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箭的蝴蝶作者:灵芝炒河粉-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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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木药冷笑两声,道,「我只要一开口,大把人肯为我不要命。何须要你?」
林春近却丝毫不慌乱,并且胸有成竹地说:「他们之中,有谁比我更了解武林盟?」
木药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些,一双眸子似喜非喜地凝睇着他。
「这件事上,只有我能帮你,我的门主。」说着,林春近斗胆捧起了木药那放在他胸口上的脚,递到自己嘴边,轻轻亲了一口。
月光仍是斜斜照着,林梢漏下斑驳的光华,印在糊了明纸的槅窗上,仿佛皮影戏一般。屋里仍然横陈着一具尸体,一代枭雄铁盟主裤子都没穿好就死了。
林春近看了看木药,说道:「这条尸体,不知道木门主打算怎么处理?」
木药眨了眨眼,笑道:「没想过。」
「没想过?」林春近讶然道。
木药却道:「确实没想过。有你在,我还用想吗?」
林春近听了这话,便一笑道:「不错,确实不用想了。请让小人为门主效犬马之劳吧。」
木药点点头,说:「好。」
林春近便道:「这尸体其实有用。据闻秋意云的义父叫杨不飞,他有没有杀萧红药其实并不重要,这对于武林人士也是不痛不痒的,但如果他杀了铁盟主,那又不同说法了。」
木药颇感兴趣地挑起细眉,说:「这倒是很有趣的说法。」
林春近笑笑,道:「门主觉得有趣便好。」
「只是杨不飞他现在也还没到这里……」
「这一点不劳烦门主操心。」林春近低头看着倒地的铁盟主——这个将他抚育成人、传授他武艺的人,天下人称道的武林盟主,竟然死得这么不体面。林春近叹了一口气,以一种看死猫死狗的眼神看他,便道:「尸体总是会泄露太多的讯息。小人认为,群雄不需要知道太多,只需要知道他死了,那便够了,门主以为如何?」
木药点点头,说:「你所言不错。」
林春近手上有一把断水剑,所谓抽刀断水水更流,没有武器能够真的断水。而这把剑,也只是因为锋利一些、好看一些,才被铸剑师随口安了一个状似气派但其实狗屁不通的名字。这剑是铁盟主送他的——或者说,不是『送』,是『赐』。铁盟主对林春近的态度,就跟铸剑师对这把剑的态度一样,看着是恩宠喜爱,其实是完全没放心上——起码林春近是这么认为。
他将断水剑举起,轻而易举地切断了铁盟主的颈脖。也唯有这一刻,他才真真正正地喜欢上这把剑,觉得这把剑十分的锋利、令人满意——毕竟,它切断了武林盟主的颈脖,而剑主,断了武林盟主的头。
(12鲜币)第三章 情挑不成改单挑
要验明身份的话,只需要一颗头颅就够了。
林春近与武林盟的所有人一样,为了铁盟主的失踪而忧心忡忡。他马上打点上下,命令所有人去寻找铁盟主的下落,同时又安抚群雄,说铁盟主大概是有要事在身,因此才突然离开。
木药也说道:「人是再我谷中不见的,我一定会倾尽全力地将盟主找回来,给群雄一个交代。」
白云师太说道:「木门主,贵谷迷阵密布,道路迂回,会不会是盟主迷路了?」
木药想了想,答道:「也有此可能。我会马上命人将这万艳谷上上下下彻彻底底地搜查一次,不会放过一寸土地,直至找到铁盟主为止。」
然而,也有一位侠客道:「但也有盟主出谷了的可能,武林盟很应该发散多点人手,到谷外追查。盟主昨天也还在,如果是出谷了的话,应该很快能追上的。」
林春近看了看木药的脸色,便又说:「家师武功卓绝,如果着急起来,日行千里也并非难事。而且天大地大,通往谷外的路四通八达,一时要查,也是无从查起。」
木药呷了口茶,说道:「谷中的搜查由我门负责,但是本门人丁单薄,而且一直足不出户,恐怕很难帮助大家到谷外了。因此谷外搜查的事,本门也爱莫能助。」
武当、少林、峨眉等武林泰山北斗,孤高自傲,也都不在武林盟中。说到底,武林盟囊括的都是些散兵游勇,大概是些稍有名气又根基不够深厚的门派所组成。铁盟主一旦不在,便开始有些乱了。
铁盟主离开没多久,各个门派就开始蠢蠢欲动,都希望能够成为武林盟的统领,也开始暗流不断了。木药倒是乐于见他们互相咬缠,自己倒是可以渔翁得利了。
铁盟主消失后的第五天,秋意云终于来到万艳谷了。秋意云是天下一庄主,又与封皖联手,尽管群雄对他十分的咬牙切齿,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倒是木药,见了秋意云就笑得很开心,忙从座位上下来,握着秋意云的双手,说:「好久不见了,秋庄主。」
秋意云便道:「木门主,许久不见。想不到你如今成了门主,人也越发容光焕发了。」
木药便笑笑,说:「哪里话?其实我一直视秋庄主如同知己一般的。也希望能够多见你几面,很可惜,如今再相逢,却是因为如此祸事,怎令人不唏嘘呢?」
秋意云却道:「关于萧门主的事,在下也深感痛心。只是此事绝非家父所为,秋某可用人格担保。」
「秋意云你还有人格吗?」一名汉子率先叫了起来。厅堂中也有了不少窃窃私语,都云秋意云没有什么人格可言,而他的义父,也不会是什么好鸟。
木药便道:「大家先静一静。不知你们怎么想的,可本门主是很相信秋意云的。只是不知杨先生为何还没有来?」
「该不会是畏罪潜逃了吧?」
「做贼心虚?」
「做了亏心事,当然是不敢来了!」
——底下的人又开始大声议论起来。
木药与秋意云都恍若未闻,依旧是和和气气地笑着。秋意云便道:「之前义父到贵谷中是为了求医的,相信谷中很多人都知道,他的身体十分虚弱,不适宜舟车劳顿。又试问,像他这样身患重症的人,如何能够伤害武功高强的萧门主呢?」
木药便道:「我也觉得十分蹊跷,所以我才说相信秋庄主呀。此番邀请诸位前来,并不是要声讨秋庄主或是令堂,而是不想你们含冤受屈。如果能把令尊带来,三口六面说清楚,不是更好吗?」
「对啊!没做过就不怕来啊!」
「你说他病了,谁知道啊?」
——底下的人对秋意云没有好感,自然也不放过过过嘴瘾的机会。
秋意云笑道:「家父年纪也不轻了,又有病在身,实在不宜走动。不过他为了自证清白,也在过来。只是始终不比我,禁得住赶路之苦。因此他的车架是比较慢的,要迟些才到。希望门主和诸位能够谅解。」
木药便答:「您太客气了。那么我现在马上给你安排厢房,你道如何?」
秋意云便答谢了木药,被人引路到了厢房之中。秋意云到了房中,房中设置倒是挺舒适的。到了晚饭时分,却见有个丫头来了,对秋意云说道:「庄主,门主邀你到花厅一叙。」
秋意云颔首,道:「我随后就到。」
花厅,依旧是那个花厅。里头光彩不断,帷帐薄纱,薄如蝉翼的灯罩笼着熹微暧昧的灯火。莲花座的熏炉静静吐露着香气,熏染着一屋子的靡靡暗香。花厅中央一张贵妃椅,木药穿着湘妃红裙,尾摆摇曳,他的手抱着凤尾花梨木琵琶,一手高举,一手低弹,拨打出许多动人旋律。
秋意云远远的就听到了琵琶声。琵琶声渐渐近了,他也撩起帷帐,看到了这个穿红色衣服的化着大浓妆的男人。秋意云没有说话,斟了一杯茶,揭开了熏炉精致的盖子,将茶水泼了进去,那冉冉升起的香烟便告消散。
木药弹琴的手顿了顿,问道:「庄主不喜欢熏香?」
秋意云道:「熏香十分虚伪,糅杂了许多经过炮制的物品,一点也不天然。」
木药扶着木琵琶,淡然道:「人也衣着也是修饰,如果庄主那么喜欢天然,为何不将衣服脱下?」
秋意云眯起眼睛,问道:「难道木药喜欢脱衣服?」
木药便道:「庄主喜欢脱,我便喜欢脱。」
秋意云笑了笑,说:「若说天然的话,脱衣服倒在其次,木门主不如先将脸上的脂粉卸去。堂堂一个门主,涂那么厚的粉,穿那么少的布,弄得跟个青楼年老色衰的艺妓一般,岂不掉价?」
木药一听,眼神一冷,道:「庄主何必假装正经?你我不也曾有过数夜姻缘?」
「是的,我跟青楼艺妓也有过数夜缘分。」秋意云耸耸肩,说,「可我不会再回去找他们,更不会喜欢他们年老色衰化浓妆的模样。」
木药冷道:「我好歹是芳菲门的门主,你拿色衰艺妓来跟我做比较,是不是太过分了?」
秋意云便道:「十分抱歉。既然如此,我还是离去吧。夜还长着,您还有时间找别的男人。武林盟什么都缺,最不缺就是男人,我想总有一个会乐意吧?」
木药的脸气得发青,不过这脸色都被浓重的脂粉掩盖。
「告辞。」秋意云微微躬身,便转身离去。
看着秋意云离去的身影,木药突将那琵琶抛下,扬起戴着玳瑁假指甲的手,身影一荡,便如利剑出鞘一般向秋意云袭去。秋意云只听到背后风声猎猎,急急避身回头,只见到木药青葱般的五指上,玳瑁流光。
(13鲜币)第四章 武斗不如情斗
秋意云将那摺扇一开,那尖尖的玳瑁便一下被截住,堪堪贴在描金的紫色扇面上。秋意云回身带着衣袂划了个圈,将那扇面一看,却见上头已被刮出了几道浅痕。
秋意云眉峰一聚,惊觉木药的武功比以往高出了许多。还没及他多想,木药又飞扑了过来。秋意云便回身跃出了窗外,犹如纸鸢一样乘风飘摇,一下荡到天边月下。木药紧紧相随,依旧裹着一袭红衣,飞也荡也,犹如夜色中一朵随风飞起的红芍药。
若是在以往,木药是断断追不上秋意云的,只是出乎秋意云意料之外,木药确实紧追而来了。闻得风声,秋意云略略回头,便见到木药与他已仅仅是一步之遥。
秋意云暗暗心惊:上次和木药相见,不过是三两年内的事情,何以武功竟精进至此?想来必有蹊跷。
木药脸上一层厚重的粉,显得脸色苍白,在月光下更显萧条,但那点绛唇与眉心花钿,却是红艳欲滴,身上一袭红衣,广阔的红袖口伸出一双又瘦又白的手,招招夺命,形如鬼魅。秋意云越发觉得蹊跷,但在木药密雨般的攻势下,也难以分神多想。
秋意云并不知道,木药吸取了武林盟主几十年的功力,即使一时消化不下,但也突飞猛进。秋意云到底是个武林后生,即使在新秀之列,也难以比得上吸收了他人几十年功力的木药。秋意云斗得有些累了,力有不递,渐现疲态,只是如今木药轻功大好,他要逃也逃不过,打也不打不来,形势那是越发险峻,他也只能堪堪招架,待有疲态紧露之时,便会被木药生擒活捉了。也所幸木药并不要取他性命,因此下手并不致命,而要活捉秋意云,却也并非易事,因此二人在月下林上缠斗不休,一时间如同一朵黄花与一朵红花飘摇在层林之上,飞舞月光。
风移影动,层林浸染上一层迷蒙月色,秋意云自半空往下看,却见林间闪烁着粼粼波光,他突记得此处有一深潭在下。秋意云猛地将身体往后一放,竟直挺挺地往后栽倒!木药见状,也是深吃了一惊,便拨袖往下俯冲,追及下去。木药一直以功力缓冲,不让自己坠落得太快,因此自不及秋意云掉得那么快。
眨眼间,秋意云已沉入湖中,激起水花重重如同碎了千百个琉璃花瓶。这些碎片一样的水花溅了木药一身,他心中惊疑不定,兀自敛袖翻身,打算一个转身停落到岸上。却竟不料,突然那湖面突然又有波浪翻涌之声,木药未及多想,便是绵绵不断地清水涌向木药身上。木药回身落在岸上,身上已湿得滴水。秋意云挟着水花自深潭中飞了出来,只是全身湿掉,却也毫发无损。秋意云熟悉水性,武功又不俗,从不大高的地方掉到深潭中,自然不会有碍。木药狐疑地盯着秋意云看,道:「你这是干什么?」
「唉,我自是想用暴雨梨花针打你的,可我又终究不忍心。这水打人不会伤到的,便拿水好了。」秋意云轻声说道。
「什么意思?」木药眯起眼睛。
秋意云叹道:「其实我并非无情,也无意羞辱你,只是为了激怒你,好让我明白,你为何要涂那么厚的脂粉。」
木药愣了愣,心中突然打起鼓来。深潭风波渐平,镜般的水面映着二人的倒影。秋意云尽管衣裳浸湿,发髻散乱,也自有他的风采。倒是木药,脸上的浓妆被水化开,满面的脂粉喝水滴落,看着就可怕得紧。所谓化了妆的人第一怕水,第二才是怕死呀!
木药捂着自己的脸,抹了一手的水粉。他心想:自己此刻定然比鬼还难看!
他和万艳谷的任何人一样,都是视容貌为自己的第二条性命,在他们看来,毁容是比不举更惨的事情——当然,浓妆化水,也算得上是『暂时的毁容』,所以也是很悲惨的。
秋意云却从袖中拿出一条汗巾,轻轻地印到木药的脸颊上,说道:「也别这样,我给你抹一下。」
木药愣了愣,瞪大眼睛说:「我这样你还能对我细意款待?」
「我只盯着你的眼睛看就好了。」秋意云一边拭擦着他的脸颊,一边柔声说道,「其实,我只要一看着你的眼睛,便觉得难以移开了。」
木药道:「你刚还说我是色衰艺妓!」
「都说那是故意激你,若不激你,我哪里知道你现在脸色竟是如此?」秋意云已将木药脸上的脂粉全部擦净。此刻,木药倒是素面朝天,嘴唇苍白,好像结了一层霜,脸色很是诡异,尽管有着天然的光泽,但却是白中透青的,犹如一块月光下的碧玉。
秋意云似是十分忧心的聚拢眉峰,问道:「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青白的?又故意用浓妆遮盖,是不是染了什么顽疾?」
木药这张脸是炼邪功炼来的,早已失了人色,如同魔魅。可他自不会告诉秋意云这个。他便叹了口气,说:「秋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