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待上林花似锦-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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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的，很重要。你很在乎它不是吗？因为，你还很在乎你母亲。”倾墨一脸平静。
“不是……我……不在乎……”琉璃痴痴地回答，已经失去了之前的锋芒，语气也变得不懈一击。
倾墨把手上的玉塞进琉璃的手里，语重心长地说：“璃儿，最后一次了。”
说完，拉着还在震惊状态的上源，走出营帐。
阳光依旧灿烂。
22
无视上源询问且略带威胁的眼神，倾墨吩咐营帐门口的侍卫：“你们下去吧，这里不用再看守了。”上源朝那两个刚从王府调来的侍卫点点头，两人立刻转身离开。
待人走后，倾墨诚恳地道歉：“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骗你的。只是你不适合处理这件事，如果告诉你，你一定会生气，又怎么会让璃儿来这里呢？”
“你还敢说！”上源听到倾墨坦白承认，忍不住发火：“我不适合处理？那你是怎么处理的！拿自己的性命去赌吗！你还真敢啊！”
这确实是整件事最欠考虑的地方，倾墨只能委屈地回答：“那个……是意外，我不知道会变成这样的嘛……”
“你不知道？那你知不知道这件事的后果？”
“后果？”倾墨反问。
上源猛地将他拉进怀里，用力得更不得将倾墨揉进自己身体里。他的声音也有些哽咽：“倾墨，你知道不知道，我很担心啊！真的……很担心啊！”
倾墨一怔，点头：“我知道……下次不会了。”
上源这才放开他，用认真而又玩笑的口吻说：“这次是你欠我的，记住了！你已经欠我三十年了，还记得吗？”
倾墨微微错愕，才想起是有这么回事。不过以为是玩笑，没想到上源记得这样用心：“我记得。我知道了……”
“知道就好。”上源松开手，望了一眼帐子，“我不能承受失去你的痛苦。”
“我懂……”倾墨被他突如其来的深情弄得不自在，顿了顿才说道。阳光被乌云遮住一些，阴暗的光线照着倾墨消瘦的背影，有几分伤痛的感觉……
晚饭时分。
“哎？什么！”听到上源的话，倾墨不免震惊，“明天就走？”
“恩。”上源平静地回答。
“可是……可是……我还……我还没有玩够耶……”
听到这种孩子气的语调，上源忍俊不禁，哄道：“下次好不好？三天后就有邻国时节来访，我得出席。对不起……”
“好啦好啦，没关系……”倾墨很谅解的点点头，不再撒娇。但是依旧愤愤地说，“下次一定要好好玩，你说的哦！”想到明天就要走，还不知道琉璃想通了没，愿不愿意和他一起回去。
“是是是！”上源可不愿意得罪这位难办的主，好笑地惯着他。
晚饭后，倾墨去了琉璃的营帐。本来想再和他谈谈的，也希望能够说服他。然而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发现琉璃已经睡下了。
无奈，只能作罢。
倾墨回到上源的营长睡下。自从前日落水之后，就一直都是住在上源那里的。闭上眼睛后，倾墨不禁想：罢了，琉璃的事终究不能强求。
本以为，依琉璃的性子，定是不会愿意和他们回去了。倾墨甚至连让他离开的盘缠都准备好了。但是第二天，当马车准备好，倾墨预备去找琉璃的时候，他却意外的出现了。
“倾墨哥。”琉璃不复从前的神采，仿佛是倦怠了。
“璃儿？”
“倾墨哥，我……”琉璃咬着嘴唇，倾墨也是静静地等着他说下去。但是，心底又害怕他真的说出要走的话。如果琉璃真的要走，自己又该怎么挽留？
“璃儿……我……尊重你的选择。”倾墨搭住琉璃的肩膀，眼神像是在看待一件即将失去的东西。——失去吗？抑或是从来不都不曾拥有，又何来失去？
“倾墨哥，我……可以留下来吗？”琉璃小心地询问，俨然是怕受伤的孩子。
“……可以。”倾墨心如死灰地回答，显然是没有挺清楚琉璃说了什么，一心想着“成全他吧放他走吧”。
正当琉璃失望于倾墨暗淡的态度时，突然听到倾墨的大叫：“你说什么？你说你要留下来吗？”眼里的欣喜显而易见，琉璃却被弄得不知所措。
“倾墨哥……不、不可以吗？”琉璃小心翼翼，看不到倾墨的欣喜，只看到他的惊讶。他只是想：倾墨果然还是无法原谅自己的，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们的生活了。
“那……对不起，我说错话了……对不起。”说完最后一句道歉的话，琉璃像是无法忍受这里的气氛，转身就想逃开。
这一次，倾墨却并没有放他逃走。
“璃儿！”紧紧拉住琉璃的手，倾墨清晰地说：“璃儿，不要走。我希望你留下来的，刚才——只是太高兴了。我没有想到你会愿意留下来！”
这句话好像在瞬间打破了尴尬，琉璃转过身时已是泪流满面，“倾墨哥！”接着，他挣开倾墨的手，猛地扑进倾墨的怀里。
因为就在马车旁边，上源从头到尾都看的清清楚楚。虽然也为倾墨的终有所得而感到高兴，但是——两个人未免也抱太久了吧？
这让他有一点点小小的不满，或者是很大的不满？
“咳咳。”上源轻咳两声，示意倾墨适可而止。没想到，还在和他赌气的倾墨根本不予理睬。蔑视般地斜了他一眼，好像在说：管你什么事！我愿意！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时候，倒是琉璃看了状况，首先放开了倾墨。小声说道：“倾墨哥，我……我去马车上等你！”
向上远请安，叫声“王爷”，就朝车里钻。
“哎！璃儿！”倾墨急急地想叫他，这孩子……算是识时务还是怎么的？可是，车里的琉璃可不这么想：废话，这种时候当电灯泡，回头就被人射穿了！
“王爷，你这是作甚？”口气不善，听称呼就知道了。
“不做什么，来提醒你——”上源凑到倾墨耳边，嘘声说了句话，惹得那个青衫的少年不满地大吼大叫起来。他说：“你又欠了我一次。”
“凭什么？”少年不满。
“要理由吗？”
“当然……”
“现在有理由了——对王、爷不敬，算吗？”上源轻笑，刻意把王爷两个字压了重音，一字一顿地提醒他：是你自己刚才叫我“王爷”的。
“你——”倾墨气的说不出话，狠狠撞了上源一下也躲进了车里。
“下手真狠……” 上源一边小声埋怨，一边纵容而宠溺地微笑着。
回到王府的时候，时间并不晚，上源整顿了一下装束，就匆匆忙忙地进宫了。琉璃兀自待在屋子里，倾墨也不愿逼他立刻敞开心胸，忘记过去的重重不愉快，毕竟这不现实。
“啊……好无聊……”倾墨在花园里伸了个懒腰，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反正无聊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既然留在这里，就要选择接受。
23（完结）
上源刚进宫，就被皇帝身边的公公福泉带到了绣琅宫——皇帝的御书房。
“臣叩见皇上。”在皇帝面前的上源收起了平日的玩世不恭，显得恭恭谨谨。可是，熟悉的人都会知道，就这难得一见的恭谨，也是不容易维持的。
“平身吧，朕说过不用拘礼。”得了皇上这一句话，上源谢恩后起身，虽然嘴上说着：“三哥毕竟是皇上，臣弟岂可不敬？”饶是这样说，脸上却已满是笑意。
“你？算了吧……”当今圣上原是上源的三哥，讳上言，号景翮。
“三哥别这么说，我还是很重公务的！你看，你交代我的事情哪一件做的不好？”上源嬉皮笑脸地蹭着自己的哥哥，小孩子的模样。
“罢了，懒得与你纠缠。”上言佯怒地瞪了上源一眼，继续批阅之前的奏折。
两人闲话家常了许久，上言用打趣的口吻问自己的弟弟：“源，你何时要娶亲？已经是堂堂一个王爷了，既然如此……”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真是怕了您……”眼看皇兄又要劝说，上源匆匆打断了他的话。想到倾墨，眼里不禁流露出爱意。
这细微的小动作自然没有逃过天子的眼睛，上言笑道：“怎么？有喜欢的人了吗？”虽然是玩笑的口吻，但如果上源留意去看，就不难发现他眼里小小的忧虑。
“这事儿先不说。”上源避开了话题，毕竟——倾墨的事，至今还是不能公开的秘密。故而转开话题道：“三哥，我还想来问问你——过两日来的使节可是要怎么招待？”
“你看着办吧。”
“那就好，我知道了。”挑目窗外，天色已经不早了。想到王府里的小家伙一定是闷了一天了，上源起身告辞。才刚转身，就被上言叫住了。
“源……”这个皇帝的眼里有一些难言的神态。“你真的——有喜欢的人了吗？”
上源不解地问，“三哥这是怎么了？”平日里还不见他有多关心这事，也就是偶尔拿起来提醒两句，倒不是说真的。
“不……没什么……”上言挥挥手，“你去吧。”
其实，听官员的回报——邻国的使臣是护送一位菡萏郡主来的，似乎有意联姻。
谈话间，听得出那位郡主爱慕的人——居然是上源。很奇怪，为什么本因素未谋面的异国郡主竟然会对邻国王爷情有独钟？但是，如果上源已经有喜欢的人，这事就难办了……
上源离开后，皇帝坐在书房，思量了许久……
上源刚回到王府，就见倾墨扑进自己的怀里：“源！”
“怎么了？”上源拥住倾墨，还怕他摔了。这小东西今天太热情了，他都有些招架不住了。放开倾墨，上源笑道，“别闹，想要礼物吗？”
“礼物？”倾墨怔了怔，旋即笑开了，催道，“有礼物吗？给我，给我……”
“跟我来。”上源拉着倾墨跑到书房，在桌案旁的柜子里摸索了一阵，取出一个东西藏到身后，孩子气地问道，“猜……是什么？”
世界上可以拿来作为礼物的东西那么多，倾墨哪里猜得出来呀。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上源也不催他，反而还给了提示：“想一想……你曾经有过的一样东西。”
“曾经有过的？”倾墨不经意地反问，“……是什么？”
“你猜……”上源没那么容易上当，伸出一只手拍了倾墨的额头，凑到他耳边说，“是你曾经有过……然后失去的东西。”
倾墨认真思考起来，“曾经有过，然后失去的东西……”想了片刻，忽然惊讶地抬起头，张口问道，“难道是——”
这时，上源摊开手心：“是这个……”
倾墨伸出手，似乎想要碰上源手里的东西，却又不敢碰。
——那是两块玉佩！
仔细悄悄，倾墨这才惊奇的发现：这两块玉的样式，竟和之前被打碎的那块一模一样！一块碧玉、一块红玉，像是成双成对的。
“这是……”倾墨终于鼓起勇气，伸手接过玉佩。用手心捧起，与窗外射进来的阳光对照，晶莹无暇。
“这是邻国的贡品之一，刚才进宫的时候看到了，就问皇兄要来了。”上源凑近了倾墨，低低地说：“喜欢吗？”
倾墨重重的点头：“……喜欢！”
上源拿走倾墨手上的红玉，用有些霸道的口吻说：“我要这块！”其实，两块玉本就都是上源的不是吗，他不过是说给倾墨听的啊……
倾墨无辜的看着手上的碧玉，又转头看看上源手上的红玉，不满地嘟囔说：“不就是红色的嘛，明明就是绿色的比较漂亮……”语气纯真的好像得不到玩具的小孩。
上源没有理睬他的自念自语，低下头对着倾墨说：“这次……再也不要弄碎了。”然后，又展颜笑道，“我……我很粗心的，倾墨。如果我的红玉碎了，还有你的那一块。所以，你一定，一定要保存好。”
倾墨赌气的别过脸，淡淡道：“如果你的玉碎了，我就不要你了。”
上源知道那是玩笑话，没有当真，却还是哄道：“知道了，我会小心的。尽量小心……但是倘若是碎了，你就真的不要我了？怎么可以呢，大不了我再找一块出来……”
倾墨怔然，忽然有一种时光穿梭的错觉。眼前的人，不仅是奕王。也是他的上源。陌生和熟悉的感觉交错开来，让他有隐隐约约的疼痛。
唯有手中的玉佩，似乎沾染的掌心的温度，真实起来。
“倾墨……”忽然，上源开口说道，“邻国的使节已经到了。”他说的那么慢，像是考虑了欠遍万遍，终于说了出来。
“是吗？”倾墨淡淡地回应。
“明日人就到齐了。”上源低着头，看不清楚他的表情，“明日，邻国的菡萏郡主会入住奕王府。这是……这是他们要求的。”
“什……什么？”这话说的太突然，倾墨一时无法接受。他不知道入住是什么意思，背后又有怎样的意义。他只觉得，这样的“入住”太唐突，太让他不安。
“……我知道了。”倾墨佯装释然的笑了笑。不就是一个郡主吗？没关系……“源，不用解释的，我知道，我懂。”
上源一直以来，都不明白倾墨。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能包容所有的事情，好像什么都不在乎。感激之余，却也不免失落。倾墨不在乎的，似乎不止是事，还有人……
“……谢谢。”上源握紧了手，轻声说。
他知道，现在的平静和幸福，都只是暂时的。他是上源，他也是奕王。上源可以和倾墨厮守终生，奕王却不可以。
“倾墨，”上源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认真过，“把玉佩给我。”
倾墨不明所以，却还是拿出了手上的碧玉。上源自腰间取出一把匕首，在碧玉的背面小心翼翼的刻着什么。时间很漫长，刻完后，上源又取出自己的红玉，也同样刻上了什么。
望着上源俊逸的侧脸，倾墨知道眼前的人在想什么。只不过你不懂，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倘若是为了你，一切——都不重要。
良久，上源才收起匕首，将玉佩归还给倾墨。
“倾墨，”他低低的唤，抚摸着自己红玉的背面，“死生契阔，与子成说。”倾墨静静地听着，复而拿出自己的碧玉，看着背面的字，“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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