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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部分

怀瑾作者:旖草(完结+番外)-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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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迟疑著看向司徒庭宇,他朝著柳姑娘点了下头,手臂轻轻撑在桌上,有几分慵懒,却又不失优雅。
  柳姑娘微微颦了下眉,眼中流露出淡淡的忧色:“那公子还是绕些路,避开浅州吧。”
  司徒庭宇顿了一下,望向柳姑娘:“为何?”
  柳姑娘摇了下头,纤指轻执茶盅:“烟儿不知,只是前些日子听人提起过,所以才奉劝公子。”
  “是吗……?”司徒庭宇若有所思地低喃了一声,手指在桌上发出轻微的叩响。
  我心中也有些疑惑,记得之前在茶楼也曾听人提过,虽然并不清晰,只是……浅州……琼玉楼……难道又发生了什麽了?
  我正想得出神,隐隐有些担忧,就见柳姑娘沏好了茶,慢慢端著走过来,将茶盏缓缓递到我手里。清丽白净的容颜凑在眼前,我愣了愣,有些僵硬地接过了茶盏,不好意思地说了声:“谢谢。”
  柳姑娘轻轻笑了一声,将茶盘放在桌几上,然後轻拂衣摆,坐在我和司徒庭宇中间,缓缓说道:“烟儿从未见过像尉迟公子这般腼腆可爱之人。”
  “柳姑娘……”我一愣,随即有些羞恼地唤了一声,却被那双柔媚的美目盯得有些发慌。
  不太适应这样的怀香温柔,我连忙别过了头,不禁令人感叹,我和庭宇相差也不过一年光景,却始终不能像他一样从容潇洒。
  司徒庭宇举起茶杯,凑近轻轻地闻了闻,细细抿了一口:“柳姑娘就别拿溟儿打趣了。”
  “是……”柳姑娘笑著瞥了我一眼,然後起身为司徒庭宇斟满茶,“天色也不早了,公子歇著吧,烟儿就先退下了。”
  司徒庭宇点了点头,柳姑娘轻挽水袖,微微福身,然後带上门退出了房间。
  
  我顿时松了一口气,抬起茶杯喝了一口,侧头望向司徒庭宇:“你们平日都是这样的吗?不觉得累吗?”
  司徒庭宇轻轻弹了一下我的额头,摇摇头:“你还真是不解风情啊。”
  我揉了揉额头,不解地望向他:“什麽?”
  司徒庭宇瞥了我一眼,略带玩味的笑著:“看不出来吗?人家柳姑娘对你有意。”
  我愣了一下,然後瞪了司徒庭宇一眼:“你别乱说,倒是你,怎麽会认识柳姑娘的呢?”
  话刚说出口,我就蓦然反应过来,看著司徒庭宇那张俊秀风流的笑脸,顿时觉得有些尴尬。
  不等司徒庭宇回答,我就连忙起身:“不早了,我先睡了。”
  “也好,早些休息吧。”司徒庭宇笑了笑,伸手向里指了指,“你睡里间吧,明天不用太赶,你可以多睡会儿。”




怀瑾(139)

  那夜,我做了一个梦,和以前一样的梦,却又似乎有些不同。
  梦里有怀瑾,两人静静地坐在庭院里,院中有满园的琼花,硕白如盘,圣洁纯净。玉白的花瓣在枝头摇曳,随著清风飘散,在空中纷舞,旋转,似净白的雪一样铺满一地的银装。
  怀瑾手中捧著茶杯,飘零的花瓣落在水面,轻轻荡漾,泛起了浅浅的,浅浅的涟漪。
  怀瑾微微侧过头,温柔地凝视著我,满溢的爱怜令人心中怦然悸动,涌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又有些甜蜜的情愫,格外的温暖,安心。
  我甜蜜地陶醉著,可是不知为何,忽然又刮过一阵狂风,卷起了满地的玉白,纷乱的,在眼前飞舞,白茫茫的一片,掩去了所有,什麽都看不见,就像之前的冰天雪地,异常的空洞虚无。
  我不安地伸出手,想要抓住身边的怀瑾,可是握紧手心的那一刻,空空的,什麽都没有触到。
  怀瑾呢?怀瑾去了哪里?
  我慌乱地四处张望,可是没有,什麽都没有,寂静的世界里除了我就只剩下苍白的一片,几乎惨淡的颜色,似极光一样耀眼,却如冰雪一样寒冷。
  不安的情绪渐渐扩大,我拼命地呼喊,拼命地奔跑,可是无论我怎样歇斯底里,声音都好像被吞噬掉了一样,寂静得连心跳的声音都听不见。
  然後,眼前倏然出现了怀瑾的身影,修长清逸的背影,长发如瀑,轻轻地扬起,又似执笔挥墨勾勒的浅影,随风晕染,天空中似乎留下了淡淡的水墨。
  月白的衣裳被清风挽起,薄纱轻曳,似一层朦胧的光,渐渐模糊了熟悉的面孔。
  从未有过的恐惧,像是有什麽正在慢慢流逝,身体不可自抑地颤抖著。
  我想要迈开步子去追,想要靠近怀瑾,却突然发现自己的双脚被细长的带刺的藤蔓缠住,紧紧的,然後盘旋,不断地延伸,绕住了双腿,即便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也无法挪动分毫。
  尖尖的刺扎进皮肉里,渗出细细的血痕,却缓缓浸透了衣衫,豔红的颜色,绚丽的,有些诡异地蔓延著,一点点,一点点地染红了纯白的大地。
  鲜血缓缓地流著,我却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只是觉得异常的恐怖,太过明净的白,太过豔丽的红,鲜明的对比,触目惊心,令人不禁隐隐地战栗。
  血液像是细泉,缓慢地汇聚成细长的小溪,似河水润泽土壤一般在一片白茫之中渗透,侵蚀,然後漫过怀瑾的白靴,一尘不染的靴子印上了殷红的色彩,慢慢晕开,似桃花一样在绢帛上盛开出绮丽的花朵,花瓣被风扬起,宛若娇豔的含苞,无声地绽放。
  我望著那朵朵红豔有些出神,眼前的景却慢慢变幻起来,粉红的花瓣霎时变成了细细的枝条,缠上了怀瑾的双腿,大地上缓缓流淌的溪水,殷红的,顺著枝条渗开,月白的衣裳一瞬被染成了邪魅的紫红,诡异,却令人挪不开眼。
  可是,蔓延似乎没有止境,不断吞噬掉四周的纯白,眼中充斥著鲜红的颜色。
  怀瑾……
  心中突然念起怀瑾,怀瑾呢?
  我望向方才怀瑾所在的方向,却只看见一色血红,红衣,红发,红色的瞳,远远地望著我,缓缓地抬起手,伸向我,眼中是无限的温柔,而我却被满溢的哀伤淹没。
  我拼命地伸出手,想要抓住怀瑾的手,可是无法动弹,越是著急,就越觉得遥远,然後漫天的红色如洪水一般吞噬了一切,怀瑾的身影越来越模糊,一点一点被红色侵蚀,白皙的手臂一直伸向我,却渐渐被红色掩盖。
  
  “不!!!”
  猛然惊醒,思绪还沈浸在红色的噩梦中,全身的神经都紧紧绷在一起,额上是大粒大粒的汗水,不停地顺著脸颊淌下,紧贴著身体的衣襟已经完全被冷汗浸湿。我恍惚的,不停地急喘著,大口大口地呼吸著,却还是觉得喘不过气,胸口像是被巨石压著,无比沈重,堵闷。
  虽然明知道是梦境,却还是真实得可怕,血红的颜色是那麽清晰,被吞蚀的感觉也是无比真切。
  我举起双手,怔怔地望著,那种冰冷而滚烫的流淌的感觉仿佛还残留著,像是真的一样。
  真的……好像……
  静静地躺了一会儿,急促的心跳还是没有缓和,我望著床顶的帘幔,有些茫然,脑中一片空白,只是心中窒息一般的抽搐告诉自己,可怕……真的是好可怕的梦……
  
  隐隐听见了轻轻的脚步声,我紧张地侧过头,司徒庭宇随意地披了一件外袍,懒懒地向我走过来。
  “怎麽了?”关切的询问中带著几分睡意朦胧的沙哑,司徒庭宇走到床边,看了看我,安抚地顺著我的脊背,“做噩梦了?”
  我喘著气朝他点点头,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
  “没事的。”司徒庭宇扶著我慢慢躺下,帮我掖好被褥,坐在床头轻轻抚著我的发,“睡吧,我会在这儿陪著你的。”
  轻柔的抚慰缓缓抚平心中的惊恐,一下一下,就像是怀瑾的手一样,温柔的,异常地令人安心,渐渐放松的神经一下子散了劲,困倦地沈沈入眠。




怀瑾(140)

  後半夜我其实睡得并不踏实,虽然手掌的温度一丝一丝抚著发丝仿佛拂去了不安一样,但是即便在睡梦中也总是隐隐约约地回想起之前的那个梦。
  为什麽呢?已经有很久没有做噩梦了,为什麽会突然梦到那样的情景?
  是预兆吗?或者……只是我太久没有见到怀瑾的浮躁与不安?
  梦里的怀瑾也是一样的温柔,似清风微拂,似明月浅洒,幽泉一般清雅淡然,眼中的柔情总能令我心波微漾,无比安心而又甜蜜地享受著只属於我们二人的宁静。
  可是为什麽……我会觉得怀瑾的神情那麽悲伤?明明没有泪水,却冰冷的,像是被海水淹没一样,因为太过压抑,太过悲哀,反而觉得堵闷,满满地压在心中,找不到宣泄的出口。
  好难受……
  好痛苦……
  瑾……
  好想见你……
  
  醒来的时候,两行冰冷的泪在两颊凝下来了浅浅的痕迹,涩痒的,眼睛也有些难受。
  我揉了揉,慢慢坐起来,忽然听见有什麽轻轻滑落的声音,低头一看,才发现司徒庭宇靠在床边睡著了。
  我轻轻摇了摇他的手臂:“庭宇?”
  司徒庭宇模糊地应了一声,缓缓地支起身子,眨了眨眼,有些迷离地望著我:“你醒了……”
  “嗯。”我点点头,带著些歉意地看著他,“对不起,昨天晚上……”
  “不用道歉。”司徒庭宇打断了我的话,站起身来,微微舒展了一下,“倒是你,没事吧?”
  我顿了一下,才朝著司徒庭宇摇摇头:“已经没事了,谢谢。”只是,现在想起那个梦境仍然会有心跳一窒的感觉,空落落的痛觉,像是硬生生地被割去了什麽,抽空了一样,好难过……
  “那就好。”司徒庭宇冲我笑笑,转过身向外间走去,“起来收拾一下吧,今晚应该就能到通城了。”
  “通城?”我疑惑地看向司徒庭宇,我们走的应该不是那个方向吧?
  司徒庭宇回过头:“嗯,通城。虽然还不清楚究竟是发生了什麽,不过既然柳姑娘提到了,我们还是避开浅州吧。”
  “可是……”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说什麽,只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安心,却在抬头的一瞬,蓦然发现司徒庭宇的眼底透著一丝难得一见的凝重。
  不由地怔了一下,然後我缓缓地点了点头,毕竟我们现在是在逃亡,司徒庭宇这样决定肯定也有他的考量,其他的,还是等回到尉迟城,见到怀瑾之後再说吧。
  
  离开漪水楼的时候还是早晨,略显冷清的楼阁少了些糜烂的酒气,多了几分安宁淡雅,沈木的香气混著各色淡淡的芬芳,有著与夜晚完全不同的独特韵味。
  直到我们离开之前,也没有再见到柳姑娘,我也是後来才知道,我们昨夜住的那间小楼其实是柳姑娘的厢房。
  想起司徒庭宇昨夜的话,虽然多半是玩笑,但心中依然觉得窘迫,对於柳姑娘那样娇媚打趣的眼神,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应付不来。
  可是,她的琴音,那麽悠扬而动听,又不禁令人心生怜悯,烟花女子,尘世浮萍犹如镜花水月,再美也不过一场空梦,又有几人能得善缘?所以我始终不喜欢这欢场之地,太多悲叹,太过酸泪,逢场作戏的欢乐,能有几场是真?
  轻叹了一声,和司徒庭宇一同踏上行路,心中莫名的庆幸。
  瑾……今生只你一人,便已足矣……
  
  快到城门边的时候,司徒庭宇突然将我拉进一个巷口,我奇怪地看著他:“怎麽了?”
  司徒庭宇向外瞥了一眼,拍拍我的肩,将包袱丢给我:“在这儿等我一下。”
  我接住抛过来的包袱,刚准备追问,司徒庭宇的身影就消失在了人群中,不过并没有等太久,司徒庭宇就回来了,手中还拿著一个纸包。
  “这是什麽?”我指著那个纸包不解地看向神神秘秘的司徒庭宇。
  司徒庭宇拉著我又向巷子里走了一段,才打开纸包,然後将手里的东西递给我:“给。”
  我讪讪地接过来,却越发地疑惑:“这是……?”
  司徒庭宇抬头看我一眼,然後又低下头继续忙活手中的东西:“生粉,豆面,胭脂,凝膏,炭灰……”
  “我当然知道啊。”打断了司徒庭宇的话,我瞅了瞅纸包中的东西,这些东西我还看得出来,“只是……你拿这些东西做什麽啊?”
  “把你手上的那个递给我。”司徒庭宇接过我手中的凝膏,和其他的东西一起在油纸上拌匀,“过来。”
  “啊!你干什麽?”我疑惑地凑了过去,却突然被抹了一脸,黏糊糊的,冰凉凉的,敷在脸上,感觉很是奇怪。
  “易容。”司徒庭宇一手拽住不停地向後退的我,另一手一直在我脸上蹭著,“你安静一点,现在没有别的东西了,暂时就用这个凑合一下吧。”
  我愣愣地点了点头,之前只是听说过,这还是第一次见到真的易容,只是没想到会是在自己的脸上,不过这个黏黏的感觉真的不太舒服,已经干了的部分像是脸上多了层壳似的,紧紧地拉著皮肤,表情似乎都变得僵硬了。
  不过……
  我望向正在忙活的司徒庭宇,好奇地问道:“你还会易容吗?怎麽之前都没听你提过?”
  “很久没弄过了。”司徒庭宇拍拍我的脸,仔细打量了一下,“好了,虽然是简陋了点,不过只要过了城门就行了,应该不会被认出来的。”
  我点点头,在自己脸上摸了摸,总觉得有些奇特,明明是自己的脸,现在摸起来的感觉却完全不同,不知道现在自己的脸是什麽样子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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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易容材料什麽的纯属胡编乱造~不要当真哦~




怀瑾(141)

  “走吧。”
  听见司徒庭宇的声音,我侧过头:“已经好了……吗……”
  後面的话完全僵在了口中,我惊诧地望著司徒庭宇的脸,就算从没见过,我也听人说过,易容不是应该易成一张极为普通的,要不就是比较丑陋的脸吗?可是那张脸是怎麽回事啊?
  眉目清秀,五官小巧,圆润水灵,活脱脱就是一张美人脸啊。
  司徒庭宇回过头瞥了我一眼,淡淡道:“怎麽?看呆了?”
  我立即回神,胡乱地摇摇头:“你的脸……是怎麽……回事啊?”
  司徒庭宇奇怪地摸摸自己的脸,望向我:“怎麽了?应该没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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