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七步成湿-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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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脊背笔直,一如他腰间利剑。曹操依然是这天下的霸主曹操!哪怕兵败,他也决计不会有半点颓败!
他俯瞰面上或有惧怕或有哀愁的士兵们,半晌淡道:“你们要记住,兵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们的心一旦败了,这一生都无用了!”
所有人面面相觑,无人应声。
唯有曹植忽然翻身下马,捡起跌落在地上的帅旗,死死握紧。他豁然将木杆尾端猛然插入泥中,跪地大声道:“儿谨记父亲教诲!”
完好无损的帅旗在风中轻舞飞扬,威风犹存,仿佛他们当真未曾一败。而曹植这一跪,整支逃军都似找到了主心骨,俱是跪地齐声道:“末将谨记主公教诲!”
曹操深吸一口气。
他凝视曹植,眼眸中渐渐浮现出些许的凝重与欣赏来。
无论是曹丕抑或曹彰,第一次跟随他上战场,俱是慌乱与兴奋并存,难以做出准确判断。然纵观曹植在赤壁所有表现,却不得不让他大吃一惊!
这当真是他那个从小谦和,甚至有些默默无闻的老四?
无论是先前猝不及防之下遭遇周瑜时迅速反应过来引弓杀敌,抑或今夜之前跟随程昱等劝诫自己,多多部署兵马……甚至在如此情况之下,仅是这一个动作、一句话,居然就此凝固本已溃散的军心!
曹操吐出这一口气。
此刻他们虽仅有几千人,但只要上下一心,哪怕黄盖两万水军前来,也能抵抗片刻。
这是何其令人惊讶的事,如何能让曹操不惊讶?
但曹操到底不曾说出口。他命侍卫百人一队四下巡逻以保安全,然后令众人或照顾伤兵,或先行休息。
曹植被他带在身旁。他拍了拍身旁已与快比自己还要高的儿子肩膀,声音嘶哑,透着不可忽略的倦怠:“曹植,你老实跟为父说——你怕不怕!”
曹植闻言,抬首凝视父亲,眸色复杂莫测:“儿怕。”
曹操不怒反笑。
他揽着曹植的肩膀,第一次以着一个父亲教导自家儿子的姿态,温和道:“你怕什么?怕这天下能人辈出?怕有朝一日葬身战场之中?还是怕将来一个决心,葬送这几万人的性命?不,你不能怕!曹植,你不能怕!”
曹植垂眸不语。
曹操缓缓道:“你非但不能怕,还要昂首挺胸俯瞰它!因为这个天下,父亲终将交到你们手中!”
至此一句话,曹植心中已是波涛澎湃。
这一句话,他已听过一遍了。但由曹操说来,愈发令他难平心中激荡。他正张了张口想要说话,便听得前方一阵骚动。
时已四更,许褚等人也尽数归来了!
事实上诸葛亮、周瑜几乎是与曹操布兵不谋而合。曹仁对上了张飞,张辽对上了程普,而许褚对上了赵云……几乎所有曹营将领皆以兵力优势直压两方大本营。
反观诸葛亮与周瑜,他们兵力本是不足,再加如今大半兵马一众是在赤壁黄盖手中,江夏与吴营竟已成两座空城!
曹仁甚至重伤周瑜,差点便能生擒下他!
然此时江心战船燃烧,所有人皆已瞧见,将士们死亡前的哀鸣不绝于耳,甚至隔着江岸都能渗入耳中。再见着火一方居然是他们,曹仁又哪里还敢去擒拿周瑜?
他们带着八万士兵、两万骑兵、三千弓弩手归来了。曹仁下令焚烧东吴大本营,而许褚等人则杀了刘备近一万兵马。
曹操听闻许褚等人上报,笑容满面。
哪怕曹操如此兵败,孙权与刘备联军,也决没有胜。
——这本是两败俱伤之局!
他看了看天色,又恢复一贯从容,仿佛覆手即可翻云:“张辽传孤命令,整军休憩一个时辰,然后起兵归江陵!”
“遵命!”
郭嘉靠着大树,怔怔仰望天幕。
此夜无月,乌林寒风萧杀。现下已是四更天,这是一天之中最为黑暗的时刻,也是黎明前最后的黑暗。
时近十二月,幸好荆州却并未落雪,否则他们没被火烧死,就要被冰天雪地冻死了。
这真是心惊动魄的一个夜晚,本以为胜券在握,怎知黄盖甚至以自己性命为交换,都要火烧他们战船。而历经这些慌乱惊怕,逃入乌林的他们,却似远离了先前所有厮杀哀嚎,天地亦只余风如鬼哭。
曹植已走到郭嘉身边。他为郭嘉拢了拢披风,然后挨着他坐了下来。
郭嘉还在发愣。
曹植凝视他许久,伸手掩住他的双眼。这张脸冷得刺骨,令曹植的心都狠狠颤了颤。
郭嘉许久才轻笑出声:“四公子是怕在下睡不着?”
曹植轻轻“嗯”了一声。
郭嘉淡道:“四公子多虑了。”
昏天暗地里,郭嘉的声音还覆着令人心暖的轻慢。曹植蓦然平静下来。
半晌,郭嘉才将早已晕眩不已的脑袋靠到曹植肩膀上,闭眼缓缓睡去。
建安十三年十一月,曹操至赤壁与周瑜战,不利。于是退守江陵。
不久军中大疫。
作者有话要说:我勒个去赤壁终于完鸟~内容提要用神诸葛大雾的那一句“此非万全之策,唯惧天雷”= =
剧情转入宅斗【真的有这个东西么Orz。。其实哥真的不会写啊囧。
多谢kamui·鱼扔的地雷~
好了,曹小植正式开始雄起。
我忘记写一个人了——无论哪个年纪都不怕卖萌被吐槽的三哥啊!!其实他没来赤壁之战,是在家里蹲的,之前忘记写了= =修改去了
☆、60更新更新
大约受惊及吹了大半夜冷风的缘故;一个时辰之后曹操整军归去时,曹植发现郭嘉正在发烧。先请华佗看了看,发现只是风寒,众人才松了口气。
回到江陵;华佗忙着救援赤壁归来的伤残士兵,曹植便时常窝在郭嘉房中,美其名曰照顾自家老师。
郭嘉喝完了药,曹植便将药碗接过命小厮撤下。他看着曹植娴熟的动作,心中有不可抑止的莫名情感,缓缓流遍全身。
他到底是忽略这些情感感激道:“四公子又救了在下一次。大恩不言谢,无论将来四公子有任何差遣;在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曹植顿了顿。
这句话郭嘉从前也说过,但如今对比先前;却少了什么东西。他便试探道:“哪怕世子之位?”
郭嘉微笑起来:“便需看四公子是否当真有争夺世子之心?”
曹植摸了摸鼻子:“其实学生还是喜欢先生曾经说的那一句,‘除了世子之位’。”
郭嘉深吸一口气。他凝视曹植,眼中复杂莫测:“你何必对我这么好。”
曹植眯眼。
他露出一个纯良无害的笑容:“倘若我对先生再好一点,先生可愿以身相许?”
郭嘉眼角有那么一瞬间的抽搐。
他轻倚于床中,端详曹植许久,终是淡道:“四公子,你今年几岁?”
曹植思索良久,不确定道:“……十七?”
郭嘉静默,然后缓缓道:“四公子连自己年纪都记不得了?”
曹植赧然微笑道:“其实学生是怕先生觉得学生太过年幼,并非良配。是以学生迟疑许久——究竟是将年纪说地大一些呢,还是实话实说。”
郭嘉愈发默然:“……”
曹植侃侃而论:“其实年龄并非什么问题,事实上学生还觉得我们年纪差正好呢。如今先生风华正茂,而学生也已长大成人;先生体弱多病,而学生身体健壮,恰能照顾先生……对了,先生同我在一起时间长了,是否觉得自己也回到了年少时期呢?”
郭嘉紧紧闭眼,从牙缝里漏出三字:“你够了!”
曹植乖乖闭嘴看他。
他的眼眸还是温柔而无辜,看起来依旧是清澈见底,干干净净。但郭嘉此刻只觉曹植是在用看美味大餐的眼神凝视自己,唯有毛骨悚然!
郭嘉一阵晕眩。他身体本来不好,听了曹植这一席话更是面色惨白,头晕脑胀。
他无力挥了挥手:“在下累了,四公子请回。”
曹植闻之,握了握郭嘉的手。在他目光看来之时,微笑着将他的手放回被褥之中,然后又掖了掖郭嘉的杯子,将人盖得严严实实。
然后,在后者沉默中转身离去。
直至关上郭嘉房门,他才缓缓吐出一口气,心中半是担忧半是无奈。
这些日子郭嘉对他的亲近,他自然是感觉到了。尚在暗自欣喜,又怎知迎来了如此打击。
他可以肯定,若先前他不插科打诨岔开话题,郭嘉此后说的定是“四公子如此年轻,尚未成家立业,如何能肯定对郭嘉之情”,或者是“四公子如此年轻,倘若郭嘉答应又能如何”。
而这般话题一旦进行下去,结局便是郭嘉会被自己说服,从今往后与他之间,只是知己好友。
曹植泪流满面。
——这真是卖萌装傻大半年,一朝回到解放前啊!
敌方如今滴水不进,而他追求人的手段本已不太高明,如今看来更有黔驴技穷之迹。
那他应该如何改变对策继续追求捏?
难道虎躯一震王八之气四射,再对郭嘉魅惑狂狷一笑,然后郭嘉便能被自己迷的晕头转向?
“……”曹植这般想着,已有了虎躯一震的惊悚感。
他终是垂头丧气迈步,然后便听到耳熟的讥诮声音:“四公子捡到多少钱了?”
他抬头,面前谋士裹着件苍蓝大氅。他立在昏暗天地里,仿佛八月微凉的天幕。
曹植先行了个礼,然后露出个勉强的笑容:“先生又说笑了。”
杨修负手而立。
他看着曹植这番不情不愿的模样,想到前些日子他几乎以着不顾一切的姿态来保护郭嘉,差点刺瞎了他的眼。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但又什么都想不明白,终是嗤笑道:“四公子不为捡钱,为何不昂首挺胸走路?难道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不成?”
“……”曹植满面纠结。
他踟躇良久,无奈道:“其实就是,咳,学生想问先生一个问题。”
“说。”
“额……这个问题,似乎有点那么私人。如果先生不想回答,学生就不问了。”
杨修挑眉,转身欲走。
曹植无语。他三步并作两步追上面前师长,期期艾艾道:“先生,您有没有喜欢过什么喜欢人?”
杨修脚步暂缓。他瞥了曹植一眼,嗤笑一声:“与你何干。”
曹植笑的谄媚:“您喜欢的人又是什么样的呢?”
杨修眯眼:“为何这般问?”
曹植眨了眨眼:“额,学生对先生的……爱好,有些好奇。”
杨修凝视着他的眼,一如当年的清澈谦和。但他知道这些都是假象,这个人装的太过炉火纯青,倘若他下一瞬欲展现悲痛欲绝,恐怕也无人为之怀疑。
然他却问了这么怪异的一个问题。
他自然不会傻逼到以为曹植当真好奇他喜欢怎样的人。那么曹植这么问,必是想从他的话语中推测出相同年龄、抑或曹植喜欢之人,也是差不多如此年龄……或者他还能做推测,他喜欢之人,竟也是个男人!
杨修瞳仁紧缩,瞬息后尽数转为似笑非笑的戏谑。
——曹植喜欢郭嘉?
呵,何等有意思?!
杨修敛眸掩去其中嘲讽,伸手弹了弹指尖。
然后他缓缓道:“为师喜欢之人,无须倾国倾城美貌,然要知书识礼,能与为师畅谈诗词歌赋;要贤良淑德,能妥善安排家中诸事;要温婉细心,能好好照顾我们的孩子。我们之间无须相敬如宾,也许偶尔拌嘴为趣,一生举案齐眉……”
杨修说到这里,顿了一顿。然后他垂首凝视他□,面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当然,这些都不是重要的。”
曹植随着他的目光低头,心中已有了不祥预感。他当下阻止道:“先生不用……”
果不其然,他只说到一半,便听得杨修施施然道:“最重要的是——那个人,是女人!”
“……”曹植欲哭无泪。
荆州十二月初,雪色倾城。
先前华佗判断出士兵们得了疫病时,曾采取三大措施:首先是将所有人隔离,然后将这些将士们穿着的衣物尽数焚毁,最后听从曹植建议每日取醋洒于各个营帐。
最后一点看起来似乎无用,只是曹植信誓旦旦,华佗本着也许有用的心态,命士兵照做。
这三种措施之下,军中并无再多人感染,而感染的士兵也大多未曾出现疫病加重的情况。曹操本以为疫病于他们已是无碍,怎知从赤壁归来的第六日,士兵死者几千。
而这也并非结束。大疫持续近十日,死亡之人已接近四万。
曹操站在高楼上俯瞰遍地尸体,整个人都差点踉跄着摔倒。
四万兵马……
四万尸体……
这些人为了他平定天下的志向聚拢在一起,为他定荆州而来——他们本应荣耀归去,抑或战死沙场,然而这两者皆非他们最终归宿!
他们居然死在这一场疫病里?!
曹操岂能置信,岂愿甘心?
他太不甘心了!
然事已至此,他纵不甘心,也救不回这些士兵性命。他甚至不能替他们敛尸,送回故里。
——唯能焚毁!
曹操缓缓抬首闭眼,仿佛闭紧眼眶,眼中泪水便终不能坠下。
建安十三年十二月,曹操兵败,乃引军归许昌。
他归去之前,询问郭嘉对于天下大势的看法。十二年前郭嘉至他麾下,亦是听闻郭嘉的分析,从此看中于他。
曹操命曹植旁听,好了解天下大势。
郭嘉先从诸多缘由详细说明兵败,再分析如今三者局势,最终如是道:“孙权与刘备,便如昔日袁绍逝后袁谭与袁尚。若主公相逼过甚,则相联抗我军。而主公若放任自由,则内乱不休。”
曹操闻之颔首:“不错,这二人皆有夺天下之心。迫于孤之压力,唯能立于江东之地,争夺荆州乃至西川之地。若天下没了孤,这二者必是纠纷不断。但若是孤出兵随意一方,另一方也将放下嫌隙,与之联手抗孤。”
郭嘉微笑道:“主公英明。”
曹操嗤笑一声:“郭奉孝啊郭奉孝,你这当真是在夸孤呢?孤若当真英明,岂会在送去蔡氏兄弟之后,依然中了黄盖的苦肉计呢!”
郭嘉笑容不改:“主公没有看出来,郭嘉也不曾看穿。是以在郭嘉眼中,主公自然英明。”
曹操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