出来!”

    枫岫主人略微诧异地挑起半眉,许久未动,然终还是败给了那人执拗的脾气,轻叹了声递出手来。

    紫袖轻拂起,露出的腕骨优美修长。而他两指搭上脉搏,已近乎咬牙切齿地皱起了眉,“这还叫无妨?!”

    而枫岫只是微笑,打机锋般言道:“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啊——”

    看着那样漫不在乎的笑,想着那人落得这般全是为了自己,割在心上的刀刃又猛地再入肉几分,滴下无声的血。

    粉色袖袍用力一挥,“不行,吾去为你讨解药回来——”

    “喂喂——”那人忙阻止他,“如何讨?与凯旋侯求情还是相杀?佛狱的叛徒没有这样的立场罢。”

    “可是——”

    枫岫主人微扬唇角,拉了这位失去冷静的好友,“还是让吾回慈光之塔一趟。”

    “回慈光之塔?”琥珀色眼眸轻眨。

    “尚记得吾曾经提炼了一味药,或可暂时压制吾体内之毒。眼下情势,实在找不出更好的方法,不如回药庐去看看,说不定能寻出什么良方来。”

    “时过百年,你确定你那药庐还安在?”

    这个问题倒是让枫岫主人愣了半刻,想一想,或许那人迁怒之下,一把火真烧了自己药庐也说不定。但……那人自诩风雅无双,又惯于掩饰真实情绪,该不会做这焚琴煮鹤之事罢?

    而如今自己也没有多少选择余地了不是?是以枫岫只浅浅笑起,“总要去看看才知。”

    而拂樱斋主明显不太情愿他回去那个所在,却又一时想不出什么好理由来劝阻,只好一味皱紧眉头盯着枫岫看。

    而枫岫自己呢?怕是也没有多想再回那方故土罢,百年前离开之际,便已做好永不再回的打算。而在经历了这许许多多变故之后,那个地方那个人,终成为他心中不愿多想的避讳。

    然而,还真是事与愿违啊

    心内暗暗叹息的同时,面上反是笑得风华霁月,似安慰般轻拍上好友的肩,四目相望,静谧无声。

    转身时,听闻身后传来轻语,“吾等你回来。”

    语调虽轻,态度却是坚定而不容置疑。

    他终是不由得笑起,淡漠紫瞳中颜色渐深,“好。”

    脚下的路,漫漫延伸,无止无尽。

    天长日久,人心易变,而不变的只是这路道旁的姹紫嫣红,风光绮丽。

    而那一步一脚印,轻至无声,却又仿佛重重踏在心上。

    曾在多少年岁里,在属于祭天之舞的四月莺飞,他自这条路上归去,等待着他的是流光晚榭的水流亭台,亦是那人亲酿的花间清酒。

    杯盏中的酒色如夕阳,而那人眼中的墨色潋滟化开却比夕阳更温柔,酒不醉人人自醉啊,可惜他醉不起

    再次踏上这条归路走向你,却知已是生死不相见,你的眼不会再为吾融化,吾的心亦不会再为你醉倒。

    原来,转眼间,已是这么多年过去了

    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

    挽留不住的那些过往,已如浮世前生。吾已不是天舞神司,而你依旧是无衣师尹,所以,何须再放心上。

    于是,那双紫眸中再不见任何起伏情绪,他是枫岫主人,逍遥此身终为客的枫岫主人。

    慈光之塔的初春美得让人迷醉,柳絮纷飞,花开似锦。而行走其间的紫衣人却不以为意,只在那柳暗花明处瞥见一角飞檐时,冷漠唇角终是浮上一抹笑意。

    果然,故居尚在

    转过一方花圃,便见曾经的药庐立在面前。还是往昔的样子,冷冷落落却又有掩不住的风雅。

    而来人在门口站了站,目光扫过四处,随即推门进入内中。

    不是想象中的灰尘仆仆,蛛网交错。药庐内竟是出乎意料的干净整齐,就连那一点子残留的药味苦香,也如同百年前离开之时一样。

    这世间哪有一种香可以萦绕百年不散呢?而庐内又洁净得纤尘不染,果然是有人常来罢?他心里明明知晓答案,却刻意避过不想。

    紫衣人衣摆轻动,径直走向自己藏药的数十小屉前。拉开一个看看,再拉开另一个——然把每处可能的角落寻遍,记忆中的那味可解百毒的药,竟是凭空不见。

    淡漠紫瞳半合,却无一丝焦虑之色,好似早已料到有此结局。

    唇角微微勾起弧度,其余药引都在,偏就少了那一味解毒之药。果然这一切皆是在慈光之塔与火宅佛狱算计之内啊,算定吾必中毒,算定吾必求解药。

    这样的局,摆好了让人钻,而自己竟也心甘情愿的钻了。

    看来,今日是不得善了了

    袖袍一卷,人影已迅速自天窗飞跃而出,只听耳边“唰唰”破弩之声,暗箭皆从脚底襟边擦过——若是慢得半拍,想必早已被射成马蜂窝了罢。

    既然料定自己必会前来寻药,早已布置好的埋伏就是理所当然。

    而枫岫主人只是轻哼一声,似笑非笑。身在空中一个倒转,面对第二波万箭齐发,羽扇荡开千军万马。

    四周只闻一声尖锐呼哨,是猎物入网的信号。顿时林间草野皆是辨不清的人影憧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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