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目+少阴]成为你的眼-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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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就是孙子啊！是……”

　　　　“别说废话，快点问入内雀的事。”小怪打断田沼和小妖怪们的闲话家常，再磨蹭下去，天要黑了。

　　　　“入内雀？孙子要问什么入内雀？”

　　　　“入内雀是什么东西？”

　　　　“打听妖怪的事情吗？入内雀长什么样子？”

　　　　杂鬼妖怪们叽叽喳喳议论起来，田沼摁着太阳穴默默忍受头疼。

　　　　“闭嘴！一个一个说。”小怪怒。

　　　　“入内雀是指被死掉的人的灵魂附身的鸟雀吗？”一只小妖怪上前一步，凑到田沼身边问。

　　　　“啊？是吧，泰昌大人是这么说的，好像。”

　　　　“孙子你是在哪里看见它的？”

　　　　“哦，皇宫里面，今天去参观。”

　　　　“是在清凉殿？”

　　　　“小怪，我们看见入内雀的地方是叫清凉殿吗？”

　　　　“嗯。入内雀和清凉殿，有什么问题？”小怪点头。

　　　　“莫非是……实方雀！”提问的妖怪显得有些惊讶。

　　　　“那是什么东西？”田沼和小怪对视，皆是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

　　　　“咦？是说实方雀吗！怎么可能！都一千多年了！”田沼和小怪不清楚，其余妖怪中有部分想起了什么的，惊诧的反问。

　　　　“会在清凉殿出现的只可能是实方雀了啊，我过去就是在皇宫里面居住的，我还记得那位的事情，入内雀最早的传闻也是从那里来的。”

　　　　“这么说，我也想起来了，入内雀的传说，好像是那么回事。”

　　　　“等等等等，到底是什么传闻先告诉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你们说的实方雀就是入内雀？是什么样的妖怪？会害人吗？”田沼忍受不住，喊停。小妖怪们只顾自己讨论，你一言我一语直接把他听晕了。

　　　　“实方雀就是曾经的藤原实方大人。”最先提出实方雀说法的妖怪道，“藤原实方是平安时代的一位大人，他也是个诗人，听说在人类中名声挺大，可是藤原行成大人却评价说‘实方的诗还算有趣，人却是个呆瓜’，因此藤原实方和藤原行成吵了起来。后来甚至吵到皇宫里。藤原实方一怒之下将行成的帽子扔到了院子里，然后扬长而去。一条天皇为了惩罚实方，将他贬职，给藤原行成升职。”

　　　　“藤原实方虽然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但是怨恨天皇，几年后郁郁去世。他的怨念变成了一只麻雀，飞到了京都宫中的清凉殿，啄食盘中的饭粒。人们都很害怕，把这只麻雀叫做‘入内雀’或者‘实方雀’。”另一只妖怪接口，“入内雀最早的传闻就是这个，入内说的就是清凉殿。”

　　　　“藤原行成？”小怪对藤原实方没什么印象，反倒是入内雀传闻里的另一个藤原氏人引起了注意。

　　　　“怎么啦？小怪你还知道什么吗？”

　　　　“没有，听到故人的名字而已。”小怪黯淡的目光凝视田沼。一千多年过去，故人早已成灰。

　　　　“啊？小怪认识那个藤原行成？是什么样的人能说说吗，我很好奇小怪的事情，你从来不讲。”田沼哀怨的瞪着小怪。他想了解对方的过去，了解对方的一切，同时也想告诉小怪自己的一切。

　　　　因为把小怪当成不可缺少的伙伴，当成非常非常重要的存在，想要把心交给对方，过去不能共享，那么把回忆交给对方，将未来系在双方身上，他愿足矣。

　　　　“嗯，藤原行成是个大好人，年轻的藤原家贵族，当时，他是右大臣吧。总是默默的帮助我们。”陷入回忆的小怪，晚霞色的双眼是盯着田沼在看，眼神却仿佛透过他，看着另外的人。

　　　　那样的神采，让田沼心口发闷，酸涩酸涩的。

　　　　“小怪，过去的回忆，痛苦的就忘记吧，只要记得开心的就好。”田沼捧住小怪白色毛茸茸的身体，轻轻抚摸。

　　　　“孙子真的什么都忘了啊。”

　　　　“就是就是，好伤心，都不记得了。”

　　　　“呜呜，我好想孙子……”小妖怪们听见田沼和小怪的对话，各个捂住脸发出细小的声音。

　　　　把一切都忘记掉的，晴明的孙子，它们是活了超过一千年的妖怪，它们只是一群地位低微力量薄弱的杂鬼妖怪，它们最喜欢的人是晴明的孙子。晴明值得敬爱，晴明的孙子是它们的朋友，是非常非常好的人，也是非常温柔可爱的孩子。

　　　　遗忘，真是最残酷的东西，偏偏人类没有永恒，只有无尽轮回，以及伴随每次轮回的遗忘和新生。

　　　　“藤原行成……啊，小怪，我们去找实方雀吧，它过去怨恨的人渣都不剩了，它还有怀着那份怨恨徘徊在世上，每天飞去清凉殿，太可怜了。我想结束这份怨念，既然你认识藤原行成，正好替他做件事。”

　　　　“杂鬼们！实方雀一般会在哪里？”小怪没有不点头同意的道理。藤原行成那样的大好人，会与藤原实方结下怨恨的因果不太可能，当年事情，不过是天皇和藤原氏朝臣玩弄权术的后果。两位只是被利用的棋子罢了。以藤原行成的性格，怎么会说无礼的话并和人吵架呢。

　　　　“唔，不知道。”

　　　　“不知道。”

　　　　“说不定和其他麻雀一样，在某棵树上的鸟巢里。”

　　　　“麻雀不会筑巢，一定是在从别的鸟那里抢来的窝里啦。”

　　　　“可是实方不是一般的麻雀，会不会住在哪个空屋子里面，像我们一样。”

　　　　杂鬼妖怪七嘴八舌胡乱猜测，小怪建议田沼去联络安倍泰昌，从他那里打探入内雀的行踪。

　　　　“也要告诉泰昌大人实方的事情。”

　　　　“随便。当年藤原行成和安倍家交情不错，他多次帮的就是晴明的孙子。他曾经中过诅咒，是晴明的孙子替他解的。”

　　　　“原来有这样的渊源。”田沼恍悟点头，安倍与藤原家渊源颇深，安倍泰昌帮忙是不可避免的，他不必忧虑把人家牵扯进来的问题。

　　　　安倍泰昌系统学习阴阳术多年，靠着纸式神寻找一只入内雀说难不难，说简单不简单。京都这么大，短时间内要搜寻小小的一只雀鸟谁也不敢打包票说小事一桩，立即成功。夏目那种凭着初学者的技术用式神寻找甚至没见过一面以上的妖怪的例子只属于个例。夏目天生的强大妖力非一般人能比，他搜寻的妖怪又是在一个封闭的结界空间内，范围相当狭小，干扰少。

　　　　直到夜幕降临，安倍泰昌总算找到一丝线索。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的份今天提前更，这次是活力榜。还剩六更，明天尽量更，初三之后再更的计划可能不变。

　　　　嘛~昌浩没有恢复，只是田沼要的问题，原作里田沼可以模糊的看见妖怪。灭哈哈哈，上章卡在这里真是恶趣味，本来这章想继续卡的说。

　　　　【直到夜幕降临，安倍泰昌总算找……】像这样=…=~

　3736。恩怨之因果

　　　　夜幕笼罩京都；天空由蓝再渐次变紫黑；当太阳完全落入地平线之下，阴气盛起，安倍泰昌循着式神带回的信息；在京都街道上穿行。路上行人没有减少的趋势，对于享受夜生活的人而言，美好的一天才刚刚开始。

　　　　小城镇不比大都会，天黑了大多人们就呆在家中，热闹些的商业街才行人多些，京都的夜晚与之截然相反；夜生活是比白天更热闹喧嚣的一番景象。

　　　　“这么热闹啊；真有点不适应。”田沼被来来往往的行人晃花眼睛；长长叹息；他就只适合住在森林中的寺院里，清静无为。

　　　　哎，怎么越来越沧桑的感觉？

　　　　“大都会都是这样，越到夜晚越是热闹，田沼君你不习惯热闹吗？”寻找入内雀的当儿他们还有闲心聊天，大概安倍泰昌自恃自己是安倍家的阴阳师，处理一只小妖怪不在话下，无需担忧。至于田沼，他向来就神经大条，就算妖怪要砍过来了，他仍旧会揪着机会跟小怪呛声。

　　　　“没有不习惯，只是感慨一下。我在八原的森林里住了一年多，差点忘记夜晚应该是喧闹的了。”田沼讪笑，他确实只是感慨而已，泰昌大人千万别以为他是个孤僻的人啊。

　　　　“过去阴阳师总喜欢在夜晚出来在京都的街道上行走巡视，叫做巡夜。王城向来是妖魔鬼怪频频出现的地方，污秽的政治斗争下产生许多怨灵，他们的怨气长久弥留在京都不散，由于怨气太强，触碰到的普通人也会被污染。阴阳师会在每个不详的夜晚出来巡夜，以期在第一时间发觉状况，处理掉，保护人类。”

　　　　“听上去好伟大，唔，这么说……我以前老是大半夜莫名其妙的跑到街上，我根本没有意识要这么做，可是就是会往外跑，心里好像有什么……‘如果不去巡夜会很麻烦，万一发生什么事’，就是这样的感觉。”

　　　　“咦，田沼君有这样的经历？不自觉的巡夜？”安倍泰昌微有些诧异。

　　　　“是啊，在遇见小怪之前，我经常会半夜跑出去，虽然一直都瞒着父亲，还是会觉得心虚。可是不出去不行，它似乎已经是一个根深蒂固的习惯，根本不是想改变就能改的。而且，好多年了，我已经习惯了。小怪每次让我出去巡夜，我完全没有一点不适感。”

　　　　“啊，有些奇怪呢。”

　　　　听着两人的对话，小怪默默低着脑袋。

　　　　巡夜的习惯……没有变吗。

　　　　不愧是你，即使什么都忘记了，成为阴阳师，保护大家的那份心，从未改变。

　　　　“啊啊，不能闲聊下去了，我们好像找到了入内雀的窝。”安倍泰昌突然抬头望着一间旧屋子的屋檐。

　　　　“原来杂鬼们的猜测很有道理啊，入内雀真的会住在空置没人的老房子里面。”田沼没靠近房子便能感觉到一股浓浓的令他不舒服的气息，用言语表述出来，那股气息就是怨气，浓烈的，长久缠绕在房子里，与房子融为一体进而污染它的怨气。

　　　　经过一千多年，藤原实方的怨气，或许已经成了死结，怎么也打不开。甚至，藤原实方已经忘了为何怨恨，怨恨着谁，只记得他应该怨，应该恨，应该每日去哪里、做什么。

　　　　“入内雀就在里面，破旧的房梁是雀鸟很好的庇护筑窝的场所。”安倍泰昌拿出一张纸人偶扔向半空，右手并指结印，纸片在空中飞旋半圈从破烂的窗户飞钻进房子里。“走吧，田沼君。”

　　　　“啊。”田沼点头跟上泰昌的步伐，小怪从他肩头跳下来便于行动。

　　　　没想到这个年代的京都仍有不少破旧房屋，留给妖怪们极佳的庇护所和滋养阴邪的暖巢。安倍泰昌的纸式神作为探路的前锋追踪着入内雀的气息准确捕捉到其身影，待他们闯入屋子，泰昌直接冲着纸式神指示的方向使用阴阳术。

　　　　“缚缚缚，不动戒缚，神敕光临！”

　　　　禁缚术打在入内雀身上，符咒的光芒笼罩住雀鸟全身，牢牢的束缚在房梁之上。

　　　　“藤原实方大人！”泰昌的咒术见效，田沼向前几步，喊出入内雀本体的名字。眼神充满怨恨的入内雀闻声转动脑袋，一边的眼睛盯着田沼。

　　　　“你是藤原实方大人对吗？请听我说。”田沼又向前几步，他身侧的小怪全神戒备，后方安倍泰昌手里捏着符纸紧盯着他们。

　　　　入内雀不再理会田沼，使劲挣动翅膀要挣脱束缚。

　　　　“那个，实方大人，你的传闻我听杂鬼们说了，已经过去一千多年，你怨恨的人都死了，你也不要再怀着怨恨。一条天皇也好，藤原行成大人也好，都已经去世很多年。”

　　　　“死了？”入内雀扭动脖子，歪着头瞪视田沼，张口吐出人言。“天皇陛下和藤原行成死了？”

　　　　“是啊，一千多年，没有人类还能够活着。一条天皇也……”

　　　　“哈哈哈哈……死了好，他们都该死！早就该死了！”

　　　　“你……”

　　　　“不行，怨气太重了。”小怪做好随时冲上来咬断入内雀脖子的准备。

　　　　“既然他们都死了，你的怨气该消散了吧，一直一直怨恨，背负这份痛苦的只有你，他们说不定都已经转世轮回好几次，这样的怨恨，继续下去有意义吗？”田沼不愿放弃，强制净化不如劝服对方主动放弃怨恨。

　　　　“凭什么？凭什么我要放下这件事情？我不会原谅他们，绝不！他们害的我……天皇陛下和藤原行成，尤其是那个男人，藤原行成那个混蛋！竟然笑话我？他哪里比得上我？陛下却重用他，贬谪我！我的诗，我的诗文为人传颂，藤原行成呢？他什么都没有！他只是出身可能比我高一点，在藤原家。”

　　　　“呃，你说的这些我可能不懂，我只知道，怨恨对象已经消失，怨恨本身也应该消失，放开过去，去转世轮回不更好吗？毫无意义的恨下去，什么结果都得不到。”难得说出疑似带有哲理的话，田沼神色极为诚恳。

　　　　就这么说服对方显然不太可能，田沼只愿他的话能有哪怕一丝动摇藤原实方的心智。

　　　　“行成大人是个好人，我相信当初的事情不是出于他本意，一定有什么误会，听说行成大人常常默默的帮助安倍家。也许、也许是因为暗地里斗争，我是说，在官场的人不是经常身不由己，被上面的人利用吗？行成大人一定没有侮辱你的意思。”

　　　　“哼，藤原行成甚至看不上我的诗，他没有辱没我？那么什么叫侮辱？在你眼中，定要被人指着鼻子骂才叫侮辱吗？别人话里的意思却听不出来？我与他理论，陛下却为此贬谪我陆奥守，这口气我咽不下去！我不能忘记这段仇恨！是他们害死我的！”

　　　　“……小怪，怨恨，真的这么难放下吗。”田沼低头看着小怪，他被深深的挫败，他太年轻，太天真，无法理解人们的怨恨，无法劝服别人向他一样，无论怎样的闲言碎语，短暂的气愤后就将它置之脑后。

　　　　“昌……田沼，你……”

　　　　“归命，坚固坚固，金刚金刚，定坚固，结缚结缚，恐怖，摧破！降伏！”

　　　　“啊——！”

　　　　再次抬头的田沼目光坚定，刹那间飞出的符纸射向入内雀，双手结印大念咒语，他的声音同他的眼神一样坚定不移。

　　　　无法劝服，那么，只能消除。

　　　　破除怨气，将非此世东西送离这个世界。

　　　　“泰昌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