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翠]思无邪-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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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飘笑道:「师哥很欣赏他?」
苍淡淡一笑,「方才说紫荆衣怎么了?」
「他说要去找金鎏影,已经几日没回来了。」
苍沉吟道:「……你可知我为何把翠山行带回天波浩渺?」
白雪飘一愣,「难道不是因为他的琵琶?」
「前日我出去采药,遇到长生殿门人跟踪,可惜后来未及细问对方意图,就把他们放回去了,那些人误以为我和翠山行有交情,派人逼杀于他,其中一人于过程中放了毒药,那毒甚是厉害,摄入之后快速运行周身,中毒之人口吐黑血,血色乌红中隐带青光,不消数刻即倒下。」
白雪飘怔然道:「师哥的意思是……那毒和师姐中的毒一样?」
苍点头道:「我早已怀疑当日害云染中毒者,实则想加害于我,只是师妹误喝了桌上的茶,因此受到牵连,翠山行一事,更加证实我的猜测,此毒出自长生殿已是确定之事,但目前玄宗尚未与长生殿正式冲突,对方选择从此处下手,不免令人起疑。」
白雪飘皱着眉,想了一会儿,忽道:「武林传言,师哥听过没有?」
苍知他所指何事,淡淡道:「你觉得可信度有几分?」
白雪飘摇摇头,「若是以往,我是说什么也不相信的,但现在……我不知道。」
苍沉声道:「总需将人找出来问清楚,他再恨我,也不该伤及无辜。」
「他隐匿了这么久,师哥打算怎么找寻?」
「此事我已有方法,找到了金鎏影,紫荆衣自会出现。」苍转头朝外唤了一声:「道清。」
另一名年纪较长的侍童走进来,「弦首。」
「让厨房做晚膳,今晚大伙在云染那里吃饭。」苍吩咐道:「记得做一份鱼,不要糖醋,清蒸就好,冰糖莲藕换成蟹肉笋丝,甜品的红豆糯米粥别弄得太甜。」
白雪飘笑道:「师哥喜欢吃甜,今儿个却要人糖放得少些,真是稀奇。」
苍淡淡一笑,「偶尔换个口味也不坏。」
作者有话要说:
☆、玖
「翠先生,茶泡好了。」
翠山行正倚在床边练琴,侍童进来了也没有抬头,一首《梧桐雨》弹完,又弹了一曲《霜砧》,白皙修长的指尖在弦上碎拨零挑,声声切切,触人秋思,虽是春日时节,却有些凉夜清冷的哀婉缠绵。
灵湘偏着头,他不太懂乐理,但玄宗六弦皆擅乐器,听多了至少分辨得出个好歹,那琵琶声调优美,情思宛转,几声弹拨,忽然让他想起了前些日子赤姊姊带他和道清出去听的那曲杂剧。
兀那窗儿外梧桐上雨潇潇。一声声洒残叶,一点点滴寒梢,会把愁人定虐——
赤姊姊感情丰沛,看得眼眶红红,像只兔子,他则是在第二折之后便走神了,扭来扭去坐不住,老想去桥边玩水,硬是被道清给揪住,看在那家伙的手凉凉软软,抓着挺舒服的份上,他才勉强乖乖将剧听完。
灵湘年纪小,对于那盛衰无定的幻灭沧桑毫无所感,现下听翠先生弹琵琶,却不知为何想起了那个段子。
无论如何,称赞总是错不了,他的嘴可比那二愣子道清甜多了,难怪弦首让他来照顾客人,还不是看在他聪明伶俐的份上嘛!灵湘这么想着,忍不住又得意起来,待翠山行弹毕,便笑嘻嘻赞道:「先生的琵琶弹得真好,难怪弦首对先生另眼相看。」
翠山行将琵琶靠在一边,淡淡道:「他待我如常,何来另眼相看。」
灵湘笑道:「弦首从未自外面带任何人回来天波浩渺,先生是第一位,方才我取茶叶时经过厨房,听见白哥哥跟厨娘吩咐晚膳菜色,什么不要糖醋、不要冰糖莲藕、红豆粥别弄得太甜,您说这稀奇不稀奇?要我猜呀!多半是弦首为了先生特地改的。」
翠山行微微一愣,心想那人知道自己不吃甜,他心细如发,来者是客,请厨娘配合并非不可能,「我是不喜甜,但这一路上饮食皆是如此,那也未必代表什么。」
灵湘摇头道:「先生有所不知,弦首喜爱甜品,特别是莲蓉卷和杏仁豆腐,平时书房内总要摆几碟蜜饯,早晨非甜粥不喝,至于晚膳,举凡凉糕、雪耳、豆沙、冰糖、奶酪,总会给弦首上几道的。」
翠山行怔怔道:「那他为何……」
灵湘嘿嘿一笑,「所以我说,弦首待先生可是真心好的。」
灵湘小孩年纪,一个人为了另一个人特地做了平时不会做的事,于他而言,便是用上了真心。
翠山行想的却是另一番情况,他默默垂下头,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那人其实没必要这么做,现在如此待他,大抵也是为了先前的事,其实翠山行早已不介意,那人却总觉得欠了自己什么似的,处处相让,看来得找个机会说清楚。
或者,弹几曲琵琶给他听,也许能让他更开心。
翠山行想着,又觉得太过自作多情,脸上微微一热,心道那人做了这许多事,连惯常的饮食口味也硬生生为了他更改,自己竟然只想着弹几曲琵琶答谢,未免不够意思,许是苍数次盛赞他的琵琶弹得不差,反让他托大起来。
他自觉赧然,颊畔飞起两抹红霞,衬着那一身素雅白衫,更是桃腮杏面,如花似月。
灵湘见那双清明的眸子眨了又眨,似乎若有所思,好奇地问道:「先生,您在想什么?」
翠山行偏着头,忽问道:「你可知苍平时喜欢什么?」
灵湘啊了一声,「先生问这个做甚?」
翠山行眉眼一低,「没什么,问问罢了。」
灵湘心想此人是弦首贵客,既然想知道弦首喜好,便说几句也无妨,掰着手指数道:「弦首爱茶、爱琴、爱剑、爱水,后山有个水潭,他总会去那儿练剑,别的不说,先生舞剑可好看呢!哗啦啦的两三下,整树的叶子就全被他挑了个干净利落,一点不剩。」
他说得眉飞色舞,翠山行却蹙起了柳眉,小孩儿不知对方除了特别心疼那只琵琶,也很舍不得花草树木,苍一手穿花刺叶的本领高是高,在翠山行面前却只能换得眉头一皱,他本欲显摆主人威风,不料却弄巧成拙,灵湘没注意翠山行脸色,兀自兴高采烈地替他倒了杯茶。
「先生请用,要不茶都冷了。」
翠山行看小侍童天真无邪的模样,心想就算那人老是折花折树,破坏环境,总是与灵湘无关,伸手倒了另一杯茶,推至他面前,「你也喝吧!」
灵湘一呆,「咦?我?」
翠山行以为他不爱喝茶,便收了手,淡然道:「你不愿喝,便不勉强。」
灵湘倒非不愿,而是有些讶异,平日待在凝雪阁,日子过得已算不错,白雪飘为人随性,对侍童罕有疾言厉色、呼来喝去之举,就连他贪玩误了练功,也大多念念就罢,若换在弦首那儿,可就没那么好过,即使如此,白雪飘也从未请他喝过茶,眼前这个人不仅请他喝茶,还动手替他倒,灵湘心中一暖,连忙道:「我喝!我喝!」
他捧起杯子,偷偷用眼角余光打量翠山行,内心觉得这翠先生真是天大的好人,难怪弦首这样重视他。
翠山行待他喝完两杯茶,才道:「我要练琴了,你出去玩吧!桌上的糕点带走,有事我会唤你。」
作者有话要说: 原本竟然發重眩耍⌒薷囊幌聗
☆、拾
灵湘欢天喜地捧着那盘莲子糕离开,侍童一走,翠山行便抱着琵琶坐到窗边,从这儿望出去,能看到一座莲花池镶嵌在如茵绿草当中,两旁亭台楼阁倒映,应是六弦各自居所,天色渐晚,华灯初上,四周却是静谧安详,水面氤氲着一层黛色雾气,一条长桥通往池中水榭,飞檐翘角,凌波展翼,上悬一面匾额,水雾蒙蒙,望不清文字,亭内一桌一椅,似乎还摆了一架古琴。
翠山行指尖一扫,轮指弹挑,乐声清晰饱满,信手拈来便是一段《青莲乐府》的清平词。
风徐徐,透过窗棂扫动发丝,琵琶乐音回荡在黄昏宁静的莲潭上。
在玄苍阁拭琴的男子动作一顿,唇角轻扬,抬头相望,见那窗边倚了个纤瘦人影,不由得微微一笑。
过了近一个时辰,灵湘才过来敲门。
「先生,要吃饭了,今日弦首把晚膳摆在琴云阁,我这就带您过去。」
翠山行转身拾起桌上的白色手套戴上,「好的。」
灵湘探出头,好奇道:「春日将过,为何先生仍要戴着手套?难道屋内会冷?」
「不是。我不喜他人触碰,你也不可随意碰触我。」
翠山行依旧容色淡淡,口气却慎重了几分,灵湘点点头,应了声好。
翠山行跟着侍童拐过几个弯,走到另外一处小楼,苍已等在门口,看到翠山行,一笑迎上。
「房间可还住得习惯?」
「嗯,景致很好。」
「天波浩渺后山植了许多桃树,只是这儿暖得较慢,上回离开时,还未开花,想来现在已是盛开景象,过几日先生若有兴趣,我们可以一起前往游赏。」
翠山行道:「不会打扰你吧?」
「怎会。」苍微笑道:「这儿便是琴云阁,请进。」
翠山行点点头,随着他步入楼里,尚未看清屋内摆设,一个清脆宛转的嗓音就在耳边响起。
「这位想必是师哥口中琴剑双绝的翠先生了?久仰大名,我是赤云染,劳驾您特地前来天波浩渺,实在不好意思,不知今日是否有机会聆听先生弹奏?」
女子面容俏丽,一袭红缎白裙,雪发上插了支玉簪,末端丹红流苏垂在肩侧,眉目间浅笑盈盈。
翠山行道:「我的琵琶放在房里,若要听琴,我请灵湘去取。」
苍伸手一拦,俊眉微皱,「先生是过来用晚膳的,妳一见面便缠着人家弹琴,礼貌到哪儿去了。」
「抱歉,是我心急了,天波浩渺许久未有访客,见到新朋友,一时失了分寸。」赤云染对翠山行眨眨眼,唇边笑意不减,「山上入夜较冷,先生要小心保暖。」
「无妨。」翠山行道:「谢谢妳的提醒。」
赤云染悄悄打量了眼前男子一番,过往天波浩渺偶有访客,多是六弦在外游历时认识的朋友,苍交游甚广,却从未从外头带回任何陌生人,因此不只方才灵湘好奇,她亦是对此人颇有兴趣,见他形容清冷,似乎并非热心热性之人,也未对六弦之首表现出敬佩钦羡的态度,却不知师哥是用什么方式请他前来天波浩渺。
「师哥,不是你强迫人家上山来的罢?」
苍还未回答,就听翠山行淡淡道:「他也未必迫得了我。」
赤云染一愣,格格笑道:「抱歉,云染有眼无珠,小瞧您了,方才听师哥说,先生不只琵琶弹得好,剑法一流,人品也是了不起的,看到有人能让师哥这般欣赏,我就更好奇是何方神圣了,今日有幸一见,确实气质非凡,也难怪师哥赞不绝口,说无论如何也要与先生结交。」
苍心想我方才不过告诉妳两句,妳倒是自己把剩下的全补齐了,摇头笑道:「妳师哥是那种会强迫别人的人么?」
赤云染正色道:「不是,但我瞧翠先生也不像会跟着师哥四处行走江湖的人,今儿个愿意登上怒山,为一名素昧平生之人弹琴,若不是师哥太心疼我,怕我在琴云阁养病太无聊,花钱找了个乐师相陪,就是先生性格太好,知道弦首师妹有难,主动上山来帮我解闷。」
「你师哥确实很在意妳。」翠山行望了苍一眼,淡淡道:「但我过去从未听过苍此人,拜访天波浩渺,也并非为他而来。」
赤云染一愣,半是因为翠山行的坦白,半是听见他直呼弦首姓名,寻常武林中人,知道玄宗六弦名号的,说话时总会多几分恭谨,鲜少有人如同翠山行这般毫不在意,回头瞄了苍一眼,但见他唇角含笑,脸色未有波动,似乎对翠山行的语气习以为常,她忽然有些明白了。
刚才听师哥介绍翠山行,虽然只有短短几句,已可以发觉他对此人十分欣赏,本来以为是哪家姑娘引起弦首大人的注意,却没想到是个俊俏公子,再看到那一桌与平时截然不同的菜色,看来他对翠先生确实用上了心,就不知那人能不能明白了。
赤云染眼珠子一转,笑道:「那么先生为何愿意待在这里?」
翠山行道:「为了他的琵琶弦。」
赤云染奇道:「师哥不弹琵琶,哪来的琵琶弦?」
苍平静道:「我自江南寻来的。」
赤云染「哦」了一声,笑道:「可有顺便帮师妹寻几条新琴弦?」
苍道:「没有。」
赤云染凑到翠山行身边,低声道:「先生你瞧,师哥这样算不算厚此薄彼?」
翠山行淡淡道:「他寻得琵琶弦,也不过是要我来替妳弹琴,何来厚此薄彼?」
赤云染怔了怔,再望向苍,却见那人摇头一笑,「好了,先吃饭吧!待会还有时间让你们慢慢聊。」
赤云染拉开椅子,一边笑道:「今日桌上的菜肴,与往常看来似乎有些不同。」
苍道:「妳平时从不挑嘴,现在又有什么想法了?」
赤云染笑道:「我是不挑嘴,却不知先生用得习不习惯?」
这桌上满满都是翠山行喜欢的菜,他又怎会不知苍的用心,坦然道:「我很喜欢。」
赤云染笑道:「师哥,先生说他很喜欢。」
苍知道这小妮子在玩什么把戏,又不愿让翠山行感到不自在,无奈道:「我听见了。」
翠山行认真地望着苍,「谢谢,让你费心了。」
苍微微一笑,「应该的。」
赤云染道:「师哥,我最近想吃金丝如意卷,你是不是也该费心一下。」
苍淡淡道:「我费心采摘回来的草药,妳倒是服完了没有?」
赤云染嘴一扁,不敢再开苍的玩笑,她的毒患解开之后,便没有再服那苦死人的汤药,药草倒是还有剩的,要是真惹恼了师哥,逼她把剩余的药全吃完,那就得不偿失了,连忙转移目标,问翠山行道:「先生琵琶弹得这样好,不知在哪里学的琴?」
「家母指导,未曾拜师。」
「那么是靠自己苦练了,方才那一曲《清平词》,典雅清新,古朴淳厚,当真好听得紧。」
翠山行微微一愣,未料他坐在窗边,乐音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