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五)锦瑟华年-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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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父请说。”
“你对你家三叔,和白玉堂之间的事,是怎么看的?”
展翔抬头看向将军,他没想到将军会问这个,但看将军的神情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三叔和五叔舍命相爱,刀光剑影中,历经生死别离,相伴至今……”展翔顿了顿,道:“起初,我虽钦佩却无法理解……”
“那现在呢?”
“现在……”展翔听到鸟鸣声,望向窗外:“他们也和其他人没有什么两样,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相信,相敬,相爱,多好。”
“那你,羡慕这种好吗?”童将军觉着自己大概也已猜到了几分。
展翔看着将军,将军目光犀利而关切。一个常年与敌人周旋,布兵排阵的大将,又怎能看不穿他的小小心思。“有些好……是羡慕不来的。”展翔低下头,轻声说。
童将军没有问下去。
拿出一盘围棋,同展翔无声对弈。将军一开始就发现,展翔习惯拿黑子。要么是他的偏爱,要么是常和他下棋之人,惯于拿的是白子。
掌灯之后。阴郁的天开始下起了小雨。
芸生和徐良撑着伞从开封府当班回来,就见白远在门口张望。
“怎么了?”芸生收上伞问。
“大……大少爷。展大少爷还没回来,伞也没带。我等得有些着急了,想出来瞧瞧。”白远小声地说。
“他自觉那个将军府比咱们这个将军府好,自然乐不思蜀。”芸生面无表情地道了一句。
“你!”徐良看了芸生一眼:“白远,你且守着吧,待展大哥回来到大哥院中通报一声。”
“是,是徐大人。”白远退到一旁继续等着去了。
芸生房中。
“大哥,你到底生哪门子气啊,吃醋也不是你这个吃法。”徐良一针见血道。“展大哥终究是个大人,交个友串个门又有什么。以后皇上封了他官职,你还不准他与同僚往来不成。”徐良虽然心底没底,却也只得硬着头皮安慰芸生。
“若真只是交个友,我又怎会如此小家子气。”芸生没好气地说。
“那你是信不过展大哥吗?”徐良一直很相信展翔不会做出什么越礼之事,他和芸生都没有,跟其他人又怎么可能有。
“我……”芸生被徐良堵住了话语:“我不是信不过他,我是信不过其他人。你也知道他不太与人交往,那将军是何人物,究竟有何用心,你我都不知。况且翔弟年纪尚轻,不免被人所利诱。”
徐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穿了还不是吃味。不过那童将军自己也私下打探了一番,倒真不好说对展大哥是什么用心。大哥的担心也不无道理。
童将军府。
“翔儿,你有伤在身,不宜饮酒。”将军拦住晚饭未进,却给自己斟酒的展翔。
“绷带都可以卸下了。我的伤已无大碍。”展翔笑笑:“义父,之前我都以茶代酒敬你,今天倒酒了,该自罚三杯。”展翔说着将杯中酒饮下。“咳咳咳……”
“你!”童将军站起身拍了拍展翔的背。但想起自己心头难过之时,也常与马义对饮,借酒消愁愁更愁的道理谁人不懂,但真正遇上了,也只能借此解忧。“也罢,你若真想喝,义父陪你就是。来。”童将军同样把杯中酒饮尽。
“谢义父。”展翔帮将军倒酒,将军也帮展翔满上。
自己已经很久没喝过酒了,本也不爱饮酒,难得几次都被那人数落地够呛,从此酒席间时时看着自己。展翔想到这里笑了笑,一口气把手里的酒喝下……他吼我,他居然吼我……相识多年,他何时大声与我?昨夜晚间,似抓我如偷情般暴怒,在展翔在他眼中就是这般轻浮之人吗?展翔记起自己差点受贼人侮辱只想自尽的那一幕,心中酸涩不已,举杯将酒咽下……
童将军看着一杯接着一杯,自醉的展翔,心里叹气,若他的心上人真是白芸生,或者小五义的任何一个……恐怕自己都帮不了他。展翔选的这条情路,太难走了。
入夜。雨渐渐下得大了起来。
童将军看着已经趴在桌上一动不动的展翔,摇了摇头,又看了看外面愈大的雨势:“来人。”
“是。”马义推门进来。
“代我给白将军府传个口信,就说展翔今日在我这里多饮了几杯,我留展翔住下了,明日再回。”
“是,将军。”马义退了出去。
将军府。
“什么?!”芸生拍案而起:“你再说一遍。”
“童将军那边传话过来说……展少爷多了几杯,今晚……不回来了……”白远看着芸生待怒的脸色一哆嗦。
“这……”徐良看了看芸生,明知芸生会担心着急,展大哥还在外过夜,是不是有些过了……
“白远。”芸生紧握手里的扇子,看向白远。
“是,小的在。”白远走上前。
“备马车。我去将军府接他回来!”芸生说着跨出了房门。
“大哥!”徐良想想不好,别闹出什么事情来,赶紧追了上去。
将军府门口。
“良子,你守在府内,有事我会让人回来报信。”芸生拦住徐良上了马车,朝童将军府而去。徐良看着马车渐远,真是急的直跺脚,这……情敌相见能有好吗?徐良想想不放心,打了伞跟了出去。
童将军府。
“请问来者何人?”守卫看到有马车停在将军府门口,赶忙上前问道。
芸生从马车上打着伞下来,朝守卫一拱手:“在下开封府五品御前护卫白芸生。望守卫壮士能跟童将军通报一声,说我来接展翔回府。”
“原来是白大人,您稍等,我这就去报。”守卫一听是开封府的人,也不敢怠慢,立刻转身奔了进去。
屋内童将军刚把展翔扶到软榻上,命人去煎醒酒的汤药。
“报将军。”守卫走到将军住院门口。
“说。”将军侧了侧头。
“府外来了一人自称是开封府五品御前护卫白芸生,说是要接展公子回去。”
童将军听了有些意外,但在一想,似乎也在情理之中。再看看为情借酒浇愁的展翔,童将军不免心疼,也有气在。“你告诉他,展公子的酒尚未醒。我也已休息了,不便见客。让他明日再来吧。”
“是。”守卫退了出去。
“明日?”芸生紧了紧手心:“麻烦您再帮我转告将军一声,我在外面守着,展公子何时醒来,我便何时带他回去。给将军带来不便之处,还请将军见谅。”
“那就让他等着吧。”将军接过马义手中的醒酒汤,马义跟守卫摆了摆手,守卫点点头回到前院。
雨势越来越滂沱,风力也渐吹渐猛。
芸生索性扔下已打不稳的伞,淋着暴雨,动也不动地等在童将军府门口。
徐良赶到之时,只见芸生独自已伫立大雨中,已被淋了个通透。“大哥,你在干什么?”徐良跑上去拉过芸生。“我要等他出来。”芸生红着眼道。“童将军分明是为难你,他若不想交人,你守到天亮也没用啊。”徐良也被风雨吹得睁不开眼。“那我就守到天亮。”芸生咬唇倔强着。“成,那我陪你一起淋着。”徐良也扔了伞,站在雨里。“你回去,万一明日我和展翔还没回府,或起了什么冲突,你就去请包大人和公孙先生。”芸生侧头看了眼徐良。现在蒋四叔和三叔五叔都不在府中,只能惊动大人了。“你这是何苦?”“今夜我若看不到他出来,明日我不敢保证我会做出什么。”芸生攥紧拳头说。
“你走吧,如果你还当我是你大哥的话,就不要留在这里。”
“好。我走。”徐良看到芸生坚决的眼神,按了按芸生的肩,望了眼童将军府。如果明日一早大哥和展大哥都没回来,他才不管他是什么将军,一定带着大环刀踏平他将军府把人找出来。一个头磕在地下,哪能眼看兄弟白白受罪。大不了事后再跟包大人和公孙先生领罪去。
半个时辰过去。
守卫看着立在雨中的芸生,也是不知如何是好。自家将军虽说和朝中大臣交往不多,但也没见得罪什么人。这回怎么会和开封府的人杠上了呢。这白芸生是皇上封的御前护卫,又是供职包青天门下,听说还是白玉堂白将军的侄子。哎呦,将军啊,你难得回京,何必招惹一票人呢。守卫越看越不妥,转身进去问问将军的意思。
马义看到守卫过来,便走到房门边,听守卫跟他低语了几句,点点头。
童将军帮展翔盖好毯子,走到窗边看了看窗外的雨。
“将军。”马义走上前。
“他还在站着吗?”童将军伸手接住窗沿的雨滴问。
“是,还在雨里站着。”
“他不是说要等展翔醒吗,那就等展翔醒了吧。”将军回到书桌前,拿起书翻看起来。
马义也不好多说,示意守卫回去。
又一个半时辰过去,近二更天。雨势渐弱。
芸生已被浑身浇灌地彻底,冰凉的衣裳贴在身体,脸上的雨睡模糊了视线。他就这样被雨水冲刷着,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但他明白,今夜,让他待在府里等那人回去,还不如留在这里淋雨。
马义看到守卫再次来报,点点头。
童将军看了眼窗外,再看了看醉酒后熟睡的展翔,放下手里的书:“来人。”
“是,将军。”马义道。
“把展公子背上。”童将军站起身,走到展翔的软榻前。
“遵命。”马义心中也总算松了口气。守卫担心的那些自己能不懂吗?如果说将军是镇守着边境的匪类,那开封府就是镇守着京中的贼人。今夜之事,可小可大,若将军执意不肯把展公子送出去,那白芸生又必不依不饶,事情岂不糟糕。马义为展翔披好毯子,背起展翔。
童将军倒没有手下人想得那么多,反正官场那些他也向来反感。他愿意把展翔送出府,并非看在白芸生的身份,而是他的坚持和心意。若无情无心,又怎会在深夜大雨中苦等。翔儿的这份情,看来也非所托非人。
芸生不知过了多久,听到院中似乎有脚步声临近,还不只一人。芸生抬起头,将军府的大门被打开。有一位三十左右的男子背着展翔走了出来,身后是一名武将华服的中年男子,想必就是这座将军府的主人。
“下官白芸生,拜见童将军。”白芸生上前一步拱手道。
“免礼。”果然跟白玉堂有几分相似,那神情那眼中的傲气和无畏,都有几分相像。但听着说话能比白玉堂客气点。童将军看着已被淋透却依然笔直身干,一脸镇静的芸生,心中点了点头。
“谢将军留翔弟在府中照顾。我这就接他回去。”芸生上前扶过展翔。
“今日翔儿心情不佳,多饮了几杯。”将军看着靠着芸生的展翔:“望你带他回去之后,明日醒来,他不会如此难过了。”将军说完转身进府。
芸生听着忍下心里的火,把展翔扶上马车。
“大少爷,去哪儿?”马夫不确定地回头问。
“云天阁。”芸生搂着展翔坐在马车上。现在两人这个样子,怎么回将军府。
“是。”马夫立马驾车而行。
云天阁。
马夫帮芸生一起扶展翔下马。芸生从侧面背着展翔进了院子。
“你回将军府跟徐良徐大人报告一声,就说展翔酒未醒,我先带到云天阁了。”
“是,大少爷。”马夫得令退了出去。
“大少爷,您……您这是……”家人不明白这么大少爷半夜淋成这样过来:“我给您备澡桶和热水去。”
“不用了。退下吧。”
芸生把展翔背到自己房间,毯子拿下,放平在自己的床上。
芸生脱下展翔的外衣,看着展翔系住的里衣,芸生犹豫了一下,闭上眼,不知道该不该解开……自己,终究是信,还是不信他……
芸生收回了手,坐在对床的椅子,怔怔地望酒醉中的展翔……那人要逼疯自己吗?那人不知道他也会为他疯狂吗?他究竟想要自己怎么样……
窗外的雨依旧稀稀落落,芸生痴痴看着那人,想着那人,呆坐到了天明……
次日清晨。
展翔头痛欲裂地醒来之时,屋外雨势已停。初微的晨光已照入房间。
这……这是哪里?!展翔睁着酸涩的眼看了看陌生的床,陌生的被褥,立马警觉地坐起身。
“你醒了?”芸生淡淡地问。
“大……大哥?”展翔看到一声不响坐在对床的芸生吓了一跳。
“饿吗?想吃点什么?”芸生看着展翔,平静地说。
“这里……是哪里?”坦白说,展翔很不适应芸生这种毫无温度的语气。看了看这宽敞华丽的房间问道。
“云天阁。”
“云天阁?我怎么会在这里?”展翔抚着额头想不起来。
“是啊,你怎么会在这里……”芸生苦笑了下,重复道。
展翔不禁有点害怕眼前的芸生,借着晨光仔细望去,是芸生半湿的衣裳和苍白的容颜,展翔立马穿鞋走下床。“大哥,你怎么了?”展翔的手抚上芸生的肩膀,冰凉的衣裳,冰凉的肩。
“你以后就待在这里,别出去了,可以吗?”芸生看向展翔,轻声问。
“大哥……你在说什么?”展翔记得自己好像明明是在童将军府,一醒来却是在云天阁。然后见芸生整个人都怪怪的。
“你羡慕展叔有老叔吗?”芸生站起身,握住展翔的手腕问。
“我……”展翔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知不知道,老叔为三叔造了一个‘憋死猫’,展叔上陷空岛时就被关在那里。”
展翔点点头,轻声问:“那你是……想学五叔那样吗?”
“我跟他都是白家的人,骨子里流着都是一样的血。”芸生握紧展翔的手腕:“老叔能做的,我也一样能做的出来!”
“可是……你为什么要关我?”展翔看着眼前怒在胸中的芸生问。
“为什么……因为我不关你,你就要跟别人跑掉了……你就天天往那个将军府跑!”芸生冲着展翔大声吼道。
“我就是往那个将军府跑又怎么样?!”展翔也怒视着向芸生:“你夜里往其他府跑的时候我有来抓过你吼过你吗?!”
“我什么都没有,没有出去认识什么人,也什么都没做。”芸生看着展翔难得怒容问道:“那你呢?你做了什么吗?”
“反正我展翔在你眼里就是个轻浮之人,你满脑子污秽的想法我也没办法。”展翔撇开头,不看芸生。
芸生火上心头,伸手一把扯开展翔里衣领口的扣子。
“啊!”展翔捂住领口,不敢相信地望着芸生:“你干什么?!”
“让我看看他都对你做了什么。”芸生按下展翔的腕子,抬手又扯开两颗,展翔雪白的颈脖和一半的锁骨露在了外面。
“不要,你不要这样……”展翔抖着手试力推开芸生挣扎着:“芸生……不要这样……”
芸生愣了一下看着展翔,这是展翔第一次叫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