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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瓶邪]时年一页-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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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人蹲着跟小孩儿吵架似的比划,硬要说出个所以然,吴邪酒意上头,被缠得头疼,大骂:
  “别他妈逼逼!老子头疼,要回家!”
  说完扶着树站起来,摇摇晃晃开始走。老痒也跟着起身,正要往前追人,旁边离得最近的停车位停的车上下来一个人,砰关上车门,大步走过来,拽住吴邪的手,把人往回带。
  老痒眯起眼睛看了看,这人他认识,姓张,是个老师。
                      
作者有话要说:  




☆、21

  
  21
  
  吴邪被拽得一个趔趄,又被扶住,歪趴到旁边的人身上,以为还是老痒,于是怒从心起,抬起头,跳脚就要骂——
  “!……”他看清了人,迷糊着甩甩脑袋,再又来看,然后无声嘀咕了一句什么,才大着舌头开口喊人,“原来是张老师……张老师好啊。”
  张起灵沉默以对,面如冰霜,手上半点不放松,拉住人往回走,开了车门,轻轻推了一把,把人推进车里,嘱咐他坐好别动,啪又带上门。
  老痒还保持着半蹲的姿势,看那老师把自家发小掳上车,琢磨着不对味,正要上前,就见张起灵关上车门之后,又回来,走到自己面前。
  “我说老师,这是怎么个意思。”老痒拖长了音调,指指车那边。
  张起灵回头看了一眼,吴邪刚撅着屁股爬起来,倒是听话没动,傻乎乎地转着脑袋,趴在车窗看着这边,从他们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吴邪的一张脸和半截脖子。
  “吴邪喝酒醉得快,我来接他回家。”张起灵简单陈述,面色平静无波。
  “……”老痒琢磨着更不对了,刚才喝酒的时候,他刻意控制着量,着实只算半醉,跟吴邪掰扯的时候也还清醒,现在听到这老师把自家发小当他家所有物的口吻,他觉得自己开始糊涂了。
  老痒挠挠脑袋:“我怎么记得跟老吴一、一块住的是个胖子?”
  他问得含蓄,张起灵面不改色,不应他的问,只道:“我带吴邪回家,”他开始转身,走出半步,跟想起来什么似的,“要不要先送你?”
  老痒下意识拒绝,张起灵点点头,干净利落掉头就走。
  老痒摸不着头脑,站在原地,试探性地跟吴邪招招手,那边转转脖子,也跟他挥了挥,好像在叫他安心回家,这时车子已经发动了。
  张起灵一言不发,踩油门开始疾驰,吴邪意识到气氛不大对,不再岔开心神去想老痒,强逼自己醒了醒神。他侧头去看驾驶座上的人,张起灵把西装外套扔在后座,上身只有一件白衬衫,扣子解开两颗,显出几分凌乱,吴邪看了又看。
  傍晚的时候,张起灵如见陌生人的眼神一直在他脑子里盘旋不止,喝得大醉都忘记不了,如今对方漠视完了再好心捎他回家的举动更让他费解。吴邪靠在车门上冥思苦想,究不出原因,不过联想到昨天晚上那段空白的记忆,心虚之下,隐隐有了一些猜测,但考虑到张起灵的态度,一样好的也没有,他打从心底开始发冷,尽管酒意还在,浑身仍然燥热。
  车子很快就停了,吴邪歪脑袋往外张望,发现停的地方并不是他们住的宿舍楼,而是校门外隔着一条街的路口。
  “怎么停了?”
  张起灵不说话,直接拧钥匙熄了火。
  然后是长久的沉默。
  张起灵视线朝前,眼神冷冰冰的,也不开口。吴邪心如擂鼓,连呼吸都放轻,脑子转得飞快,却在一刻不停地越跑越偏。
  他猜测昨晚自己肯定说了什么不好的话,冒犯到了张起灵,冒犯的内容不难去想,单是几句骂辞想必不太可能,配上别的就立刻有了解释。
  吴邪舌尖发麻,心里顿时沉到底。
  他又是心虚又是慌张,身上开始出虚汗,手上攥了一团火,也不敢说话,紧张极了,仿佛做下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这件事不为人所容,之前没有人知道他做了,就这么胆战心惊过了几年,自己把自己当犯人对待,心心念念画地为牢,饭不能食,夜不成眠,整天心慌意乱,现在终于被抓住,审判也要随之到了。
  
  又过了一会,张起灵才慢慢动了,转头来看他,用冷漠旁观的语气陈述道:“又喝醉了。”
  吴邪瞪着眼,如临大敌的神色,还试图说服张起灵自己其实是个良善人,并不是酒鬼,于是辩解道:“平时不这么喝,不过今天是跟老痒一起,喝醉了也没关系。”
  张起灵听完闭了闭眼:“喝醉了在外面闹也没事?”
  吴邪想到他跟老痒在酒店门前大吵,确实十分不体面,脸上的温度更高,还想解释,对方却不给他这个机会,冷冷训道:
  “下次再说那种话题,要注意场合。”
  张起灵移开视线,似乎再不想多看他一眼,不咸不淡扔下这么一句,语气像提醒像训诫,当中一丝厌弃和烦躁,乍一听非常正常,这很符合他作为老师的身份。
  吴邪在最初的困惑后,慢慢失神了。
  他回想所谓的“场合”和“话题”,把跟老痒的对话剥拆开,结合他自己臆测构造出来、并且已经为之心虚惶恐了一整天的那段没有的记忆,好半天才从久梦一般的深思中清醒过来,居然非常奇异地渐渐明白了过来,一字不漏全意会了。
  如果想得没错……吴邪顿时如坠冰窖,从头凉到脚,从骨头缝里渗出凉意来,面部却又在被羞耻感烧灼,□□在外面的皮肤被火烫的温度蒸煎,要活活把人烫化,他在极冷与极热间狼狈沉浮,话也说不出一句。
  “我……”吴邪想立即解释,随即牢牢把嘴闭紧,意识到张起灵的重点不是事件中的主角,而是事情本身。
  昨晚可能发生了什么事,让张起灵觉得恶心又难看,让他对吴邪是同志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要不然吴邪跟老痒的一番对话,哪能被歪曲成这个意境。
  所以今天见到了人才索性装作不认识,只是不幸的是吃完饭出来又见到了他,还在丢人现眼,大约是看在三叔三婶的面子上,决定提点几句,让他以后注意分寸,别拿这种事去惹人嫌。
  吴邪醉得晕乎乎地,摇头晃脑、自行脑内了一番,强硬地把其中涩结的关节打通,有什么禁不起推敲的地方也不管了,补全出一个完整的故事,并深以为然,他自己先信了□□成,这时心里沉甸甸的,脑子却像清空过一样轻了下去,开口道:
  “我知道了,多谢你了。”他茫茫然往车窗外面看了看,眨了眨眼又问,“现在能回家了?”
  他不问所谓的“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觉得这样就够了。吴邪从不觉得喜欢一个男人是一件多么丢脸的事情,现在也只想在他喜欢的人面前再为自己保留一些颜面,让自己不那么难堪。
  张起灵回头盯了他一会,不言不语发动了车子。
  
  经此一役,吴邪脑子里开始浮现清明,不过身体还处于醉酒状态,脚步漂浮,要想走得稳,只能把步伐放慢,比饭后散步更慢,像上了年纪的小老头儿。
  张起灵锁好车,跟过来挨着他走,吴邪不动声色挪开一步,进了大楼,按了电梯。
  他垂着头,张起灵看他低迷得厉害,以为是自己太严厉,把人说狠了,想了想,抬头去摸吴邪的颈侧,手指贴着血管摩挲一下,低声安抚他:“不高兴了?”
  吴邪立即避开,勉强笑了一下,摇头不愿意说话。
  等到了楼层,张起灵把另一只手上拿的东西递到他手里,吴邪接过那个小塑料袋,看见里面的醒酒药。
  “……”吴邪听见自己在心里又嚎又笑,面上却不敢显露半分,怕更加招人嫌。
  说到暗恋,总有一种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庄重感,通过长久的意淫把心里的人修修补补到十足完美,在把人神化过后,真正接触到本尊,十有□□会有些幻灭,心理落差难以避免,毕竟现实中哪有十全十美的完人能去跟神比较,这跟小说原型是一个道理。
  他们相处的这段日子里,张起灵对他很好,非常照顾他,身上显露的人格魅力更不消说,尽显无疑,吴邪不仅不觉得幻灭,反而弥足深陷,越加无药可救,清醒不过来。
  他只顾着贪图私欲享乐,没能体会张起灵的感情,自己这一边沉迷不沉迷无足轻重,给别人带来麻烦就不道德了。
  吴邪站得直直的,眼睛却垂着:“多谢你送我回来,明天送走老痒以后,我就要开始写稿了,大纲和资料都准备得差不多了,时间有点紧,之后大概不会去图书馆,也不会耽误你了。”
  张起灵站在他面前,根本不接话,眼光冷峻,盯着人不放,脸上半点表情都没有,楼道里明明燥热难耐,吴邪却莫名觉得有冷气在吹,他不敢再留。
  “我走了,也谢谢你给我买的药。”吴邪向对方道过别,看似潇潇洒洒地转过身去,拎着塑料袋落荒而逃。
                      
作者有话要说:  




☆、22

  22
  
  家里没有人,吴邪想起胖子提过晚上有应酬,要晚一点回来。他觉得庆幸,进到卧室,把塑料袋放在床头柜上,身上脱得干干净净,光溜溜地在满室黑暗中坐了许久,才意识到自己该去洗澡,又跟游魂一样爬起来,晃悠悠进了浴室。
  亏他也记得自己喝多了酒,洗到半程走出水幕,抬起马桶盖子,抠嗓子痛痛快快吐了一遭,把胃掏空,苦胆汁跟着跑了出来,并不好受,生理泪水也蹦跶着跳出来幸灾乐祸,很乐见他落魄狼狈的样子。吴邪在眼角上擦了一把,毫不留情地把它们甩到瓷砖地板上,让它们跟着洗澡水一起冲进下水道。
  胖子回来的时候已经接近转钟,他打包了几盒饭菜给吴邪当夜宵。大作家的生物钟不太可爱,不论是写稿还是忙别的,每天都折腾到很晚,除了之前跟张起灵去图书馆的日子起得稍早一点,别的时候总要一觉睡到近中午,这是写作行业的从业工作者身上都存在的广泛陋习,胖子的日常工作就是跟他们打交道,并不觉得有纠正的必要,倒是有投喂伺候的必要。
  客厅里没人,连盏灯都没有,胖子吆喝一声,拧开了吴邪卧室的门。
  里面黑魆魆的,也没有笔记本发出的刺眼荧光,空调不在工作状态,窗子开了一半,室内温度与室外同高,窗帘拉开来,月光舒舒缓缓洒了半室,照出床上的人形。
  这种环境下,吴邪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被子从头盖到脚,已经睡沉了。
  胖子本来就热得要命,看他那身装备,只觉得热得烧心,这样的天气,不开空调还把自己裹成粽子,简直是在给自己上刑。
  他看不过眼,把塑料袋放到一边,走过去打算给吴邪松松被子,手还没碰到人,只听一声冷静犀利,音量并不小的“滚”字,从吴邪的嘴里漏了出来。
  胖子吓了一跳,心脏都缩紧了,下意识僵住不动,然后就听吴邪慢慢骂开了,什么难听的话都有,声调毫无起伏,小鬼念咒似的,听久了还觉得挺可爱。胖子花了一段不短的时间,才意识到这位祖宗是在说梦话,当下哭笑不得,上前拽住被角拖了一拖,然后按亮手机屏幕,在床头柜上找到空调遥控器,空调的扇叶开始呼呼转,屋子里总算要开始降温了。
  临出门前胖子还发出一声感叹,心道吴邪居然破天荒早睡一次,真不正常。
  
  不正常的才刚开始,第二天早上胖子起晚了,开始洗漱时已经到了平时出门的点,他急匆匆走出来的时候,吴邪从厨房里踱出来,嘴里塞着吃的,腮帮子鼓得像青蛙,顺手抛给他一袋面包。
  吴邪尝试着张了张嘴,没能把话说利索,只能靠手指点,让他:“路上吃。”
  胖子像见到了外星人,只差重回浴室把眼珠子摘下来洗一洗,他问得客气:“你哪位?”
  吴邪翻了个白眼,不与视力与智力双双残缺的人计较,把嘴里的东西吞了:“怎么的,我就不能起个早?”
  胖子已经开始换鞋了。“要不是知道你昨晚睡了,这个点儿见到你,我会以为你熬了一个通宵,以前从没在早上见过活着的你,”胖子又补充,“跟张老师出门都没这么早,我说你这是哪根筋出问题了?”
  吴邪默默喝水,向胖子肃颜宣布道:“我决定要正常作息了。”
  胖子把这句话当笑话听,哈哈哈笑着走远了。
  从那天开始,吴邪就当真开始调整生物钟,挥挥手向坏习惯道了别,一点不留恋。
  他不用再跟张起灵出门,整天待在家里,除了写稿,也并不无所事事。早睡早起,按时吃饭,也开始餐餐做饭,闲来无事还看看菜谱,掌勺的火候日见精进,本人被自己滋润得比平日更加容光焕发,工作起来也十足认真,敲击键盘的神态动作像在进行什么攸关生死的操作活动,很是肃穆,胖子眼睛都看直了,莫名联想到四个、不,两个字——
  “外强——”
  一个正常人扔进疯子堆里,只会被认作疯子,一个一直不正常的人突然开始学着“正常”起来,虽然喜闻乐见,却更加显得不正常。
  如果不管这些,吴邪现在确实是十足的好好青年派头,精神抖擞,充满斗志,他浑身上下只剩下了一个地方不正常——
  效率奇低。
  胖子将视线从笔电屏幕上挪开,看着吴邪不说话。
  吴邪面不改色让他看:“想把故事写好,可能有点着急,适得其反了,可别说我,先让我找找手感。”
  他都这么说了,胖子也不好多说,扔开笔电,两个人照常插科打诨,玩笑道:“唉,以前咱们家天真出了名的效率高,你还不如跟原来一样了,又不用上班,早睡早起等着看电视啊?没什么意思。”
  吴邪低头笑了笑,眼里的落寞一瞬即逝,随即很不赞同地谴责他:“你这是杀鸡取卵,明天我还起个大早,到街道办事处投诉你去。”
  胖子又哈哈笑,赞他说笑的功力也跟做饭一样日渐增长,该得评上一个五星好评,吴邪毫不虚心地领受了。
  到了十点,这个点连胖子都还没有睡意,吴邪开始喊困,跟对方说了一声,开始往卧室走。
  他没有立即去睡,而是跑到卧室的阳台上抽烟去了。阳台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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