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止隐-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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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帝淡淡的一句话，虽是没有挑明了说，却也打消了那群人的所有念头。
老玉帝虽已逝，但其威名尚存。更何况天界之人皆有复活之力，虽然条件苛刻，但保不准哪天老玉帝便又活生生站在了自己的面前。反对华青仙君掌握“千炎”，便是在质疑老玉帝的意见。
而老玉帝早已深入众仙之心的凌厉、杀伐果断的模样，让他们对老玉帝所决定的事丝毫不敢有任何异议。
自那以后，“千炎”二字像是销声匿迹般再无人提起。

若不是今日凤绮将这东西送来，华昀几乎都要忘记了天界还有这么一样宝贝了。
生者服下则可提升法力，伤者服下则即可痊愈。

可真是样好东西啊。
华昀在心里感叹道，神情却是遗憾的看着这珠子。
只可惜于自己来说，却是无太大用处了。

“千炎”上偶尔闪过的青芒是睿玉又加固的一道封印。为了将千炎安全送入他的手中，睿玉和凤绮倒是废了一番心思。昨日之前，华青仙君还并未与他说什么，想必这“千炎”便是他们今日日刚刚去向华青仙君索求的。
为了自己，他们都付出了太多。
耗费着人、物、精力、意念，为了一个人做下铺垫，打下基础。即便只是相似之人，于他们而言也是莫大的安慰。

与其说是期翼，不如说是等待。

等待着——

归来。

华昀握着千炎的手猛地一紧，眼底已是茫然一片，若有若无的银丝在瞳孔深处游动。左手手掌泛起黑芒，带着赤色火焰，包裹着银色的珠子。

“千炎”的银色光华一丝丝的被抽取出来，倏然间游入黑芒之下。
“千炎”的光辉渐渐黯淡。
赤焰渐高，黑芒愈深。
银白顺着华昀的发梢渐渐爬了上去，玄白两色形成鲜明的对此，最终终成满头银发。赤色的图腾在额角若隐若现，黑色的印记自脖颈一直向下延伸，隐于衣衫之下。

发丝扬起，华昀的神情淡漠，眼底流动的银色光华更甚。
黑色的印记已经覆盖至了指尖之上，华昀包裹着银珠的左手忽然变得微微颤抖起来，脸色也变得有些古怪。
两股不相上下的力量正争夺着自己丹田的主权。

“千炎”之中的仙力在体内游走，正面碰撞上他体内的另一种力量。身体里的两种力量相互僵持，让他不堪负荷。经脉更是难以承受两方的强力碰撞，一点点的崩裂开来。
“千炎”的仙力尚未被华昀化为己用，体内所能承受的仙力已达极限，强行吸收不会有益，只会给他的身体带来更大的损害。

华昀正想以损保己，不惜受伤也要斩断自己与“千炎”的联系。然而，屋外第一层结界荡起的微小波动却让他的动作一顿。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此时站在门前的万荆也是十分的郁闷，踌躇不定的看了看门，又向着屋外看了看了。
天色将暗，远处的宫殿之中已是点起了盏盏琉璃灯，折射出瑰丽的光线。

他已是等了许久也不见华昀从房间中出来，但他等下还要回主殿向天帝禀报明日宴会的相关事宜。若是再等下去，只怕是要误了时辰，而天帝之处更是无法交代。
万荆权衡利弊得失之后，只得硬着头皮推门进来。

华昀听到动静，未再迟疑，毫不犹豫的一掌拍向自己胸口，利落的斩断“千炎”的联系，吐出一口鲜血来。
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银发渐渐褪回黑色。“千炎”失了法力的支持从半空中点落下来。华昀一弹指，指尖闪出一抹银光，定住了银珠，使之悬浮在半空。
华昀一把抓住了珠子收在怀中，又将那黑色的古盘的收回手中。四周一闪，黑色的结界便消失了。
当万荆推门而入的那一刹那，最外层的结界，也被华昀轻轻摆手撤去。
这一切不过喘息之间。

直至万荆出现在华昀的视线内时，屋子便已经恢复成了原样。
万荆走进屋内，只见华昀发丝上的银色一闪而过，而他正拿着一片竹简握在手心里无所事事的摆弄着。

再正常不过的情景。
一阵危机感却陡然笼罩了万荆的内心。心中警铃大作。
万荆环顾四周，诡异的气息在屋内流动，而屋内却无一丝不正常之处。

听见珠帘的声响，华昀便抬了头，看了看走进来的万荆。
“万荆？你怎来了？”华昀的语气中满是诧异。

被直呼姓名的万荆有一瞬间的恍惚，华昀熟络的语气让他有一丝与华昀相识多年的错觉感。清冽的声音让那刚进屋的那份诡异之感瞬间消失的毫无踪影。
那沁入骨髓的寒意似乎只是种幻觉。
他回过神来，停下脚步道：“小仙……有些事情要与您说。”

华昀放下手中竹简，似是无奈的揉了揉额角，道：“想来也是。”
万荆本以为自己的行为打扰到了华昀，但现在看来华昀并无恼怒之色，这便微微放下心道：“天色已近昏暗，小仙等下还需向天帝大人禀报明日的相关事宜，因而莽撞的打扰到了您。还望您谅解。”

“我本也未做何事，只是看着些东西发呆罢了，也谈不上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华昀摇头笑笑，“只是不想这一想便是空度了这一下午了。”
华昀说话时也在暗暗吃惊。他不过是结了结界修炼了一会儿时间罢，天又怎会暗的这么快？眼角的余光瞥到透过窗纸透进来的黑暗，心中一边否定着自己的答案，一边却隐隐猜测或是已到了夜晚。

“若是按照平日里的时辰来算，下午……还当未过完。”万荆古怪的道，“您，还不曾注意到这现象？”
华昀顿时心生疑窦，疑惑问道：“什么现象？”

“天界于七日前，白昼时间便开始越来越短，直至今日，昼夜时间是愈发的不平衡了。”万荆惊道，“您居然未曾注意？”

昼夜不等？
天界的平衡，居然被打破了？
华昀将心底萌生的想法压了下去，心不在焉的解释道，“前些日子我住在华青仙君那处，还未曾见过如此景象。昨日早早便进入修炼了，倒也是未注意。”
华青仙君的宫殿地处偏僻，位于天界极东地区，三面仙山环绕，又有上古阵法设其周围以及结界笼罩。
几乎与世隔绝。
如若不是法力高深之人，恐怕也是难以进入。

听到华昀的这个解释，万荆倒也不感到奇怪了。毕竟华青仙君鲜少出现在盛会之上，他的住所之神秘也是天界众仙有目共睹的。而华昀的这么一说，更是被自动归结为华青仙君的神秘了。
“是小仙未曾考虑周全。”万荆道，“不过贪狼星君与青龙神君已受玉帝之命彻查此事，许是不多时便能恢复原状了。”

恢复原状？笑话。
此次天界平衡被打破，想必是发生了十分严重的事情才会导致昼夜不等的现状。想要恢复原状，以他对天界的了解，没个百八十年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华昀在心底对于万荆的话不屑的嗤笑一声，而面上却是一副欣慰的模样，“那便好。不过，这，便是你要说的事？”

“不不不不不不，自然不是。实际是因由青龙神君之事。刚刚小仙与青龙神君一同在殿外，青龙神君本想与您一见，但又怕惊扰了您，方才托小仙转交于您。”万荆忙摇头否认，顺便将手中的物件双手奉了上去，“青龙神君说您自然能看得懂。”

华昀接过万荆手中放着的那块羊脂玉的玉佩，放在掌心细细摩挲，漫不经心的道：“是我，还是百余年前的那位朱雀神君？”
“……”
万荆被华昀的问题问了个措手不及，一时间不知该怎样答好了，只得老老实实的说道：“小仙不知。”
“只是说笑罢了，不必放在心上。”

华昀似笑非笑的看着一本正经的万荆，动了动小指，“青龙神君现在何处？我倒是想与之一见详谈。”
“青龙神君与贪狼星君因由这昼夜不均的问题一同去寻查缘由了。”万荆顿了顿，“大约两个时辰以前便走了。”
华昀神情遗憾的点了点头，“那真可惜。”
语气间满是惋惜之意。

“青龙神君不久便可归来，您大可放心。”万荆道，“青龙神君在临走之前还命小仙给您带了句话。”
华昀一笑，“莫非又是像其他几位上仙那般来问我究竟是谁？”
“不不，自然不是。”万荆连连摇头否认华昀的话，心里滴了滴冷汗，心说华昀对误认这件事真是耿耿于怀。
“那是什么？”华昀微微偏头道，“我着实是想不出青龙神君是有何理由要带与我话了。”

万荆沉默不言，似是陷入沉思，片刻后仍是无奈答道“小仙，也琢磨不出其中含义。更确切的来说，青龙神君命小仙带的话，只有四个字——”

“玄天有终。”






第21章　第二十一只小凤凰
语毕，屋内又陷入了一片死寂。
窗外的天色渐暗，房内又未燃起灯来，着实令屋内更加黑暗。

华昀坐在书案前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手中的玉佩，指尖描摩着玉佩上的图案，一言不发。
万荆看着神情淡漠的华昀，思索着自己究竟是哪句话又触及他的心弦。沉吟半晌，万荆终于按捺不住，正想开口告退时，只听华昀淡淡道：“玄天有终？”

万荆听不出华昀的语气是几个意思，只得老实答道：“是的。”
华昀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青龙神君未再有他言？”
“是。”万荆点头答道。
“嗯。我知晓了。”华昀轻轻应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天色愈黑。
万荆急着向天帝禀报明日的相关事宜，眼见着天将完全隐入墨色深处，却仍无法脱身。华昀一副沉思的模样还不知何时能醒来。

“您若无他事，小仙便告退了。”万荆道。
万荆本也没打算得到华昀的首肯，于是说完便小步的向外退去。
“我还有件事……”
华昀迟疑不决的声音唤住了万荆。
万荆步子一顿，“您请说。”
“明日哪几位仙君与宴，可否提前告知于我？”华昀侧过身来看着万荆，眼神含笑。

万荆犹豫了一下，按说这不过是先后知道的问题，也不是什么秘密，但他的心里总是隐隐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抵触之感。
华昀看得出他的迟疑，便十分善解人意的道：“若是为难，不说也罢。”
万荆摇头：“小仙只是有些不确定，怕给了您错误的名单。”
华昀道：“不必担心，大概即可。”
“朱雀神君、七杀星君，这二位您是知道的。”万荆顿了顿，思忖片刻才道，“温华元帅、玄武、白虎神君，玉衡星君，以及……”
万荆说了一大串名字，最后总结道：“这四百年来，每次都能够参与的仙君不足十人，许多仙君都是露了一面便又匆匆离去。尤其是近百年来天界频发异事，许多仙人都在忙于玉帝之令，想来明日来的人许会更少。”

华昀的记忆能力显然没那么好，只是问道：“温华元帅明日可会来？”
万荆并未察觉出华昀语气中的古怪，点头应道：“温华元帅与贪狼、七杀二位星君一同掌管有关魔界事务。贪狼星君是因明日有事才无法与会，但温华元帅是必然能够到场的。”
“我久仰温华元帅，想到明日能够一见……呵。”华昀喃喃自语，望着窗外所剩无几的光，一声轻笑。

半晌。华昀敛了心神，向着万荆微微一笑，“多谢。”
“您不必客气，这是小仙的分内之事。”万荆微微弯腰，“天色将暗，小仙还需向天帝禀报明日相关事宜，就此告退。”
华昀没再说什么，算是默许。

万荆向后退去。关上门的那一刹那，屋内骤然腾起一簇火光。
“天暗了啊……”
一声悠悠喟叹透过门缝传出，万荆打了个寒颤。他总觉得，华昀有什么地方与他昨日所见之时有何处不同了。
压下心中的那份诡异感，万荆缓缓出了院子，径直向着主殿走去。


黑暗降至。
远处的广寒宫笼上了一层朦胧薄纱，黑气慢慢渗入。朗月当空，血色从月盘底部缓缓爬上，四周的银白色亮光渐渐被一片血红所吞没。墨色雾气仿若张牙舞爪的鬼魅盘踞在诸君的宫殿之上，无人察觉。
丝竹管弦之盛伴随着欢声笑语，诸君的寝殿不乏奢侈淫糜之景。再次安逸了四百年的天界变得更加颓废，和谐美好的生活让他们忘了魔界的威胁，更忘记了四百余年前的那场与凤煜的惨烈战斗。
看似可以高枕无忧的假像还未被打破，安定致使天界如今江河日下，危险更是无处不在，只是诸君却仍旧做着他们的春秋大梦。

历史被污秽埋葬在了心底，他们犯下的罪孽也被遗忘在了历史之中。
因果报应，一场轮回。
埋下的种子终会开花结果。
种下的仇恨必要以血偿还！

“嘎吱——”
房门被拉开的声音在这寂静的黑暗当中显得格外刺耳。

华昀缓步迈出，倚在门框前，右手指尖止不住的鲜血滴落在羊脂玉的玉佩上。鲜血与玉佩相融，玉佩的颜色渐渐从奶白色变为浅红。
原本漆黑的瞳孔变得赤红，一段黑色魔纹印在眼眸深处。

华昀的唇角泛起一个古怪的笑容。
“忘了本君说过的话？”
双眼望向虚空，一轮血月倒映在瞳孔之中。
他轻笑着呢喃：“本君归来之日，便是尔等殒命之时。”

万年不曾出现的鬼噬血月，再次高悬在了空中。


***

翌日。

华昀起来时，天已是大亮。估摸着时间已不算早，想来那些仙人也该到的差不多了，许是径直去了主殿。
一路上只遇到了几名小仙娥，个个都是行色匆匆的，不知去向何处。来到主殿下面时，正巧遇上万荆下来，与之交谈几句才知朱雀、白虎二位神君与七杀星君已来到，温华元帅因宫殿离此较远还未前来。天帝有私事处理，也尚未回宫。
二人道了别，华昀看着万荆匆匆离开，直直出了天帝的宫殿，方才转身登上台阶走向主殿。
三位上仙在华昀到时已落了座，昨日未曾见过的白虎神君坐在朱雀神君的身旁，二人之间隔了一张方桌，自顾自喝着茶。七杀星君坐于两人的对面，无所事事的抛着手中的琉璃球。
三人都未说话，沉闷的气氛直至华昀来了才打破。

华昀刚刚踏入殿中，七杀星君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像是刻意等着他的那般，偏过头来笑眯眯的给他打了个招呼：“来啦。”就好似是许多年的朋友那样熟络。
华昀对上七杀的眼神，微微一笑作为还礼，“七杀星君。”

昨日反应过烈的凤绮今日只是稍稍的瞥了华昀一眼，就又将视线转了回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