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翠]思无邪-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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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低下头,嗓音醇厚温柔,带着几分忍耐的沙哑,沉声道:「那如果我说……我想碰你呢?」
作者有话要说: 好像有什麼重要的戲碼快到了~求留言鼓勵!XD
☆、貳拾玖
翠山行动弹不得。
他被男人温暖的气息包围,无处可逃。
他知道自己已经动心了,正因为如此,更不能让苍随意触碰。
他想起母亲的殷殷告诫,如血如泪。
『你要记得,不得对人展现欲望,因为别人将渴望你十倍;不得对人怀抱恨意,因为别人将憎恨你十倍;不得流露杀机,因为别人将以十倍的杀意残害你。』
他知道,一直都知道,所以他不愿与人建立更进一步的关系。
母亲的另一句话,他先前不太明白,现在总算懂了。
那时她已气若游丝,年少的翠山行跪在床边,泪流满面,却不愿让她擦去他的眼泪。
因为那时的翠山行,只会教母亲更加伤悲。
『你爱上别人,那人也将加倍爱你,但小翠要看清楚,那人是真心爱你,还是因为你爱他而爱你。』
他死死咬着唇,抬眼与那人相视,千言万语最后只化作一句:「……为什么?」
苍失笑道:「需要理由吗?」
翠山行点点头。
苍微笑道:「那么,大概是因为我总是不由自主地望着你,想听你弹琵琶,想看你笑的模样,想牵着你的手,保护你不再受伤……」
翠山行慌忙抬手,脸色殷红如血,热得发烫,阻止他再说下去,「够了。」
苍一笑,前额几乎贴上了对方,低低道:「一次,可以么?」
「一次?」他怔愣着,随后便意会过来,咬着唇,默默摇了摇头。
心里却在挣扎,有个声音说,仅只一次,让那人碰罢,他会尽力稳定心情,不让苍受到太多影响。
另一个声音说,别忘了娘亲的教诲,在确认对方心意之前,任意透过己身情绪影响他人,都算是一种欺瞒,骗对方,也是骗自己,苍亲口承认他喜欢蔺无双,是可以抛开一切的那种喜欢,翠山行又何必自欺欺人,这样的温柔一旦食髓知味,便难轻易放手,若真发展到那般地步,就不仅仅是欺骗,而是利用了。
还没理出个头绪,突见那人勾着笑,薄唇越靠越近,翠山行连忙抬掌堵住他的嘴。
苍俊眉一挑,忍不住笑出声来。
唇瓣的热度擦在掌上,那雪白的耳根悄悄一红,忽然想起自己不能碰他,刚抽手,苍的大掌贴住他的下巴,指尖顺着脖颈线条一路往上抚摸,最后停在染上云霞之色的颊畔,将他半张脸捧在掌心,眼底闪过一抹暗沉光芒,低声道:「拒绝我吧,小翠,只要你说出口,我就放手。」
那人声线向来温雅恬淡,此刻却显得喑哑浓重,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诱哄。
翠山行心头一跳,抬眼望去,男人让那湿润的目光一刺,不待他回答,低头吻了下来。
嘴唇第一次被触碰,软绵绵的,带着苍贯有的温柔,翠山行颤抖着迎合,生涩又无助地随着他的引领亲吻着对方,细细密密,旖旎缠绵,更多的是唇与唇交接,那人从舌尖递来,暧昧到极致的温存。
他闭上眼,不断告诉自己要心静,但效果不大,他听见胸腔里剧烈的擂响,疯狂得像要冲出胸口,苍在他上唇轻咬一口,嘴角轻勾,退开一些距离,发现那张俊颜似乎因紧张而微微泛白。
若不是藏在发后的耳垂泛出令人怜爱的粉红色,也许他不会吻他第二次。
翠山行的腰被人搂住,不轻不重地一拉,与苍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
当那个男人的舌探进来时,翠山行觉得自己的心跳快得即将失控,在困惑又狂喜的混乱间,终于拾起最后一点清明的理智,将那人推开,喘着气道:「够了。」
苍松了口,手却没放,反将他抱得更紧,低笑道:「若我现在放开你,是不是就会失效了?」
翠山行一凛,心想苍果然感受到了情绪起伏,忙道:「那只是一时的虚假效果,要它何用?」
苍定定望着他,片刻后忽道:「听说忘记一个人的最好方法,便是爱上另一个人。」
翠山行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苍道:「我心里有一个想忘却忘不掉的人,他的名字叫做蔺无双。」
翠山行怔了怔,「你明明喜欢他,为何又要忘记他?」
苍缓缓道:「因为无论生死,他的心终究不在我身上。」
翠山行以为得到答案之后会感觉解脱,但他错了,那一刻心脏剧烈地抽痛起来。
苍抬起手在他眉间轻抚,试图抹平那细碎的皱褶,低声道:「别露出那样的表情。」
翠山行愣愣道:「什么表情?」
让人心疼的表情。
一瞬间,苍很想低下头,把那人咬得死紧的唇吻开。
可是他知道小翠害怕,方才贴上他的唇时,他抖得厉害,却不全然是因为情动。
隐约能猜出对方抗拒的原因,他不愿吓着他,也没打算放弃。
慢慢来罢,他心想,唇边露出一抹轻笑。
苍拉着翠山行,让他坐到床边,「想不想听无双的故事?」
翠山行点头道:「嗯。」
「我十二岁那年,与莲华、善法一同溜出门游玩,行到一处古宅附近,忽然听见里面传来悠扬的琴声,那首曲子名为《雨沐青莲》,往日家中琴师也弹奏过,却万万不及那人的千分之一。」想起旧日情景,苍微微一笑,「我们三人好奇对方身分,善法便把莲华扛在肩上,让他透过瓦墙缝隙偷瞧,我从雕花木窗中望去,这才发现弹琴之人是一名玄衣青年,容貌清俊,神情冷淡专注,我从未见过那样的人,一时竟移不开眼。」
「莲华年少爱胡闹,在外面喊了一声,随后拉着善法一溜烟跑了,我见那人抬头往这里看,索性踏入院子里,询问他名姓,他说他叫蔺无双,发现我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把古琴,又问我会不会弹,我平时在家学的是孔孟老庄、诗文书画,练武只为简单防身,至于琴,在遇见无双以前,那是从来没有想过的。」
「我央着他教我古琴,他考虑了一会儿,点头应允,此后莲华和善法便时常掩护我溜出门,寻他学琴,在那宅子里往往一待就是半日,从来也不觉得腻,无双什么都懂,琴棋书画、诗酒剑茶,样样精通,对于那些古书典籍,他总能说出与夫子不同的论点,可又与我心中所想契合得很。」
「他有一把长剑,名唤明玥,挂在书房里,谁也不允许碰,有一回我偶然看到他在院中舞剑,那一树桃花如粉如霞,如锦如缎,飘落在肩上发上,随着云逸剑气飞散成雪,他练得大汗淋漓,红色的眉眼更显俊丽,发现我来了,收剑当胸,迎风而立,朝我淡淡一笑,我呆立在一旁,当时只想如此之人,当真世上无双。」
「那是他唯一,也是最后一次在我面前使剑,他不愿教我剑法,只将内功心法悉数传给了我。过了三个月,他忽然向我告别,说要闭关练功,七个月后方能回来,他看起来很欢喜,我却有点难过,那段日子里,我们一年只有五个月能见面,其余时间,连我也不知他身在何方,总算,渐渐明白了什么叫做想念。」
他顿了顿,低声道:「……想念就是当整个天下在你眼前,你却宁愿放弃一切,只为了与他并肩。」
翠山行心中一动,「半年相聚,半年分离,也难为你了。」
苍微微一笑,续道:「几年后,无双修道完满,剑法有成,已不再需要七月闭关之期,他与莲华善法二人一齐进入皇宫任职,莲华长大后,性子沉稳许多,加上武功高强,被指派去担任禁宫侍卫,无双则成为皇子的师傅,偶尔教教他们简单的拳掌功夫,那柄明玥仍挂在房里,我曾问他为何不在殿前考试时使剑,凭他的剑法,作侍卫统领亦不成问题,无双却说自己再也不会用那柄剑了。」
翠山行问道:「为什么?」
苍道:「他说明玥已斩该死之人,从此无须出鞘。」
翠山行道:「何人该死?」
苍缓缓道:「罪恶坑第一恶首,狂龙一声笑。」
翠山行道:「蔺无双杀了那个人?」
苍点头道:「是。但无双为此也身受重伤,险些丧了命。」
翠山行听过师父提起这个名字,似乎说对方性格喜怒无常,残忍狡猾,「我师父曾和他交过手。」
苍神色一动,没想到又多了一件巧合之事,挑眉道:「当真?结果如何?」
翠山行回想道:「当时狂龙与人决斗,恰好让师父撞见,插手援助,期间也与狂龙过了几招,想来应是胜了,师父提起此事时已过数月,无法确定当时是否受了重伤。」
苍点点头,似又陷入思考。
翠山行道:「若你还记得蔺无双何时离宫,与我和师父见面之日两相对照,便可知是否为同一人。」
苍沉吟道:「无双虽不喜皇宫嘈杂,但他担任皇子师傅,每日皆需授课,宫中事务繁杂,几无闲暇时间,就算我与他一同出游,也无法在外逗留太久,若真前去见你,想必是特意避着我。」
翠山行道:「我师父曾言,那柄明玥剑应是放在四皇子房内,此事是否正确?」
苍道:「无双身为太傅,与皇子交好,人人皆知,要问他的遗物可能在何处,大概也非难事,那件事情发生后,明玥的确曾在四皇子房内收藏一段时日,但后来便被莲华取走,交至我手上。」
翠山行想了想,又道:「他与宫中之人关系不差,为何选择自尽?」
苍露出一抹微冷的笑容,淡淡抛下四字:「君要臣死。」
翠山行愣道:「他得罪了皇帝?」
苍叹道:「他其实可以走的,蔺无双的古云之极,又有谁能拦得住一招半式。」
翠山行默然半晌,「也许那里有他在意之人,所以他才不愿一走了之。」
苍叹然一笑道:「你说得不错,那个人一生坦荡,孤傲而自信,淡泊却执着,残忍又温柔,如云飘渺,如山凝定,认定的事便不会后悔,总是没有辜负那『无双』之名,遇事逃避不是无双的性格,但如此决绝,一剑就此阴阳两隔,直到现在我仍无法确定,他那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究竟……值得不值得。」
翠山行道:「值得与否,除他之外,没人能下定论。」
苍微笑道:「你倒也懂得安慰人。」
翠山行淡淡道:「事实罢了。」
苍叹道:「可惜我当时只学了内功,若能潜心习武,也不至于让他如此。」
翠山行咬着唇道:「我不明白,既然你仍如此挂念,又为何想忘了他?」
苍笑道:「我的意思并非要彻底将无双遗忘,而是放下对他的执着。」
翠山行一怔,心想苍说要放下执着,意思是往后不会再喜欢他了么?
苍望着他,忽然一笑道:「方才有什么感觉?」
翠山行偏着头道:「你心系天下,为武林安危奔波,他为了在乎之人,选择结束性命,没有蔺无双,就没有今日的苍,或许该感谢一步莲华,若非他出声叫唤,你也不会走入那间宅院。」
苍失笑道:「是,我会找时间好好谢谢他,但我不是指这个。」
翠山行愣道:「嗯?」
苍伸指在那人唇上一点,轻笑道:「我是指这个。」
翠山行脸色倏地漾出桃粉之色,讷讷道:「我已经忘了。」
他自己说完也觉得有点心虚,抬头望过去,却发现苍又带着笑凑近来,连忙退开一些距离,补上一句:「你别胡闹,小心中毒。」
苍笑道:「怎么又变中毒了?」
翠山行咬着唇道:「总之不是好事。」
「方才脑袋一片空白,我倒觉得不算坏事。」苍瞥了他一眼,笑道:「只是这样对你不太公平。」
翠山行正觉得自己有愧于苍,听他这样说,忙道:「我无所谓,但是你……」
苍正色道:「我说过想要忘记他,所以,无须觉得对我不起。」
翠山行摇头道:「忘记一个人有很多种方式。」
苍想了想,微微一笑,「那么,当我想起他,觉得难受的时候,你把这个借给我。」
他拉起他的手,长指钻入对方五指之间,轻轻交扣。
翠山行心头一跳,手腕斜转,利落地挣脱开来,低声道:「这样不好。」
苍淡笑道:「对谁不好?」
翠山行道:「这个……只有暂时功效,维持不久的。」
苍道:「无所谓。」
翠山行急道:「而且你的心绪会受到影响。你可知这样一来,你会对我……」
苍笑道:「正是我想要的,双管齐下,才能早日解脱。」
翠山行说他不过,微蹙起眉,总觉得不妥,「我不会永远留在天波浩渺。」
苍微笑道:「你若想走,我亦难勉强。」
翠山行不愿这样利用苍,想了想道:「比起我,还有其他更好的选择,秦楼楚馆的女子自是不行,官宦人家的千金娇生惯养,也配不上你,若有武林名宿的儿女年龄相符,品性又好,或许……」
武林名宿的儿女?某人不说女儿却说儿女,看来倒不把性别放在心上,苍的脑海里浮现出几张脸,忍不住笑出声来,伸手拍拍他的额头,微笑道:「怎么帮我作起媒来了?修道人谈论婚嫁之事,没的害了人家黄花闺女,这法子于你无损,于我有益,也不影响旁人,看来是最适合的,而你既说时效短暂,待我将无双放下之后,当不会再多纠缠于你,若真有此等情事发生,你尽管拿剑朝我身上刺好了。」
江湖上,好友勾肩搭背,热情拥抱随处可见,掌抵掌练功、拳脚过招皆是常有之事,如苍所言,仅拉着手,确实不算什么特别突兀的举动,翠山行迟疑道:「只是拉手,没有别的?」
苍笑道:「既是我求你帮忙,小翠要求什么,苍便做什么,事成之后,我再好好谢你。」
翠山行讷讷道:「我没什么要求,也不必谢我,此事事关重大,你……好好想一想,再给我答复。」
苍微笑道:「好,我仔细衡量得失,明天告诉你最后决定,如何?」
翠山行点点头,又不太放心,神色严肃地叮咛一句:「须得认真考虑。」
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