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不改,绿水长流-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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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3、第二章　。。。　
　
　
　　季子轩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梦中有一个人一直贴的自己很近，几乎可以感觉到他喷薄在脸上的鼻息，可却怎么都看不清楚那人的面庞，只觉得一双手在自己脸上摸来摸去，一双眼睛就那么仔仔细细的盯着自己。
　　他被盯得一动也不敢动，身体木木的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只觉得这一觉睡得是难受极了。
　　所以醒来时看到除了自己外空无一人的屋子，居然有点反应不过来。
　　不过身上的衣服换过了，伤口也处理过了，证明昨晚还是有人伺候的吧。
　　木然的发着呆，目光瞥到桌案上的茶具，顿觉口渴，便掀开被子下了床。
　　倒茶的时候听到门外一个爽朗的声音在说话，“……他奶奶的那帮龟孙子怎么又来了！小五，你去把他们打下去，打死算我的！总之别让老子再看见他们！否则……”
　　声音中透着一股狠历，阴森森地断在这里，季子轩拿着杯子的手颤了一下，有点好奇的向门口看去。
　　正巧这时艾云扬从外面推门进来。
　　四目相对，怔怔然。
　　季子轩张张口还没来得及出声，便见艾云扬一脸煞气的朝自己走了过来。
　　季子轩暗叹一声不好，这人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善茬儿，不会是来找他麻烦的吧？脑子里正飞速思量着脱身的方法，便见那人突然弯下腰，一把将他横抱在了怀里，天旋地转。
　　重新回到床上的季子轩脑中最后一个想法居然是——喂！我的茶！
　　艾云扬又走回桌边，倒了一杯水递给季子轩，“给。”
　　他默不作声的接过杯子。有点晕。
　　还有——为什么茶壶里装的会是白开水啊？！
　　
　　“别不穿鞋就在屋子里乱跑！”艾云扬瞪了他一眼，拉了张椅子在床边坐下，翘着二郎腿拧着眉毛盯着床上的人。
　　季子轩装作看不见，全身僵硬的低头喝水。
　　不过这种似乎要把他戳出两个窟窿来的目光，真要命。
　　
　　“你这个人真是的！”艾云扬抖着二郎腿，语气中带着满心的不快。
　　啊？
　　季子轩莫名其妙的抬眼看他。
　　“你说说你！我昨天可是连觉都没有睡一直守了你一个晚上啊！你看看！连黑眼圈都有了！可你偏偏就是死活不醒！结果我刚刚就出去说了两句话而已，你不仅醒了，居然还跑下床了！你存心的是不是！”
　　季子轩真是哑口无言。
　　眼前这个人，确定脑子没问题吧？
　　
　　艾云扬索性起身坐到了床上，接过季子轩手里的空杯子随手一扔，茶杯便稳稳地落在了刚才的桌子上，位置比之前分毫不差。
　　季子轩吃了一惊，这个人，好精妙的功夫。
　　抬起头便见到一张近在咫尺的面容。
　　“美人儿，你干嘛不说话啊？既然你醒了，那我便问你，你的名字？年龄？身高？体重？兴趣爱好？家居何处？家有几人？有兄弟吗？有姐妹吗？你排行第几啊？有老婆吗？有小妾吗？还有……”艾云扬顿了一下继续凑近了问，“你为什么会受伤？你是在何时？何地？被何人所伤？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呢？”
　　他一连串问了这许多问题，却没有得到半句回答，那人乌黑明亮的眼睛怔怔地看着自己，仿佛根本没理解他的话一般。
　　艾云扬忍不住叹一口气，“美人儿，你不会是个哑巴吧？”有些失落地勾过那人的一绺头发放到鼻子下，闻那一丝淡淡的清香，是他喜欢的味道。
　　“还是说……你失忆了？不会吧？！”忽然想起另外一种可能性，艾云扬坐直了身子，带着一丝不解的眼神打量着床上傻呆呆的那人。
　　季子轩的思绪早已乱做一团，用手扶住微微发痛的额头，开了口，却莫名其妙地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你问这么多，是想帮我报仇吗？”
　　“啊，没有，我只是随便问问。”艾云扬答的飞快，随后又嘻皮笑脸的补充了一句，“深入的了解有助于增进彼此的感情嘛！”
　　
　　季子轩皱皱眉头，推开了艾云扬一些，问，“这是哪里？”
　　“我家啊！”艾云扬笑眯眯的答，“我的房间。”
　　季子轩知他在说废话，对他吊儿郎当的态度有些恼恨，却又不好对着一个不知底细的人发作出来，只好耐着性子又问，“你是谁？”
　　“艾云扬。”
　　“艾云扬……艾云扬……”季子轩低声呢喃着这个名字，突然手被一把握住，艾云扬深情款款的凝视着他，“美人儿，我喜欢你叫我的名字，来，再叫一声……”
　　强压下心头涌上来的不适感，季子轩甩开艾云扬的手，“这里是绿水寨？”
　　“哎呀！没想到美人儿竟然知道这区区一个小山寨，在下真是不胜荣幸啊！”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忽略那人夸张的语调和表情，季子轩沉静地问道。
　　绿水寨寨主艾云扬也算得上是“匪”名远播，虽然行为强盗做事却光明利落，从不伤人，落到这里也不算是件坏事吧。季子轩默默地想着。
　　“这个，说来话长。”
　　“长话短说。”
　　“好吧。长话短说就是你受了伤，被我救了。”
　　果然够简短。
　　艾云扬很不客气的张冠李戴，将任五任六的功劳通通归结到了自己身上。
　　“所以说，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得好好报答我。”得寸进尺也是艾云扬的一大强项。
　　季子轩沉吟半晌，思索着这人虽然有些流氓习气，但毕竟救了自己，便放缓了语气道，“救命之恩自然没齿难忘。待我伤好回……回到家中，金银珠宝随你挑选，功名利禄，也自是不在话下。”
　　艾云扬闻言站起身来，背着手在屋内踱了几步，“金银珠宝嘛，我不稀罕，去年抢了几大箱现在还堆在仓库里，若是美人儿有兴致，我随时可以领你参观一下。功名利禄啊，区区不才，本就胸无大志，觉得当个山寨头头已是逍遥快活，并不想要更多。所以，美人儿不如换种报答方式……比如……”
　　“你想要什么？”季子轩甚是不快地打断了艾云扬。
　　艾云扬踱到床前，勾了勾唇角，伸出手指挑起了季子轩的下巴，一字一句道，“我，要，你。”
　　“啪”地一声，手掌被打落，季子轩何曾被人如此轻薄，终是压抑不住怒火，恼恨道，“艾大寨主请自重！”
　　“喂！小心身体啊！”艾云扬见他胸膛剧烈起伏，担心牵动伤口，准备去查看，伸出去的手却被阻在半空。
　　季子轩用看色狼一样的目光看着他，厉声道，“别过来！艾云扬，你最好离我远一点！别以为你救了我，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艾云扬讪讪地收回手，撇嘴，“又不是没有看过。你的衣服还是我给你换的呢！伤口也是我帮你上的药。你全身上下，早就被我看光了。干嘛像个大姑娘似的。”
　　季子轩被艾云扬的话刺激的猛烈咳嗽起来，胸口一阵阵抽痛，喉间涌上淡淡的血腥气，回头看到艾云扬关切的表情，更觉得烦闷，不由分说的出口吼道，“你出去！”
　　艾云扬露出为难的神色，“这样不好吧！你有伤在身，我不在你身边看着怎么行呢？万一你出了什么事情我得多难过啊！再说你现在是我的人了，我理当陪在你身边关心你照顾你安慰你爱护你啊，这样才……”
　　后面的话直接消弥在了横空飞来的枕头里。
　　“你说够了没有！”季子轩牙齿咬的咯咯响，“说够了就给我滚出去！”
　　又是一阵气血上涌，说完他就趴伏在床榻上死命的咳起来。
　　“好了好了，我出去就是了。”艾云扬小心的踱过去，把枕头放回原处，“你别生气啊，对身体不好的，你要好好休息！”
　　
　　听着房门打开又合上的声音，季子轩苦笑一下。若是被大哥知道他一向温和的六弟竟然被这个人气得口出脏话，定是会耻笑他的罢。
　　堂堂一个山寨寨主，本以为是个侠义之士，没想到竟然像一个泼皮无赖一样，季子轩心中那一点点的感激早就烟消云散，此时的他，对艾云扬怒到了极点，也鄙夷到了极点。
　　他果然不应该对这山野之人抱什么期待啊。
　　尝试着运了一下气，立刻感到五脏六腑如同刀剐一样的疼痛。那人一掌怕是用上了十成十的力气，内力恢复不知要等到何时。
　　魔辰，你果然够狠。
　　季子轩无力地倒在床上，阖上双眼。脑袋昏昏沉沉的，胸口隐隐作痛，忽地就想起了自己被戳穿真实身份时那狠命袭来的一掌，若不是小七及时赶来救下自己，他怕是早就没命了吧。
　　他还记得，小七将自己放到马上，生死关头，他的笑容依旧是那么柔和，“子轩，我让赤焰带你走哦，你要活下来，知道吗？”然后小七的脸便越来越远，模糊不见。
　　马蹄声声，他就这样被带离了小七的身边。
　　小七……你会没事的吧……大哥他……肯定会去救你的……
　　季子轩压抑的喘息着，意识也渐渐地迷蒙起来。
　　




4

4、第三章　。。。　
　
　
　　“哟！老大，晒太阳呢！”任五远远地看到艾云扬蹲在院子里，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仰头注视着星空。
　　“没有，装忧郁呢！”艾云扬一动不动，“今儿的月亮好热啊！”
　　任五嘴角抽动两下算是回应。询问道，“小六子呢？”
　　“我让他去送药了。”
　　“就他现在那副鬼样子，你不怕他吓到人啊？！”
　　艾云扬瞟了任五一眼，“我还想问你呢，他干嘛拿个破纸袋子套到头上，不是被你毁容了吧？！”
　　任五“噗哧”一乐，“他呀！是捅了马蜂窝了。”
　　
　　上午任五和任六奉命出去干架，打的太激动，任六一个飞踢正巧踹上了树上的马蜂巢，接下来就只有抱头鼠窜嗷嗷叫的份了。
　　“这不，我还准备给他送药呢！他倒先跑去伺候别人了！”任五捏着从吴老道那里讨来的据说有奇效的药膏。
　　艾云扬想象了一下任六被马蜂追着跑的场景，毫无同情心的大笑起来。
　　笑着笑着便听见屋内传出来的声音——“啪嚓”“哐当”“滚开！”
　　艾云扬咂巴咂巴嘴里的草，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任五远目，这难道不是正常反应吗？
　　
　　脑袋上套着袋子的任六从屋子里泪奔而出，一边奔一边嚎，“老大苦了你了啊！你那个美人儿真是好生凶悍啊！不喝药就算了，还把药碗砸了，还凶神恶煞的往外轰我！你的人还是你自己去搞定吧老大！我好怕啊！”
　　“活该！”任五一把扯下任六脑袋上的袋子，看着一张被马蜂叮肿了的脸，冷笑道，“人家没直接打你就算是给你面子了。被马蜂蛰了是你自己倒霉，但谁让你到处乱跑报复社会来着！”
　　“报复你个头！我要报复头一个报复你！臭小五你就知道在一旁看笑话，都不护着我……哎哟！”
　　任五捏过任六的脸，“你再说一句我就直接将这盒药膏糊你脸上！”
　　“我靠靠靠！任五！你这是上药呢还是谋杀呢！轻点能死啊！……”
　　
　　季子轩听着外面吵吵闹闹的声音，撑着额只觉得头疼。
　　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他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出去。”
　　“吃药。”
　　季子轩听到那人的声音眉毛直接拧成疙瘩，“我不吃，你出去。”
　　“你真的不吃？”
　　季子轩抬头，看着艾云扬眼神中流露出的狡猾，汗毛一根根的竖了起来，“你想怎样？”
　　“不怎么样啊？既然你不愿意自己喝的话那我就只能喂你喽！”艾云扬眼角带笑，心情似乎很愉悦的端着药碗一步步朝他走来。然后，艾云扬自己喝了一口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俯□堵住了季子轩的唇。
　　中药的苦味瞬间在口中蔓延开来。季子轩瞪大眼睛注视着貌似在吻他，而且还吻的很投入的艾云扬，脑子里顿时“嗡”了一声。
　　“够，够了！”季子轩用力推开对他唇舌依依不舍的艾云扬，劈头夺过他手中的药碗，“我自己喝！”
　　艾云扬看着季子轩皱着眉头一饮而尽的动作，不禁有些遗憾的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季子轩将空碗递给艾云扬，“这下你满意……唔。”话未说完就被艾云扬塞进口中一个东西。
　　“……什，什么？”季子轩吓了一跳，舌尖感受到了甜味，但在此之前他已经下意识的将口中的东西吐了出去，所以只能木然的看着地上那红通通亮晶晶的球状物体。
　　“是糖啦，笨蛋！”艾云扬白了他一眼，从袖子里掏出一包红红绿绿的糖果，“吃不死你的！”说着不忘丢一颗到自己嘴里，然后将便那一包糖扔到了桌子上。
　　大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翘二郎腿，斜着眼看季子轩，“还以为你怕苦，特意拿过来的，不吃拉倒！苦死你算了！”
　　季子轩揉了揉鼻子，突然有些后悔将刚才那颗糖吐掉了。
　　
　　他确实怕苦，小时候喝药，都是大哥故意黑着脸捏着他的鼻子灌下去的，然后小七便会笑吟吟的抱着个糖罐子出现在他面前。
　　他和小七就怎么分配糖果争执不休时，大哥就在一旁笑着摇头，“小六儿，你得学着吃点苦才好。”
　　他一张脸迅速皱起来，小七就在一旁笑着帮腔，“大哥怎么可能舍得让子轩吃苦呢？”
　　是啊。怎么舍得呢？
　　
　　“美人儿，你发什么呆呢？”艾云扬看着木愣愣的季子轩，便伸手扯了一把，直接将他扯到了怀里。待季子轩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要挣扎，“放手！”
　　“现在才说要我放手，晚了！”艾云扬得意洋洋的环着季子轩的腰，顺手拽了个葡萄塞到他嘴里。
　　季子轩看着这不一会儿功夫就出现在桌子上的苹果桔子葡萄杏仁核桃花生红豆糕凤梨酥等等等等各种点心，愣了。
　　——这都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东西啊？！
　　半晌才冷哼一声，“你袖子里还藏了些什么？索性一并拿出来吧。”
　　“美人儿真聪明，一下子就知道我在哪儿藏了东西。”艾云扬兴冲冲地又从袖子里掏出一小壶酒来，“还有一壶酒，可是我忘了带杯子来，不如我来喂美人儿你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