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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美人鱼的伙伴们-苇-第10部分

小说: 美人鱼的伙伴们-苇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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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很容易就看出男人的紧张,他的笑意因为阿密的跃跃欲试而僵住了。
  「……如果没什么要事的话,我先进去了,你们聊。」
  我识趣地用下巴指一下大门,有我在男人是不会说出重点的。
  如果有什么刑事啊流血事件发生的话,至少我不是目击证人。
  我尽量放慢动作地打开大门,希望能偷听到一丝半毫,但无功而回。
  关门时,还看见阿密跟男人在楼梯口谈着些什么。
  说不上为什么,我突然记起不见了的笔记本。
  里头满满是三月他们的资料。

  好一阵子才传来大门被开启的声响。
  三月那家伙也不知何时打了一份钥匙,这家伙的手脚可真快啊。
  他们的谈话结束得比我想像中快,我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看电视,心里却有点在意。
  阿密一手旋转着鸭舌帽,另一只手抓乱自己的头发,直接就进入了厕所。
  十秒后,「哗啦哗啦」的水声传来。
  那家伙洗澡了,竟然什么都没交代就准备洗澡吃饭睡觉,我好歹是他的监护人吧!
  不期然地感到生气,连闪动的荧幕在播些什么也不知道了,顾不了危险地走进了厕所。
  门没有上锁,浴帘后隐约透出男人的身影,飘着沐浴乳的香气——
  自上次之后,艾莉儿就不敢在我在家的时候洗泡泡浴了。
  我拉下拉链开始撇条,注意到门后挂着橘色连身制服跟T恤。
  「医生,你也真大胆,想来色诱我啊?」
  男人拿起莲蓬头射向浴帘,洗去雾气,我看见那双几乎贴在塑胶布幕上的眼睛,不自觉就吞了吞口水,拉高了裤头。
  「……刚刚那男人跟你说什么了?」
  「你真关心三月啊。」阿密做了个「我真感动」的表情,开始洗走身上的泡泡,「上次我们双双跳进那游泳池畅泳过,他叫我可以过去豪宅拿衣服,我们的衣服已经干洗好了。」
  「为什么他不拿过来?」反正都已经到公寓门口了。
  「他要我去豪宅,那对狗男女有事要跟三月说。」
  反正拿衣服只是借口就是了,事实上Larine他们想要的是庭外和解。
  三月只是不想放弃,放弃了他可能以后都见不到女儿了。
  「三月要去吗?」
  「他会放过任何一个看见那小丫头的机会吗?」
  说的也是。
  正思索着Larine的目的,男人就已经关了水,拉开浴帘走出来。
  厕所就这样窄小,他潮湿的手臂檫过我的肩膀,去拿门后挂着的毛巾。
  还蛮大的嘛。
  我控制不了自己的视线,一低头就看见男人的那部位。
  上次三月跟阿密互×,那部位生龙活虎地勃得朝天高,我已经被吓到脑袋短路了哪有闲情去研究形状大小?如今一见,虽然是软下来的却仍有点看头……是男人就很难不去比较吧,而且……我也很难忘记那媲美惊悚片的震撼画面。
  心底正发表着感言,突然,一股湿润握上我的下巴,把我的脸硬生生抬起来。
  男人如钢条般的两指掐着我的下巴。
  我竟然不能挣脱,而且很可能一挣,颈骨就被扭断了。
  那突然逼到面前、贴得极近的鼻梁跟嘴唇,让我差点以为这同性恋想要吻上来……
  薄薄的嘴唇在我眼前开合:「不要定定地看三月的身体……」
  男人说得极慢,像电影的慢速重播,也像情人间的甜蜜细语。
  我第一次意识到这男人有这么一把性感的好声音。
  「不然我会把你的眼睛挖出来。」
  即使是说着威胁的话语,仍然甜蜜又低哑。
  温暖的呼息随着吐出的每个字扑到我脸上,让我难以呼吸,感觉一放松会有更不好的事情发生,男人就像等待点燃的炸药,我维持着动也不动的愚蠢姿势,当抓着裤头的石像。
  「不用吓成这样吧。」
  男人看我呆若木鸡、不敢乱动的可笑模样,笑了。
  却不知道我怕的不是「挖眼睛」这一段。
  然后他松手,我松一口气——他把毛巾丢进洗衣篮,手臂再越过我,拿门后的衣服。
  下一秒,阿密的头一低。
  那是短到让人拒绝不了的吻。算不上是吻,顶多是唇与唇的相碰。
  像猫吻。
  男人连衣服也没穿,就这样推门走了出去。
  竟然毫无预警地被……性骚扰了。
  我的脸轰地一下红了,像核子爆炸。出去的时候,已见男人抱着被子睡得正沉。
  我做了连自己都觉得欺负小孩的事——
  我拿了艾莉儿的杀人鲸玩偶,开始发狠抽打。没错,活像妮妮的妈咪(注)。

  凌晨,三月起床,出门去面包店准备面团。
  我看着时钟的萤光指针,草木皆兵、辗转反侧还没能睡得下,怕那男人突然冲进来杀我个「片甲不留」。
  大概只睡了两个多小时吧,没精打采地在诊所工作。
  睡眠不足而双眼呆滞、嘴巴大张淌着口水的模样,比病人更像精神病患者,差点给叫进去看诊。
  因为样子看起来很糟糕,吓着了病人而获准提早下班,我看看腕表。
  才四点半,这个时候阿密还没下班,想起阿密就想起三月,我好像很久没看到三月了……三月完全变成了夜猫子,夜出早归,时间交错也是没办法的事。反而阿密下班回来还有些时间画画。
  虽然三月拥有一部旧式单眼相机,我却从没看过他用。
  三月总是让我比较安心,阿密那男人全身上下都充斥不安定因子,充满侵略性。
  仿佛有心灵感应,在我离开诊所时,手机震动起来。
  我从口袋拿出来一看,是个完全陌生的号码。
  可能是广告吧……这样想着,还是边走出街道边推开机盖,被冷风刺得一阵瑟缩。抬目所见,圣诞挂饰比比皆是,比较有心思的商店在玻璃橱窗上喷了雪雾,画了雪人跟麋鹿拉车的图案,雪花喷得非常漂亮,圣诞老人则乱七八糟。
  哎,不知不觉又到圣诞了。
  打开了手机,却没任何声音传来。
  耳边只有商店传来的圣诞歌曲,我疑惑地看看手机……明明显示通话中。
  然后我就懂了,是三月。
  说不上是什么理由,我就知道对面握着电话的男人是他,三月。
  短短一段去公车站的路我也不走了,就这样伫足,等候他。
  那坚强的男人第一次拨给我,我知道他在向我求救。
  五分钟后,抽泣的声音传来,带着腔调——
  「……嗯呜……阿透,我、我满手……都是血……都是血!衣服上都是……」
  「你现在在哪里?告诉我!」
  「……发生什么事了?我不知道又……发生什么事了……救救我……你快来!我不知道我做了什么……」
  「艾莉儿,你现在在哪?你告诉我,我现在就过去!」
  我跑出马路,追赶唯一看到的计程车。
  有两次差点被车子撞到,车子急急刹停,抗议地按喇叭,还有司机向我举中指。
  我终于是豁出去地截下了那部计程车,司机被我吓呆了,任我拉开门钻进去。
  自从那男人加入我的生活,毫不怀疑冲去车头前截计程车变成了我的绝技。
  艾莉儿被吓到语无伦次,电话被其他人接过。
  那是陌生的女声,带着质问:「你好,这里是××医院,不知道有什么可以帮到你?」
  我切线了,向司机报上了医院名字。
  急速被抛在身后的街景,圣诞老人的帽子、圣诞树的吊饰、连计程车的红都变成了血的红。
  我隐约认知到,若我真的决定要照顾这男人,以后这种狗屁倒灶的事会屡见不鲜。
  出狱后,属于他们的正常生活正要展开,他们甚至决定要抢回小女儿,也结实地进行了好几天,但「正常」对他们来说仍是天方夜谭。

  现在回想起来,「信任」似乎是牵起一切争吵的源头。
  我从来都知道,要相信一个精神病是多困难的事,他们大多数时间真的相信自己的幻想。
  但,如果连他们的医生都不相信,还会有谁相信?
  那天,我看见前一晚还任性地强吻我的男人,正蜷缩着哭泣。
  他双手都是血,衣服也沾上了血。
  护士们围在他的身边,想把他拉起来,但他蜷得像只刺猬,拒绝任何人的碰触。
  究竟又发生什么事了?原来不只女人,这男人简直是麻烦的代名词。
  我跑过去,男人一看见我便把护士们撞开,抓着我的衣摆,「透!」
  ……是的,她现在是女生,是不用对女人怜香惜玉的。
  虽然艾莉儿身上有血,但受伤的不是她,我松了口气,「为什么你会在这里?谁受伤了?」
  或是,更明确地问,应该是阿密令谁受伤了?
  「……我不知道!我一出来就在这里了,我只知道这里是医院、身上很多血!」
  没办法在艾莉儿身上得到更多有用的资讯了。
  她都被阿密跟三月吓得不知所措了,我把她揽进怀内,用力抚摸她的发。
  「你先去洗手间清洗一下自己吧。」
  艾莉儿的脸庞埋进我的胸膛,她低声地说:「有警察在看着我,我不可以乱走。」
  我抬眼看看,果然有几个警察在注视着这边。这女孩不论何时都这么聪明。
  谢天谢地,她甚至是他们三人中最会自卫的一位。
  再把眼光放远,有个女警正在椅上记着笔录……
  而坐在她旁边的是,Larine!
  天啊,我想我知道受伤正在急诊室内治疗的是谁了!阿密跟三月真是疯了才会去惹她!
  我扯开艾莉儿的手,「我去跟她谈谈,你留在这儿等我,别走开。」
  「Don't leave me alone; please……please……」艾莉儿看着我,用近乎被遗弃的目光。然后她看看那女人,似乎衡量过那女人更令她害怕的样子,才松手让我走过去。
  她的目光真让我心痛。
  如果阿密对我露出小鹿斑比的眼光然后把我压在床上的话……嗯,我还是不会让他得逞。
  怎么可能啊,我又不是撞到脑袋了。
  Larine抬眼看着我,嘴巴没有停下,仍在交代事发经过。
  「……我男友跟他抢那部相机,然后他发了狂般冲过去打人,我听到很吵就上楼看,刚好看见三月向我男友扑过去……想撕下他的耳朵。」
  Larine瞪了我一眼,仿佛我是始作俑者、是我吩咐阿密去做的,却不知道我的讶然不下于她。「我死命从后抱着三月,他看见我就停手了,但血溅得他们一身都是。这就是我所知道的了,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争吵起来,也许是……我男友不喜欢他在周围照相吧,我是……三月的前妻。」
  Larine三言两语把事情带过,也没把三月是多重人格者这事说出来。
  即使我们都不清楚事情经过,但也知道事情绝不简单。
  女警走开了,Larine与我对望,再重复一次:「乐先生,我所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我才想问得更详尽,急诊室的白帘就被拉开了,Chris走了出来。
  他的头部跟一边耳朵被包起来了,光看就觉得笨重,像只猴子般可笑。
  但他的伤势严重,头部被敲穿、耳朵被撕下了足足半厘米,如果不是Larine阻止,他的耳朵铁定会被阿密扯下来。
  之后我才知道,小乔也看到了当时的情境,吓得哭起来了。
  Chris激动地说一定会提出控诉,Larine阻止了他,只说会保留追诉的权利。
  艾莉儿双手交握,只是看,一直不敢接近我们这边。
  从医院回家的那段路,我们沉默得像缝起了嘴巴。
  艾莉儿一副眼红红、头发被自己抓到乱糟糟的样子,我不敢让她上巴士,怕有人打电话报警抓我。
  计程车中,我只把自己的外套给她穿,用以遮掩住血迹斑驳的衣服,没有说过一句话。
  那外套对我来说有点大,男人穿起来却刚好。
  即使外套完全合身,她还是不安地一直扯着袖沿。
  街灯映出我俩的影子,一前一后,像刚巧走在同一条路上的陌生人般。
  「透。」
  离家只剩短短距离,也许她怕困在小房间中气氛会更糟吧,因此开口叫我。
  「透!」
  她停在原地,提高了音量。
  我持续向前走,她坚持了一会儿,看我没有回头的意思便急急追上来,但还是不敢跟我并肩。
  「透,不要不理我!我又不是像三月般失去声音!」
  「我不要跟你说,你让三月和阿密出来。」
  我知道这不干这女孩的事,我知道她也被吓坏了。她常常被吓坏——
  上次是有尸体吊在面前,这次是满手鲜血地出现在三月前妻的屋子中,没有让她习惯的余裕。
  不干她的事,是我看见那男人的脸就生气,根本不想正视她。
  「是男人的话就滚出来,不要什么事都让小女孩来挡。」
  我用力把钥匙插入钥匙孔,对不牢,擦下一道白痕。
  「不干三月的事,是那个坏蛋先出手的!」
  「我哪管是谁先出手的!现在是阿密他打伤了人,他们忘了还要打抚养权的官司,只为了一口气而犯下伤害罪,打的还是小乔的未来爸爸……简直是、简直他妈的蠢到我不知怎么说才好!」
  艾莉儿被我迸发的怒气吓到了,她缩一缩肩膀,紧抓着外套下摆。
  过了数秒,她才慢吞吞地说:「……是三月被迫出手,之后阿密才出来撕下那坏蛋的耳朵。」
  试了好几次都无法把钥匙插进去,我这才发现自己生气到手都在抖。为这天杀的混蛋!
  「妈的!」我把整串钥匙掷出去,撞上门后反弹,跌在地上了,「我不是要知道事发经过,我不在乎是三月或阿密甚至是你先出手的!我只想那蠢蛋在想什么!他想要回小乔吧?他想要赢官司吧?那个精神病真的知道自己打的是谁吗?为什么他不干脆去打法官!打到判他胜诉为止!」
  艾莉儿眼眶中含着一泡泪水,扑扑簌簌滚了下来。
  她的指甲跟手心还留着干涸的血迹,那是Chris的血。
  「如果我在你面前被侵犯,如果我在你面前被那个坏蛋侵犯,你会一声不响就走掉吧?」
  「你想说些什么?不要跟我玩暗示那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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