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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部分

穿越之秦宫夜长-第40部分

小说: 穿越之秦宫夜长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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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刹那间,思绪千变万化。

    欣然上前叩首,不卑不亢地朗声说道:

    “白家世子白子欣参见秦王陛下!”

    “免礼!”秦王声音,略带疲倦,甚至有些沙哑,经过偌大宫殿回荡后,传到欣然耳朵,只留下一种似曾相识感觉。

    廷尉李斯出列陈奏道:“臣昧死启奏陛下,有人告发卫国上卿白泽,广布秦国商号,囤积居奇,投机倒把,秘密向列国倒卖秦国战略物资,中空秦国,罪大恶极。廷尉府已经将其依法羁押,白家世子白子欣为父叫冤,据实申辩,恭请陛下圣听,以明辨是非。”

    “白子欣,你做何辩驳?”秦王声音,听起来就像咸阳天气一样,雾霾重重,分辨不清。

    欣然无暇顾及自己太多纠结和波涌情绪,父亲能否平安脱罪,仅此一次契机,哪容得她掉以轻心。

    “秦王陛下,周书曰:‘农不出则乏其食,工不出则乏其事,商不出则三宝绝,虞不出则财匮少。财匮少而山泽不辟矣。’⑤农工商虞,此四者,是民生本源,本源广大就富饶,本源狭窄就贫困。本源广大对上使国家富强,对下使家庭富足。白家经商数百年,周转天下货殖为民生,享誉列国。廷尉府说,白家秦国商号囤积居奇,投机倒把,有何证据?”

    “去年关中水涝,粮食减收。现正是秦国上下青黄不接时候,白家商号竟然接连数日,挂出‘粮食告罄’公告,分明是觉得奇货可居,等列国商户粮食售完之后,再哄抬粮价,垄断市场,谋取暴利!”廷尉府正监振振有词道。

    “大人刚才所说一切均是大人设想。现列国畏惧秦国强势,军事上不敢出兵抗争,阳谋不成自然来阴谋。六国纷纷加强粮食管控,任何商旅要想运输粮食通过重重光卡,难于登天。白家咸阳货仓,确已经没有存粮,这一项指控,廷尉府可以派人去白家设咸阳各处货仓细细核查,便知分晓。”

    “白家不是号称天下第一商吗?怎么那别商号有粮食供应,而白家商号就没有呢?”正监追问道。

    “大人这话说奇怪,白家周转天下货殖,山西木材竹子玉石,山东鱼盐娟缟,江海流域珠玑玳瑁,朱砂犀角象牙皮革,关外毛毡皮裘等等,粮食并不是主营,本就囤货不多。而且据下所知,其他商号粮食按咸阳这个消费情况,估计也维持不了几天了。恕下冒昧,秦国自从商鞅变法以来,一直奉行依法治国,以农富国,以战强国,以期履至尊而王天下。秦国遭遇灾害,民不聊生,为官者是不是应该自省是否疏于职守?来问罪商家,依赖山东诸侯救济秦国灾荒,似乎不太妥当,那样是不是显得秦朝显贵有尸位素餐之嫌?”欣然侃侃而谈,咄咄逼人地回敬道。

    “那你们白家是不是借秦国丰年之时,收购和储备了大批粮食运往列国了?”右监逼问道。

    “关中为四塞之地,东临滔滔黄河,四面高山峻岭环峙,西南是峰峦叠嶂秦岭山脉,北面有九嵕、岐山,东面有险峻崤山,西面是高大陇山,可谓:被山带河,固若金汤。函谷关是车不容方轨道,马不能并辔,六国曾戏言,一丸可东封函谷,当年孟尝君得益于门客中鸡鸣狗盗之辈,才侥幸逃出关。试问大王和列位臣工,白家浩浩荡荡商队,又如何经过秦国层层光卡,将战略辎重,转运到列国倒卖。至于倒卖战略物资,中空秦国一罪,子欣试问大王和列位臣工何来?”

    欣然一番慷慨陈辞,几位朝臣都微微颔首,表示认可。秦王三尺高台上,俯瞰下方,不动声色,未置一词,但见几个朝臣嗡嗡细语,却不曾有人出来与欣然对簿,遂询问道:

    “李斯,你是怎么看?”

    “白家世子一番陈辞有理有据,臣昧死不敢妄下结论,臣要针对白家世子所言,进行一番核查,方能分辨其所言虚实。”秦王点名,李斯诚惶诚恐地出列,谨慎地说道。

    “众位爱卿,可有异议?” 秦王目光梭巡,珠串冕旒相撞,泠然有声。

    欣然始终微微躬身站着,目光平视前方,不敢四下张望,不敢抬眼直视秦王。

    突然,欣然听到秦王咳嗽,那咳嗽声闷闷地,似乎一直努力压抑。

    “陛下龙体违和,望陛下珍重为是!”朝臣们纷纷出列道。

    “不碍事!”秦王政又干咳了几声,摆摆手道,站身旁赵高,端来了一盏茶,秦王喝了一口,清了清嗓子!竟然扶着案几站了起来,他饶过大案,手扶着腰间佩剑,缓缓地走下台阶,走到欣然身边。

    事出意外,欣然慌忙稽首,宽大袍袖,几乎遮蔽了整个面部,垂眸但见秦王赤舃她身边,慢慢地挪动,她大气不敢出。秦王衣袂簌簌间,鼻翼间依稀有一股淡淡松香味,缭绕,这种味道,是政独有,很恬淡,欣然没来由感到温暖、亲切。

    官员见秦王异常举动,躬身,大袖遮蔽后脸,禁不住偷瞄,互相之间面面相觑。

    秦王不说话,所有人都不敢吱声,大殿里只有秦王踩踏着地砖发出扑哧扑哧地声音。

    半晌,秦王蹙眉,有些突兀地轻问:“何时到咸阳?”

    “三天前。”欣然不知道秦王会突然问这个,嗫嚅着如实回答道。

    “专门为你父亲事来?”

    “嗯!”欣然颔首,轻哼道。

    “如果不是你父亲身陷囹圄,你是不是准备再不踏足咸阳了?”秦王声音凛凛,一字一句,这语气让欣然感到陌生。

    “这······”欣然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把头垂得低了,她不愿意让政看到她眼眸中长久积压热切以及此刻内心焦灼和纠结。

    他们俩低低私语,朝臣对秦王怪异行为,惊诧不已,却不知所以。

    欣然一时无言以对,秦王也默然无语。半晌,秦王转身,蹬蹬上了台阶,欣然偷眼瞄去,只见他身后异常长宝剑,高高翘起,颀伟背影,晃动冕旒,衮服上十二章纹⑥锦绣,绚丽夺目。

    秦王回到席上,重踵足席地而坐,冕旒下眼眸凛凛,睥睨朝堂。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谒者大声宣道。

    “秦王陛下,家父年事已高,不能承受牢狱之苦,子欣身为白家掌事,一切罪责理应由我承担,我愿替父顶罪,肯请陛下还家父自由!”

    欣然深知父亲获罪皆因受吕不韦牵涉,朝议并无结果,父亲之罪,可大可小,可有可无,自古牵涉官场利益,祸福都君王一念之间,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那是官场潜规则,一想到父亲处境堪忧,情急之下,欣然毫不犹豫跪下俯首祈求道。

    “你想为父顶罪?”秦王指尖轻叩案几,沉吟半晌,语气不带丝毫暖意地说问。

    “然也!”欣然郑重其事地回答道。

    秦王凝视着跪地下欣然,片刻踌躇之后,沉声道:“将白子欣一并押解至廷尉府候审。”

    这样结局,欣然没想到,却也情理之内,父亲获罪,她岂能幸免,即便是飞蛾扑火,欣然也不后悔。

    作者有话要说:  ①正 左、右监:廷尉府官员。

    2治粟内史:主管天下钱粮和全国财政收入与支出。

    3斧扆:状如屏风,上绣斧纹,置于天子行大典和宣政教地方。

    ④冕旒:古代帝王通天冠上面珠串。

    ⑤农民不生产就会使粮食匮乏,工匠不生产就会使器物匮乏,商人不贸易就会使粮食、器物、财富等三宝隔绝不通。虞人不生产就会使财务匮竭缺少,那么山林沼泽就不会得到开发。欣然引经据典就是为了说明商业重要。

    ⑥十二章纹:古代绣帝王服饰上图案,分别是日、月、星辰、山、龙、华虫、宗彝,藻,火,粉米、黼、黻 。


第63章 (第三更)



    欣然被禁闭廷尉府一个幽暗石室里;她还以为能见到让她忧心如焚父亲,很遗憾;父亲似乎并不这。

    廷尉府地牢阴森;欣然心加冰冷。她告慰自己,往昔一切或许只是她错觉;他一时兴起,仅此而已。

    她扬起头,望见头顶一孔之光从牢房石缝罅隙里;射进来。

    天晴了吗;怎么会呢?

    欣然想起了二姐;想起了庆卿,想起了这两年走南闯北经商之旅;想起不时脑中突然出现一些奇怪画面;她猛然觉得也许自己根本不属于这个时代,根本不能理解这个时代,这个血腥近乎野蛮时代——动则杀人盈城,杀人盈野,一战就伏尸百万,流血漂杵,谁会指望这个时代会有纯粹真情,唯独庆卿和二姐,那是她心里唯一圣洁。

    欣然喟然长叹,黑暗里不知道时光究竟过了多久。

    突然!

    石屋门嚓吱吱地缓慢开启,有人提着一盏灯,出现门口,突然亮光,让欣然眼睛感到刺痛,她眯起了眼,迅速站了起来,警觉地望向门口,红灯光晕中有一前一后两个人影。

    只听站前面人,冲她呼喝道:“白子欣,出来!”

    “作甚?”他们想干嘛?欣然本能地绷直脊背,生硬地回应道,语气里透着警惕和戒备。

    地牢向来是藏污纳垢之地,不见光地方,保不定会发生什么龌龊事。

    “不得对白世子无礼!”一个熟悉声音响起,竟是廷尉李斯。

    他一把那人推搡到一边,冲欣然一拱手,谦和道:“白世子,大王传唤你!”

    “传唤我,这个时辰?”欣然有些不可置信。门开之后,欣然才发现,刚才看见光,不过是甬道里点着大火把亮光正对着她石屋而已,现早已夜阑人静。

    “白世子,请!”李斯并不做解释,恭敬道。

    迈腿瞬间,欣然才觉得自己腿早已发麻,自己凝眸神思,实坐了太久了!

    欣然拍了拍身上衣衫,掩饰自己那瞬间尴尬。

    出了廷尉府晦暗地牢,欣然坐上了一辆马车,车厢是密闭,御者竟然是政身边王戊,马踢踏缓行,马车晃悠,马车上欣然紧抿嘴唇,眯着眼,长长睫毛,眼脸上划出一道优美弧线。经过刚才一遭,她内心早已不再汹涌澎湃,显得如此淡然而从容,生命不过一念之间,有什么可值得计较和惦记。

    兜兜转转,弯弯绕绕,直觉过了很久很久,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王戊跳下了马车,打开车门,恭敬地说:“白姑娘,到了,您下车吗?大王寝宫已然等候良久了!”

    “有劳大人了!”欣然从车上下来,向王戊致谢道。

    穿着一色桃红宫装宫女,一列共四人,迎了上来,对她躬身行礼。

    “下就送姑娘到此,告辞!”王戊拱手道。

    “大人请便。”欣然回礼道。

    欣然想着宫女会直接带她去见秦王,没想到宫女竟然把她带到一个浴池,这个浴池虽不如骊山上温泉汤池大,豪华,却很精致!汉白玉砌成,青铜兽首上汩汩喷着水,浴池里飘满各种鲜花花瓣,池中上空氤氲雾气,缭绕着阵阵花香。

    这副狼狈样确不宜面圣,欣然没有犹豫,宽衣沐浴。

    沐浴之后,清水出芙蓉欣然,玉簪绾发,灯烛光芒流淌玉簪上,碧光莹莹,五色花罗裙,浅黄丛罗衫,细缯罗绮,轻纱曳地,被宫女迎进了望夷宫。

    望夷宫里,帷幔飘飘,长信宫灯摇曳出一片柔媚玫瑰色光晕,欣然抬眸,秦王倚靠巨大红木卧榻上,淡淡一道侧影印身旁巨大松石图屏风上。

    宫女们退了出去。欣然站着,宫灯拖长影子,仿若静夜碧潭,死寂而沉静。

    “过来!”许久,秦王黏腻声音响起。

    欣然犹豫,轻移莲步,趋前几步,立卧榻三丈之外,交手垂眸而立,再不靠近。

    秦王轻笑一声,从卧榻上起身,走进欣然,他宽衣大袖,衣袂翩翩,“抬起头来!”

    “不敢!”欣然嘴唇轻启,吐出两个字,风轻云淡

    “朝堂上你言辞凿凿,咄咄逼人气势哪儿去了?”

    欣然身子微颤,怅然不语。

    “大腹贾!①”秦王突然朗声戏谑道。

    欣然扬起下颌,目光与秦王灼灼目光相撞,那张脸,熟悉却陌生,眉骨鼻子加嶙峋,目光冷峻犀利,如刀锋般,似乎能直抵人心。

    “我,现,该怎么称呼你!”他犀利目光下,欣然发现自己淡定,瞬间丢盔弃甲,衣袖中她狠狠地握了一下拳头,手心传来一阵生疼,她嗫嚅道。

    “君!”秦王掷地有声地蹦出一个字。

    “《周书·谥法》曰:从之成群曰君。”欣然咬文嚼字道。

    “《荀子·王制》曰:君者善群也。”秦王对道。

    “《易·师卦》曰:大君有命,开国成家。陛下是秦国君,是黔首2之大君,而欣然是卫国之人。”欣然振振有词道。

    “君者,尊也,君者主也。寡人是秦国之王,将来是天下之王,唯独是你之君。”秦王凝眸盯着欣然,意味深长地说。

    “君!”欣然品茗这这称呼,领会了其中意味,不失王者至尊,也不失彼此之间亲切,甚妥!遂颔首认可道:“言之有理,然也!”

    “君!”欣然低首,低语默念,她需要熟悉这个称谓,需要她熟悉政与赫赫秦王之间,找到一个她心里能够接纳平衡点。

    “嗯!”秦王以为欣然唤他,颔首应道。蓦然伸出修长手指,抓住欣然衣袖,一把拽进怀里,痴缠,用煦暖怀抱安抚欣然惶恐不定心,语带责备地质问:“为何匆促离开咸阳?”

    “我长安君府捅了篓子,不但没救出二姐,还连累她因此丧命。”欣然为自己找到可以明目张胆理由。

    “你是躲我吧?”政逼视着欣然,深邃眼眸,那一瞬间流光溢彩。

    欣然望着他,心中滋味繁复述说不,心中酸楚难耐有不知从何说起,嗫嚅道:“欣然,只是跟自己斗气!”长叹一声,推开他怀抱,心心念着父亲安危,欣然正色道:“君将如何处置家父?”

    秦王政一时神色肃然,踱步,良久道:“宽恕你父亲,可以,有一个条件?”

    “什么?”有希望就好,条件好说。

    “你质于咸阳宫?”

    “一间石屋,用桶装着,把我当猪养。”欣然突然想起护城河畔,他们之间玩笑,脱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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