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欢宫记事(第一部) by 最是一年明冬月-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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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第二日早起,因为乔云飞一夜的依偎依赖而心情好了不少的天子,自然将重重的火气放下。始作俑者竟然在某种程度上扮演了救赎者和安慰者,这不得不说是人心的诡异和软弱可欺造成的缝隙。然而对于无路可逃、无法可选的乔云飞来说,无论理智上神智上清醒时是如何想如何思的,在重重的梦魇里、在无尽的迷梦下,在魂回的记忆里,弥漫的龙诞香、强势而无法抵御的熟悉的男子气息、宽阔温暖而又坚固的胸膛,只能是他唯一的依靠。
熙帝心中深知自己的放任不管、一心求子算是罪魁祸首,而作为奴才,刘昌不过是条忠心耿耿的狗而已!何况这条狗,在过去的侍奉中功劳有之,惩罚出师无名,此次就暂且放过他吧!鬼使神差的,刘昌死里逃生,仅仅是挨了重重百十个板子——自然有事先的贿赂帮忙他皮开肉绽却筋骨无损。
阴差阳错,就在熙帝完全放弃了要个乔云飞的孩子的念头之后,御医们却在不断的调理和诊断之中下了一个截然相反的定论:若妃娘娘女蕊扩张已极,生子应属无恙。
32 爱恨交融
永昌十三年 六月廿三
自这种种事故之后,若妃宠冠后宫,即使是数朝历史中也前所未有的,与皇帝几乎形影不离。一旦离开了唯一的“庇护者”,对于重重包围上来的众多奴才,便如惊弓之鸟一般、形若疯癫。不吃、不喝、不喜、不乐,疯了似的拒绝任何人的靠近与语言,尤其的,拒绝宦官尖锐刺耳的嗓音。离开了熙帝,他不穿、不言、不行也不眠,待到困顿已极时,尤未能得个睡死,整个人如同魔怔一般,于梦魇中哭嚎挣扎。
这种完全无可理喻的依赖,对高高在上不懂欢爱真情、不知揣测他人心意的皇帝反而没有丝毫异常。对于乔云飞数十日的状若疯癫,他在一方面担忧不已,又在心底里按捺不住地欣喜。字典里没有将就一词的天子,爱屋及乌,对于乔云飞的一切反应都迁就放任——后宫里的任何一个“主子”与“奴才”,如今都不值得乔云飞为之委屈。在端阳之后的波折中,若要说乔云飞受尽折磨,还毋宁说熙帝心上重重的壳子,被乔云飞所经历的一切给敲开了个口子,顿时将最柔软的一面,全都捧给了这个他前所未有的心疼的人。
每日里无论起行坐卧、处理文书还是忙于案牍,皇帝便都将宠妃带在身边,细致呵护。而对于乔云飞的一切,无论是用膳还是更衣,都尽量亲力亲为。不久,合欢宫便形如宠宫与冷宫的结合体般,外热、内冷;在深锁禁宫的重重奴才们的包围之下,若妃的居所却份外清净,反而透露出一丝滑稽可笑的、拘束之中的自由的味道。
“云飞乖,快吃了这碗粥吧……”
清晨的微弱天光之下,下了早朝的皇帝正锲而不舍地,犹如哄逗小孩子般,试图劝说宠妃再多进一碗粥食。只是他哪里知道,乔云飞久经调教,日日夜夜多以稀粥、汤药为膳,早已深恶痛绝;更何况那话儿时时戴钗,此刻是无论如何也不想喝下的。
只见他微微皱了眉尖,偏过头去,一脸涨红:“喝不下!”偏偏熙帝自悔恨交加之后,对于此人反而愈加下不去手来逼迫,见此娇蛮模样,反而心中一软:“好……不喝就不喝。传人!换些膳食上来!”
或许是长久以来两人之间的独处,以及熙帝无微不至的服侍,反而令乔云飞的性子稍稍放松一些。在这隔绝了他人的二人空间之中,熙帝不再似个皇帝,反而似个喜与乐、怒与悲都既令人不解、又仿佛容易揣测的寻常人一般。而乔云飞也渐渐明白到,在无伤大雅的小事上,忤逆天子也不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情。每日自噩梦中悲呼醒来,这人都在一旁满脸冷汗、感同身受般紧捏着他不自觉握紧的手;每日里焦躁难安之时,这人都在一旁无尽安抚、供他依赖;末了,这人自己,却因他的噩梦而难以成眠、空熬到天明。
于是,乔云飞如同掌握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尺度一般,在尺度之内逐渐自如起来。无论是掀翻任何他不想看到的东西,还是撕咬想要安抚他的男人,无论是大胆地在御书房睡着,还是随意地翻阅奏章,从初始时的状若疯癫,到如今的小打小闹,乔云飞到底是渐渐地正常了起来。
便是偶尔,熙帝因着夜夜的难眠而于御书房假寐时,无聊的乔云飞随意翻阅着奏折提笔来上两句,醒来的男人也不会怪罪于他。或许并没有察觉到任何权利有被干涉摆布的危险,男人只是笑笑修正云飞之前略微荒谬、略带可爱的朱批,细心为他解释帝王之道、用人之心,也颇为从小生活在僻壤穷乡、长于耿直军营的乔云飞喜闻乐道、权作消遣:“这些军中将官,无论过往有何功劳、苦劳,如今的联名上书,也是不能用了的。云飞你且想着,若是朕这次手软了,那么今后谁人不可以联名上书,仗着一点点人势威胁于朕?当然,王慕飞惹得军中那些武夫起动荡,无能、失职,自然是不能轻放的,但如今,朕却是不能杀他的了,杀了他,顺了联名者的意思,反而不美。这一次,朕就给他个停职察用吧。那些个联名闹事的军官,不忠、不义、无天、无君,朕也会在这次之后一一记下,容日后慢慢清算……”
“说起来,云飞你的字迹,倒是还算能入眼。唔——只是这一撇,失了从容,稍显浮躁……这个后面几字嘛——就不好恭维了。”
“班门弄斧罢了……自幼不喜读书,只爱舞刀弄枪;几笔破字,还是当年爹拿着鞭子戒尺,一字字逼着练出来的……不过也没练上几年,就从家中偷偷奔逃入军了……”
“云飞,不如朕来教你练字吧……”随着一声兴致勃勃的提议,男人如同一只粘人的猫般凑了过来,纯情犹如初次遇见梦中情人的少年,于他鬓角轻轻印下一吻。
是的,自那日的刑罚中解救出乔云飞之后,熙帝反而仿佛情心初绽般,不知该如何下手。初时不过是因为乔云飞夜夜的梦魇与呻吟,不忍下手,一心焦虑;时日越久,每当想要腆着脸求欢时,乔云飞那双乌黑深邃的眼睛望过来,空洞、漆黑而又仿佛蕴藏着无限未言的话语前,心中的愧疚甚至会带来一阵害怕——害怕被如今莫名其妙占据他心房的人厌弃——于是熙帝鬼使神差地,清水了。
与之相反的,反而是空虚已久、日夜叫嚣的乔云飞的身子。然而其主人罔顾了每一寸肌肤与每一个穴肉的意志,依旧沉静、淡然,对于熙帝羞涩又愧疚的暗示,一概装聋作哑;只在实在难眠时分,微微睁大了如蒙上了水雾的眸子,怔怔熬到一轮欲火烧透、烧过。
33 避暑承德
承德避暑山庄曾是历代皇帝的夏宫,距离京都不过四百里;数百年的积累,山庄建有皇帝宫室、皇家园林和宏伟壮观的寺庙群,既不耽误皇帝处理政务,又是一片风景怡人、清爽避夏的休憩宝地。与重重叠叠威压压抑的皇宫相比,山庄朴素淡雅、充满山村野趣,取自然山水之本色,吸收江南塞北之风光,其周围寺庙又金碧辉煌,不失为散心、养身的佳所。
未到七月,暑气其实还未上来,熙帝便先臣子妃嫔而行,入住避暑山庄。逐渐恢复的乔云飞整日价闷闷不乐,皇帝便轻车简行,暗地里携着他到那方世外林园派遣心情。
照理说,日常处理政事、接见来往臣子,熙帝必然在正宫寝居。然而乔云飞在熙帝满怀期望的眼光中,漫不经心地望着那长长卷轴式的图卷,偏偏一指,指中了“万壑松风”,倒是与熙帝分开来住了。熙帝原本不过是让他先行瞧瞧山庄布局,没料想居然来这么一出,悔之莫及,然而乔云飞极少提出任何要求,难得满足他一回的熙帝,只能忍痛让他得个清净。
这段时日以来,熙帝也渐渐知道,虽则经历了这么多往复调教,乔云飞并不会拒绝他的任何亲近,但仍旧从心底上的,从不主动、也不欢喜。到底是真龙天子、万人之上,心中既不想勉强于他、在目睹他那般受辱受折磨后再雪上加霜,也暗自堵着一股气,虽则一面行动上呵护宠爱万分,一面又心焦着等待着乔云飞为他所动、主动求欢。
天子到底大伤方愈,又加上西南军中的哗变联名之事,每日里总有数个时辰必须接见臣子、安抚局势、处理朝政。便宜了乔云飞,“万壑松风”中他一人独大,轻轻松松便呵退一干侍从,一人持着图纸,在古朴幽雅的殿群中独逛,倒也清静、自在许多。
熙帝倒是不放心,安排影卫暗暗跟踪保护,于每日黄昏时影卫换班、向他禀报若妃一日所为。或是练剑、或是读书、或是散步、或是于丛间小寐;只这一日上,却大门未出二门未入的,连膳食也拒之门外。熙帝听报,不由得心中忐忑难安,立时风急电掣般赶往万壑松风。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床上朦胧的影子却只动弹了一瞬,又静静背床而伏卧。
“云飞,云飞……”李熙悄声问询:“今日怎么未曾出门?膳也不用?是不是病了?”说着一只手已急促地想要把人掰过来看看,却被强硬地拒绝了。熙帝怯意在心,不敢伸手入被,只是试了试乔云飞背转过去的额头温度,微微偏热。
“莫不是着凉了?宣御医——”正要说下去,那人却带着些恼怒一般地转过身来,伸出一只微热的手,掩住了他的传唤:“不——”
熙帝微微惊愕,捧住这手,顺着细长的手形抚摸上去,手臂也是密布着汗珠。“讳疾忌医怎么行?云飞还是让御医看看吧?”
面前人却如触电一般抽回手臂去,只留下熙帝讪讪地不知所以,仍旧坚持着摇头,满脸赤红:“不要——一会儿就好了的。”
终于被他的别扭拒绝给惹得心急上火,熙帝一把搂住略微重了些的男子就要传人,然而身前那人却仿佛知晓他心意一般,终于嘤咛一声,炽热的唇瓣包裹上来,堵住了他即将开口的传唤。
久违的润泽气息传递过来,那唇犹如燃烧着拼命吮吸,柔滑的舌头也在同一时间探寻过来,似要搅翻一池春水般的,打翻了熙帝的节奏和神智。二人在急促喘息之间交缠在一起,不久便衣袍散乱,似要相互融合在一起。
原来这乔云飞数日未得雨露,此刻已全身热汗发情,坐卧行走都渐渐越加难以忍耐,只憋着不说、在床上空熬了一日。待到熙帝过来,非要传唤御医时,乔云飞既羞且怒,又知道自己这模样无法再继续坚持下去,只好主动求欢。
他这一投怀送抱,熙帝便觉心花怒放,直入饥饿了数十日的猛虎一般,又如情窦初开的少年,一边急切的喘息,一边又颤抖着忍耐着害怕再次伤到眼前人。熙帝束手束脚,乔云飞空虚的甬道却等不了那么久。叫嚣着的分身早已高昂于霄,双腿也紧紧盘夹住男人的腰,迫不及待地向怒剑般的龙根坐了下去。
“啊!”两人同时叫了出来,那话儿噗嗤一声进入早已盈满了淫水的花蕾,立时觉得一股强烈的吸绞之力汹涌上来,顿时便都如发情的动物一般强力的动作起来。不一时,过于强力的夹道让熙帝步步崩盘、快速喷射出来;而仍旧未得到满足的乔云飞,其后庭一张一合着将阳精尽数吞下,颤抖着身子哼哼唧唧。
仿佛被后穴的紧致夹得疼痛,软下来的阴茎滑了出来,又立时被有如活物的穴口开阖的摩擦着,渐渐雄风再起。熙帝一面忘乎所以地插入前穴,一面仿佛感受到身前人的不满足般,将人推倒在床,伸出手指去玩弄后穴,另一只手的手指也插入略微宽大的前穴,于龙根同进同出、造成更多摩擦。
“啊哈……啊哈……”乔云飞终于被挑起情欲开始呻吟,熙帝知他情动难忍,就着插入的姿势将人翻过身来,犹如孩童一般抱起走向厅中的木桌。而乔云飞也因为行走之间的碰撞而吟叫连连。够到木桌上平日用来盛放蔬果的玉盆之后,熙帝急忙坐在略微凉浸的椅子上,抽出那乔云飞分身铃口上的银针,拿起玉盘接住喷射的液体。
分身一经释放,尿液汩汩不息,乔云飞两穴习惯地急剧收缩,仿佛被延长了数时的高潮一般连绵不绝,而夹在前穴的阴茎也受不了这剧烈的刺激而立时缴械投降。若是乔云飞知道,就是这一次的交合导致他后续无尽的痛苦,恐怕他此刻早已弹跳起来、将龙根抽离前蕊。然而他并不能知道,于是大量的精液如激流一般不断地朝他腹内喷射,二人在同时的高潮中五体通泰,数日来无肌肤之亲的僵局也瞬间兵解……
34 禁宫奔逃
或许是数日来的缓和放松了心情,或许是心动的滋味软化了警惕,当熙帝听报时,尤自不敢置信。
“皇上,卑职前去换班时,发现若妃娘娘寝内无人、娘娘也不知所踪!”
“若妃娘娘自今日晨起,未出房门一步,卑职一直在外间看守,并未见任何异样!”
等到他终于回过味来时,巨大的惊异与愤怒,令他瞬间掀翻了龙桌上的一切珍贵物什!没有想到那人还是要逃离,难道顾不上自己的父母双亲了吗?难道朕对他还不好吗?熙帝想到此处,怒火稍灭,一股带着些愧疚的伤悲涌上心头。
他急匆匆一言不发,奔向万壑松风;然而空旷的寝宫内物虽依旧,人却已空。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后宫可以如此寂静、如此空旷,仿佛就只剩下了他一个。沉重的失落让他只觉胸口剧痛,毕竟是交付了心去呵护的人,如今竟然消失了!
时隔五个时辰,既无法揣测乔云飞的逃跑时间,也无法知道他逃跑的路线和方式。将带有密道图的山庄布局交给云飞本是为了给他消遣、探寻;而事发后影卫们为了保险起见,事先在宫殿附近地毯式搜寻,又额外花费了诸多时间。熙帝急忙命人搜寻整个避暑山庄乃至承德,又严令任何人出入。
无尽的等待与空熬着,熙帝独自坐在空寂的万壑松风寝殿之内,喃喃自言自语。“朕错了……朕错了……再不那样对你了……”悔恨犹如针扎一般刺入心扉,初时不过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