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风尘-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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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暮没有说话，他现在心中十分矛盾，一面依旧恨著流月的背叛，然而现在想起流月一心求死的那一幕，心中却是一紧，没由来的落空之感。听了丹汐的话，秦暮点了点头，也许以後不再到他是自己最好的选择，就当他已经死了，自己的心就不会有任何变化了吧。
第十三章
秦暮虽在林风岚家住著，却也不再出门，时常面无表情的发呆，别人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自上回的事情起，越川与秦暮之间似乎有了隔阂，碰面也不主动说话，反倒让林风岚夹在中间调和，後来越川就干脆消失的不见踪影，偶尔才见上一面。
随著林府老爷寿辰临近，林风岚也忙的不可开交，事无巨细都要他亲自过问，他也只好笑笑对秦暮说抱歉，只得放他一人留在府中。
这日，林风岚才一回府，便立刻找到秦暮，说是刚从外边请来了一个戏班儿，准备林老爷大寿的那天，唱上几出，让林老爷乐呵乐呵。
“秦兄，你看我平时也不大爱看戏文，也不知道选那几出戏好，之前听越川说你懂些，不如你就帮我点上两出祝寿的好戏吧。”
“嗯。”反正也是闲来无事，秦暮便也想去看看。
“若是祝寿，选《八仙寿》或《天宫寿》便可。”秦暮说著。
“好，就跟班主说点出《八仙寿》，一会儿还得让那戏班的人唱上一两句来听听，秦兄你也给我把把关，看看他们功夫如何。”
“林兄说笑了，哪儿谈得上有什麽见解。”
“那也比我一窍不通的好。”
两人向林府里备著的戏院走去，便听身後传来林府总管的喊声，“少爷，王记当铺的掌柜亲自送来许多礼品，您看，您是否要去见上一面。”
“人家好意送礼，还是亲自前来的，不去似乎不讲不过情面。”林风岚转头对秦暮说道，“秦兄，不如你先去看看那戏班如何，我去去就来。”
“无妨，你去忙你的事吧，我一个人去看看便可。”
说著，两人便各自行动，林风岚前往偏厅见客，而秦暮继续前往戏院里。
一入院，便听咿咿呀呀的吊嗓子的声音，唱腔工整，吐字清晰，看来林风岚请的确实是个好戏班。
只见一人候在一旁，见秦暮朝自己走过来，便示好的笑了笑。
“秦公子，这便是戏班的班主。”引路的小童说道。
“刘班主，我家少爷说了，今儿就由秦公子来把关，您一会可要拿出看家的本领来啊。”
“没问题，我这就叫我们云锦班的当家花旦来唱上几段。去，快去把湘辰叫来。”
“你们班的花旦是叫湘辰？”秦暮闻言有些意外，如果不出意料，他今天很可能会遇上故人。
“怎麽？这位公子也听过他的名？说实在的，不是我们自夸，湘辰的唱功，那叫一个棒啊。”
“那就有劳班主把他请过来吧。”
说话间，便有一身著旦角戏服的人朝秦暮走了过来，只见他缓缓施礼，周身散发著灵动的气质。
“公子，湘辰这厢有礼了。”
“那你唱一段你最拿手的戏吧。”秦暮瞧了瞧眼前的人，毕竟十二年未曾见过，样貌多少有了些变化，而且此刻又上著妆，自是不好辨认，也不敢冒然相认。
一段婉转而悠扬的戏文缓缓的吟唱著，娓娓道来的故事情节吸引著众人的思绪，让人不觉沈溺其中。一曲唱罢，周围的人都听的入迷，竟忘了叫好。最先回过神来的秦暮不禁赞叹，人们才跟著大声叫好。
“不愧为名伶。”秦暮对湘辰说到，“这样看来，给林老爷祝寿而准备的几出戏，一定是热闹非凡了。”
“公子过奖了。”
“不知您现在是否有时间，我有几个关於戏文的问题想单独向您请教请教。”秦暮客套道，也就想找个单独跟湘辰聊聊。
“这……眼下倒是不忙，也不敢说请教，您随我上後台坐会儿吧。”说著，湘辰便领著秦暮去了後台。
“敢问公子先前是否听过湘辰唱戏？”请秦暮在一旁坐下，湘辰一面卸妆，一面问道，见秦暮不回答，便又解释道，“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看您脸熟，似乎在哪儿见过。”
“师兄，真的是你……”秦暮这才肯定的说道。
“你是？”湘辰转头看秦暮，有些迟疑的皱著眉。
“也难怪，我们都十二年没见了，要不是刚才听的那出戏还是当年那个味道，我还真不敢冒然与你相认。”
“你……你是小暮？”湘辰突然想起来，“真的是你？！”
“是我，我是小暮，湘辰师哥。”
一个小名，一句“师哥”似乎让两人的思绪瞬时回到了过去。
“真是……太久没见了，我都认不出你来了。”偶遇故知，两人都有些激动，湘辰更是连卸妆的手都有些发抖。
“师兄，你先把妆给卸了，一会我让他们准备一桌，咱们喝上几杯，好好叙叙旧。”
“是该好好聚聚，好好聚聚。”
第十四章
“小暮……不，现在应该叫你秦将军了……”两人相聚，本是令人高兴的事情，可是身份的差别，让本就处事谨慎的湘辰有些拘谨。
“别这样说，师哥，在这里没有什麽将军，你还是叫我小暮吧。”秦暮给湘辰倒了一杯酒，“说起来，如今我坐上将军的位置，还多亏了你当年的帮助。”
“当年的事，现在提及，似乎还历历在目呢。”湘辰有些感叹。
“师兄，你现在好麽？怎麽……会在这个戏班里，是不是师傅他老人家……”
“他老人家已经回家乡安享晚年了，只不过当年失了你，戏班的生意日渐淡薄，师傅也无心维持，便决定解散了戏班。”湘辰停顿了一会，“至於我，我从小就跟著师傅学戏，不唱戏，还能做什麽呢？师傅便给我介绍了这个戏班，没成想一唱就是十年，还唱出了名，我打算再唱个两年，攒些钱，自己做老板，再收上些徒弟，就这麽过一辈子吧……”
“师哥，你……不打算成亲吗？”
听秦暮这麽说，湘辰突然就笑了，“不了，我心里，已经有人了，只不过，这辈子，怕是无法相守了。”
说完，湘辰沈默了一会，似乎陷入了对过去回忆，而秦暮也没有说话，“心里有人”的感觉，对於他来说，长久以来已经成为了一种痛。
“想当初，我们三人是师兄弟中处的最好的，我把你们，就当成自己的亲弟弟一般，而如今，我已经成名成角，而你也已经贵为将军，只是不知湘月……”提及湘月，湘辰突然便停了絮絮叨叨的回忆，他依然记得，当年得知被湘月背叛而几乎失去理智的秦暮。
“他已经死了。”
“不……这不是真的……”湘辰思绪里满是当年湘月充满稚气的脸，他不敢相信秦暮说的话，“他还年轻，怎麽会……”
“他几经死了。”秦暮重复了一边，是在告诉湘辰湘月已死的“事实”，却也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再想起这个人。
“湘月的命真苦……他跟我不一样，我没爹没娘，师傅收留我是我的福气，而他，却是被自己的爹娘送到戏班里去，说是送，然而得了些银两，这跟卖又有何区别。而今却又早逝……希望老天有眼，念他心善，下辈子能生在好人家。”
见秦暮不说话，湘辰便知他对当年的事情依旧没能打开心结。也许，是时候然秦暮知道真相，放下一切了。
“看的出来，你对当年的事情依旧耿耿於怀，可现在湘月已经死了，小暮，你还不能放下吗？既然人已经不在了，当年的承诺已经不必信守了，最重要的是，我不能让你恨他一辈子。”
“师兄，你在说什麽。”秦暮不明白湘辰说的话是什麽意思。
“其实当年的事，是我们骗了你，而湘月并没有背叛你，这一切，都是湘月为救你所想出来的办法。”
随著回忆，当年的往事再一次浮上心头，一切仿佛还是昨天。
“湘月，你想好了，真的决定这麽做麽？”湘辰担忧的问道。
“嗯，师兄……我已经想好了，这是唯一的机会，不然，我也不会答应陈老爷的……”湘月说著，便沈默了，“更何况，这事本就因我而起，於情於理我都应该去救暮师兄……”
“可这关乎你一辈子啊！”湘辰看著湘月垂泪的脸庞，心中无限感慨，生的如此玲珑，却为何不是生在富贵人家，反倒给自己惹来一身风尘。
“我这辈子，不求别的，只希望他能平平安安。”看著湘辰担忧的表情，湘月反倒擦去了眼泪，笑道，“湘辰师兄，你别这样，再者说，这陈老爷也是大富之家，怎麽也不会亏待我的，你应该替我高兴啊。”
“傻孩子，你总是这样，期盼别人开心，却苦了自己。”
“不说这些了，你赶快拿著这封信去牢里救人吧，也好让暮师兄少受些皮肉之苦。”
“你呢？你不去见他一面麽？今後要在相遇，怕是难了。”
“我……”湘月沈吟著，天知道自己心中是多麽想在与秦暮说上几句话，但是他不能，不然一切的努力就白费了，“你去吧，我在远处看他一眼便好。”
“师兄，你来了。”秦暮语气平和，看著湘辰担忧的神情，本想笑笑来安慰他，只是脸上的伤让他只能弯了弯嘴角。
“瞧你脸上的伤，这些人，下手怎麽连个分寸也没有，你还是个孩子呢！”湘辰心疼的说著，“随我出去吧，师傅花了好些力气才拖了人救你出来……”
“可我不是杀了……”
“有什麽话出去再说吧。”
“我就是看那小混混想欺负湘月，便出手打了他几拳，完了也就离开了，谁知道他居然死在後巷，我发誓，我没想杀他。”
“我知道，我们也都相信你，你打的那个小混混是王员外的远房亲戚，官府也不过就想随便抓个人来息事宁人，刚好你打他的那天有那麽多人看见，便找上你了。”湘辰叹了口气，“哎，也亏得你是清白的，不然，那有那麽容易救你出来。”
“那就好，师傅他老人家一定气的不轻吧。”说了这麽多，秦暮突然想起来，“湘月呢？他没事吧，自从我被抓起来就没再见到他，他该不会是被师傅罚了吧。”
“……你随我来吧，到了地方我再告诉你……”
“湘辰师兄，这……不是回戏班的路啊。”走了一会，秦暮突然发觉有些不对。
“……师傅说，救你出来的条件，就是不能让你再留在戏班里，他老人家让你带著这封信，北上投军去吧……以你的才智与胆识，会有一番作为的……”看著秦暮疑惑的表情，湘辰狠下心来，“至於湘月，他已经离开戏班了，你也不要去找他，陈老爷是不会放他走的……”
“陈老爷……湘月怎麽会答应跟他走！我不信！他说过要一辈子跟我在一起的！”说著秦暮便想冲去找他。
“小暮！你别傻了！你看看你自己，你能给湘月什麽呢？！除了打架替他出气！你还能做什麽？！你有没有想过将来？湘月曾跟我说，他想要的不过是安稳的日子，而你！你能给他麽？！”
“我……”
“放下吧，就当你们两个没有缘分，湘月要我转告你，忘了他，这样对他，对你，都是最好的。”
“不……不！他怎麽敢背叛我！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的！”
“你别这样……”看著秦暮满腔怒火，湘辰真的很替湘月伤心。
“不说这个了，师兄，请受我一拜。”说著，秦暮施以大礼，“谢谢你和师傅的救命之恩，也请你转告师傅，徒儿不孝，以後不能再照顾他老人家了。”
“你快起来吧，时候不早了，我也就只能送你到这了，你赶紧上路吧……”
两人便就此别过，看著渐渐远去的身影，湘辰禁不住心中的伤痛，落下泪来，这两个孩子，是自己眼见这走到一起的，只不过会落到今天这个局面，是他不曾预料到的。
忆起湘月说的，会在远处给秦暮送行的，於是湘辰四下张望，却没发现湘月的身影，也许是看了一眼便走了吧。湘辰只好抹了抹泪痕，收拾心情，缓缓朝戏园走回。
在经过一颗大樟树时，一抹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是湘月，正蜷缩在大树脚下，无声的哭泣著。
湘辰心疼的将他包入怀中，“忘了吧，一切都会过去的……”
第十五章
“当年你被冤入狱，知府已然下令要将你处斩，是湘月求了陈老爷，以自己为条件，才换来你的平安，甚至让你去参军也是他的主意，师傅当时早已担忧的病倒在床，根本无暇顾及这些……一切全靠湘月，甚至……连骗你的那些话，也是湘月教我说的……”湘辰沈默著，原是心地善良的湘月，怎就不得好命呢？
“你骗我……我不信！”秦暮迟迟的开口，如果自己听到的一切都是真的，那自己长年以来的恨，又有什麽意义呢？！
“我何苦骗你，我知道你很难接受这一切，就如同你当初接受湘月背叛你一般艰难，而如今，湘月已死，我说出当年的真相，只不过不想让你再恨他，让他走的不安生。”
“湘月……湘月……你为什麽这麽傻……”往事历历在目，已是让秦暮不能自已，更想起在迎风楼的那一幕，心下蓦然一空，竟不顾屋内尚有人在，冲出门外。
“小暮！你要去哪？！”湘月追了出去，却又转念一想，自己毕竟是这个身份，也不便在林府随意走动，不如索性就由了他去，好让他一个人静一静。
得知真相的秦暮，只是一心想找到湘月去问个明白，如果湘辰的话都是真的，那麽本该是跟著陈老爷的他，又为何会在迎风楼里，成为红极一时的小倌流月呢？只怕湘月受的苦，要比想像的还要多。
“哥，流月哥，你在想什麽呢？连我特意带回来你最爱吃的点心都不看一眼。”虽然语气是听似撒娇埋怨的意味，但丹汐心里却是叹了口气，默默地担忧著，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