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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豪翔]恶少-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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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拖。
  而沈世豪,拿了筷子没动作,嘴角却露出了一抹少见的真笑——展云翔,果然是长了颗七窍玲珑心。这宴席的菜色,的确是拿不上台面,可对于他沈世豪来说,偏偏最得心意。
  一小瓷盆的鸡蛋泡炒米当作羹汤;一碟咸菜,浇了些过了油的辣椒;一盘包子,个个是十八个褶,做得精细;再是少不得的鸡,看是普普通通的富贵鸡,若仔细观看就看得出其中精心的妙处——该是用了足足六七个时辰才软嫩得肉可脱骨;鱼也不是红烧糖醋这般做法,就是土法子的烧鲤鱼,反而用了泥鳅盘成了配菜——可不就是说他沈世豪鲤鱼跃了龙门;然后是山野菜,杂七杂八的摆了一盘,红红绿绿倒是好看;还有青竹笋炒得鲜嫩;还有莲藕片蒸得糯绵;还有牛肉猪肉炖得稀烂;还有鲜豆腐切得软薄——只是不做花哨打扮,就让人看了,当然是不上台面了。但沈世豪不是傻子,这菜色个个是有话的,说得什么,他清楚得很,也明白云翔是在变相的讨债——若他是个讲情义的,见了这些菜色,自然是一定跟他合作。只是心中又有些无奈,若自己真是个忘恩负义的东西,这小野猫不就打错了算盘?
  “世豪大哥,我敬你。”云翔亲自给他斟了一杯酒,“昨日咱们待月楼里重逢,也没来得及好好叙叙旧。若是大哥没认出小弟来,小弟今天又怎么敢用这些山野粗食招待世豪大哥你呢?”说着,举杯就要喝酒,手刚举起就给世豪按住了腕子,“世豪大哥?”
  “昨天还没喝够啊?”世豪笑了笑,“别把胃喝坏了。”这小猫,精是精得过了头了,却实在是不会隐藏自己,“咱们之间,用不着这一套。”的确是,若不是昨天这小猫认出了自己来,而自己还真就愣愣的应了他,又怎么会有今天这么一出呢?这些菜色,看似试探自己,其实,怕不也是在提醒自己——该还债了。
  


☆、十六、算计

  十六、算计
  “老板,既然你是真想跟展云翔合作,为什么又那么不给展家老头的面子?”郑士逵很是不明白,按道理,不该是这样了,何况他这老板也不是那么冲动的人,居然能为了展云翔肯使出苦肉计,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士逵,你看着展家,看出什么古怪?”沈世豪并不正面作答,只是笑得一脸莫测高深。
  “外传展祖望的这两个儿子,老大是文采风流,人中龙凤,又长了一副难得好心肠,怎么说都是个百里挑一的人才;老二展云翔则是不学无术,心狠手辣,又只知道任性妄为,十足仗势欺人的恶少,尤其是经济手段强硬,绝非善类。不过这也都是外面的传闻,正所谓百闻不如一见啊。”郑士逵笑了笑,“那展老大的好心肠跟文采倒是不见半分,老二的任性却略见一斑,其余,以讹传讹尔。”
  “没错。”沈世豪点点头,“众口铄金嘛。”半眯起眼,吐出一个眼圈,升腾在空气中,却想到了那张精致得如羊脂白玉雕刻而成的脸,也想到了那脸上的红红的掌印,心里十分不爽,“一个人,能把一件五六岁发生的事情记住十五年,甚至能用招待客人的菜色来跟你要生意,你说说看,是不是个少见的奇才?”
  “是展云翔?”郑士逵一愣。
  “只可惜,怪才、鬼才,通常少的都是心机——他们的这儿,”点了点自己的额角,“与众不同。”掐灭了手中的雪茄,忍了一天的装束让他有些心闷,“他这样的人,如果有人能知之且善用,则有无限作为啊……”摸着手指上的戒指,大大的祖母绿宝石,晃得人眼晕,“士逵,你看那展家老头,是不是偏得厉害?”
  “是啊,根本就像是对待仇人。”郑士逵点点头,“都是儿子,就算是庶出,也不至于。”略略顿了顿,“也听说展云翔他的作为,的确有点不折手段——但是却还是有些道理的,若不占理,恐怕早就给巡捕房抓了去了。”
  “我看啊……展祖望倒是恨不得他这个二儿子给抓进去才高兴。”沈世豪仰头大笑,“若是能把他逼出展家,我的生意也就有人帮忙——算是多了个真正的合伙人,又可以给自己的生意找了个真正的保障,你说,划算不划算?”
  “老板是想要……”
  “是。”沈世豪的笑容总是充满了自信,“他缺少的是一个可以展示自己的平台,而我需要的是个出主意的好头脑。”转过头看看卧房中儿子晃来晃去的身影,“我先回去了,顺便想想怎么把他给我弄到手——”抬起手,“人情世故,有我来看顾,不过这敛财的手段,是少不得……”握成拳。
  “老板果然高。”郑士逵也不得不叹服,以往只知道展云翔贪财敛财,手段狠辣,为人却十分诚信,也没仔细去探究这么个人到底有多少本事,现在想想,四年前的展云翔不过才十六岁,就能独自打理展家生意,又怎么能是平常人做得出来的?
  沈世豪一直挂着笑意,回到房中,把一身暴发户的行头扯了下去,这才舒服了,拿下怀表,扔给一旁玩耍的梓康,“拿去玩吧。”
  “爹,云翔哥哥说不能乱浪费。”梓康很是认真,“爹要把云翔哥哥带回北京么?”把金怀表好好收起,“梓康讨厌那个老头还有那个大叔,跟在京城的那些倒霉的小贩子一样,谄媚得让人恶心。”虽然梓康只有七岁,可是他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从小这些阿谀奉承也不少见,所以对于那笑得讨好的脸色,他自然不十分待见,“我喜欢云翔哥哥,长得好看,还能陪我玩!”
  “混小子。”世豪拍了拍儿子的小屁股,“你当爹给你找后娘呢?”
  “梓康才不要后娘!”脱得光溜溜得只剩下一件红通通的肚兜,坐在床上换衣服,“后娘除了会哭会闹,还有什么用处?”穿好了衣服,光着脚丫就着急得要往外跑,“爹,我跟云翔哥哥约好了去山上玩!”
  “啊?”看看天色也不早,世豪摇摇头,再过不到半个时辰就该是那些野伢子放牛回家的时候了,还上什么山啊,莫不是找架打,“上山?”
  “就是郊外的那个小山包。”梓康笑得傻呵呵的,“云翔哥哥说天天都有放牛的小孩聚到一起对广谜子,我想去听。”
  “好小子,你也不怕被人逮住叫你对广谜子。”小时候,也是放过牛的,要不是一场大水,又怎么会变得孤身一人受人欺凌?沈世豪的记忆又回到了十六年前的那个漫天大水的时候——乡下的大水,淹没了村子,淹没了祠堂,淹没了古树,只留下几个上山放牛的伢子——其中也就有他一个。为了能活命,他什么都做过,甚至趁着大水,打家劫舍也没少干——若不是那个包子,他现在该还是偷鸡摸狗呢吧。记得第二天他还是等在展家门口,捧了一个偷来的包子,结果,却给那小魔头骂了一顿。
  “我才不要你偷抢来的包子呢——志者不饮盗泉之水,你晓得哦?晓得哦?”
  “讨来的也不要——廉者不受嗟来之食,你知道嘛?知道嘛?”
  “反正你要正正当当还我这个包子!”
  第二天,他沈世豪就离开了桐城,上了安庆,又几经辗转到了北京。
  所以,今天的这些财富,若从根儿上来说,还真有那小野猫的大半功劳。
  “我不怕!”梓康笑得眼睛都没了,“云翔哥哥说他能教我。”说着却拉住了世豪的手,“爹,你会不会呀,要不你先教教梓康?”
  站在山头唱一声
  我打广谜儿是听
  听了广谜猜一猜
  猜不出来给牛顶
  跳下牛背问一声
  问声小弟哪里人
  打开扇子哪个府
  收起扇子哪座城
  调不成调,曲不成曲,可当年的野性还在,沈世豪把这一唱一和的意思教给了儿子——尽管,这儿子并非他亲生,可那又如何,人非亲生,却是他亲自养大,他是这桐城人,儿子自然就是桐城人——桐城人,又怎能不会广谜子呢?
  “走,爹也去山上。”
  


☆、十七、山歌

  十七、山歌
  “梓康!”云翔笑着抱起梓康转了个圈,却好像是没见到沈世豪一样,初秋的太阳暖洋洋的,洒落在一大一小的身上,居然像是给他们镀上了金光,把人眼睛都晃得花了。
  沈世豪站在一旁就这么看着,此刻的云翔并没有穿了平时的长衫,反而是一套短褂,米黄色的棉布,宽宽大大的,显得他有些瘦,却不是那种骨瘦如柴的羸弱,反而是一种结实的瘦,似乎……手感不错……这个念头猛地蹿到脑海中来,沈世豪倒给自己吓到了,反身性地摸了摸脸,好在脸上的表情是一贯的淡定……不习惯把自己的心情表露在脸上,从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怎么好把自己的想法表露出来。
  整理好心情,沈世豪这才走了过去:“好了,梓康,快下来,要把云翔叔叔累坏的。”伸手去抱儿子。
  云翔见他伸手过来,就小心翼翼地把梓康送到他怀里,嘴里却不认输地说:“他才几斤重,我又不是抱不动。”
  “我儿子,他多重我还不知道?”世豪大笑,放下儿子,又拍了拍梓康的小屁股,“小伢子整天赖人身上,不要娇惯了他——去,自己玩去!”
  梓康也是野性,应了声“好”,真就一溜烟跑了开去。
  山上的秋风,吹着片片白云,在山野上荡出一阵阵金黄的浪花。
  “你还真放心。”云翔看了他一眼,目光转而又去追着那跑来跑去的梓康,“多好的时候啊,麽事都不知道,没有钩心斗角……”往前走了两步,却无法接近那个无忧无虑的世界,似乎有些迟疑,又退了一步回来。
  “怎么?”沈世豪上前两步,走到他身边,“展家少爷还没事儿来这山上跟放牛伢子一起玩耍?”声音不大,为了让他听清,身子向前倾了倾,贴在他耳边,“看二少爷在待月楼的举动,可不是这样随和啊。”说完,忍不住一声笑,“不过,二少爷在自家的举止,更是跟传闻不贴边。”
  听出他明显的调笑,云翔心头一怒,猛地转过脸去,这一转,却正好把脸颊擦过沈世豪那贴在自己耳边说话的唇瓣,略略有些糙的暖意,刷过脸颊,似乎把已经消散的肿痛都给勾了起来,也不知是气是恼还是羞,云翔一下子就跳到一边——就算是小时候看过的猴戏里面那些猴子,他相信,也没有他方才的身手灵活。
  看他脸上又是羞又是恼的表情,沈世豪没来由的开心,开心到他根本忍不住,当然,也没打算忍,所以就这么笑了出来——爽朗的笑声,穿透了小山岗。
  “笑什么笑!”云翔翻了翻白眼,“我说沈大老板,你不会整天没事儿做吧?天天把生意挂在嘴边,却连正经生意的边儿都没说过一点半厘,你不会是靠嘴来赚钱的吧?”
  “没错,赚钱可不就是靠三寸不烂之舌才能做出个无本买卖?”世豪又往他那边靠了靠,“你看你,一个包子就能赚我不少的心思,这不比用嘴赚钱要来的更便宜?”
  “我还不知道,沈大老板原来是梨园弟子哪!”故意曲解了他的话,云翔忽然也笑了开来,那笑容不染纤尘,就是纯粹的赤子模样,看得世豪眼前一花,甚至以为见到了天上的金童临凡。
  “戏台上的本事没有,山歌小调倒还是会点儿的。”世豪伸手就抓住了他的腕子,“走!”
  “麽事?!”云翔还没反应过来,就给他拽到一旁的树下坐下。
  山那边,放牛伢子的广谜子对得响亮。
  “乖乖乖乖真乖乖,我打广谜小弟你来猜,猜出广谜让你走,答不上来……嘿嘿……”世豪的广谜子不成个调,却是一点也不怕羞,虽然唱的声音不大,可云翔偏偏听得清楚。
  “答不上来,怎样?”
  “答不上来……哥我带你上京界!”
  “哼!”还是给他这胡诌的调子逗笑了,“你打广谜就要快,我一字一句给你猜,哪能猜得无结果,还要好好做买卖!”
  “啊?原来……是这个调儿啊!”原来放牛伢子的歌声比较远,他也听不清楚,现在却是想起了当年的光景,“十多年没听过了……你说,你怎么就能在展家安生生的过日子呢?”
  “我又怎么不该在自己家安生生的过日子?”云翔反问。
  “得了,算我说错话。”世豪想了想,“不对,你可是说要‘一字一句给我猜’的,可不能言而无信。”揪起一根草,在手里绕了绕,“你说你十五年前的包子都记得清楚,怎么……怎么就在自家里不招人待见呢。”
  一句话刚问出口,马上就感觉到云翔绷紧了身子,甚至连脸上的肌肉都僵硬了,眼睛瞪得老大,却一动不动。
  “云翔……云翔?”碰了碰他,沈世豪真怕把这话说出来,会刺激到他反弹得厉害,毕竟,这种事大家明眼看得清楚,却没有人会把它拿到明面上,揭开来——这就是一块疤,贴上了遮丑的膏药也还是膏药,撕下来,就是脸皮带肉。
  “谁……谁说的?你听谁说的?!”云翔突然嚷了出来,“沈世豪,你别以为你财大气粗就可以随随便便的造谣!我展云翔是展家二少爷,这桐城里,谁人不知哪个不晓?谁说我不招人待见的?我可是这桐城赫赫有名的恶少——你再惹我,可别怪我不给你面子!”涨红了一张脸,也不管自己现在的什么模样,“除了谈生意,别让我看见你!”说话时,人已经跑得只剩下个远远的小黄点了。
  看着他的背影,沈世豪笑了,笑得很自信。
  这世上,人心里的痛苦是最怕被揭穿的,身上怎样的痛都可以愈合,可心里的不同,也就是因为心里的痛,才会让人改变,更会让人伪装——如果一个人对于他最在乎的东西表现出了特殊的执着的时候,想要让这个人彻底改变,那么就需要让他在意的这东西毁掉他的那份执着,一来二去,他就会变,变得让他自己亲娘都认不出来。而展云翔,明显就是被三番两次的这样对待,所以,现在的他显得乖戾暴躁,不过,他的伪装有些失败罢了。
  


☆、十八、怒火

  十八、怒火
  从山上下来,云翔的怒气就怎么都没法平息,一路走来,依旧是黑了一张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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